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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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寒凉深重。
微风吹拂薄纱窗幔，荡起丝丝涟漪，窗边一个人影，挡住了月光，阴影高大而浓重。
新觉躺在床上，平静的睁眼，他缓缓起身，看着窗边的人影，清透的声音极冷的道：“你来干什么？”
人影笑笑，声音粗沉：“你忘了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了。”
新觉牵起嘴角，冷笑一声：“你说过这么多话，我怎知是哪一句？”
“你忘了……你第一次双手染血是什么时候了？”人影声音说的更轻了些，仿似低声呢喃，但新觉听到了。
“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个？”新觉脸隐在床帐里，手抚上额头，插进发间，将垂落的一缕头发顺在耳后冷淡的问道。
“看来，你已经能接受了，很好……很好……”
“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完就滚。”
“几年了，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看来是我教的不好，也是，我就没想着教你好。”人影感叹一句，话音里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
新觉受不了他这般做样，手一挥，几点星茫朝着人影射了出去，直直的穿过人影，射在了墙上。
新觉有些惊疑，又有些怪异。
“别动手，才三年，虽然你体质不一般，但也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斤两，够不够格跟我动手。”
“我没心思跟你谈天，你到底想说什么？”新觉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现下怎么可能动的了他，还早呢……
“那孩子死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你真忘了？”
新觉沉默了，他闭了闭眼，脑中想起了一些画面。
“我早就想杀你了。”
他捂着胸口，看着眼前人讥诮的笑，那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依然是熟悉的脸，却不是熟悉的人了。
如此稚嫩的年纪，你死我亡，没有选择的余地，拜这人所赐。
他看着那人在他眼前倒下，他的手上有他的血，他的手微微发抖。
而这时，这人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用不同于以往一般冷漠的脸温柔地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你记住，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怜悯之心，更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感情，那东西有朝一日只会杀了你。”
“你的人生不允许，你的身份也不允许，明白了吗？”他的声音很缓，一字字的敲在了他的脑海里。
回忆结束，新觉睁开双眼。
“都想起来了吗？我说过的，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任何怜悯之心，看来你是有些忘了。”
“我不需要你来教。”新觉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东隅，他现下的“三姐”，有些烦躁。
“你要记住，所有的人都会背叛你，你只有自己。”人影说的语重心长，仿似真的为他考虑，为他担忧。
“滚……，滚……。”新觉声音拔高了一点，叶部赶忙敲了敲门，低声唤道：“主子？”
新觉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他一瞬间惊醒了过来，看了看窗前，只有窗幔和透出来的月光，哪有什么人影？
原来是梦魇了。
也是，那人都死透了，哪还会再出现在这里？
他就着透进来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骨指纤细，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几年了，他早已经不是那时的样子了，那般无力弱小，任人摆布。
新觉手抚上胸口，慢慢呼了口气回道：“没事，你退下吧。”
“是，主子有事吩咐。”
叶部回了一句便退下了，屋内屋外静悄悄的，新觉却睡不着了。
第二日，东隅与新觉同乘，新觉连打了几个哈欠，东隅瞧着他困倦成这样，狐疑的问他：“昨儿夜里做贼去了，这么困？”
新觉瞟了她一眼有些冷淡，没理她，直接闭眼就睡过去了。
东隅看他那样子，心想，这小子对她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以后有机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过了几日，曲廊八层，下学时分，上坎班外。
何继康在门外拦了个学子，问道：“千林郡主呢？”
那学子一看是他，忙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好像往那边去了。”
说着，手指了指上九层的楼梯口。
何继康拍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谢。”
那学子忙说不用。
两人走至楼梯口，何继康笑道：“李文，我就这么可怕吗？”
“继康公子，你平日里做了哪些事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我当然清楚啊，这样的效果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我那爹也真是的，如此谨慎小心的。”
“公子，将军要你做的，总是对的，现下皇上不是就没这么多戒心吗？这样将军的事才做的下去。”
“连个儿子也管不好，还到处得罪人，这样得力又忠心不二的臣子打着灯笼也难找了。”何继康说完，自己也嗤笑了一声。
“所以，将军才让公子如此行事。”李文平静的说着。
“可我真是憋得慌，小打小闹的可没什么劲。”何继康的脸长得阳光舒朗，但其上的表情却有些不爽。
“也是，继康公子现下干的事也只能说有些混蛋罢了，跟之前在营队里的可不能比。”
“幸好还有千林，不然可就太难过了。”何继康笑的爽朗，眼神却是犀利的。
九层回廊下，空荡荡的。
新觉看着挡在眼前的人，目光冷冷的缓缓开口：“让开。”
“安新觉，你不应了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千林微嘟着嘴，微笑着看着新觉，向着他突然出手，直抓向他的面门！
新觉弯腰后仰躲过了她的出招，一只手挡开了她的手，力道大的让千林后退了几步。
“你早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我可不知，再说你随时可以变卦。”千林说完又一招打了过去，新觉没接，直接躲了过去。
“……”新觉看着她，没有说话。
“兰城皆知，安家七公子，貌美病弱，却不想，原来都是错的，安家的小公子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千林被他躲了两次，有些挑衅地说道。
“你想说什么？”新觉干脆靠在墙上，手随意撑着墙，看着她。
“你不怕我说出去？”千林见他没有交手之意，也不动手了，只双手抱胸打量着他。
“你请便啊。”
“我知道，你笃定没人会信吧，反正到时你装一装不就没事了？”
“但你为什么会让我知道了呢？”千林突然凑近他，神秘兮兮的问道。
“不重要。”新觉绕开她，走到了边上。
千林听了他的话有些生气：“你就是随性而为是吧？好，那你得跟我比试，赢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千林想到上次围猎他戏弄了她，她就浑身不爽利，她一定得摸摸他的深浅，她不信，他看着这么病弱的，能真比她厉害？
他越是拒绝她，她就越要去招惹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兴趣。”新觉扯扯嘴角就准备往楼梯口走去。
“你！混蛋！”千林都快没辙了，她跑到他前方，双手叉腰的拦住他，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偏他的身份，她也不能像整治其他人那样随意动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楼梯口传来声音。
“千林，你干什么呢？”来人声线低沉，身量也比新觉高了些，正是当朝大将军的儿子何继康，他身后还跟了个稍稍斯文的人，也一身学子打扮，是将军府下李幕僚之子。
“关你什么事？！”千林听见来人的声音，就很不耐烦。
何继康走近，见千林挡着一人，他走至千林身边，见她拦着的人是新觉，眼神冷了一瞬，将千林拉开，看了看新觉笑着说道：“千林可别欺负人家，一看这小子就经不起你折腾。”
“哎，你放手！”千林冷不防被人拉了过去，直接推了何继康一把。
新觉见没了阻挡，直接走到了楼梯口，也没回头，前方两个女学子，见新觉近前，想要拦他，新觉抬眼，冷冷的看她们一眼，她们一个犹豫，新觉就直接走下了楼梯。
千林见人已经走了，气的不行，直接拿何继康撒气：“都是你，你怎么这么烦，阴魂不散的！”
“你不也阴魂不散的缠着别人？”何继康笑笑，握住她的拳头，千林使劲，却抽不出来。
“你！我跟你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千林，那样的小子有什么好玩的，你不如跟我玩？”何继康放开她，继续逗她。
“你？没兴趣！”千林想到新觉对她说的话，脱口而出，觉着实在应景。
“别拒绝的这么快啊……”
千林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也走到了楼梯口，何继康看着她离开，依然面带笑容。
千林在楼梯口，突然回头，冷静讥诮的对着何继康说道：“何继康，你装模作样的很好玩吗？别想在我这里套出什么消息，你应该知道我们各自的身份。”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何继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微笑慢慢扩大：“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继康公子，千林郡主说的对，你们的身份……”
“这没关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了，一切都没个准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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