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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男女大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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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微风习习。
是个好天气。
李管事看着坐在廊下的清雅身影,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公子又这般了,最近好像还越发严重了些。
万嘉容端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腿上卧着的小白狐狸。
公子时常就这么坐在竹苑里,双眼平视着前方,眉间深凝,似是被什么艰难的烦事所扰。
但这一段日子好像没什么事值得公子这般费心的……?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啊……
好像是自从年初见了安家三小姐后才这般的。
起初公子只是偶尔这么坐着,眉目舒俊,他便没怎么在意。
这后来却越来越勤了,公子也时常凝着眉头。
莫不是与安家三小姐有关?
想到这里,李管事一个激灵,对啊,公子对三小姐可不一般呢!
李管事按耐不住了,他走上前去,站在万嘉容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
“公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万嘉容久久未回应,李管事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再开口时,就听他如常般平淡的回道:“李叔,怎会这般问?”
李管事看着头也没回的自家公子,想着原来是听见了的。
“也没什么,叔就是觉着,公子最近常皱眉头,怕不是有什么难以疏解的心事……”
万嘉容听了他的话,微微笑了笑,像是正好突然想通了某事,心情有些愉悦的说道:“李叔,明日你安排一下,我去见一见紫兰苑的苑长。”
“公子可是为了逸书楼的事?这我来办就好,公子你不用……,唉?!哦!好,好,叔这就去安排!”
李管事本想着这事不用自家公子亲自出马的,他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安家三小姐不是在紫兰苑吗?!
说不定公子“顺道”会再去见见安小姐呢?
他想到这儿就有些激动,公子许久未见安小姐了,他本就担心来着,这下看来可能不用他瞎操心了!
李管事想通这个,应了声就急急忙忙的下去安排了。
万嘉容摸着小白狐狸,笑着摇了摇头。
每月初一十五,书院例行归家日。
这日,早早的便下学了。
东隅跟着一众弟子,鱼贯而出,到了苑门外。
书院大门外,现下十分热闹,各色车马散置,嬷嬷丫鬟们对着已至近前的自家小主子嘘寒问暖,未到的便翘首以望。
她朝着府里马车常待的地方看去,三辆马车整齐的并排在一起,不知棋琳棋玉与新觉是不是都已到了。
东隅深吸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两日了,许久未见童童了,也怪想的。
东隅刚准备提步往马车处走去,这时一男子到了她面前,满脸笑意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东隅定睛一看,这不是李管事吗?!
“安小姐。”
“李管事,你怎会在此处?”东隅惊讶的看着他。
难不成万嘉容也来这儿了?这般想着她往李管事身后望了望,却没见人。
“安小姐,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
“你家公子等我做什么?”东隅摸不着头脑,坊馆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他见她干什么?
“我家公子有事来书苑,顺道见一见小姐。”李管事说完就背转身去,在前方引路。
李管事尽量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果然,他没猜错!自家公子这次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就是来见安小姐的吧。
“哦。”就说嘛,日理万机的万公子亲自来见她,那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之前每次都是抬轿请她过去的。
东隅跟自家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心等待,便跟着李管事往前走去。
她跟着走了一会儿,只见前方一处地方围了些人,看衣衫,像是苑里的夫子?
东隅再无意识的四下里瞧瞧,见大家都在悄悄打量,有些小姐们甚至聚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眉眼含春,有些娇矜兴奋的样子。
东隅还在那里打量,李管事便已带着她到了围着的那一群人身后。
“公子,安小姐到了。”
“嗯。”万嘉容视线越过人群,在东隅身上稍作停留,淡淡的应了一声。
“宋书长,后续事宜我会派人与苑中协调,还请不送了。”
“好,万公子办事,我等没有任何顾虑,既公子与人有约,那我们便先告辞,不扰公子雅兴了。”
围着的几人回头见到东隅,一人打头便对着万嘉容请辞,还多看了东隅几眼,让她很有些不自在。
东隅也看了那人一眼,不认识,但听万嘉容刚对他的称呼,看周围人以他马首是瞻,定是苑里排的上号的大人物。
东隅低着头,等着他们离开。
人已走光,万嘉容见她恨不得把头垂到地底去,也只这么看着她,缓缓走近她身前,半晌没有说话。
东隅抬头打量他,他这才温柔一笑的看着她道:“东隅,好久不见了。”
“啊?哦,是啊,嘉容公子,好久不见。”
东隅仔细瞧瞧他,嗯,还是这么高贵优雅,谦谦君子的。
“等了许久吗?你怎的不早些在苑里叫我?”
“无妨,我方才谈完便正好下学了。”
李管事见自家公子面上波澜不兴的样子,心下诽腹,“哪里是正好,分明是掐着点来着……”
“哦,那嘉容公子寻我有事吗?”东隅看着他,一脸好奇。
“还记得我上次见你时所说的话吗?”万嘉容看着她,罕见的挑了挑眉。
“呃……”
她怎会不知?她可不可以装做不知,谁叫她输了呢……
“看来是忘了。”
“嘉容公子,你不会见我就为了提醒我这个吧?”东隅想着他应是有其他的事才对。
“嗯,确是有旁的事。”万嘉容看她想抵赖,也不拆穿,只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那公子请快些说吧。”东隅瞪大了一双眼,他到底啥事啊?
“嗯。”
“嗯?”
“你脸上脏了。”万嘉容盯着她的脸,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东隅听了,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然后看着他问道:“这下呢,好了吧?”
她想应是之前在练武场弄脏的。
万嘉容看她如此随意粗糙,无奈叹口气,拿出一方白丝手帕,倾身凑近,给她轻轻擦拭着脸颊和鼻尖。
“哎?!嘉容公子,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吧。”东隅想避开,万嘉容却轻声而不容置疑的说道:“别动,你来只怕会更乱。”
东隅有些僵住了,她有点尴尬,但听万嘉容的语气,又不好意思再躲开。
之前她未在年前痊愈,没有帮着打理新开的坊馆,已应让利一成,看万嘉容的意思估计是想放她一马,那她还是老实点,别拂了大老板的面子吧。
东隅便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周围渐渐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她觉着这也没多大的事,只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了。
万嘉容的动作十分轻柔,他看着她的脸,东隅眼睛乱晃,终于还是定在他脸上。
她见他眼神专注而温柔,像是在对着什么珍宝一般,东隅心下一抖,忙收回眼神,她很想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但她也觉着在这个稍不注意便“男女授受不亲”的地方,这般对她,好像也确是有些越界了吧?
东隅还在那里神游,突然从斜刺里伸来一条手臂,拉住她的手腕,她被带着身子偏了几分,撞到了一人身上。
紧接着,耳边响起低沉清冽的嗓音:“这位公子,难道不知男女大防?”
东隅转头看一眼,身边站着新觉。
他现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身边,她的身子紧挨着他的手臂。
新觉看着万嘉容,眼眸深邃犀利,身姿慵懒而挺拔。
“七弟,不得无礼……,这是万家二公子。”
东隅扯了扯手腕,站直了身子,对着新觉使了使眼色,他却完全没理她。
东隅无奈,复又转头对着万嘉容笑笑,望他不要计较。
“嘉容公子,这是家中小弟,不懂礼数,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万嘉容看看眼前身量只比他稍低一点的俊美清贵少年,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他奇怪的有种感觉,这少年不是这么简单的,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
万嘉容沉默安静的看着他,两人目光接触,一个温润沉静,一个幽深犀利,半晌没有说话。
东隅不知现下是怎么个状况,她拉拉新觉,用眼神警告他。
新觉长睫覆下,微低头看了她一眼,东隅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万嘉容看着新觉,突然温雅的笑笑:“安家公子所说,甚是有理,但并不能同一而论,东隅想必也不在乎这些小节的。”
说完他看着东隅,意有所指的微微一笑。
东隅忙接道:“不在意,当然不在意,我与万公子以友相交,怎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新觉听了,嗤笑一声,头也没转,就对着万嘉容的方向,说的话却是给她听的:“三姐,女子在外,难道不应谨言慎行,到时莫被人抓了错处,贻笑大方才是。”
“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东隅以眼神为语反驳,今日是吃错药了?
“万公子,既如此,我与三姐便先告辞了。”新觉说完,拉着东隅转身便走。
“唉,放开我,你这样成何体统,嘉容公子找我还有其他事的!”东隅努力想挣脱开他的手,人家找她正事还未说呢!
“东隅,另弟与你感情真是深厚非常。”
“啊?哈哈,是啊,万公子,今日真是抱歉了,改日我再来找你。”
“无妨,下次……我还是登门拜访吧。”万嘉容和煦的笑笑,说的话却让东隅差点一个趔趄。
登门拜访?什么话需要登门拜访?故意逗她呢吧……?
新觉听了万嘉容的话,停了一瞬,他转头看了身后人一眼,表情淡淡,目光冷寖,只一眼复又转回去,拉着东隅离开。
万嘉容依然保持着温雅的微笑,看着人离开,嘴角渐渐没了笑容,眉间轻拢。
“李叔,仔细查查安家的七公子。”
“公子,这是为何?”李叔在万嘉容身后也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有些狐疑。
“先仔细着查看看。”万嘉容没再仔细回答,他只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东隅被新觉拉着走过人群,四周都是注视的目光,她这姐姐也是颇没威信了。
“那女子谁呀?看起来与万家二公子好像有些亲密的样子?还有那相府里有名的俊俏公子怎的与她也这般?”
“你怎连她也不认识,她是相府的三小姐啊,之前名头有点不好的那个。”
“哦……,就是你之前同我说过那个蠢出名的老姑娘啊,我们学堂在一层的,又没机会见着她,怎会认得。”
“不说万公子了,我只觉着她有安家七公子这般人物做兄弟,小公子对她又这样亲密,着实让人有些羡慕呢。”
“你怕不是傻了,你若是她,那这辈子便只能与那公子做姐弟了……”
那女子说完,朝着旁边看着新觉背影的女子眨眨眼,揶揄一笑,那女子看她表情打趣,慢慢红了脸颊,轻锤了她一下,说了句:“姐姐莫要胡说!”便掩面上了自家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