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禾灯

27、番外

　　渡完蜜月回国后，穆渔就变得有点奇怪。

　　主要表现在总想找借口自己出去。

　　比如：“我想去趟北京，看看故宫博物院用的是什么扫描技术。”

　　季辰昊一般是赞成的：“好啊，我也去，我还没去过故宫和长城。”

　　“呃……”穆渔就试探说，“尺素不能没人吧。”

　　季辰昊很纳闷：“结婚之前你不是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么？”

　　穆渔：“……嗯，我觉得去故宫时机还不成熟……再想想吧。”

　　如是几次后，季大少就算智商负数都感觉到问题了，直到某一天穆渔凌晨三点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被季辰昊抓了个正着。

　　“……”

　　“……”

　　两人对峙了良久，穆渔可怜巴巴地说：“你不要跟我分手。”

　　季辰昊哭笑不得地说：“你干什么了？外面有人了？”

　　穆渔垂头丧气和盘托出，他主要是想回南方看望外婆。穆渔的母亲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去世得也很早，穆渔小时候都和外婆一起住，在穆家的一些事上乖乖地听穆和声的话，以及拜师后主要住在鹤童梅苑很少回家，也大部分是为了保护外婆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季辰昊惊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就道：“你外婆还没……还活……还健在？那婚礼怎么不请她来？”

　　穆渔有点支支吾吾，几秒钟后季辰昊明白了，穆渔的母亲在穆家并不是一个光彩的角色，或者说恰好是季辰昊最忌讳的那种人，穆渔害怕他触景生情，过不好这个蜜月。

　　季辰昊无语道：“我是那么……的人吗？”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的，只得当没说过，继续道，“总算也是你成家的大事，怎么可以不请外婆过来？”

　　于是穆渔只好解释了一遍，顾及季辰昊的心情是一个因素，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灵，让她跟着坐飞机去国外确实也不太方便。

　　季辰昊说：“去看望长辈有什么不好说的，至于偷偷摸摸吗？”

　　被数落了一顿的穆渔快快乐乐地准备好了南下之行，两人到了穆渔从小长大的水乡小城，环境倒是没有季辰昊想象的那么破旧，就连穆渔的老家，虽然简单朴素，但总算也是个干干净净的乡村小楼。

　　季辰昊吞咽了一下，难得地有点紧张，这基本算是第一次见家长了，也不知穆渔的外婆能不能接受这种事……老人家可能多少会古板一点吧，就算疼爱穆渔，也很大可能会被吓到。穆渔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放心吧，我外婆很好相处的。”说着就拉着季辰昊进了本就虚掩着的门。

　　“二筒。”

　　“吃！”

　　“等等，我要碰！”

　　“陈老太你啥个意思的撒？要碰早早里碰啊？”

　　“年纪大了手慢一点哪行（怎么）啦？犯法的啦？”

　　“……”季辰昊默然道，“嗯，很好相处。”

　　腿脚不灵便的陈外婆淡定朝南垒着四方城，脸上皱纹虽多却有着奶白色的皮肤，不久咧嘴笑道：“自摸了自摸了。”

　　她正在开心地收钱，穆渔说：“阿婆，我回来了。”

　　陈外婆抬头看了看，一边收钱一边说：“不来了不来了，我外孙回来了，我去买条鱼！”

　　穆渔笑道：“别了，一会儿我去，你就坐着。这个是给你买的酸酸乳，你说要喝这个的，沙琪玛不能吃，糖油太高了，给你买了手工的绿豆饼，用的罗汉果糖，没那么甜。”

　　陈外婆送走了麻油，慢腾腾走回来看外孙带的礼物，不太满意：“啥个罗汉果糖，都没听过的。我不喜欢喝罗汉果茶，一股子桂圆壳壳味……是糖不是茶？健康的甜味？那沙琪玛不也可以用罗汉果糖……”

　　穆渔只当没听见，继续道：“还没入夏，反季节西瓜少吃，过点时间给你买枇杷。”

　　陈外婆嘟嘟囔囔：“我又不要枇杷，剥剥都吃力个……”

　　好不容易让外婆清点完礼物，穆渔咳嗽一声，把季辰昊推前来，说：“外婆，我的男朋友。”

　　陈外婆抬起眼皮松弛但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季辰昊一眼，第一次点点头：“蛮好，这次带回家的就这个好，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洋鬼子，一看就不来事个……”

　　季辰昊：“……”

　　外孙媳妇（？）第一眼就获得了陈外婆的首肯，穆渔看看时间不早，真的就先撒丫子去买鱼买菜了。季辰昊本来想跟着一起去，陈外婆就对他讲：“后生呀，伊个（这个）绿豆饼壳子我不会剥。”

　　季辰昊愣了一下，看了已经在门外的穆渔一眼，明白陈外婆是在留他了，朝穆渔点点头示意他先走，接过陈外婆递过来的绿豆饼，帮她撕开包装纸。陈外婆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抿着，说：“后生呀，我们家里不是很好的，阿弟也没有钱，你要是和他在一起要准备好吃苦个。”

　　江南地区的老人都爱叫家里小孩“阿弟阿妹”“弟弟囡囡”，季辰昊无暇嘲笑穆渔的小名，只顾着心想穆渔这个缺德的竟然把自己的资产情况瞒着外婆瞒这么久，又不好意思直接跟陈外婆揭穿他，说：“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陈外婆说：“那就好的呀。之前那个洋鬼子就不行的，我一跟他讲我们家没钱的，你要娶我们家阿弟要买房子的，他脸色就不好看……这不行个。”

　　季辰昊差点喷了，这位外婆，敢情穆渔在国外读书时的初恋男友是你弄吹的？

　　“我跟你讲撒。”陈外婆亲亲热热地伸手拉过他，一身老人的雪花膏味混杂着绿豆糕的香气，闻着甜丝丝的，“阿弟从小很苦的，什么都爱吃，很好养。就是贪凉，也不晓得春捂秋冻，倒春寒就骚俏（要漂亮）穿得薄，睡觉又爱踢被子，你记得让他穿厚点，夜里要盖被子。”

　　“哦对个，伊不欢喜吃芹菜，也不欢喜香菇。从小不晓得香臭的……”

　　季辰昊一开始听得好笑，陈外婆是完全把自己当孙媳妇一样交代如何照顾她外孙的各类事项了，听着听着却渐渐认真起来，点点头道：“我晓得了外婆。”

　　陈外婆开心地咧开了嘴，拍拍他的手，又恰逢穆渔拎着菜回来了，便接过来，颠颠儿地去后头厨房里烧。

　　小小的房子里弥漫出菜油的香气，穆渔拖了两张小板凳和季辰昊坐在门口，看外面一望无际的田野。麦子刚收割，稻秧刚插好，凉风吹过，点点嫩绿弯腰点头，缀着玉鉴琼田三万顷。穆渔说：“外婆跟你讲什么那么开心？”

　　季辰昊平静地说：“讲你把洋鬼子媳妇带回来妄图结婚，被她扫地出门的故事。”

　　“……”穆渔说，“你是吃醋吗？”

　　季辰昊原本第一时间就想反驳，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承认自己是有点吃醋。第一个被穆渔带回家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穆渔搂住他的肩膀，道：“同性恋这个群体还是比较特殊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甚至也不确定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你，所以在读书时遇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时，对方又表示了自己也不喜欢滥交想要找固定男友，所以我还是想试试的。后来觉得确实性格合不来，就还是分手了。”

　　“唔。”季辰昊闷闷地回了一声，猜着这个洋鬼子男友多半是被陈外婆一席话说得以为穆渔勾搭他是为了钱或者绿卡，陈外婆也算是功德圆满地拆散了一段姻缘……

　　穆渔说：“我边读书边创业那会儿暑假也常常在家办公，后来有了起色，我跟外婆讲我们马上脱贫了，结果有一次打电话处理贷款时被外婆听到，她可不懂什么叫抵押什么叫贷款，就知道我在借钱……所以一直以为我在忽悠他，事实上我很穷。”

　　季辰昊忍不住一笑。

　　“我怎么证明我有钱外婆都不信，后来还煞有介事跟我……跟EX说我家没钱，很穷的，EX竟然相信了，这智商基本也是可以跟我告别了。”

　　呃……季辰昊心想，原来你知道啊。

　　“她多半又跟你讲我家没钱了。”穆渔无可奈何道，“不用听她的，老太太什么都不懂。”

　　季辰昊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太太懂得很呢，她说的很多都很对。”

　　穆渔愣了一下，难得地有点急，语速都加快了：“我真的没有……那什么，人忽然遇到跟自己还算聊得来的总会想谈谈的对不对？第一印象过去后发现不合适也很正常啊？暑假回家一起玩玩也很正常啊？我总得让我外婆先接受我是个同性恋啊？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啊？……我一直到看见你去同志酒吧，才觉得可能你也是，鼓起勇气把你捡了回去……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美得像一场梦。”

　　他停了停，叹了口气握住季辰昊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着，轻声道：“让我摸摸你，说起这些，我几乎害怕你不是真的。”

　　人是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梦想成真。

　　季辰昊挑了挑眉毛，挣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开始脱手腕上的表。他们俩平时都不喜欢戴戒指，所以穆渔提议除了仪式用的对戒外另外买一对表，平时也能一起戴，季大少这么个动作搞得穆渔有点慌，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口中期期艾艾了一会儿，季辰昊接着又把大衣脱了下来，然后又把手表戴了回去——大衣是羊绒的，表带却是铂金的，不拿下手表的话有可能把袖口钩坏。季辰昊将大衣一展，把两个人都笼在一起，道：“你外婆说你最骚俏了，冷都不晓得的，看你手指冻得，把我都冷着了。”

　　穆渔呆了呆，搂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一靠，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你不生气啦？”

　　“没气完呢。”季辰昊慢慢道，“不过一生还有那么长，你可以慢慢说你那些情史给我听。”

　　“……我真没有情史！你知道的就是全部了！”

　　“哦。”季辰昊无所谓道，“还冷吗？阿弟。”

　　刚打算回答“不冷”的穆渔被最后两个字刺激得五雷轰顶：“……”

　　“不要叫这个名字！”

　　这时候里屋传来了陈外婆的声音：“阿弟啊，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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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海龟徒弟的饲养方法》，欢迎戳专栏收藏(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