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七章 ...

  •   鹤西朗前脚刚走,季长华后脚就赶到了医院。他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在病房里不停地转悠着,最后凑到苏元面前,脸抵着脸问:“你自杀是不是因为我?”

      苏元态度冷冰冰的:“你自恋也要有限度吧。”

      “不是我?那是因为什么?”

      苏元眼皮都不抬一下:“和你有关系吗”

      “你——”季长华语塞,从来都是这样,他吵架从来吵不过苏元。于是他低头,狠狠堵住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

      苏元早已经习惯这种触碰,即便是在生病中,身体也很快起了反应。但他视若无睹,苏元一把推开季长华,和火热的身体不同,他声音意外的冷清:“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季长华冷笑,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就算我不喜欢你,只要我一天没说不要你,你就得在我身边。”

      苏元没生气,他已经懒得争吵了。他别过脸看向窗外,这是拒绝沟通的态度。

      季长华瞪着他,恨不得把人拆吃入腹。为了发泄似的,他全然不顾苏元身体的不适,在病床上就是一番撕咬。

      苏元只是眼神淡漠地容许着这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季长华的相处模式已经变成了争锋相对,冷嘲热讽。他觉得自己曾经是喜欢过季长华的,见到他时会脸红心跳,甚至还产生过嫉妒的心情,可是,什么时候这种感情就消亡了呢?

      大概是他看到季长华当着他的面和别的人亲热的时候,可能也是当季长华说他写的诗不过是一文不值的时候,又或者是当他在出租屋被强行进入,事后发烧连一杯热水都没有的时候。

      最后一根稻草,大概是今天早上,他听到季长华和别人讲电话。

      “配我?他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不过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比较新鲜,随便玩玩而已。”

      “谁有兴趣看他那些东西,这个年代还写诗,看他住那破出租屋,写诗能当饭吃吗?”

      ……

      是要遭遇多少次伤害,才会从爱变成失望?他感激季长华,也恨过季长华,但最后,终于变成了失望。恨是爱的相对面,极爱才有极恨,但现在他什么感情都淡了,最后只剩下对这个人的失望,失望对方连为人的基本素质都没有——季长华压根儿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个疯子。

      疯子季长华把他压在病床上又做了好几次,明明一次次射在他身体里,一转身却又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苏元彻底受够了这种戏码,出院后就开始琢磨着要跑路。他最多的行李是书,大部分托付给鹤西朗了,他物质欲望极低,这几年的生活,私人物品还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就在他吭哧吭哧拖着行李箱去火车站时,季长华在火车站逮住了他。

      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把他拖进了车里,苏元一抬头就对上了季长华赤红的眼睛,以过往经验来看,这人是彻底暴怒了。

      “你要去哪里?”季长华咬牙,强忍着怒火。

      苏元没有回答,车里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沉默。

      季长华又问:“你要走?你要抛弃我?”

      苏元冷冷道:“抛弃这个词的意思是,扔掉不要。我只能抛弃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有关系吗?”

      “我怎么不属于你,”季长华见撒泼不成,竟然开始了耍赖,他拉着苏元不放手,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你明明就喜欢我。”

      他都看了苏元写的那些诗,不可否认,当他认认真真读过一遍这些句子后,心中产生了微妙的触动。

      其中有一句季长华特别喜欢——他今天来找我了,我想跑到路上大吼,让别人骂我神经病。

      当他意识到诗句中的那个“他”竟然就是他自己时,季长华高兴了起来。

      “我只是过去喜欢过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了。”苏元不吃他这套,表情依旧冷淡,“你知道赫拉克利特为什么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吗?”

      季长华没说话,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苏元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内容,听上去高深莫测实际上屁用没有。

      “因为河水一往无前,”苏元自顾自说,“你现在踏进去的那条河,和你过去踏进去的那条河已经不同了。同样的,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可能过去那个我喜欢过你,但现在这个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又不是河,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季长华说,“如果昨天你犯了罪,你跟警察说,今天的你不是昨天的你,他们信你吗?他们会把你抓起来还要骂你神经病!”

      很多看似深奥的哲学问题,偏偏是被一些什么都不懂的二百五打败的。

      苏元扶额,得,这下又没法儿交流了。

      让苏元没想到的是,这次季长华不像是闹着玩的,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家里。他来过这里许多次,早已谈不上陌生。本来以为又将面对新一轮的侵犯,但今晚并没有,季长华只是强迫让他躺在床上,粗声粗气地吩咐:“快睡!”

      季长华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之前都是□□后就把苏元赶去客房,这次他却现在却像个霸道的小孩子,抱着苏元就不松手。

      苏元有些紧张,他和季长华之间几乎没有过这种时刻。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为了□□,这种盖着棉被什么都不做,对两个人来说都太别扭了。不知不觉中,苏元睡了过去,梦里一片兵荒马乱。他梦见自己在古代战场,周围是烧焦的尸体,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行走。当他路过一堆热气腾腾的尸体,突然间,尸体堆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明明周围战火纷飞,这只手却冷得像条蛇。

      这个士兵满脸是血,再仔细一看,却变成了季长华的脸,梦中的季长华偏执又阴郁的盯着他:“不准走!你要陪我一起死!”

      苏元猛地从梦中惊醒,外头天光大亮,季长华已经不在了。也是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脚腕上被套了一跟细细的铁链,铁链一头绑在床头,一头绑在他脚上。铁链很长,他几乎能在整个房间内自由行走,但却出不了门。

      手机也找不到了,电脑密码被更换,也无法登陆,他几乎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被变相囚禁在了季长华家里。

      他再次见识到了人渣是种什么渣法,苏元的心沉了下来。

      季长华在感情中是个渣,在工作上也不太行。快中午才去公司,呆了不到几个小时又走了。今天他尤其暴躁,一到公司就劈头盖脸的骂了秘书一顿,到了中午有个情人找他,又被他一顿奚落,直接说结束了关系。

      呆到下午两点后,季长华就坐不住了,他担心苏元一个人在家里吃不好睡不好,万一又自杀怎么办?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急撩火的回了家,结果发现苏元在睡午觉!!!

      季长华又暴躁了起来!!都他妈的被关在家里了!为什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睡午觉?!不是应该伤心哭泣等着他回来好好疼爱吗?

      季长华从屋子这头一直踱到另一头,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最后怒气冲冲的把苏元从床上叫醒,一副他睡不着谁也别想睡的样子。

      苏元从睡梦中被摇醒,忍不住皱眉:“你有病啊?”

      季长华强忍心中的怒气,一把摔门跑了出去。

      苏元一阵莫名其妙,又骂了一句有病。

      季长华却觉得自己是真的病了,他还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对待过,他尝到了被忽视的感受,这滋味让他永生难忘。思来想去,他又推开了房门,他竟然学会了道歉!

      季长华:“我……我以后不会再乱搞了。”

      苏元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跟看个傻逼似的。

      季长华憋红了脸,又补充:“我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你别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苏元愣了好久,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嗤笑:“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开门,让我出去,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吃那些醋,你也别缠着我不放了。”

      季长华的脸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要和我分手?”

      “我们在一起过吗?”

      季长华哼了一声:“你不过是嘴硬,这种时候欲迎故纵还有意思吗?”

      苏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再讲话。这一眼淡漠至极,季长华心里咯噔一下,竟是有些怕了。

      其实季长华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苏元自杀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但根本上还是自己的原因。

      在苏元心里,什么灵魂伴侣都是扯淡,他从来不信这些,这整个世界,估计他和鹤西朗是灵魂最贴近的人,但他们之间是太过纯粹的友谊。

      而他那稀薄的爱情,却给了一个在思想上一无是处的二世祖,季长华看不上苏元的外表,苏元鄙视季长华的内在,但偏偏是这样两个人,名为爱情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降临在了二人之间。

      季长华从来没了解过苏元的内心,还傻兮兮的以为苏元是为情所伤。

      实际上,苏元固执又纯粹,偏偏还有一颗纤细敏感的心,不能实现的梦想,被社会剥离的人生,他追求的是一种过于抽象的东西,但他看不到出路。于是,当他发觉自己得不到后,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就算没有遇到季长华,他早晚也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对苏元来说,遇到季长华是不幸也是幸运,一方面季长华给他造成了伤害,但另一方面,这个幼稚又霸道的男人,用那些粗俗又充满人气的爱恨纠葛,把他从空中拉回了地面,让他知道,人生除了缥缈不及的梦想,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二人一直僵持到了周末。

      季长华开始服软,苏元却越来越冷漠。“囚禁”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季长华绞尽脑汁还是无计可施,不得已之下,他找到了鹤西朗。

      接到电话时,鹤西朗有些意外,今天他下午晚上有课,现在人已经在学校了。想了想,他说:“你如果着急,可以来学校找我。”

      季长华来得很快,快得鹤西朗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真的很重视这件事似的。

      “怎么这么着急啊?”

      “就……苏元他……”季长华欲言又止。

      “闹矛盾了?”

      “算是吧,苏元要跟我分手。”

      鹤西朗惊讶:“你们在一起过吗?”

      “连你也这么想?”

      鹤西朗当然是半试探半怀疑,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玩笑似的说:“别告诉我季二少你认真了吧?”

      季长华沉默。

      鹤西朗道:“我跟苏元认识快十年了,我跟他的情谊比苏元跟他妈都长。其实苏元这个人很好哄的,但我要你确定,你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你也真会玩儿,你竟然能把人绑起来。”说到这里,鹤西朗就忍不住翻白眼,“你这是剥夺人权,这完全是把这段感情往绝路上逼。”

      季长华:“他要走,我也没办法。”

      鹤西朗摇头:“你大概不知道,苏元有一颗圣母心,他渴望的是一个被他宠爱被他呵护的恋爱对象,而不是像你这种强势又混账的男人。”

      季长华:“……”

      “知道电影里的反派都是怎么洗白的吗?”

      “啊?”

      “一段悲惨的过去,”鹤西朗敲了敲桌子,“虽然你之前做了很多人渣不如的事情,但后来苏元发现你这么做是事出有因的,你有一个悲惨的过去,或者是一个悲伤的童年,你的原生家庭给你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你心里有个结,于是你扭曲了,你变态了。知道这点后,苏元就会不由自主的可怜你,然后自动修正对你的印象。在这之后,你再展示你好的一面,你个人形象就会来个大反转。”

      季长华皱眉:“可是我没有悲惨的过去,我也没有悲伤的童年啊。”

      鹤西朗摊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季长华:“而且刚刚你骂我了吧?”

      “没有。”

      “你说我扭曲了,变态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明明是你说的!”

      “你听错了。”

      “我听到了!”

      “你什么都没听到。”

      ……

      金浔峰已经在门口看他很久了,鹤西朗不再闲扯,正色道:“我尊重苏元的决定,其实分开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但你肯定做不到,既然还想在一起,那你就只能不能那么混蛋。虽然你觉得把苏元拴在身边是情趣,但真要说起来,我可以告你非法囚禁。具体怎么办,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季长华走后,金浔峰绷着一张脸走过来,说:“老师,我建议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鹤西朗:“为什么?”

      金浔峰:“他长得就像是坏人,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

      鹤西朗笑得像个花花公子:“小朋友,现在就管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金浔峰闹了个大脸红,最后落荒而逃。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今天来找我了,我想跑到路上大吼,让别人骂我神经病。”
    不是原创,但是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句子了Otz……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