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是红妆》竹殿

4、第四章

　　第四章

　　再约相见时已是月余之后，这日正值新科进士放榜后，踏仲春草色，赏春。

　　日前萧瑾辰主仆二人搬进了一处两进小宅，说是在客栈住的太久都不知家的味道，于是特意在长安置办产业，将来再来时也有个下榻的去处。

　　这日萧瑾辰一身雪白绸缎，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活脱脱的俊俏小生。

　　也是今日，萧瑾辰见着了那位恢复女装的模样。

　　即便心中明了，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萧瑾辰显露出一副‘惊讶’神情，最终化为羞涩笑容，不过话语上反倒比往日还要正经，拱手赔罪道：“前两次小生有失礼之处，还望窦姑娘见谅。”

　　“事有轻重缓急，萧公子不必如此。”

　　萧瑾辰觉得尴尬。

　　这话不就是表示人家记得清清楚楚吗？

　　萧瑾辰有些不安，抿抿嘴，思索几息后道：“今日天色极好，不知窦……窦姑娘可有意泛舟曲江？”

　　楚微然略微垂首，屈膝半蹲行女子之礼，“如此，多谢萧公子邀请。”

　　随行前来的春文面色复杂：“……”殿下这是看上此人了？

　　景安：“……”总感觉有股寒意从脚底板缓慢上升。

　　萧瑾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依旧笑道：“请……”

　　萧瑾辰租用了一艘游舫，为保证无人打搅，萧瑾辰并未请怜人过来唱曲，反倒是令景安准备了一品糕的糕点与上品茶水备着。

　　双方入游舫后景安在萧瑾辰的示意下将午后定制的糕点取出，又到一边烧水煮茶。

　　“这是一品糕的糕点，……因不知姑娘的喜好，便选取适宜春日吃的。”

　　萧瑾辰这话虽说没什么毛病，可听在春文耳里就不大一样了。

　　她家殿下上次出宫时她恰好病了没跟来，事后她听秋灵说殿下与一男子相处甚欢，闲谈之际约了下次游赏关中其余七景。

　　她家殿下是什么性情春文自认了解，可这段时日反而有些看不清了，这男子究竟有何优点让自家殿下为他念念不忘的，竟都用随身暗影专门调查此人。

　　可现下一看，这人还蛮细心的，……只是适宜春日的糕点那么多，这人独独挑了当中两样殿下最喜欢的。

　　这等情况下楚微然自然无从可选，来回也就这两样，吃多吃少也无可厚非。”

　　“萧公子可知今年春闱三甲之名？”

　　“听行人提及两句，状元姓肖，出身贫寒，自幼父母双亡，由祖母抚养长大，据说因读书天赋极高，族中出资送他上书院读书；榜眼姓林，乃是宁兴长公主的外孙，文武双全，风度翩翩，说是位俊俏公子；探花乃是伯丞相的次子，与他兄长一样颇工文词。”

　　楚微然轻笑。

　　这那里是听路人说的，分明是专门派人打听过。

　　“萧公子可知今日窦然为何相约？”

　　萧瑾辰摇头。她又不是这位大小姐腹中蛔虫，怎么可能知道这人为什么约见面。

　　“萧公子可否听到消息。”对上萧瑾辰不解的视线后楚微然又道：“陛下有意为晋阳公主择婿。”

　　萧瑾辰楞了片刻。她一时没摸着关键，这皇帝想给女儿找个夫君实属正常，窦然为何要提起此事？萧瑾辰抬头盯着窦然的脸颊看了几息，她突然想起当今皇后出身窦家，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上正是双十年华，难不成这人是……

　　“萧公子可否愿意与本宫定下三年之约。”

　　萧瑾辰心中刚有较量，这人就直接表露身份。

　　“答复公主这个问题之前，公主能否告知为何目标是我？”萧瑾辰一副镇定自若的为自己斟茶，这模样似乎是在说件小事一般。

　　楚微然对萧瑾辰这副表现十分满意，毕竟皇家内部可不像百姓们看见的那般太平，身为她的驸马，若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到时指不定被什么人一激就成了出头鸟。

　　“因为，你是女子。”

　　萧瑾辰手下动作一顿，抬头双眸透着一丝寒意，言语也不负方才随意。“公主可知，我若为驸马，将来身份败露，身为枕边人的你，又该如何？”

　　“此事本宫自有分寸，即便有那么一日，也会保你无忧。”楚微然自然也是想到这点，不过为了渡过眼前这关，她今日必须将萧瑾辰拿下，不然……她是真不想跟那些所谓的朝中栋梁之后周旋，那样太耗损心力。

　　萧瑾辰这么说就是想让楚微然收回方才那句话，可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为她许诺，直言会保她一命。

　　“备笔墨。”楚微然见萧瑾辰沉默，心中多少觉得此事可行。

　　春文将文房四宝取来，将墨磨好，宣纸摊开后便提笔等候。

　　“今晋阳公主楚微然与萧瑾辰定下协议，以三年之期，二人共进退，琴瑟和谐，恩爱有加，……三年期满，和离。”

　　春文提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这段话来，待她将今日之期署上后这才将契约递交给楚微然，让楚微然过目。

　　“萧公子也看看，可否能行。”

　　萧瑾辰此刻那里还有方才那股镇定自若，满脑子都是被一个女子逼婚不说，这人身份还不低，乃是当朝皇帝的掌上明珠，太子的嫡亲妹妹……

　　萧瑾辰脑子嗡嗡作响，思绪在此时也跟不上行动，基本上就是楚微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等她回神时她已经签了两份协议。

　　萧瑾辰：“……”

　　景安捂脸，简直没眼看。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平时看着精明干练的公子，居然会因对方美色把自己给卖了三年。

　　当真是因为秀色可餐还是说她家公子对这位有什么非分之想？

　　想到这儿景安打了个激灵，不敢继续妄想下去。

　　“公子，要不要派人传信禀告老爷。”景安见自家公子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就知道这人还未回神，于是她躬身在萧瑾辰耳边问道。“此事事关重大，老爷事后知晓怕是要生气的。”她可没勇气去面对。

　　此事那里需要景安提醒，萧瑾辰自幼就是被叔父抚养长大的，对叔父的脾性摸得可比其他人深得多。萧瑾辰摇头，“此事先别说。”

　　“可是公子——”

　　萧瑾辰摆手，道：“公主出降不是小事，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方才我确实答应了公主所请，也签了这份契约，可婚事并非公主一人说了算，若是陛下与皇后不答应，说什么都是白塔。”

　　萧瑾辰很好奇，楚微然打算用什么手段说服宫中的那两个最有权势之人。只是可惜，楚微然并不打算将计划告知与她，转头命当中一位妇人教导她宫中礼节。

　　萧瑾辰嘴角抽搐，这是嫌弃她太过失礼？

　　被教导礼节的那几日里萧瑾辰有几次差点破功，要不是顾及到此人是楚微然指给她的，她说不定当场就会将此人打出去，挨几个板子给自己消消气。不过也正是因她按捺住脾性，在与皇后窦氏碰面时，这位嬷嬷接连夸奖，说她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

　　将萧瑾辰思绪拉回现实的是这汤池内的凉水，若不是寒意阵阵，她也许还要晚些才会回神。

　　她起身从汤池内出来，用浴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去，换好衣裳后抬脚往内殿方向走去。

　　踏入内殿的萧瑾辰发现楚微然并未躺下歇息，反倒坐在软塌之上，手持团扇，团扇遮脸，看不清扇后之人的神情。

　　萧瑾辰过去，拱手道：“见过公主。”

　　“依礼，你应先将团扇取走。”

　　萧瑾辰语塞。伸手将团扇取走放于一旁，“公主，今夜——”

　　“驸马这是着急入洞房了？”

　　萧瑾辰脸色一红，盯着楚微然看了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毕竟她从未想过这位公主殿下居然能将床笫之事说得这般自然。

　　难不成平时时常这般打趣别人？

　　想到此处萧瑾辰脸色转青。

　　“这也难怪，春宵一刻值千金，驸马想要洞房也是理所当然的。”楚微然似没有察觉萧瑾辰变脸，反倒继续在那儿自说自话。

　　楚微然此话说得轻佻，再搭配随后的举动更是将萧瑾辰这个女子都撩拨的不行。

　　倘若萧瑾辰是个男子的话，指不定是要欺身而上的。

　　“驸马对本宫当中半点兴趣都无？”楚微然这话是贴着萧瑾辰耳边说的，嘴上忙着打趣萧瑾辰，手下的动作也不消停，食指在萧瑾辰胸口打转，有时还会在她心口处点点。

　　萧瑾辰脸色更是精彩，由青转红成黑。

　　“驸马为何不说话？”楚微然说着作势要哭，“莫不是驸马讨厌本宫？”

　　“……”作为一个见过楚微然数次的某人，她觉得此时此刻的楚微然脑子有些不灵光。

　　她要讨厌这人的话那里还会帮忙解围，围观她出降他人不是更好么。

　　“没有。”萧瑾辰清了清嗓子，又说：“公主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