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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红潮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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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难时刻,天之佛突显清圣身姿,佛光一扫,明月身边诸多杀手均被强劲功力一把弹开。趁此机会,明月赶紧施展功力,凝聚冰云将众人齐齐冻住。
随后她一把抱起质辛,跑到水嫣柔身边。楼至韦驮已来到她身后,轻轻一掌按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点在婴孩额头,输入内力为母子二人疗伤。然而片刻之后,他却放开了手。
“阿弥陀佛。”楼至韦驮念动佛号,轻声对她说道。“女施主,你还有什么话,不如一并告知贫僧吧。”
这就是让她留遗言的意思了。
明月欲言又止,轻轻一叹,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自责的神色来。她见水嫣柔怀中幼子虽有天之佛医治,但仍因方才跟着受创而啼哭不止,不由放开质辛,把小婴孩抱了起来,向水嫣柔保证道:“我会把他送到合适的人家,让他平安长大的,夫人,还请你放心。”
得了她的保证,水嫣柔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她费力抬起手,拔下头上珠钗递到明月手中,随后用力握紧她的手。
“这是……皇极七行宫的设计图……左边那颗白色的珠子……左右各拧半圈……抱歉……”她气息奄奄,目光却只是殷殷望着她怀里的孩子。“我儿……拜托你……”
明月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托起她的上半身,把孩子轻轻放进她怀中,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将夫妻俩和书生的尸骨葬在小溪边,又为他们念了一卷地藏经后,明月抱着转眼便失去双亲的小小婴孩,仍显得十分郁郁寡欢。质辛紧紧拉着她的斗篷下摆,一面忍不住不停的拿眼去看楼至韦驮,一面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嫉妒,不断愤恨的扯着明月的袖子,试图让她把怀里那个小东西丢开来抱自己。
明月低头看了看他,顿时回过神来,弯下腰推着他面对楼至韦驮:“至佛,你来抱着质辛呀。”又温柔的在质辛耳边说。“来,这就是你爹亲哦,质辛,快叫人呀。”
她以为小家伙是不认识人有些怕生,却不知道质辛只是不知道该对楼至韦驮说些什么。既然明月已经开了头,质辛便哼哼一声,一边别扭的别过脸,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一边却又忍不住不停的拿眼睛睇楼至韦驮——后者略一迟疑,终于还是垂下眼睛,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这是有生以来第二次,被他抱在怀中。质辛原本想要叫他,张开嘴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没法发出声音,只能紧紧抓着楼至韦驮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感觉到那双小手传来的力道,楼至韦驮虽然没有言语,内心却也不似他原本想的那样平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质辛,只能学着明月做过的动作,有些僵硬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明月瞧着这俩父子的别扭模样,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宽慰。她轻轻拍哄着怀里熟睡的幼儿,也不过多插手他们的相处,只是平静的询问道:“剩下的人又该如何是好?我只是一时困住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解除,至佛觉得呢?”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去龠胜明峦,蕴果谛魂自会派人来渡化这些人的,走吧。”楼至韦驮先一步迈开了脚步。
明月走在他身后一步,忍不住继续问道:“至佛,我之前打听到佛乡已将您关押,还吓了好大一跳呢。但如今你既然已经能离开佛乡,是不是佛乡已经查清了真相,明白不是您的过错了?”
楼至韦驮平淡的回答:“真相如何,质辛不都已经在此了吗?我既已向佛乡自承此事,便不会惧怕后果,此番离开佛乡,却是为了实现昔日对中阴界宙王的承诺。”
中阴界?宙王?明月隐约回想起自己听过的往事,顿时警惕起来:“还请问至佛,是什么承诺?”
楼至韦驮看了看她,面上不由流露出些许的无奈来:“我答应……让半数红潮进入苦境。”
忏罪之墙!
明月猛地回想起此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当年止战之印盖下之后,佛乡讨伐天佛罪行,其中一条正是其以百姓血肉建筑忏罪之墙!但她日后听清香白莲闲说过当年过往,明白此事确是两难,虽不能将全部过错算在天之佛头上,但也不能说他毫无错处,一时之间,不由沉默下来。
楼至韦驮见她蹙着眉垂着眼,一副不高兴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不禁问道:“吾还以为你会反对?”
就像之前初见时,跌跌撞撞的从树丛里跑出来,张口就是要他不要杀质辛。更何况似她这样年纪轻轻,便已踏上苦修之途,足见其心智坚定,倒让楼至韦驮生起几分爱护之心,也愿意同她多说几句。
“答应宙王解决红潮一事,是为了封印天之厉,建筑忏罪之墙抵挡红潮,也是为了保住其他百姓。但那些因为忏罪之墙死去的人又何其无辜,他们并非自愿,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因何死去,便是至佛你,本也不该随意决定他人的命运。但世事如此,总要做出抉择,至佛愿意一力承担此罪责,我也无法反对。”明月叹了口气,继续皱着眉说道。“更何况,我本来应该知道红潮该如何解决,但一时半伙竟想不起来……”
既然素还真曾对她说起当年过往,便应该说过事情的解决方法才对。但她当初只当做听听前辈的丰功伟绩,除却天之佛轶事,对其他事情竟只记得大概,此时无论怎么回想,竟也想不起红潮究竟是如何解决的。
她虽然不忍百姓丧命,但也知道仅凭言语无法打动天之佛,还想着能说出解决之法,自然能改变天之佛的意愿。但此事落空,便只能寄希望于天无绝人之路,或是自己能够想起办法,也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以选择了。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会劝说至佛你,不要建筑忏罪之墙。”明月坚定说道。“至佛若要前往中阴界,还请让我也一起!”
“你非是此间之人,不该涉入太深,倒不如留在龠胜明峦,静待归期。”楼至韦驮语含劝告。“难道,你不想返回自己的时代了?”
“就如至佛所说,无论如何,我已经在这里了,回得去也好,回不去也罢,都是我天命如此,不是吗?”明月笑道。“我要回去,是因为有人还在等我,但仔细想想,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他等不到我,自然知道我遇到了不可不行之事,也会理解我的选择,倒也不用太担心。再说,若至佛是我,难道能好好待在龠胜明峦,静待一切结束吗?”
只是,我这样涉入过去,不知道又会对未来又多少更改,天命难道就这样任由我将一切改变?明月内心亦有疑惑,只是顺应己身心意,仍是一往无前。
“哈,也是。”楼至韦驮不可置否,却也赞赏道。“望你不忘初心,在修行路上,亦能如此坚定。 ”
“非是我自夸,唯有这件事,至佛完全不用担心。”明月眨了眨眼睛,语调轻柔却坚定的说道。
“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情,便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