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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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相府里又乱做了一团。
府里所有的人物都来到了新觉的屋子里，院子里也站着一堆的下仆，三三两两，等候着自家主子，也关注着屋内的情形。
七公子突然昏倒，脸色惨白的躺着，气息微弱，看着就好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这七公子也真是个多灾多难的。
李大夫匆匆赶来，正在诊治，眉头越皱越紧，看的安志谦焦急不已。
“公子是突发寒症，可能是最近刚入春，季节交替，公子的身体便有些不适应，我这里开几服药让公子服下，应该就无大碍了。”
李大夫在桌上写下药贴，宽慰了丞相公主一番便起身离开了。
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原来是小问题……
吩咐丫鬟去拿药熬制，安志谦将屋子里的人遣散，替新觉把被子掖好，走到公主身边道:“远宁，不用担心了，回去歇着吧。”
远宁公主看他一眼，没有回应，便扶着嬷嬷的手离开了。安志谦也不在意，看着床上的新觉，原来是虚惊一场。
过了两日，照着方子吃了药，新觉还不见醒，反而开始时常身体发抖，浑身冰凉！
李大夫这日又来为新觉诊治，他也觉着奇怪，按理来说这症状就是寒症，服了药，怎的却不见好呢？
李大夫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难道是诊断错了……？
“李大夫，小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见好呢，反而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丞相大人，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甚是奇怪……”
“大人，我有一句话想说。”李立身在屋内站着，突然出声。
“李侍长？你想说什么？”
“我之前江湖上好像曾见识过这种症状，有没有可能……公子是中毒了？”李立身说的有点犹豫，毕竟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
“这……”李大夫摸摸胡子，沉思片刻又接着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相爷快去差人把孙大夫请来吧，他精研毒道，叫他来看看或许会不一样……”
安志谦赶忙差人去请孙大夫。
远宁公主也在屋内，她上前看着新觉，咳嗽了两声，不知在想什么。
这厢，孙大夫陪着皇上正在别苑里赏景，太监李福身边有一个小太监近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
李福走至皇上跟前，在皇上耳边耳语了一番，皇上震惊:“什么？宣那奴才进来。”
“喳。”李福放了一人进来，正是相府的管事。
“小人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把府里七公子的情况给朕说清楚。”皇上龙颜染上了怒气。
“回皇上……，七公子前几日昏迷不醒，李大夫诊断为寒症发作，可是至今公子却病情加重，李大夫猜测公子很有可能是中了某种毒药，叫小人来寻孙大夫……”管事从未在皇上跟前说过话，稍有些紧张惶恐。
“中毒？又中毒！这相府整日里是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好！”皇上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正好砸在管事头上，管事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待会就让他掉脑袋了。
“孙卿，我让人先送你过去，我的外孙就拜托你了。”皇上转头对着孙大夫说道，声音温和了些。
“皇上放心，臣定竭尽所能。”说完，孙大夫便跟着一个小太监向外走去。
“李福，把安丞相给我叫宫里来，摆驾回宫。”
“喳。”
管事摸了把额头，出血了，皇上果然是个脾气暴躁的，不知道自家相爷要受怎样的责难了。怪只怪今日不凑巧了，去太医院，才知道孙大人今日竟被皇上诏去赏园子去了，这下连迂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安志谦这厢焦急的等着孙大夫，往门外望去之际，看见四姨娘薛氏站在角落里，目光瞬间阴沉的盯着她。
四姨娘见相爷这样看着自己，有些奇怪，突然反应过来，一时明艳的脸染上委屈，“看我做什么，就算是中毒，那也不是我做的”，她正想无声的解释，安志谦却没再看她了。
四姨娘恨恨的揉了揉帕子，嘴里咬牙切齿，看着床上的某人，又有些痛快，各种情绪只能在心里翻腾着，面上却不显。
安志谦没有等到孙大夫，却等到了皇上的召见，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公公可知，皇上召见我为何？”
“丞相还不知道吧，方才皇上与孙大人在一处，孙大人马上就到了，小人赶得急了这才在孙大人之前到了贵府上。”
说完，孙大夫就被小厮领着进了屋内。
安志谦这下都明白了，对着孙大夫一番恳求，嘱咐了公主一番，这才跟着前来宣召的公公前去宫中。
进入大殿，安志谦见皇上坐在上方位置上，下跪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安卿，可知今日我为何宣你？”皇上的声音低沉，语调平淡却充满威严，安志谦却知道这是皇上发怒的前兆。
“臣知道，是臣考虑不周。”安志谦额头渗出细汗，略做镇定的回道。
“考虑不周？安卿倒会说话。”
“微臣不敢。”
“你自己说说，你府里的七公子，我的外孙，有过多少次命悬一线了？两次溺水，上巳节出门还被行刺！无事我也就没有追究，而这次呢？你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吗？”
“臣冤枉，皇上明查，微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种事啊！”安志谦扑地扣头，被皇上大帽子安上吓得不行。
“谅你也不敢，可是安卿，这一次，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现下孩子情况还不知晓，如果这次真有什么事情，那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臣惶恐，微臣一定会查明凶手，照顾好新觉，给皇上一个交代！”安志谦再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良久，安志谦额头都磕的冷了，心里直打起鼓来，才听见皇上的声音。
“你回去吧，远宁想必现在也心急的很。”皇上怒意稍减，想到自己疼爱的女儿，语气温柔了一些，说完摆摆手让他回去。
安志谦从地上起身，吓出了一身冷汗，走出宫门，回头望了一眼，转身手捏紧，又慢慢放开。
孙大夫替新觉一番诊治，摇着头喃喃道:“没想到居然真让我见识到了这种毒药……”
远宁公主:“孙大夫？”
孙大夫听见公主的声音，忙对着公主道:“回公主，公子确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外海的玖月花。”
“这是什么毒药？可能解？”公主冷淡的声音响起，比平日里多了一丝情绪。
“回公主，这种毒药可解，但老夫却没有能力配制，此种毒花，我也是最近才从外海得来的残卷毒经里面了解到，只是可惜，这残卷里却并未有解毒之法……”孙大夫的声音略显惋惜。
“那这是没救了吗？”公主依旧冷淡的问着。
“这倒也不是，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或许他会有解药，或者是能寻到当世毒医门弟子，才有可能救得七公子。”
“我这里有清毒丸，只能暂时压制公子体内的毒性，但最多不过两日，若两日之内，公子没有服下解药，就无力回天了。”
刚说到这，新觉在床上痛苦的咳嗽起来，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他，新觉扶着床沿突然咯了血。
”这毒药可是会非常痛苦？”公主看了看新觉皱眉问道。
“据《毒经》上的症状来说，这种是为慢性毒药，起初两周内没有任何症状，第三周会渐渐四肢无力，头脑昏沉，畏寒加重，第四周便无法下床了，浑身冰冷，打寒颤抽搐，状似寒症，造成中毒之人病故的假象，杀人于无形，在外海，这种毒药也不常见。”
“那毒医门可在哪寻？”
“毒医门在南方的蜃水岛上，离这里路程太远，所以只能寻找可能在皇城的毒医门弟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孙大夫没想到，有人竟会对一个孩子用这种毒药，这是要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啊。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吩咐身边的嬷嬷:“李嬷嬷，去皇城里发布告示，重金寻找毒医门弟子。”
“老夫愧不能为公主分忧，还请公主恕罪。”
“孙大夫无需自责，请吧。”说完叫身边的丫鬟将人送了出去。
东隅此时也在屋内角落里站着，看见新觉吐血，她也有点心疼。
安志谦回到府里，却得了这样的消息，那毒医门弟子如果现下找不到，治不好，那皇上还不得杀了他！
安志谦压抑着怒气，将四姨娘唤进了书房。
“老爷，叫我何事？”
“何事？你干的好事，你不清楚？嗯？”安志谦阴沉的盯着她，把四姨娘看的心里打鼓。
“妾身做了什么，相爷想冤枉妾身吗？”四姨娘看着安志谦，说着说着就委屈的不行。
“我冤枉你？行刺才过去多久，你就迫不及待要置他于死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府里不准生事？”安志谦简直想掐死她，这个蠢女人，枉他还觉得她聪明。
“相爷，你说什么呢，这次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愿意对天发誓！”四姨娘也慌了，这是她做的还好，不是她做的，她难道要背这么大一个锅，忍受嫁祸？
“解药，把解药拿出来，我就想办法将此事揭过去。”
“妾身没做这事，哪里有什么解药？相爷……，你信我……！”四姨娘扑到他身上，委屈的哭着道。
安志谦冷酷的将她推倒在地，冷冷的看着她:“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那好，收拾好你跟我出来。”
安志谦闭了闭眼，将四姨娘，五姨娘等人全召集到了大厅，外面站了一堆仆人，都吓得不轻，不知道丞相要怎么样。
公主和安志谦坐在首位，两个姨娘站在下首，四姨娘眼睛还红肿着，安祖侑待在四姨娘身边，棋琳棋玉跟在五姨娘身边。
东隅在屋子的角落里站着，李立身也在屋子里，站在安志谦身边，看了东隅一眼，就转过身去了。
“今日之事你们也看见了，想必也无需我多解释，谁下的毒，站出来，否则一旦查出，绝不轻饶！”
众人听得安志谦阴冷发怒的声音都有点发怵，许久未见丞相发怒了，丞相平日里一直是温和的，现下发怒却像是变了个人。
没有一人吭声，安志谦连说了几声好，便对着李立身下令:“叫侍卫去每个人屋子里给我搜，不管任何身份，所有地方，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立刻去！”
“是，相爷。”
李立身让众侍卫分头行动，待在大厅及院外的众人都吓得不行，生怕飞来横祸。
“你们几个，去把这里每个男人身上仔细搜一遍。”安志谦又对着身边的几个侍卫说道。
“嬷嬷，劳烦你，把这些女眷身上都检查一番。”安志谦转向公主身边的嬷嬷，声音稍显温和，他知道，李嬷嬷绝对不会背叛公主。
李嬷嬷尊令领着一众女眷去了内室。
搜身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那只能等着接下来的消息了。
众人谁都不能离开这里，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几个时辰过去，夜已经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夜里祈祷着快些发现凶手，又害怕着自己会不会被栽赃陷害，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立身回到大厅，对着丞相道:“相爷，搜到了一样东西。”
说着打开一个女人用的胭脂盒，这个盒子里面有两格，都是一些红色的粉末，只一种颜色稍稍淡点，与胭脂相似，却没有胭脂的味道，李立身觉着可疑，便将它拿了来。
“给我看看。”安志谦接了过去，果然有些蹊跷。
“去请孙大夫过来。”下人连忙去请，半个时辰功夫，孙大夫便来了。
将盒子递给孙大夫，他闻了闻，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面露喜色:“丞相，这确实是玖月花，这偏红的是毒药，偏淡的，丞相容我再仔细研究一番是否为解药！”
“好！好！有劳大夫了！”安志谦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转头看向四姨娘。
“相爷！相爷……，不是我，不是我……，妾身真没有做过，我怎么样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啊！你相信我！相爷……”四姨娘自从她房里搜出这盒胭脂就知道不对劲了，果不其然，有人要陷害她啊！
“还狡辩，这东西从你屋子里搜出来，你还不承认？”安志谦声音冷硬的说着。
“相爷……！这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一定是这样的，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栽赃陷害是吧，你叫我现在如何信你？”
“相爷……！妾身不服，光凭这个，就断定是我下毒，那真正的凶手该笑掉大牙了，这么简单的嫁祸相爷你也信？”四姨娘竭力嘶声大吼着，是哪个杀千刀的陷害她，要是让她知道，她死也不会放过他！
“好，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来人，把厨房的丫头带上来。”
刚刚李立身派人将所有可能下毒的仆人盘问了个遍，厨房里给新觉煎药的丫鬟就说了一些可疑之处。他方才便上前在丞相身边耳语了一番。
“丫头，你将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回……回丞相，我本是给七公子煎药的丫鬟，七公子自从被行刺回来，相爷你便给七公子准备了许多补药。我便日日给公子熬制。”
丫头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四姨娘的方向，又接着说。
“只是从上个月开始，我熬药时常常会碰见刘卫，我起初没在意，只想着他是为六公子来厨房的，可是他也来的太频繁了，还时不时的找我麻烦，我现下才觉得是不是有些问题……”
“好，你退下吧，把刘卫带上来。”安志谦吩咐着侍卫。
“你……，你胡说，我从来没叫刘卫去过厨房煎药！”四姨娘惊骇不已，她觉得她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所有的人都等着她往下跳，不，是所有人都推着她。
“刘卫，你说，刚才丫鬟的话是不是真的？”安志谦看向刘卫，眼神阴鸷。
“回……大人，是……，小人是常常去厨房……”刘卫伏在地上，鼻青脸肿，看了四姨娘一眼，吞吞吐吐的说着。
“刘卫！你说什么？你敢给我胡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四姨娘几乎要崩溃了，她眼神怨毒的看着刘卫。
“刘卫，你不用怕，你方才如何说的，现下就怎么说。”
“是……”
“丞相大人，确实是四姨娘叫我去厨房给七公子下毒的……”
此言一出，众人心下都明了，果然是四姨娘啊，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说说她是如何得了这个药，又是如何下毒的？”
安志谦突然觉着有些不大对，但现下已经骑虎难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四姨娘的命已经注定了。
“这药还是四姨娘托人，在外海小国买的，买回来后，她便让我在七公子的药中下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症状与寒症极为相似，四姨娘说她打听了很久，这城里绝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七公子……”
“刘卫！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胡说！相爷……，他胡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什么玖月花，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四姨娘趴在安志谦脚边，惊惧又委屈，早已顾不得仪态，抓住安志谦的腿，泪流满面，狼狈不已。
安祖侑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救他娘，怎么办……？！
安志谦将腿移开，四姨娘直接扑到了地上，望着他，眼里都是绝望。
“事到如今，什么都明白了，人证物证俱在，就别怪我对你无情了。”安志谦声音冷淡，却有着一丝狠辣。
“不是我……，不是我……”四姨娘整个人趴在地上无力的重复着一句话。
“来人，将四姨娘薛氏关起来，等七公子醒来，再做处置。”说完，几个侍卫就将薛氏拖了下去。
公主全程冷着脸不发一语，五姨娘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拧起，棋琳抓着自家母亲的袖子，棋玉则面无表情的站在五姨娘身侧。
“娘！娘！不要！爹……，不要关我娘！不要啊！爹……”安祖侑突然上前去挡在四姨娘身前，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的。
“祖侑，起来！你娘做的好事，她必须得承担……”安志谦看见小儿子的样子，到底心软了，将安祖侑拉起，想让他明白。
“爹……，不要，我要娘……，娘……”安祖侑跪在自己母亲身边，抓着她的手，想让她再向爹求饶。
“祖侑，我的儿……，娘今日是被人陷害的……”四姨娘摸摸安祖侑的脸，虚弱的说道。
“孩儿明白，孩儿知道，娘……”
“把六公子拉开，把薛氏带下去！”
几个侍卫再不敢迟疑，将安祖侑拉开，便将四姨娘押了下去。
“刘卫也带下去，打一百大板，死了就丢出去，没死就逐出府去。”
“相爷，相爷饶命啊！相爷……”刘卫听见安志谦发落，吓得不行，连忙跪地求饶。
“你们都给我记着，相府里容不得人乱来，敢谋害主子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对着府里的众人，安志谦拔高声音狠辣地说道。
“都散了吧，谁也不许把今天的事传出去，都明白了吗？”
“是，相爷。”众人胆怯的应了声，便各自跟着主子散去。只有安祖侑一人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大厅里，刘全在他身边侯着，听着刘卫的哭嚎，也满脸的惊惶无措。
“公子……，起来吧，地上凉。”
“刘全，你说我娘会怎么样？”
“这个……，小人不知。”刘全有些难以启口。
“娘……，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安祖侑良久没有动静，坐在大厅里，脸隐在黑暗里，尖细的声音变得嘶哑，声音很轻很轻。
夜空中一轮圆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反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