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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道脉不全 ...

  •   这座山峰没有结界,她很轻易的就来到了山顶,可能住在这里的主人也没想过会有人来这里找他。

      山顶种满了梨花,正是花开的时候,一个少年就靠在梨树下,雪白的衣服,如瀑的黑发没有束起,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他斜斜的靠在那棵树下,神情疲惫,虽闭着眼,睫毛仍是微微颤着,像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他的面具就放在一边,露出的脸庞十分完美,雪白的皮肤使得他看上去有些体弱的模样。

      这是练晚?少昀看了看一旁的面具,又看了看闭目抚摸怀中仙兔的少年。

      他忽然睁开眼睛。

      这可真是一个很美的少年,少昀这样想着,宁婵已经那么好看了,跟他比起来却逊色,少年的桃花眼隔着面具就已经很美,长长的睫毛就仿佛蝶翼,眼瞳格外黑,没什么神采,仿佛一潭死水,投着疏离和防备。

      看到她,他眯起眼睛,将怀里的兔子放下,随手取过面具戴上,“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忘记回燕然峰的路了,”少昀解释,“只能朝着师兄走的方向走,就来了这里。”

      练晚看着她,默了半晌,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她。

      “向东御剑三里,再……”他闭上眼,开始给她指路。

      “我不认路。”少昀打断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在他手边蠕动的兔子,他时不时摸一摸它,很温柔的样子,对着她却是冷冷的。

      练晚默了半晌,道:“不论你认不认路,都离开了因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昀却聚精会神的看兔子,完全没注意他已经黑掉的脸色,小家伙动来动去,白白的绒毛看着手感很好的样子。

      “我能摸摸它吗?”少昀礼貌的发问。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眼神冷冷投着审视的味道,她稚气未脱,带着他不熟悉的天真和任性。

      可是她在酒楼命人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她绝不会是面上的无害的模样。

      他将手从兔子身上移下来,她便喜滋滋的伸手去摸。

      梨花落了一地,就仿佛飘雪,但是这雪却不会让人觉得冷。

      练晚由着她玩了会兔子,开口:“你该走了。”
      少昀停下了摸兔子的手,问他:“我不认路,师兄送我回去吗?”

      他皱眉,而后慢吞吞的起身,声音有些冷:“我不能送你,季潇会找我麻烦。”

      季潇这个名字,梦台人人都听过,却没想到会直接从他口中说出。

      季潇是他的师父,梦台的长老,梦台除了掌门宁婵,便是这位长老最有威望。

      少昀愣了,疑惑道:“你送师妹回去,为什么季长老会找你麻烦?”

      他挑眉:“你不知道?”

      她诚实的摇头。

      “难怪会来我这里,”他勾唇,好像是在笑的模样,眼神却是冰冷,“你不知道吗?我父亲是雪妖,母亲却是梦台的人,他们一边恨着我,一边却又找不到理由杀我,只能囚禁我,照着季潇的话,大概就是教化我?”

      没什么好隐瞒的,此事梦台人人皆知,想必是她初来乍到不知情。掌门不允许他和别的弟子接触太多,她恨着他,却又因为道义而不知如何是好,可能在她心里他始终有着妖族的血脉,其心必异,她将他带来梦台,却又自始自终都在防着他,不允许任何弟子来探望他,不让他和任何人有过多接触。

      掌门不待见他,知道内情的弟子又四处散布消息,半妖,道脉不全,时间长了,梦台弟子自然对他避之不及。

      他是个让人提防的半妖,但因其母亲是梦台的人,他又未曾作恶,所以宁婵将他带回了梦台。

      少昀张了张口,反问:“可我不恨你,为什么不能来你这里?”

      “向东御剑三里就会回到拭剑会,去找你师父。”练晚又靠回树下,闭眼,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把兔子抱进怀里,任由那花瓣轻飘飘的落下来,落在他的眼上,像是蝴蝶在亲吻一个疲惫又孤独的少年。

      少昀心里的那股气又有点往上冒的趋势,她走到他跟前,大声道:“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就不能来你这里!”

      练晚还是没理她,他闭着眼睛,就仿佛睡着了一样。

      少昀想要推他,可是手伸出去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没戴面具的模样忽然撞入她的脑海,这个美的不似人的少年,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再烦他了。

      小孩子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是很正常的事,少昀年纪本来就不大,自然也难免俗,她收回了手,盯了他片刻,看他毫无睁眼的意思,便轻轻叹了口气,招来剑向东边去了。
      。
      见她去而复返,古道也没多问,只当她是在燕然峰一个人又无聊想出来了,只招呼她去他身后站着。

      “你来的正好,你师兄是下一场。”古道抚掌而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正好看看言儿这三年来长进如何。”

      少昀看向台上,只见那个黑袍青年又是一式干净利落的折眉,错身躲开对手一记制招,回身直取对手眉心,对方显然也是个有经验的弟子,险险避开。

      他身姿灵活,剑术简单毫无繁复之处,穿插着正宗仙门之术,对手渐渐难以招架。

      “师兄会对上他吗?”少昀看了会,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李为言,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也许会,”李为言看着这位师弟,眼里满是赞赏之色,“修炼十年得此境界已是十分难得,这位师弟应是快得仙身。”

      少昀看师父:“师父,弟子若是努力修炼,十年能得此境界吗?”

      看到优秀弟子的比试,竟能鼓舞到自己的徒弟,古道心中暗喜,少昀的天资也是一等一的好,若她肯努力修炼,够得上九然虽然悬,但也定然是仙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古道语重心长:“少昀,你资质难得,若是能好好修炼,倒也有可能。”

      “只是有可能吗?”少昀喃喃着重复,摇头笑,“九然师兄剑术卓绝,我只是说说。”

      自己的回答打击到她了?古道赶紧补救:“为师的意思,修炼这事除了天分,还要看机缘,不能急躁,你的天分必然是够的,若是肯努力,自然有一番作为。”

      少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一旁的季长老,拉着李为言往远离他们的地方走。

      李为言莫名,但他性子向来好,师妹突然拉着他走,他也猜到她大概有什么事不方便当着师父和长老们的面说,便跟着她走。

      少昀将李为言拉到台下,道:“师兄对上九然有几分胜算?”

      李为言有些好笑,九然固然天资过人,但他的天分也不差,十年与五十余年的差距还是有的,他斟酌了一下,答道:“九师弟天资卓绝,却还是年轻了些。”

      少昀稍稍放下了心,又问:“那若是让练晚修仙术,达到九然的地步需要多少年?”

      她提练晚做什么?李为言心中升起疑惑,他委婉道:“练晚道脉不全,他不能修仙术。”

      “他到底是为什么道脉不全?”少昀垂眼,语气里含着失望,“因为他是半妖?”

      李为言向一旁看了眼,台上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仙师在台上宣布了结果,眼看就要轮到他,他没时间再说些什么,只能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要多接触他,对你没有好处。”

      少昀抿住唇,眼里有类似可怜的情绪闪过。

      ——那么一个好看的少年,似乎注定了只能做个废人了。他每天戴着面具,是不是将自己的情绪都隐藏在那面具下面呢?

      。
      少昀离开后,少年就在梨花树下靠着,抱着那只白兔,面具贴在脸上,冷硬的,也有些沉重,他又将它摘了下来,丢在一旁。

      面具摘下,露出那张惨白的脸,他紧紧皱着眉,似在忍受着痛苦。

      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向前一倾,吐出一口血来。

      种在他身体里的妖蛊,每日都在折磨他。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又一次向后靠去,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你母亲是梦台的人!”

      “就是梦台,害的我们雪族没落至此!”

      “那个勾引王上的贱人!”

      ……
      妖蛊发作的时候,他总能听到那些辱骂谴责的声音,母亲害死了父亲,却也因痛苦而自尽,而他则被愤怒的祭司拉出来,小小的他必须接受众人的恨,代替母亲承受雪妖族的怒火,哪怕他是王的儿子,有着一半雪妖王族的血统。

      妖蛊是祭司给他种下的,后来雪妖族被梦台攻破,族人撤退,他躲在了族内,没有跟着祭司和一众雪妖族强者离开。

      宁婵在雪妖族大肆屠杀,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打开屋门看着她毫无惧色,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逃,他是主动打开屋门见到她。

      宁婵用剑指着他,声音含着恨,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恨从何而来,她说并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放过,雪妖都该死。

      “你不会杀我的,”练晚盯着他,稚气未脱的脸并没有惊慌,只是镇定的看着她,仿佛已经看透她心中所想,“我父亲是雪妖的王,而我母亲,是你们梦台的人。”

      他的母亲杀死了他的父亲,已经是站在梦台一方的选择,他知道宁婵不会杀他,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

      果然,宁婵的眼里闪过挣扎,她的剑还是在他额上悬了半晌,才倏忽回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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