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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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6第十三章
“说起换衣服，伊恩，其实我并不介意。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刚才我就建议你换衣服要换全/套，以免影响行动……”李/明夜在同盟频道里说道，“只要你换衣服时别自/拍就行。呃，也别蠢到告诉詹姆。”
同盟频道里响起一阵窃笑，继而是伊恩恼怒的声音：“谢谢你的体贴，但不必了！”他停顿了一下，又嘟囔道：“我的老天，这个视线高度和步距，我真是不习惯，还有近战技能释放距离也变了……那些天马之前就有那么大吗？”
“什么意思，你嫌我矮？”李/明夜说道，“你完蛋了，我要把你的腿砍下来然后再杀了你，等你复活以后我要告诉詹姆你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偷/窥，让他再杀你一次。”
“路易斯，你现在有这么闲吗？”伊恩终于受/不/了/了。
“我确实挺闲的。”李/明夜淡定回道，“我的工作何时开始，取决于小唐、杰森和你家老板的工作何时结束。如果你实在着急，可以催催他们。”
作为唯一一名身怀彩虹桥之术的兼/职巫师，李/明夜的工作是找到海姆达尔联通外界的彩虹桥，然后像海姆达尔一样地使用它。这项工作安排听起来并不那么复杂，只是需要一系列比较复杂的前提条件：
——第一，阿斯特罗必须操控皮克成功套出情报。值得一提的是，在情况未定之前，他们的原定初步计划其实跟如今并不太一样，乃是破/坏此地的对混沌体屏/蔽装置以及干掉所有天马，逼/迫阿斯加德人躲入乌/尔德圣泉遗址之中，当然在此之前他们最好还是要确定阿斯加德人真有破开遗迹大门躲入其中的本事。在一切皆是未知的情况下，阿斯特罗并不同意李/明夜亲自现身套取情报，而是选择了受自己控/制的阿斯加德人以及在混沌体围/攻中能撑最久的伊恩这一组合，而其他人则暂时留在外围。这时他与李/明夜已经通/过混沌体体/液及受控/制的阿斯加德人这两大利好因素，在先前的战斗中快速干掉了扎克与约翰，如今他们已经有四匹天马。这样一来，即使他们的谋算件件失利，也几乎可以说是安全无虞，且有随时重头再来的资本。这就是阿斯特罗的风格，他是一个不会失败的人。
——第二，放置于斯温帐篷中的空间稳定装置必须被破/坏。这一前提条件毋庸置疑，因为很显然的一件事，能压/制海姆达尔的装置也一样能压/制李/明夜。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制/造巨大的混乱，使得斯温与乌/尔霍暂时离开帐篷。目前阿斯特罗所控/制的皮克先生正在负责这一工作，因此他并没有闲心同其他人玩笑。
同盟频道里一片安静，李/明夜坐在雪地上等待，阿斯特罗正在她身旁。他盘腿而坐，双目紧闭，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无比真/实却又无限遥远的飘渺气质。名为扎克的阿斯加德人有极其明显的约顿血统，胡须浓重杂乱，外貌丑陋且猥琐，但因为这是永远游刃有余成竹在胸的阿斯特罗，于是他依然具备一种掌控者的雄伟。
一股热气接近李/明夜的面颊，她回过头，看见那匹曾经属于约翰的天马。这属于异界的神奇生灵有一双纯净美丽的眼睛。她抬起手摸了摸天马的鬃毛，略一思考，还是将手腕上的手环取下，套在天马的脚踝上。“反正我很快就用不着你了。如果那个叫斯温/的人找到你……”她轻声耳语，“替我转告他，这是礼貌之人应得的回报。”
天马茫然地歪了歪头，显然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她莞尔一笑，又摸了摸天马的头顶，从个人储物空间中掏出一个苹果喂入它口/中。另一匹天马见此情景，立刻便跟着凑了过来……于是她不得不又掏出一个苹果。
阿斯特罗外放的精神力忽然一收。他睁开了眼睛。
“开始了？”李/明夜问道。
“开始了。”阿斯特罗颔首。在他的控/制下，皮克与克里在马厩之中服下混沌体体/液——值得一提的是，操控他们作出这种形同自/杀的行为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力——二人很快就会化为混沌体大开杀戒，而他们的第一目标也毋庸置疑。天马或许有翱翔天际、跨越空间的非凡能耐，但系在厩中的天马却并非如此。排除角斗/士们掌控的四匹天马之外，这支阿斯加德先遣队很快就只会拥有两匹天马了。
不过多时，阿斯加德人的营地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轰鸣，即使隔了遥远的距离，巨响仍然清晰。李/明夜浑身一震，如同长久的、沉重如水泥的束缚突然被打开，她露/出微笑，“干得不错，小唐。稳定器得手了？”
“还有屏/蔽器。”多米尼克得意地炫耀，“杰森这个疯/子弄了20kg炸/药。幸亏是远程引爆，不然……”
一股庞大的气势直冲云霄，顷刻之间，狂风四起，大地绽裂，仿佛有无比沉重的一方天地忽然降临，整个冰原都在如此重压下瑟瑟发/抖。这是某个拥有法相的强者全力出手了，他召来了真正的、完整的领域。阿斯特罗的瞳孔骤然收缩，“伊恩，小唐，立刻启动回归！杰森，骑上天马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路易斯——”
“我知道。”李/明夜冷静地打断了他。她站起身，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平举在胸前，掌心腾起一枚星辉凝聚的七芒星咒印，那光芒是从未有过的璀璨，照耀出一片波涛汹涌、光彩绚烂的星耀之海。而海中乱流激旋，漩涡遍布，礁石林立，每一股水流都通往不同的彼岸，共同点是它们都充满凶险的未知。或戛然而止于无尽虚空，或支离破碎于荒芜寂灭，或……通往海姆达尔的主机，即尘封数十万年之久的乌/尔德圣泉遗址之中，李/明夜正在寻找它。她将镀上一层星辉的手伸/入水流之中，缓缓拨/弄。
阿斯特罗只觉得脚下所立之冰原都不复平稳，而是如波浪般翻涌、骏马般驰骋、地/震般摇晃。他知道这是空间法术催发到极致，竟至于影响物质现实的表现，而他脚下的冰原其实像过去数十万年一样稳固。远处那名强者似乎也察觉到异动，庞大的威压迅速靠近……
“寻找最近的联/系。”阿斯特罗语速飞快地提醒，“不久前海姆达尔还在使用彩虹桥。”
李/明夜没有答话。她的瞳孔吞噬虹膜，漆黑的眼眸倒映出璀璨星海，审视每一条水流中每一个刹那之后的每一个未来。忽然间，她将手猛地插/入一条水流之中——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如同一整个世界向他们迎面袭来。挪移在刹那完成，短短一瞬间，却又长得像是不可跨越的永恒。待阿斯特罗回过神来，他已经再度脚踏实地，鼻端嗅到陈腐凝滞的岁月味道。他呼吸了一下，确认空气除了不好闻之外并不存在太大毒性。李/明夜松开他的手，反复深呼吸，脸色苍白。
阿斯特罗取出皮克小队的空间稳定器，有些不熟练地设置参数、填入能量核并将其启动——这是为了防止海姆达尔再度使用彩虹桥偷袭他们，当然若是他们陷入绝境，此物也必须立刻毁去，以免影响他们的灵魂回归复活。他手上一刻不停，却是忍不住看了李/明夜一眼，语气关切：“路易斯，你还好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施展法术不像是使用天赋，后者自然顺畅如同吃饭呼吸，前者却有点像解数学题。法术本身是一些可以遵循的公式，而用于填入公式的已知数值，则来源于无处不在却又肉/眼不可察、唯独精神力可以体察一二的暗物质能量，施术者需得驱动暗物质能量填入“公式”中，再经过一系列复杂无比的精密计算，才能得出结果，使其能够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在这一过程中，精神力越强的法/师，所能感知与驱动的暗物质能量便也就越多，已知项的增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计算”的难度，不过总体来说，施展法术仍然是一个很是烧脑的过程。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正是真正的魔法大师数量并不多、且所有法术都对施术者的精神力（精神所能承受与获取的最大信息量）以及智力（精神处理信息的速度）属性有硬性要求的原因，即使是可以直接复制粘贴“解题过程”的角斗/士，仍然不可能例外。李/明夜此刻感觉自己有些晕，并且还有点想吐，这正是由于她方才使用类似“枚举法”的方式解/开了一道“世界难题”，大脑在短时间内处理了极大数据量的缘故。
“我没事。”李/明夜说道，“这里暂时安全，至少短期内我看不到危险的存在。不过我建议你先不要开灯——”
晚了。阿斯特罗已经拧开了手电，然后他就吃了一惊。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光芒照出十余道身影，或抬手欲击，或作势欲扑，或垫步欲上，呈现出群狼搏狮之态，尽皆是蓄势待发之意。不过阿斯特罗吃惊归吃惊，却并未感觉到害怕——这些身影虽然作出敌对之态，且个个极为高大，却大半都是骨架，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惊喜吗？”李/明夜笑道，“放心吧，这里暂时安全。伊恩他们如何？”
阿斯特罗迅速确认了一下，长舒一口气，“杰森还在。”他没有提伊恩与多米尼克。斗兽场对那二人的反馈是“不同时空”，该反馈只意味着两种可能，且不论哪一种都已成既定事实，无需他来操心。
“那就好。”李/明夜笑了一下，“把扎克先生的手镯给我。既然我们已经进入到这里，也是时候问候我们热情好客的土著朋友了，我得感谢他们对詹姆的招待。那玩意儿能打字吗？我认为我此刻的长相或许不太具有说服力。”
阿斯特罗开始解手环，“可以是可以，操作跟斗兽场的默认交互界面差不多。等等，我先解锁……先按这个键唤出主菜单，点一下这个，呼叫界面，联络组。不过你没做他们的神/经系统配适连接，不能用脑波控/制信息输入。你识字吗？”
作为一个会读不会写的文盲，李/明夜盯着悬浮的光幕沉默了一秒。“好吧，我录视/频。”她略一停顿，自嘲地笑笑，“至少我现在的样子比我本人要威严得多。”
阿斯特罗颇有些不忍直视地看了一眼李/明夜此刻胡子拉碴的丑陋面容。扎克小队二人皆是男性，皆有明显的约顿血统，众所周知，约顿巨人的颜值乃是男女两极，该族女性有多美，男性就有多丑。他干咳一声，移开视线，转而观察周遭情况。
他们位于一处房间里，该房间极大，穹顶极高，两侧皆是一列列直达房顶的高柜，柜面镂彩纹金，虽然早已枯朽黯淡，却依稀可见往日的富丽。二人面前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平台，平台上有一根落满尘埃的方形立柱，那十余具枯骨正是以平台为中心散列开来，似乎它们的敌人曾经就站在那里。阿斯特罗将手电转向那十余具枯骨，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十来具尸体皆是呈现出如同干尸的可怖样貌，可以清晰地看到，彻底干燥的血肉如同蜡封一样牢牢地贴在它们的骨架上。不过其中几具是例外，其颈部往上似是被凶手刻意保留，皮肉犹如生人般鲜活，可见其肉/身修为已经达到死后不腐的强大境界——这种强度的肉/身对于某些拥有嗜血能力的强者而言可谓是大有助益，难怪它们被吸干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皆是雪肤金发的绝色/女子，只是年龄似乎存在差异而已。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名女子的容貌与皮克记忆中的阿斯加德长老伊薇特颇为相似。
“瓦尔基里，它们是瓦尔基里……”阿斯特罗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根据皮克二人的记忆，瓦尔基里是远古阿萨神族制/造的高端生物兵器，每一个——重点是每一个——都能模拟出完整的领域场，即这些量产人工造物通通都拥有法相，其中一些高端定制产品甚至能达到类神魔级水准，可以调动约等于一整个D级宇宙的全部规则与能量，鬼知道那些阿萨神族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现在……
它们全都在进攻，没有一个在抵御。是哪位圣主吗？阿斯特罗用手电扫了扫那根立柱。竟然一瞬间秒杀了这么多瓦尔基里？
这时李/明夜已经录完视/频，他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她听完后摇摇头，“不是圣主。”她又想了想，“如果是嗜血类能力的话，应该是保罗·史密斯。”
“他有那么强？”
“或许吧，至少史密斯先生拥有货真价实的神魔级实力，在低级宇宙里基本相当于创世神了。另一方面，我猜这些瓦尔基里应该也不像阿萨神族帝/国巅峰时期的产品那么强大。最强的瓦尔基里应该在诸神黄昏中打光了，至于诸神黄昏之后嘛……你也知道，武/器项目一向跟综合国力息息相关，诸神黄昏以后的阿萨神族帝/国未必能造出那种战略级武/器。”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个手电照了照，“这儿也不全是瓦尔基里啊……你看这几具尸体，骨骼明显属于男性，不过量产痕迹也很明显。它们全都一模一样。”
“那几个应该是狂猎。”阿斯特罗作出推测。
狂猎是阿萨神族帝/国的次一级生物兵器，其实力倒是不大好概括，因为这一级别的生物兵器并不是全部用于战斗，而是会制/作成便于侦/查、渗透等其他特种方面的型号，不过很显然，不论哪一种型号的狂猎都在那名强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二人发现狂猎全都被那位疑似保罗·史密斯的强者给彻底吸干了，一名瓦尔基里也是如此，只是这名瓦尔基里的骨骼更多呈现出老态，关节磨损颇为明显，骨质略显疏松，身高亦比其它瓦尔基里要矮上几分。
“男人和老太婆通通被吸得渣都不剩，年轻漂亮的女人倒是给留了一张脸。”李/明夜耸耸肩，“这肯定不会是圣主做的……呃，应该不是？”
阿斯特罗也颇感费解，索性不再去想。“这里看起来像一个图书馆，或者储藏室。”他用手电照了照满是尘埃的地面，几行足迹清晰可见，“史密斯先生先是走进这里……”光线一路追随足印，“然后他站上平台。敌人突然凭空出现，应该是使用了彩虹桥，没有太多交战痕迹，似乎是秒杀……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于是直接离开了。”他将手电照向房间门口，发现房间大门已经被由内而外地彻底破/坏了。
根据断层来看，房门分作两层，似乎皆由金属制成，厚度极为可观，不过现在看来，这两扇门对于保罗而言就犹如锡箔纸一样脆弱。他似乎只是平平淡淡地打出一拳，然后就像撕纸一般将其撕/开，就此扬长而去。金属断层处手印明显，指纹犹存。
“倒不如这样说——史密斯先生应该是在找一些东西，所以他走进这里。我没有发现保罗先生破/门/而/入的痕迹，当时这两扇门应该是能够正常打开的。当他站到这儿之后，海姆达尔不仅关上了房门，更是将瓦尔基里与狂猎传来此处，试图将他狙杀或是关死。”李/明夜作出推测。
很显然，保罗来过这里，并且与海姆达尔系统有过正面冲/突，而前者比后者要强上许多。这真是一桩好事，这意味着海姆达尔所能调动的力量大约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双方都太强，因此这“强弩之末”应该也比他们二人要强上不少。比如很简单的，海姆达尔并没有派出先前用于对付他们的土巨人杂兵去对付保罗，而是直接设下陷阱，并派出瓦尔基里与狂猎。诚然事实已经证明瓦尔基里与狂猎对付不了保罗，不过这两种生物兵器只要随便来一个，弄死他们二人/大概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斯特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继续往前，还是向阿斯加德人寻求合作，或是下次再来？”他在同盟频道里问道。
“你认为呢？”
“我认为，还是需要先看看再说。”阿斯特罗一边说着，一边踏上平台，踩进保罗留下的脚印里。这时他发现立柱系金属构成，其高度相当于一名平均身高的成年男子，不过他如今是一名约顿血统阿斯加德人，因此恰好到他胸前。立柱顶端的表面有几个孔洞与按钮，其中一个孔洞似乎插/入过某个物体，而一个按钮留有较为“新鲜”的指痕。他在那按钮上摁了一下，另一个孔洞中顿时射/出光芒，化为虚幻光幕，悬浮于空中。
“这是电脑？”李/明夜有些诧异，“这种地方的电脑应该会有安全措施……好吧，看来我们亲爱的朋友保罗已经替我们解决了。”
光幕呈现出搜索界面。界面标题名为“帝/国仓储库-固定资产-非生产类-格物-测算-四库”，左列是如“盘点”、“核算”一类的功能菜单，下方则是一个输入栏。输入栏中，光标闪烁，先人于百年/前输入的信息清晰浮现。
——“测算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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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高处的殿堂内，幽深混沌的气息如同云海般沉浮，时而如漩涡翻涌，时而如万蛇狂舞，时而如黑火席卷，时而如粘/液蠕/动，喷薄出邪/恶、愚顽、痴妄、疯狂、愤怒、冷酷、凶狠、亵/渎、憎恶、污/秽与淫/欲等一万种邪毒罪恶。
殿堂宽广无垠，以物质的视角无法穷尽其边际，这是一处殿堂，亦是一方完整真/实的浩瀚宇宙。在这一方宇宙中，每一刻都有不可名状的恶/魔在诞生，每一刻都有噩梦在降临，每一刻都有惨叫在回荡，每一刻都有诅咒在吟诵。伴随着阴邪窸窣的窃窃私/语，细微却嘈杂无比，像是来自于一万个宇宙的一万种声音。这就是混沌之殿，来自于前代愚者尼德霍格最强内宇宙之投影，哪怕是意志最为坚定的人，只要感受到这里的一丝气息，得悉这里的一片私/语，恐怕都会当场变成疯/子。
很少有人能想到，传说中的最智慧者，九圣之一的学者索恩竟然住在这种鬼地方。祂不仅在这里吃饭和睡觉——当然其实祂用不着吃饭睡觉，但祂依然每天都这样做——并且还刻意催生出数名恶/魔并为其改变外观、注/入智慧，用于使唤。这些倒霉恶/魔出身极高，血统能力极其强大，若是生在其他宇宙，说不定能捞个地狱之主或是不可名状的恐怖魔神当当，可惜他们出生于混沌之殿，所以只能成为佣人。他们不仅得帮索恩处理杂务，还得给祂端茶递水铺床叠被乃至于代练游戏，最倒霉的那名恶/魔必须每天跋涉混沌海往斗兽场里去至少一个来回，为的就是替祂处理堡垒事务，除此之外，还得给祂买菜做饭……
值得一提的是，出于某种恶趣味，索恩给这只恶/魔取名别西卜（传说中的苍蝇与疾病之王，暴食魔君，地狱的宰相，另有一说是地狱的正统君王），昵称比利。后来这位比利真的干掉了某一主宇宙中的别西卜，吸收吞并其投影联/系，成为主宇宙级别的高阶魔神。他那天回家时高兴地对索恩炫耀，表示自己终于名副其实，以后别西卜就是他了。谁知索恩告诉他其实真正的别西卜是很久之前的一名虫族角斗/士，只是本体在老早以前就翘了辫子，以至于投影各自独/立，后天转化衍变，生出了真正的先天本性。“我还有他的信息素成像哦！”索恩兴致勃勃地翻出一张照片给比利看，“照片有些糊。可能是转换时有些操作太粗糙，当时我还年轻，技术不行……”
“什么，竟然真的是虫子？而且跟苍蝇真的好像！”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比利发出一声惨叫，“我的本相与法相都不是虫子，为何给我取这个名字？”
“呃，就是作个纪/念而已嘛……你得体谅我这个老家伙，人老了难免怀旧。老比利死得挺早，自己被觉者干掉了，全族也在之后的万界剧变中死/光光……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虫族也算是他的旁系遗脉之一。”索恩摸了摸下巴，语气颇为遗憾，转眼却又笑起来，“不过实际原因是我当初跟他打的最后一架没打赢，所以我想对他说——我是你爸爸。”
比利沉默了片刻，咳嗽一声挺了挺/腰，“父亲大人。”他冷静地提醒索恩，“我的本源除了您的力量之外，还有痴愚魔君阿撒托斯的先天混沌灵光，而阿撒托斯来源于尼德霍格。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的母亲大人是尼德霍格圣主？”
“……做饭去。”
“遵命，父亲大人。”
说起做饭，其实索恩挺好伺候。祂的口味相当平民，而且祂并不挑食。斗兽场的最智慧者其实并不需要食物，更不追求口腹之欲，祂只是在通/过这些举动，投入地扮演一个名为索恩的“人”，以求获得一些使祂的永恒生命不至于荒芜的东西。只因圣主是伟岸与永恒，快乐与痛苦对祂们而言都太过渺小，祂们甚至不会寂寞，祂们伟大然而荒芜。比如当初的觉者。
觉者只有祂的道，但我不会、也不想像祂一样——我当然也想超脱，但我真正追求的是某些祂不屑一顾的东西。我跟祂道不同，所以不相为谋。索恩曾经这样告诉比利，那时祂的神情平静无波，如同沧桑了万/古，眼眸里有深邃高远、洞悉一切的智慧。不到三秒的时间，俯瞰万界的学者从名为“索恩”的外壳里抬起了头……然后祂又变作“索恩”，一口气点了足足六十道菜（而且都吃光了），还额外要求比利在买菜时给祂带最新一期的斗兽场版纸质《花/花/公/子》杂/志。
索恩偶尔也会像凡人一样带一些朋友来家中做客。给学者当管家的好处就在于此，作为多元宇宙中多如恒河沙的高等神魔，比利见到那几名至高无上、俯瞰因果岁月的圣主相当容易，不过御者上/门却是几十万年来的头一遭，即使来的并非本尊。出于这个原因，比利竭尽所能地将混沌之殿好好拾掇了一下，还下厨做了几道他通常懒得做给索恩的美味佳肴，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御者对混沌之殿本身更感兴趣。反倒是索恩，第一时间扑上来将盘子清了个精光，毫无主人自觉。
“父亲大人，这是给客人吃的。”比利说道。
“客人又不吃——”
“父亲？”因达罗打断道。祂饶有兴趣地打量比利一眼，“索恩，你跟尼德霍格何时有了孩子？”
“惊讶吧？除了他还有许多咧。”索恩嘲道。到了圣主的境界，存在超乎逻辑与道理，不必遵循因肉/体而附带的生/殖伦/理规则，因此若说比利他们是祂与尼德霍格的孩子，其实也未尝不可。“你想见见吗？我叫他们来这里排队，你记得给红包。”
“红包？”因达罗有刹那的疑惑，接着似乎明白过来了，“这是真武堂的习俗吧？堡垒何时也来这一套了。”
“你的意思是不给啰？”
“不给，我才不像季未臻那样惯着你。况且你向来无事都要生非，今日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改天就敢去敲诈潘多拉与达列耶夫。”
比利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莞尔一笑。这确实是索恩的作风。
“切，不想给就不想给嘛，何必人身攻击。”索恩颇为不爽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干说话没意思，下两局棋吗？”
“下棋？”因达罗有些迷惑。强如圣主之境，足以承载及运算无量数宇宙的所有信息，棋类游戏的规则对于祂们而言实在是过于简陋了。这就像两名博士生比拼运算一加一等于几，即使各自专/业不同，也一样就算在睡梦中也能同时/报出答/案，根本就毫无意义。
“……你真是睡太久了，神王陛下。”
索恩口/中的“下棋”，并非真指下棋，而是近万年来流行于圣主之间的一项娱乐活动。这项娱乐的开启非常简单，首先要有两名圣主，其次要有一个二位圣主皆从未真正涉足过的低级宇宙，且该宇宙中需得有两方正在交战的势力——这两方势力最好势均力敌，这样玩起来比较有/意思。
接下来，这两名圣主就会各自选择一方势力，却并不直接施以如神兵天降、托梦预言、科技魔法瓶颈突破之类的机械降神之举，而是通/过自身投影降下联/系（圣主作为恒定存在，所有宇宙中皆有投影），操纵各自阵营中的因果，从而曲线影响战局。玩游戏当然得有点彩头，因此等战争结束，失败者会让出自己的投影供对方吞噬，如果该投影积淀深厚，吞噬后更是可以使胜利者之投影的力量大增，从而彻底抹杀其他圣主投影与其本体之联/系，将本方宇宙化为自身领域。在该宇宙土著的视角中，圣主棋局就类似于一场宗/教战争，实际上也确实有不少土著宗/教战争是圣主在幕后下棋。别家姑且不论，达列耶夫就输给索恩至少四十次，以至于比利一直担心霸者哪天越想越气，上/门砸了这混沌之殿……
至于达列耶夫为何一直输，以及为何输了这么多次还没上/门砸场子，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圣主棋局并不是仅仅比拼智商谋略，还有二位圣主对因果规律的操纵手段，如此这般交手，胜者固然能获得投影壮/大自身，败者亦能学到很多，哪怕是开放投影任由对方吞噬，只要做足准备，亦能以对方的修行感/悟印证自我。以比利的高等神魔境界，与圣主看似只是一阶之差，实际犹如仙凡之别，因此暂时无法真正理解这一点，才有不必要的担心，但因达罗何许人也？一听之下当即了然，遂欣然应允。
“那就这个宇宙吧。堡垒没人去过，至高荣耀也没人去过。”索恩随手一指，虚空里绽开一道裂隙，“你是耶畏，我是德鲁伊。开始？”
因达罗颔首：“开始。”祂伸臂一拂，面前出现一方投影，投影画面混混沌沌，漆黑幽邃，又有星辰密布，极光绚烂，赫然正是宇宙的物质影像。画面倏然放大，视角无限往前，从无垠高处的俯视来到棒漩星系，来到恒星系，一颗蔚蓝色星球脱颖而出，表面浮现出无穷无尽无数无量至玄至妙至繁至简的因果之线……
这局“棋”一下便是数日，而那一界中，已有十数载光阴。为贴合时光之差，索恩与因达罗虽然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却不再以凡俗方式出口说话。先是因达罗略微好奇认真，虚离幻梦之体变出几分真/实，再是索恩亦开始投入。祂们均是现出了几分本相，只见两团朦胧庞大的明光焕发笼罩，那两道身影变得模糊，其一智慧高妙，如洞悉世间一切，另一则威严尊贵，至高无上。两团明光彼此融合，互相交流，无比伟岸而沉重的存在直压得混沌之殿嘎吱作响，几有支离崩解之感。
恶/魔们原本围坐在祂们附近，一来朝见“父亲”与另一位大人物，二来打算旁观“棋局”，增进感/悟，提升境界，结果看着看着都有些支撑不住，只觉意识几乎要被撑/爆，遂纷纷遁远。唯有比利境界最高，尚且能够支撑，偶尔还能“听见”二位圣主的只言片语。
“我靠！你烧我的神殿……”
“彼此彼此。”
……
“咦，这小姑娘资质不错，竟然能将六趣通明残篇修/炼到这种程度，打出‘归墟’？”
“只得些许精义而已，想来是自行修/炼推演而成，太过粗陋。她是如何得到六趣通明残篇的？”略一停顿后，“原来如此。得到慧眼雏形之后，残篇遵循联/系，顺应因果，自己来投……我开始相信你的判断了。”
“嘿嘿，我就说吧……”
……
“那个，陛下啊……”
“闭嘴。”
“不是，你真的不用我给你这具分神加点工/资吗？恕我直言，泡妞还是要花钱的，不花钱怎么能泡到妞呢，尤其你还打算当小三……”
“我说了，闭嘴！”
……
“奇怪。”
“怎么啦？……嘿，不就是被人喊一声吗，你第一次被人喊真名？”
“没什么。”略一停顿，“对了，提醒你一句，你的大祭司快要死了。”
“什么？！她明明还有百年寿命……操，怎么好意思啊你，人家一个女孩子，你竟然让人难产？算了算了，这是你逼我的。出来吧，梅林！”
……
忽然之间，比利只觉眼前一亮，原本因为长久凝视圣主本相而陷入混沌的思绪陡然回/复清晰。他猛地后退三步，强行凝神定思。这时他才发现，那两轮明光已然收回，两位圣主仍旧高居座上，周/身再未涌现出任何神异，普普通通，一如凡人。
棋局结束了？比利想着。然后他发现，这两位圣主同时看向某个方向，目光深邃而旷远，一人俯瞰时间，一人浏览因果，加起来是世间的一切可能与不可能。过了一会儿，“测算命运？”索恩发出一声轻笑，“潘多拉来过这里，在你拿走阿斯加德之后……祂还去到了最深处，见到了由阿斯加德的源头，宿命之河。”祂笑了一下，“陛下啊，当初您在清理门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回照时光，看一看你那不省心的手下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吗？”
因达罗淡淡说道：“潘多拉遮掩住了这一部分因果，断绝了联/系。祂做得很巧妙，若非机缘巧合，回照时光亦无法得见。”
“机缘巧合？”索恩饶有兴致地发问，“又或是，巧妙安排？小保罗事发之后，你杀光了那些冒犯你的土著，唯独留下一名与小保罗因果牵连极深的女子。我刚才还在想啊，曾经屠尽三千界的神王陛下何时如此心慈手软/了，难道爱情当真伟大到这种地步？”祂嘿嘿一笑，转变了话题，“潘多拉想渡宿命之河，可惜就跟你我一样，怎么都渡不到源头。这还真挺奇怪的，祂去宿命之河的源头干什么？”
——九界乃是觉者创造的最古老宇宙，世界树所扎根的乌尔德圣泉更是祂的成道精华，故而若是将宿命之河追根溯源，回溯至一切起始之时、九界开辟之因，确实有可能见到早已陨落的觉者，只不过这一步着实是太难了。宿命之河之所以被称为“宿命”，就是因为它包含了一方世界已经发生与还未发生的所有可能，但所有可能都通向唯一的未来。大势已定，这是觉者口/中的“命理”，亦是真正的“宿命”。一整个世界的过去未来，交错纵横，杂乱无章，互相独/立，互相影响，互相牵扯，有新生亦有破灭，有巧合亦有因果，有梦幻泡影亦有真/实不虚，每一种可能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谁能一路分毫不差地找到所有正确的可能，拼成真正的宿命，顺顺利利地从未来的尽头走回过去的起点？一个不留神，便会迷失于过去与未来之间，兜兜转转，尽是在真/实与虚幻、鸡毛蒜皮与蛛网游丝间打转。
——在这其中，过去好找，毕竟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哪怕那些事情实在有些多，但对于能承载无量数世界之信息的圣主而言着实算不了什么。比较烦人的是未来。哪怕大势已定，关于未来的种种可能总会有细微不同。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任谁都知道双色球在某年某月某日要开奖，这就叫大势已定，但大奖号码却依然难以揣测。
——如今圣主们对因果命理的修为大多来自于与觉者本人的交流研讨，以及代掌觉者之座时的心得体会，故而哪怕是因果规律精熟如学者索恩、回照时光如御者因达罗，在面对宿命之河时依然颇感无力。当初祂们就试过，就连诸神黄昏大决战时的尼德霍格也是争分夺秒试过一次，可惜哪怕是昔日的最伟大者，也只能回溯至九界开辟的“因”与“时间”，再往前便无/能为力。后来御者放任阿斯加德步入毁灭，也未尝没有试图减少未来可能这一方面的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真有人能渡尽宿命，回归源头，此人的境界手段想必皆已跟昔日觉者不相上下，等同于现在的觉者。既然如此，这人还回去干什么呢？难道去找觉者聊天吗？
——除非……
索恩摸了摸下巴，“尼德霍格之所以想回到当初，是为了借觉者‘未来的陨落’吃掉过去的祂，如果成功，祂既是愚者也是觉者。如今潘多拉也想渡河……啧，这就是愚者的宿命吗？”
“想要回溯宿命之河，计算诸多可能，分神无法承受，潘多拉必须使用本尊。”因达罗缓缓说道，“你也看见了，祂藉由史密斯降临的仅是意念，而且也并未在河中久待，不过是略作体会，浅尝辄止。况且祂若是想本尊进入，势必要惊动我……观其举止，我可没有看出祂有这个打算。”
二位圣主对视一眼。索恩忽然若有所思地说：“说起这个，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猜测吗？那时我们谈起这件事，觉得若是连尼德霍格都渡不回去，我们的失败应该不是由于境界不足。世界树有三个树根，扎根于三/条圣泉，一个在阿斯加德，一个在约顿海姆，一个在尼福尔海姆，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宿命之河，可惜梵行（前代隐者）这个老东西做的太绝，搞得其他八界通通散落遗失了……”
“嗯。”
“要不，你回去看一眼？”
“不必。”因达罗淡漠说道。祂的身影随即消失，这是分神回归了本尊。
“好吧，随你。”索恩耸耸肩，悠悠叹出一口气，“目前还只有一丝云，但云里有愤怒的味道。这是暴风雨又要来了么？”祂又悠悠叹出一口气，“比利啊，你且看着罢，这混沌海又要闹起来啦。”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