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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hanato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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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时候谈笑间他说“我还记得那件事。”
“我不记得。”他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
瞬间错愕的眼神,呆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记错了。记错了,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正确的,之余泽田纲吉那些回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啊,抱歉。”
记忆的回廊是无穷的迷宫,错综的交错的道路制造了一个又一个重叠的空间,问题是,那些何时何地发生的事情在别人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因为已经不是同一个存在。
六道骸能察觉到那些模糊的事实,稍微揣测和刺探就能吧破碎的拼图整合起来。他很自豪自己能在所有人之前洞察一切,即便自己是所有人里面参与最少的那一位。
哦,真是奇妙的优越感。
他们的首领偶尔会流露出的异常情况,都恰好地落入他的视野。
“你说的又是你在哪里、什么时候看到或者听到的东西呢?”六道骸温和又冰冷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人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最后无奈地咧了咧嘴唇。
泽田纲吉很无奈,他的记忆已经被混淆了,有些事情至于现在的他们是不曾发生过的,可是他们又实实在在是真实的记忆。
——来自另外的未来——
他蹲下来,让他的雾之守护者与他的视线齐平。骸从来热衷于不正常的登场方式,像是幻觉啦,托梦啦,他当然是知道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幸遇见他,只要他大爷乐意。当然这次也不外乎,意大利的漂亮小女孩成了诡异王子的传达媒介,可爱的面容上是冷漠的笑意和诡异的眼睛。
“我说啊,你下次能不能换个人,找个比较方便的方式给我传递消息呢?”我怕你这样会对别人的心理和精神留下不良的影响,他叹气,“库洛姆不是在么,你完全可以让她转达。”
借由小姑娘的脸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猝不及防地捧住近在咫尺的脸,在脸颊上印上软软的一个亲吻。
“有时候心血来潮。”他说,把手心里的东西塞到纲吉的上衣口袋里,小姑娘的身体失去失去重心倒进面前人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纲吉抱起那个孩子,心里直认命每次都要他来收拾。
他快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这个一年到头见不了面的属下,偏偏又在四周神出鬼没,他毫不留情地指责他的错误,抠开他极力掩藏的破绽。
上衣口袋里的东西顶着他心脏的位置,他知道里面是装载一个庞大计划的磁盘,他无力又无法阻止的进程正在周密地进行着。
他终究一无所获,如同怎么也分不清楚曾经和现在目睹的一切。
02.
十年炮是极端悖论的存在,是时间上的恶性肿瘤,而且在不断扩散。
最初的时候那炮弹只青睐幼小的雷之守护者,不过自从某个事件之后被波及的人群瞬间扩大,而他自己也三不五时地被某某人一不小心给轰到未来,停留时间更是看老天的心情。
他因此看到了无数的未来。
为何总是不同呢?
仔细想起来,从最初的开始他们遇到的时空旅者都一去不复返,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又完全不一样。大概这个世界也只有一半是真实的。
——为什么会总是不一样呢?
——啊,是平行世界吧,不是一直这么说的么?
所以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纲吉眨眼,在某个未来遇见了六道骸,他有种脆弱的危险,态度是疲倦后的温和。
好吧,解说一下,关于那无数的未来确实可以用平行世界来解释,问题是决定未来的是现在。于是以你所在的时间里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来决定,你无限趋近于哪一个未来,就是你在烟雾散去后看到的。
按照惯例他被告知了那个未来的一切,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泽田纲吉偏头看,未来伙伴们的不同面貌他都见过很多种,唯独稀缺六道骸。
他们从相遇的海边咖啡店一直走到城市中心的闹市,太阳早就隐没在地坪下以下,城市的流离灯火在他身边旋转,六道骸的声线竟然如此平和。
故事很冗长,恰好时间也足够(他俨然已经习惯十年炮出故障)。
“……那里被炸毁了,彭哥列十代首领和另外的一百六十五人也连带埋葬。”
故事到此为止,之后世界里已经不是他的主角。纲吉点点头,结局已经是习惯的,应该说他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六道骸的时候,眼神的交汇就让他明了所有。
“好了,你该回去了。”他说的好像是操纵着来去的时间似的,自傲的神情依然如故。纲吉看着骸打响手指,他的人影随着光影迷离变得昏眩,纲吉知道他又在耍他擅长的小花招了。空间抽空到一个微妙的地方,各种场景从记忆里调动出来最后融合成一片花海。
他随着上升旋转的花瓣腾空而起(当然这些感官都是幻觉来着),消失在大片的烟雾里。
03.
大概和这个人只适合萍水相逢和擦肩而过。
“骸,我把那些我看到的告诉你吧。”
“我不想听。”他抬起他高傲又漂亮的下巴,“连你那些忠实的守护者都不愿听,为什么要强加于我呢?”
纲吉无奈地笑笑,心想自己亲自夺来的戒指,你难道不是么。
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地狱呢?如果这么对他说大概会换来一顿嘲笑,面对其他人他却什么都不能讲。
——十代首领你没事吧?
——阿纲,发生了什吗?
——没事,没什么。
他只能抽动嘴角,面色惨白强颜欢笑。烦恼着东西明明不适合他直线思考的大脑,却不断地被各种事情叨扰一生。有时候他会茫然又烦恼地注视落日,眉头纠缠在一起,却又能毫无心机地趴在一堆文件里打瞌睡。
世界上最矛盾的个体,尤其是当你怎么观察都觉得无法明白,每一次都的观察都会发现新的东西,直到你几乎能预测出他下一个动作,视线再也挪不开为止。
他曾经看到的各种未来,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破败,毁灭,死亡总是会出现在未来的某个时段,无关后来是不是雨过天晴。
呼吸被压抑着有点沉闷,压在胸口的重量迫使他不得不别扭地靠躺在沙发上,几戳毛刮着下巴和脖子,痒痒地很难受。
纲吉放下手中的看了很久都没有进展的资料,拨弄眼前的凤梨叶子,手指绞着凤梨尾巴玩。
浅眠的六道骸成功地被吵醒。
“彭哥列,你严重地打搅了我的睡眠。”
没有人睡觉是把别人当床垫的,话说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当抱枕?他面目严肃地和他对望,谁先笑谁就输了。
“既然你睡不着,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04.
稀薄的香水味来自眼前的凤梨头,如果还带着热带水果的清爽气味就更完美了。
“……就像是被诅咒的睡美人,‘你只能活到二十五岁’是这样说的吧。”
纲吉点点头,可是他没有睡美人的好运,有排队的仙女献上祝福。
“也不是没可能。”骸恶劣的笑笑,“彭哥列的命可是很值钱的。”他的手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想要你死的人,什么手段都有可能用,也许真的有人找到古老的秘方给你下诅咒。”
无关是谁,只要拥有彭哥列首领的名义。
他被间接告知了各种的人生剧本,起点总是与他所知的一样,是一部模拟养成游戏,不同的选择不同的剧情。
同一个结局。
“……就好像是……”纲吉皱眉。有个词语几乎专属于眼前的人。
“就好像是经历了几个轮回。”
该怎么说呢?泽田纲吉有点茫然,他果然还是那个废材纲,不适合思考深奥的问题。时间的强制力量是可怕的,如果他走的路注定是指向那个地方,既是知道了过程也无力违背命运。他甚至没有把详细的东西讲给任何人听,只期待他尽可能所做的事能够扭转乾坤。
“彭哥列你真是狡猾,原来你那么积极地把我从复仇者手里弄出来只是为了改变你失败的未来。”
下午茶代替了取消的午睡,纲吉抬头认真地端详了靠在落地窗边的骸,他端着茶杯没有喝,外面的慵懒阳光照射进来在墨蓝的发丝上形成金色的光圈,面色红润,虽然从手指关节上来看依稀还有那惨不忍睹的憔悴模样。
“因为,你总是仅次于我不在人间的。”
很狡猾。
骸在纲吉看不见的后面轻轻咬着下嘴唇。
泽田纲吉埋头对着昏昏欲睡的资料,那是他一口气送上的,累积的相当长的时间,也很满意地看到他的首领当场变了脸色——面对这些我宁愿不吃饭。
现在他把后脑勺留给了他,往前倒退九年的话这个家伙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恨不得逃跑都是倒退着走——以便提防自己追上去。
与其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到别人死。骸当然知道,他以前就总是以此来嘲笑他的天真,现在想想也真是可恨,这让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被救出来也是理所当然近乎无情。
自己就算是感激也好,觉得他多管闲事也好,愚蠢也好,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贯彻了任性的原则。
那他自己的原则呢?
六道骸忽然记起来,是不择手段才对。
05.
六道骸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最让纲吉害怕的并不是最后的结局,而是明知过程,他也尽可能地去造成不同的差异,而被告知会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
所以他失去了答应任何事情的资格,承诺终将空芜。
拥有让人烦躁的费解的还有六道骸,他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连续几天穿行在彭哥列大宅里面,终日无所事事般神出鬼没。睥睨的姿态依然叫有些人不爽,只不过却不明白这家伙的优越感来自哪里。
当其他人都为前途充满希望以为一片光明的时候,泽田纲吉却倾慕着死亡,安然地等待迎接自己的结束。那倒不是他的生无可恋,懦弱的个性在另一个方面被体现。
之余六道骸,其实他不畏惧死亡。
这样算起来的话,新年过完就是十年之后了,如果真的是一个活不过十年的诅咒,那么随着午夜的钟响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那样的诅咒何尝不是泽田纲吉自己施以自己的枷锁呢?
骸想着纲吉告诉他的,在另一个未来的六道骸,那个他,会露出温和的笑容,平淡地说着让人心寒的事实。那种语气却不是嘲讽,是看透一切之后的觉悟(纲吉想了好久终于找到这个词来表达。)
——大概那个你已经不再只看见地狱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这个六道骸不这么认为,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那样么。
他在嘴唇边勾起淡淡的冷笑。
06.
——是死于意外。
纲吉是这么被告知自己的死讯的。
既是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走到现在的一步步都向着那个未来在迈进,时间很吻合,就算是他尽全力造成的误差,也没能改变历史的轨迹。
但是他想自己还是没能了解细节,或许他们也是要发生的,但是在他未知的情况下看起来就是意外。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他这么想。
为什么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他呢?
被亲吻的瞬间一点都不浪漫,如果他不是傻兮兮地僵硬着瞪着眼,如果背景是昏暗的傍晚并且屋内没有开灯,只有从落地窗透进来的夕阳光芒,这比较有美感。
六道骸笑了。
泽田纲吉犹豫着要不要一巴掌拍到他的笑脸上,就像电视剧里一样。但是显然他的大脑已经失去命令身体运作的功能了。
“我只是想要证实一下我的猜测。”
“……结论呢。”
“结论是,我早该十年前就这么做了。”奸诈的笑脸放大。
大概纲吉的人生至今都是闷雷不止的——那么既然你已经理解了,愿不愿意和我约会呢,彭哥列。
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软弱的,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能绕道走绝对装作看不见,然后他会习惯有提示的帮助,有人能支持他,有人能赞成他。
但是这一次没有提示了,也绕不开,他无法对任何人说我决定去死了。他头一次这么矛盾地痛恨自己的胆怯,又胆大包天地诅咒命运。
手指触摸着被胳膊压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晦涩复杂的事情堆积起他的人生。
既是不擅言表感情不强烈也能感觉到的躁动,几乎要把心里的焦虑引爆出来。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呢,我们去约会吧,彭……亲爱的纲吉。”他眯起眼无害地笑起来,“嗯,不如先去看电影,然后去逛街。对了,你记得吗,购物广场边上有一间很有趣的甜点屋,我们顺便也去看看吧。”
无法做出反应,脑袋像是内存不足的老旧电脑,惊讶还是震撼都运行不了。早在很久的时间里,有些东西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被发觉,并且他认为该永远地沉默下去。
“不……”他的声音很轻,不自觉地从喉咙里面泄密,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回归寂静的同时纲吉的心从悬浮的半空摔到地板上,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下着绝然的决定。
“泽田纲吉,你拖拖拉拉了十年了,胆小鬼。”
纲吉往后退缩到椅子里,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宁愿选在面对死亡,也不敢面对我……和你自己吗?”
07.
有时候面对死亡要比理清复杂的情绪简单的多吧。
如果说十六岁以前都可以肆意地懵懵懂懂,而且能任性地表达出隐约的情绪,在暧昧年代的最后一个夏天,泽田纲吉在周末下午回家的路上被蓝色凤梨头发型的少女拦截,那时他正在思考生和死这个重大又深奥的问题。
“你好BOSS。”库洛姆髑髅抱着背包羞怯地笑着,纲吉心中警铃大作,他其实很想遮住眼睛说不不你是幻觉。
他从指缝里偷偷地观察少女的表情,发现少女也在观察他,库洛姆算是个冷漠的人,除非她很信任否则绝不会搭理。
“那个,库洛姆找我有事么?”纲吉小心又礼貌地问,这个女孩看上去很坚韧却又惊扰不得。(很多时候她愿意和自己说话已经万幸了。)
“他们不在么?”库洛姆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
“啊,山本他们都有事先走了,你……”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吞咽下口水。
“这样刚好。”少女露出甜美的微笑,“骸大人刚好说要找你玩呢。”
以那个名字为主语的句子恐怕不是想要玩这么简单,或者要玩的东西其实是整个城市。那个时候的六道骸还和泽田纲吉一样是个孩子,既是他总是声称自己有六世的记忆,但是作为一个把毁灭世界当目标的坏人似乎还不够成熟。
至少坏人通常是想要统治世界。
纲吉被那个名字怔住,他散发自己细微敏锐的直觉却没有感受到可怖的压迫感,那个人在遥远他乡一个阴暗寂寞的监牢里,只有思维还是自由的,他透过这个少女的眼睛看着自己,用她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骸?”是你么?
他恍惚看到那华丽的笑容,很自然地从记忆地仓库里调动出来雨眼前的人重叠。
“我们去约会吧彭哥列。”柔软的声音用另一种语气说出的话语。
很多年后的泽田纲吉想起,他太过在意的经历早就形成了踏不出的漩涡,所谓命运就是一道劫难,可是他忘记六道骸从来都蔑视命运。
08.
——你死的时候在一栋楼里面,拿些围剿的人啊,本来是我的计划。
六道骸嘲笑着自己,如同在讽刺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
——当然啦,你死的时候有所有人作为陪葬,实在也是盛大的葬礼啊。
——可是我却不在那里,如果我亲自指导自己的计划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结果,你啊……
你啊,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了啊,可是如今我又如何来指责你呢?
他收起笑容,仿佛悔恨般等着纲吉的质问。
“为什么你不在哪里呢?”纲吉像他期待一样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啊,为什么我没在偏偏你要在呢……明明你……
他忽然像放到头的唱片一样声音戛然而止,眼神流转最终又充满笑意的看着他——哦,抱歉,最关键的我不能说呢。
他已经尽全力去提示他想要颠覆的历史了,可是最后那个关键说了的话……会被时间惩罚吧?
可是啊,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啊。
09.
越来越临近傍晚,鱼鳞一样的云在天边,慢慢地被金色的阳光染成一张网。
他坐在大厦的屋顶在等待,内心宁静地想着:原来是这样啊。
他今天就会死在这里么?
悬疑不在结果却在过程。
到底是怎么才能找造成他的死亡呢?明明那是很完美的,彭哥列在四面八方撒下的网如今要收拢,他只要在这里等候报告迎接结果。
他心里唯一忐忑的惊恐是他还在等待,原来他还是会等待,他还是畏惧死亡。
“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时机,大概九点的时候会开始行动,你和我去最后的地方。”
早晨的时候出发之前的安排,他很自然地按照理所当然的那样对着六道骸这个计划提供者说,就像所有的王者一样应该站在终点欣赏自己的剧本。
湛蓝和血红的眼睛睥睨地扫过他,故作冷漠地说:“我不去。”
“为什么我要陪着你去见证你的死亡呢,这不是太残忍了么彭哥列?”他甩开他拉住他衣袖的手,背道而行。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为什么我没在偏偏你要在呢……明明你……
明明我也可以选择别的不是么?
但是我不想放弃啊,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因为我说我不要杀戮,但是我要将他们连根拔出,你还是一边嘲笑我一边提供了庞大的计划;因为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里,为了任性的希望付出了太多的努力,我一直都想要证明可以让你看到不再只是地狱。
因为我想要相信你会来,那就是你没有说出来的最后的关键。
最后只习惯了等待。
城市的日暮在他眼中柔美地流转,深色的棕和灿烂的金色。他记得他们曾说金色最适合他锐气,可是这个时候他们都安静得像他的心,蔓延着亘古的等待。
“首领————”他的通讯器里传来了来自楼下负责人的声音,他没有忽略那一丝丝的杂音,可是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首领,你快点出来——已经开始疏散——”不知道是信号还是某一个人中断了,连同杂音都忽然终止。有很不妙的念头立刻出现在他的心里,这栋大楼并没有在他手中的安排里面的不是么——不对,应该是说根本就不可能蔓延到这里,要涉及到那么多无辜的人的利益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纲吉撑着楼顶的栏杆往下看,楼下已经混乱成一团,他一直在楼顶的无人之所,听不到也看不到楼里面的广播。
只不过,既然会出现这样违背常规的事情,怎么可能又会出现紧急疏散?
纲吉抬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其他几个地点已经进行到差不多了吧。云雀学长那里大概已经要结束了吧,不过山本的话应该还在拖时间,狱寺也是,千万别大意啊——无数的思绪涌上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疏忽到没有安排和他们的联络。
啊,这就是连遗言都无法交代么?
他转身跑进楼道,听见了强烈的呼喊,广播里还在重复着危险,最高的一层楼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头很痛,就像是劣质的电脑配上了超级杀毒软件,程序要运行不起来了。
这个楼的上面七层是办公室,下面六层是商场。不多不少的十三哟,真是个不吉利的冷笑话。
他下到七楼的时候楼的某处爆炸了,大楼摇晃着发出可怕的呻吟,颤抖着迈向死亡。
——原来啊……原来这就是那个故事的结尾。
……那里被炸毁了,彭哥列十代首领和另外的一百六十五人也连带埋葬。
公主永远沉睡在了废墟之中再也不会醒来。
10.
头版头条的新闻,不过唯一不会报道的是溶于夜空里的直升机。那可不是政府机构的援助。
十三层的大楼随着新年的钟声从六楼拦腰垮塌,在烟火的绚烂中华丽地夜幕。所有抬头仰视的目光穿过浓重的尘埃凝视着夜空。
昏暗的,见不到一丝的星光。
警笛声的吵杂和人们的静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谁给的提示你能说清楚么?”警官拿着笔记询问语无伦次的广播员,还在劫后余生的惊恐的可怜人满脸泪水地摇头。
本来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的啊。
“那个叛徒把你的命卖给那边了,就算是知道逃不掉了也要杀死你,那样才不亏本。”
六道骸劈里啪啦地说着,津津乐道着不起眼的叛徒传奇故事一样。
“啊当然啦,就算你当时相信他胜过我,但是我也相信你爱我胜过死亡。”他很兴奋地笑着,并且雀跃地看着他。三叉戟他拿在左手像海神一样屹立在摇晃的地板上,背景是构筑大楼的水泥块和砖头在掉落。
泽田纲吉在他相当震撼的告白中单机了,然后才记得要问你怎么会出现的。
“因为要等到第三个炸弹爆炸这个楼才会倒塌,如果我不把你安全无恙地带出去的话,是会被塞回去那个水牢当罐头的。”
“要让我把这个愚蠢的故事再告诉以后的前来未来拜访的你,这太不人道了亲爱的纲吉。”
“所以我们把它结束掉吧。”
他非常潇洒地搂着他跳出去,三叉戟插在墙壁里面当作阻力的减速器,顺着第三个炸弹抛出的气浪燃起的火焰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钟声敲响了最后一下。
耳朵的鸣响过后纲吉听到了不远处有对着他们的叫喊声,他踢开身边的石块站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
六道骸紧紧地抱住他,拍着他的背。
我提醒他们要逃走了,不会有人死的,是我们赢了。
一个轮回已经结束。
他摸着怀里的人的眼睛一片湿润。
隐忍了那么久他终于能哭了,他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