《[红楼]贾疯子》因果定律

21、第 21 章

　　惜春对贾珍、贾蓉的死亡并没有多大的哀恸，她出生没多久母亲去世，父亲出家，原本可以抚养她的大嫂子病逝。贾蓉倒还罢了，尤氏怎么能教养宁府嫡出的姑娘，贾珍就是这个态度，惜春就被送到了荣府。

　　这样长大的四姑娘对哥哥、对侄子感情都很模糊，虽然迎春、探春都在注意她的心情，但惜春本人真得没有过于难过。她反而觉得秦可卿更可怜，水月观的智能儿说过，有些人会怨恨未出生的孩子，觉得是它克死了长辈……

　　若是东府也出了这样的话，我就、我就……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惜春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她只能想到“告诉宝玉哥哥”。我可真没用，惜春纠结于这个，小脸上倒也是一片沉郁，很应景。

　　几个姑娘看过了尤氏，又跟着凤姐去可卿那里看了看，正要回府的时候，外头来人禀告：“蓉大奶奶，外头礼部、刑部的老爷们来了。”

　　姑娘们不晓得怎么回事，秦可卿却一直觉得宝玉或许掺和了什么事情，闻言紧张问道：“前头可有叔伯兄弟们过去了？可说了为什么来的？”

　　回话的人并不知道那么多，回的根本不清楚，秦可卿听的头疼，索性把人打发走。姑娘们也都担心起来，凤姐顺势不提回府的事情，暂且留下听个后续。

　　贾政、贾琏带着贾蔷三代人都在宁府接待礼部、刑部来人，在场的当然还有宝玉。

　　宝二爷冷眼旁观，根本没当回事，最担心的不是他，而是贾政。政老爷是知道贾珍、贾蓉有刀伤，却又没问出根底，而且礼部来人是按例而已，刑部来人做什么？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打算参死人一个罪名？让宁府传承断了？

　　贾政的脸色很不好，旁边的贾琏、贾蔷屏息噤声，刑部的人看了眼入殓却尚未封棺的珍、蓉父子，连宝玉都觉得这事不会多严重的时候，就听刑部老吏问道：“何以威烈将军与公子身上有刀伤？”

　　“是因为，”

　　“贾珍、贾蓉”

　　宝玉和父亲贾政同时开口，父子对视一眼，贾政居然将话咽了回去，指着宝玉道：“此子发现的尸首，几位可以问他。”

　　“是这样的，晚辈赶到那里的时候，珍大哥哥就已经和蓉哥儿坠崖了，许是有什么猎物没抓着才发生了意外罢。”宝玉语调低沉迟缓，尽是悲戚。

　　看他的年纪，刑部的人倒也不好逼问过甚，再说他们之所以过来，只是受到了六王府的托付。宝玉当然不知道，杜竑对于不能和他一起打猎略有遗憾，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山贼”作祟。

　　就在之前几年，京郊突然传说有山贼，六王某次带着儿子出京游猎还有过一番恶战。杜竑知道这里头有问题，就是他哪位叔叔伯伯一手导演出来的，为了将他父子除之而后快！

　　这一次难保不是听说他与京中诸公子游玩，有人想要做什么手脚却让贾珍父子赶上，杜竑当日就派人返回府中将事情告诉了父王。六王马上明白了长子的意思，杜竑是担心万一有人意图不轨、请父亲小心。六王虽然觉得大局已定，但越这个时候越要控制一切不良苗头，便叫人请刑部出面，以“珍、蓉父子有刀伤”为由，去宁国公查探一番。

　　刑部老吏也知道这里头水深，又见只有这个少年公子是第一发现人，没有听到、见到什么异状，又确定死者身上有刀伤，便不再问，行礼上香之后就走了。留下礼部派过来的一个郎中，他才是负责协调沟通丧礼的朝廷命官，而具体需要郎中操心的只有一件事：宁国府留下的爵位，究竟由谁来继承。

　　“按理来说，威烈将军去世，自然由小蓉大爷承继。”赵姓郎中道：“可如今小蓉大爷也不幸遇难，小蓉大奶奶腹中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还请赦、政二公并敬公做主。”

　　现在还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有所加恩，按照常理，贾珍之后，贾蓉或许还能袭封一个将军，若是降等也能混个校尉。总之，虽然降等了，可比起白身人家依旧强出许多。

　　宝玉立在贾政身后，原本落在案几上的眼神飘到了贾蔷的身上，这可是宁府正牌玄孙，若论起承爵，在贾蓉并没有儿子的情况下，贾蔷自然是有份的。对于贾蔷，宝玉倒并不反感，这是个喜欢龄官，就妥妥当当和人家过日子的家伙。

　　后来贾家败落，谁还能管落魄少爷娶了一个放籍小戏子的事情，宝玉很想笑，要是他母亲二太太知道宁府正牌玄孙娶了个“唱戏的小娼妇”，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哦，对了，除了大嫂子李纨之外，当年的贾家女眷，恐怕都论不上“三贞九烈”了。

　　当年再怎么喊着要有大家气度，要讲规矩，在生死面前，不也就苟延残喘了么。当初动不动骂一群小女孩子是小娼妇，呵呵，到最后自家的姑娘真的成了娼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站在阴森的灵堂里，宝玉有些出神，旁边的下人不敢惊动他。直到秦钟过来：“宝玉？天晚了，一会珍大奶奶和我姐姐都要过来，咱们先走罢。”

　　“鲸卿是有话想问？”宝玉看秦钟吞吞吐吐，笑道：“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秦钟略犹豫，想了好一会才道：“我听说礼部来人了？”

　　再怎么天真不知事，秦家也是官宦人家，纵然秦钟天真不知事，还有父亲秦业在。老人家到底对女儿未来有所忧虑，难免让儿子打听一下，这宁府的爵位归属，究竟会怎么样。

　　白日里赵郎中走后，贾琏、宝玉并贾蔷就被打发到外面，都跟着贾琏学些接人待物。而贾赦、贾政兄弟回了荣府面见老太太，应该就是商量这件事，至于道观里的贾敬？

　　敬老爷听说儿孙一夕皆亡，哀嚎吐血又晕厥，醒过来之后居然表示，反正人都死了，他还是在观中多念几遍经，超度子孙亡灵罢。

　　把老太太气的在荣庆堂险险掀翻了案几。

　　摇摇头将贾敬甩出脑子，宝玉就道：“你和亲家老爷都不必担心，横竖是贾家的血脉，不论男女都不会委屈了孩子。就算生个姑娘，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姑娘，而且，”他低声在秦钟耳边道，“若是别人袭爵，想来就是贾蔷，蔷哥儿你也是认识的。”

　　贾蔷一直在宁国府里，父母去世之后，是贾珍一手养大的孩子，和贾蓉很好。自然的，对贾蓉的小舅子秦钟也不差，平日里为人处世看得出来，不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若是这样的人来承爵，纵然姐姐生个姑娘，也不会被亏待。

　　“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舅舅吗？”二人漫步在石板路上，宝玉笑道：“娘亲舅大，你说得上话，谁能欺负她们母女。”可算让宝玉抓住了机会劝劝秦钟。

　　秦钟这个人读书不是不努力，就是太容易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比如和某人搞搞龙阳之好—就是宝玉自己；再比如看上某个小尼姑，趁着夜宿外头，来个激情一夜什么的。

　　注意力分散容易引来其他后果—比如干坏事被父亲抓住打的死去活来，当然也会在学业上遇到阻碍。

　　“我？”秦钟连连摇头：“你说的都对，但是我，我们家……”秦家不过微末小官，他想出头只有科举一条路，但科举哪是那么好考的。他根本没自信自己将来能给外甥做主，莫名有些丧气，宝玉也沉默了。

　　两个人肩并肩从前厅停灵处走到角门，快要离开宁府的时候，秦钟突然道：“若是将来我举业不成，你当上了大将军，我来给你做幕僚好了。”

　　“哈？”宝玉上下打量秦钟，秦少爷被他看得不自在，一甩手：“怎么，大将军也得有可靠的文书吧，难道我不可靠吗？”

　　这话倒也对，秦钟这个人有信用，而且还有相当的羞耻心。宝玉叹口气，鲸卿的羞耻心和愧疚，就是来的太快太猛，把他自己给压垮了。

　　“若是将来我为将军，必请鲸卿为幕僚，为我参赞机要。”宝玉干脆顺着友人说：“到时候，鲸卿别忘了今日之约变好！”

　　秦钟掩口低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今天他们照例在宝玉外书房休息，宝玉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茗烟好像有话说，宝玉指着秦钟告诉下人：“备水给鲸卿梳洗，我没上身的衣裳找出来，要颜色素些的。”

　　看秦钟跟着下人去了隔壁，他指着茗烟，示意他有话快说。茗烟赶紧凑过来道：“里头晴雯姑娘传话说，扬州林家来人了，好像是想接林姑娘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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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今天写完了_(:з」∠)_我恨三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