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宇宙》年安来

3、偏离

　　周五，老师依旧在放假前最后一节课上进行小测验，务必要让学生们不能无比愉快地回家享受悠闲的周末时光。
　　今日考的仍旧是数学，对伶笙来说，那三十来道题目并没有多大难度，做完检查一遍后，指不定还能有多余的时间，给和自己隔开了短短几公分距离，此时正焦头烂额的尤敏嘉传个答案。
　　昨日刚与“银行家千金”和解。
　　起因是因为下周周一的全校演讲名额。
　　学校规定，高年级学生每个班都要出一个学生，轮流在每周周一的早晨集会上，进行英文演讲。
　　下周轮到伶笙的班级。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有一颗急切的想展现自己的心，谁也不能例外。
　　而全校演讲，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你大可以不必穿上又肥又长的老土校服，换上一件自己心仪的连衣裙，露出纤细白皙的大腿，偷偷抹上一小点豆沙色口红，用自己最最温柔的声音，站在台上念一口流利的英文。
　　这可是一个女生成为所有人焦点的最佳时机。
　　特属于每个班英文第一名的出名机会。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上，伶笙的英文成绩排名，便正巧是第一名。
　　却是并排第一。
　　另一位正是那骄傲的恨不得仰着头走路的戴容惠。
　　这一下子，就让老师犯了难。
　　演讲只需一人，现在却有两位候选人翘首以盼。
　　若是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都有不公平的嫌疑。
　　而在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时，伶笙主动放弃了演讲的资格。
　　不过是懒得为了这件事起争执，而浪费太多精力罢了。
　　得到消息的戴容惠第一时间找到了伶笙，一如既往高傲地像只小天鹅，语气却柔和了不少。
　　“干嘛主动放弃？”她抱着手，神情间带着几分不自在。
　　伶笙从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中抬起头来，唇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伸了个懒腰，眼里带上几分戏谑的笑意与戴容惠对视，“我周末约了敏嘉出去玩，没有空准备演讲稿。”
　　“切，”戴容惠头撇了撇，躲过伶笙的视线，“算你有自知之明。”
　　说罢，耳根处红了一小片，她犹豫了一下，抬脚便要回自己的座位，丢下一句轻得快要被微风吹散的“谢谢”，便飞快地跑开。
　　伶笙无声地笑起来，眼睛眯着一弯新月。
　　尤敏嘉吃完手上最后一块糕点，凑到伶笙耳边，“我们的千金小姐道谢一点都不诚恳。”她“哼”了一声，颇有几分为伶笙打抱不平的意味。
　　伶笙转头，掐了一把尤敏嘉圆润的脸颊，依旧是笑意满满，“她其实人蛮不错的。”
　　“你没生病吧？！”尤敏嘉从座位上弹起来，看着伶笙，夸张地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今天莫非是不知名的好心日？”
　　伶笙用手捂了嘴，观看完尤敏嘉的精彩动作表演戏，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傍晚放学时，戴容惠又走过来，手背在身后，又做一阵子骄矜的模样，这才伸出手，将一盒godiva松露巧克力丢到伶笙怀里。
　　“诺，给你的。”她理了理头发，看着伶笙拿起巧克力，又补充道：“别想太多，不过是要过期了，勉强让你替我解决罢。”
　　伶笙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剥开包装纸，浓郁的巧克力香气萦绕在鼻间。
　　她咬下一口，仰起头，说上一句“thank you”，惹的向来高傲的千金小姐再次别过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柔粉色。
　　尤敏嘉拿过巧克力盒，看一眼保质期，即刻嘲笑道，“这不是还有半年才过期吗？”
　　戴容惠立马回头，一句话也不说，只直直地瞪向她。
　　尤敏嘉不甘示弱地抬头，冲她露出挑衅般的笑。
　　伶笙无奈地伸手挥了挥，阻断两人火花四射的视线碰撞。
　　“你俩眼睛不难受吗？”她又咬一口巧克力，声音里都仿佛含着一股子甜味，“近日有国外大片上映，明日放学要不要一同去看？”
　　“好呀！”“切，干嘛不去？”尤敏嘉和戴容惠同时开口道。
　　戴容惠站着，高过尤敏嘉半个身子，皱眉低头看她：“你也要去？”
　　“怎的，我就不能去？”
　　“说得好似有人拦得住你一样。”
　　两人几乎又要争吵起来。
　　伶笙及时制止道：“那明日放学便直接去电影院如何，看完还可以去尖沙咀那家新开的米其林餐厅吃白松露意面”
　　尤敏嘉眼睛瞬间放出光来：“是不是那家叫‘Otto e Mezzo’的餐厅？那家的冰淇淋很好吃！”
　　这厢话音刚落，那边戴千金便嗤笑一声，“总爱吃甜食，怪不得发胖。”
　　三人吵吵闹闹，收拾好书包，一路走出教室。

　　女生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捉摸不定。
　　敌意轻而易举就因为一件事而解除，找到共同的话题，聊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伶笙同她们聊了许久，从中文老师一成不变的着装再到今夏最流行的搭配，从旺角最好吃的那家茶餐厅到尖沙咀的米其林三星。
　　直到天色渐渐下沉，远处的云被染成绯红色，微风从小腿肚处拂过，勾起几缕凉意。
　　分开的最后，大家约定好明日悄悄在书包里装上好看的裙装，待放学得变成全港最出众的靓女，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各自回家。
　　...... ......
　　放课铃声响起，台上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吩咐几个学生起身收测验卷。
　　尤敏嘉趁着老师不注意，将身子朝伶笙这边挪了挪，顺利迅速地抄完最后一道题，心满意足地将测验卷交给在一旁撇嘴的同学。
　　戴容惠把书统统一股脑儿塞进抽屉，转过身来，挑眉看伶笙：“走不走？”
　　“走啊！”尤敏嘉一手拽着伶笙，扯着嗓子喊道。
　　眼见老师抱着试卷走出教室，伶笙笑着说：“不要急，先换身衣服再走。”
　　三人便兴冲冲地奔向卫生间。
　　好不容易到周末，大家终于可以脱下宽大老土的校服，换上心仪的服装，尽情打扮自己。
　　伶笙将衣服从包里拿出来，简单的黑色高腰百褶裙，上身穿绑带紧身背心，外面搭一个薄外套，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遮住一点点小巧的下巴，青涩却又带着点淡淡的妩媚。
　　尤敏嘉穿着超短裤，配一件露肩短袖，简单恣意。
　　戴容惠换好一身小黑裙，短发别在耳后，特意涂上暗红色口红，活生生一个当代小赫本。
　　“走吧走吧，电影要开场了！”尤敏嘉拉着伶笙和戴容惠，迫不及待要将自己青春张扬的模样展示给街上所有人欣赏。
　　初夏的夜来的很晚，白昼仿佛久久不愿离开这繁华的城市。
　　几个年轻女孩在灯红酒绿的喧嚣中穿梭。
　　看了电影，又让尤敏嘉如愿吃到米其林餐厅的冰淇淋，表盘上的始终才堪堪指向八点。
　　戴容惠便提议去唱歌。
　　尤敏嘉招手喊来服务生，示意他再来一份松露蛋糕。
　　伶笙想了想那空无一人的家，抿了唇，笑着同意戴容惠的建议。
　　吃完晚餐，又去KTV唱歌。
　　歌还没唱上几首，不知是那家餐厅的冰淇淋过于冰冻，还是连续三份松露蛋糕让身体难以负荷，尤敏嘉忽然肚痛难忍，吵吵嚷嚷着要去卫生间。
　　戴容惠依旧抓着话筒，站在台上唱的起兴。
　　伶笙便主动请缨，陪着尤敏嘉去卫生间。
　　外面的空气不比包厢内的好，一股子烟味，惹得伶笙直皱眉头。
　　她将上完卫生间后，俨然已经焉成一朵小黄花的尤敏嘉扶回包厢，又出去叫服务生倒上几杯热水来。
　　这厢刚交代完服务生，转身便瞥见一个熟人。
　　不远处的角落，人影晃动，有拳头落在人身上沉闷的响声，疼痛的喊声还有一些人的叫骂声。
　　伶笙下意识退后几步，手不自觉收拢。
　　“砰！”离伶笙最近的一个人被一脚踢中，难以忍受疼痛地缓缓蹲下。
　　围着的人散开几公分，露出最里面一个瘦高身影。
　　走廊昏暗的灯光打下来，照在所有人脸上。
　　伶笙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
　　那道身影转过头。
　　一个仍旧有些青涩的高大少年，脸色冷漠地冲伶笙的方向看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道方才打架受到的伤，一双深的看不见底的眼睛冰冷极了。
　　伶笙有几分讶然，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少年擦了一下嘴角，毫不客气地将面前蹲着的那人踹倒，抬头，脸上变幻出一个令伶笙熟悉的笑。
　　“晚上好，小玲珑。”他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之中，收敛了几分冷酷的气息，换一副痞痞的语气，像是此时不过是在大街上一次普通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