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换一日》舒宜

18、缥缈峰山佳人笑（十八）

　　真是无巧不成书，梦夏刚得了星宿海的宝贝，回南途中恰巧遇上外出寻欢的段正淳。
　　而此时与他结伴相行的那个少女，梦夏怎么看怎么眼熟。
　　像谁呢？
　　忽然间恍然大悟：李碧云！
　　刀白凤遇上段正淳这么个花出萝卜心的渣男，劳燕分飞的结局早已注定。段正淳的滥情，不负责任让人齿冷，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对付女人的手段，能让那么多女人对他死心塌地，深信自己是他唯一的真爱，不能说他对那些女人没用情，至少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一段时光里，他的眼里只有对方，他用的是真心。
　　但他的爱，在遇到下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时，便跟着走了。
　　多情又无情！
　　他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不变，只是誓言对象变了。
　　梦夏决定解决掉李碧云的事，就去大理看看小凤凰。
　　“侄女婿别来无恙！”梦夏似笑非笑道。
　　梦夏的突然出现，吓了段正淳一跳，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便镇静下来，行了个世侄礼，理正衣衫道：“原来是姑姑，不承想在这里遇上，真是巧，前面就是襄阳，不如进城找家酒楼，尝尝襄阳美食。”
　　段正淳出门必带护卫，此次跟着他出门的是褚万里。褚万里哪里不知道主公的脾气，暗道糟糕：遇上这么个煞星，恐怕要丢些颜面。
　　原本王妃就与主公生了隔阂，主公整日唉声叹气，茶饭不思，他们劝着主公出门散心，不想遇上了温柔似水的阮姑娘，一下子勾住主公心弦，这一路游山玩水，俨然是神仙眷侣。
　　偏偏此时遇上王妃的娘家人，王妃这位姑姑可是当年只身上天龙寺寻过事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梦夏不接话，只是对着阮星竹上下细细打量，阮星竹只觉得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好不自在，直往段郎身后躲，求救似地低呼：“段郎！”
　　一声“段郎”直把人骨头叫酥，带着江南烟雨的柔情，水乡的柔媚。
　　段正淳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护，正欲软语安慰，就听梦夏道：“这位姑娘可知，你口里的‘段郎’家有娇妻稚儿？段王爷，你可还记得家中幼子刚刚满月？”
　　阮星竹浑身一震，泫然欲泣，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正面对上段正淳谴责的目光，梦夏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大理段王爷不是我家侄女的夫君？”大有你敢说“不”，我就带着侄女与你合离的意思。
　　一边是楚楚动人的美娇娘，一边是咄咄逼人的玉面罗刹，段正淳、褚万里心自然是偏向阮星竹的。
　　段正淳顾及刀白凤，且自知理亏，不敢多言，褚万里却觉得梦夏仗着是王妃长辈，没把大理段氏放在眼里，瞪圆了眼睛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您不想着劝王妃大度些，反来责怪我们王爷，是何道理？”
　　敢在梦夏面前理直气壮宣扬“三妻四妾”，真当梦夏没脾气？
　　逍遥派就没有好脾气的！
　　一根长练直接将人抽飞，面沉如水，眼眸中寒光一闪而过，盯着段正淳道：“段正淳，是你当初求娶时亲口说要按照摆夷规矩，一辈子只要凤儿一人，当日没人逼你，可对？”
　　“是你段家非要求娶我家凤儿，可对？”
　　“我家凤儿是你明媒正娶的镇南王妃，可对？”
　　阮星竹听得此话，已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段正淳看了极为心疼，只是“长辈”面前不好表露，且他自知妻子恼恨他的风流多情，话说的多决绝，原本就有多爱他。他伤了妻子的心，难道不能让别人为她抱不平？
　　甚至可能，“姑姑”就是凤凰儿亲自找来“教训”他的，不然怎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
　　“凤凰儿那，我自会解释，姑姑放心就是。阮姑娘温柔可爱，从不计较名分，自然不会到王府碍凤凰儿的眼，我与她相识也是一场缘分，还请姑姑担待则个。”
　　这幅情圣样子把梦夏气笑了：“你这是想让凤儿掩耳盗铃，还是想让我为你遮掩，亦或二者都有？段正淳，你可真是无耻。”
　　一根长练直接将人绑了丢在一边，对吓得快晕过的阮星竹问道：“你家长辈中可有叫李碧云的？”
　　阮星竹大惊失色，脱口问道：“前辈是如何知道家母名讳？”
　　果然如此！
　　梦夏简直要头疼死了，原本以为李碧云远嫁，便不会再有交集，不成想两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外甥女还做了“侄女”婚姻中的小三，真是狗血。
　　“你父亲是谁？”
　　梦夏已测万一问的问题，让阮星竹一言不发，低头不语，梦夏心中已经将无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怕这阮星竹和他脱不了干系。
　　段正淳也发现里面的不对，梦夏似乎对阮星竹太过好奇，且她没有恶意，还隐有怒其不争的态度，难道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对梦夏，段正淳听天龙寺的长辈们说过，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梦夏能对阮星竹另眼相待，那么凤凰儿那头儿只怕也只能认了。
　　段正淳不忍阮星竹受苦，忙出声解释：“阮姑娘出身商贾大户，她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也沾染了她一身书香气，阮姑娘最是温柔守礼，也是母亲言传身教的缘故。”
　　梦夏冷哼：“若是守礼，怎会与你私奔在此？”
　　段正淳语塞，阮星竹更是哭地几乎昏厥过去，作势要以头抢地，梦夏将人拦了下来，接着道：“你若是李碧云的女儿，我便不能不管。除了段正淳，日后你看上谁了，瞧上谁了，只要对方没有婚配，我都能为你做主。阮家你愿意回就回，不愿意回我便将你安置在松江。”
　　阮星竹是真的喜欢段正淳，不愿与情郎分离，梦夏便吓她：“你若非得看上这个小白脸，我就只能将他杀了了事。”
　　阮星竹见她毫不犹豫就抽飞褚将军，二话不说就捆了段郎，心知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生怕段郎遭了她的毒手，只能含泪同意。
　　段正淳有名有姓的几个情人中，梦夏最不待见阮星竹。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原著中阮星竹跟段正淳生了两个孩子，竟然都送了出去，而段正淳显然经常与阮星竹在镜湖小筑幽会，却不知道自己曾有两个女儿，该说段正淳粗心呢，还是该说阮星竹做事缜密，将两个孩子存在的痕迹收拾地干干净净。
　　真是心狠如斯！
　　不过如今嘛……两个女儿即使生下来也与段正淳无关。
　　刀白凤的医术还是梦夏教的，段正淳身上带着绝育药的味道。
　　闻到药味时，梦夏心中就有数了，刀白凤能把药下在段正淳身上，就知道她能守好本心，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至于段正淳其他的情人，梦夏懒得理会。
　　本性如此，就算没有秦红棉，甘宝宝，日后还会有刘红棉，赵宝宝。只要刀白凤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再为段正淳伤心难过就行。
　　“对了，记得以后不要在江南出现，否则，我怕我忍不住手痒，让凤儿做了寡妇！”
　　临走前，想到了让人脑仁儿疼的李青萝，那个一辈子陷入情障的女人，忍不住威胁段正淳。江南女子柔媚多情，吴侬软语，香酥入骨，自命风流的段王爷哪里舍得下江南的红纱帐暖，只是眼前这个罗刹太无情，他一时只能答应。
　　与阮星竹执手相看泪眼，衬得梦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行吧，此刻的梦夏本就是不讨喜的角色，恶人便恶人，能耐我何？
　　接下来的路，因为带着阮星竹，行程大大延缓，一路上还要面对阮星竹恹恹的神色，梦夏的心情可想而知的糟糕。
　　梦夏没有跟她解释自己和李碧云的关系，只是聪慧如阮星竹，从她的姓氏上猜出，两人只怕从母亲那边算，是亲戚。
　　只是这人未免太过年轻，段郎唤她“姑姑”，若是与母亲有旧，年纪应是半百左右，实在对不上，难道是辈分大？
　　李碧云是李家庶女，且被主母嫁给行商，原本就是为了遮家丑，嫁人后与李家也基本断了联系。她自持官宦之后，高门贵女，嫁入阮家后也一直保持着李家的习惯。
　　至于李碧云是怎样和无崖子又走到一起的，梦夏不知，想问阮星竹，只怕她更觉尴尬。
　　松江盛产布匹，世人称为松江布，宋人经济发达，很多妇女不再织布而是买成布。松江布销路好，梦夏和灵鹫宫自然在松江开铺子收购，转卖到洛阳、关中等地。
　　“真的不回阮家？”
　　阮星竹微微颔首道：“回不去了。自从母亲去后，阮家就不是家了。”
　　李碧云嫁入行商家，整日郁郁寡欢，丈夫以为她不高兴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外漂泊，便用常年在外跑商赚的钱在城里开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