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43、分别

　　第四十三章 分别
　　子谢听说他们要举办舞蹈演出，就说要将会场借给舞团。紫焰倒是很开心，毕竟会场是举办过雅会的地方，她对这里，多少有些亲切感。
　　在后台化妆的时候，紫焰竟然反常地有些紧张，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在百姓面前跳的最后一场舞了，她希望能跳得好些。今天她化了很精致的妆容，眼角上贴了翎羽，着一件像火一般红的舞服，要上系了一条长长的袋子，既然是凤凰，她便脱了子谢在屋顶上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借着带子，她或许还能够飞上一段。此时的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她发现，她原来已经爱上了跳舞，希望表演出最美的舞技。
　　站在台上，她除了音乐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在这里，她是一直浴火的凤凰，在烈焰中涅槃辗转，回旋跳跃出最美丽的舞姿。
　　后人填词为 苏幕遮 凤舞江南
　　鹤顶红，梅花印，羽扇掩面，溟濛现赤星。劳燕泣血初凝。皊屏飞影，重重叠叠隐。
　　燎赤烟，焚赭香，烟斜雾横，赪龙游枫岭。金莲妖冶吐芯。火衣映桃雨，纷纷散流萤。
　　果然跳舞是极其耗费心力的，再加上血界之期也不是是否快到了，紫焰的心脏开始剧痛起来，不过，就差最后一个阶段了，她想以胡式微这个不懂武功的舞姬的身份飞起来，仅仅只要一次就好。
　　紫焰朝上空打了个手势，子谢就收紧了她腰间的那根红色的带子，她一边旋转一边飞升，缓缓的，宛若升仙之凤。子谢接着开始在屋顶奔跑，她也似是一只御风飞行的赤鸟，虽然心脏的疼头几乎让她不能够呼吸，但她依旧舒展开手臂，拥抱这时光，这夜景，害怕这一切太快地逝去。而头上的知心，笑得如同微风中的风铃。
　　“式微！”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听见了羽涯的叫喊声。在觉得她的视线就要模糊下去了的时候，她看见羽涯飞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这个玉衣的男子，就像是一只展翅的青鸟一般。一切变得那样迟缓，她看见他玉色的衣服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一支箭贯穿了他的翅膀，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看见羽涯回过头，面容上没有痛楚，有的只是惊恐：“式微！”
　　紫焰忽然听见激利的风声，她是在坠落么？那人竟然连射了两箭，一箭瞄准自己，另一箭瞄准了红绫！这次，真的要死去了吧，她忽然，有那么一些不舍了，是了，是害怕了吧，为什么呢，从前的她是不懂得惧怕死亡的啊。
　　“因为从前的你并没有活着，所以，也不会惧怕死亡。”
　　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心脏处传出。
　　是谁？
　　你是谁``````
　　忽然，一个人影朝紫焰飞来，速度极快，怎么这般熟悉？是了，白衣的男子，竟然，是无幻呢。他怎么这样快就赶来了，难道他没有完成断风的任务就来救自己了吗？
　　无幻在空中接住紫焰，竟似是这一搏耗去了他的所有气力。他就这样抱着她，硬生生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紫焰在他怀里，竟可以听见他肩胛骨因为撞击地面而碎裂掉的巨大声响。
　　吸烟抬起头，看着无幻，他为了保护她，而保持着托起她的姿势，她想说，你怎么那样傻，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少爷！”舞团的人围住他们，人群如今已是骚动不已，子谢唯恐敌人再有什么动作，派人将舞台团团围住，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疏散了百姓。
　　羽涯支起身来，看见不远处的紫焰和无幻，是吗，那就是她的哥哥吧，那日在桥上替他遮雨的男人。他也是不顾性命在保护她呢，而自己，又是没有保护好她。这是第几次了呢，第几次在她接近死亡的时候，来不及去拉她的手。
　　“少爷，你忍一忍，我去找大夫来。”
　　羽涯摇摇头，握紧那支剑，用力一扯，竟然硬生生地将它给拔了出来。
　　“少爷！”四娘惊叫了一声。
　　紫焰勉力抬起头，看向羽涯。
　　谢谢你了，莫公子，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吧，说起来，这一程，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呢。
　　羽涯在不远处忽然觉得心中一空，这样的空洞感，居然掩盖了方才的拔箭之痛，他勉力站起来，还是去看看她吧，虽然不见得需要。
　　紫焰费劲了全身的气力，在无幻耳边说：“无幻，你还好吗？”
　　无幻方才微紧的眉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没有笑容：“还死不了。”
　　“那就再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可以么？”
　　“如果是你的愿望。”无幻用未受伤的那只手环住紫焰的腰，直起身来，用力一跃，腾空而起，朝逆着人群的方向飞去。
　　羽涯心中一震，蓦地朝他们飞去的方向伸出手去，那个白衣的男人，就这样带着那个如凤凰般的女人，飞向了夜空，然后，消失在了月光里。许久，羽涯方才放下手臂，似乎一直不能相信，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少爷。”四娘见到羽涯这番模样，走过来，托起他的手，将一个温润的东西放在他手里，“这是式微她留下的，少爷，式微是终究会和我们分别的，大概她也了解到了她的病情，今天这场舞，恐怕已经是她生命的极限了吧，她恐怕是不想让你看见她死去的时候的样子``````”
　　羽涯仿佛没有听见四娘的话，转过身去，缓缓地朝前方走去，肩上的伤口流血不止，他也竟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她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明明早就知道她会离开的，可是这下她是真的和自己分别了，自己又好似完全不能接受一般，这玉，仿佛还留有她的温度，还印着她她方才跳舞时的那抹火色。羽涯想到这里，再看了一眼那北之青玉。一看之下，心仿佛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般，这上面竟然真的是血，他想起方才她在无幻怀中捂脸皱眉的姿势，这是她吐出来的血啊，她的病，果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不会的，不会的，式微她是不会死的``````
　　羽涯觉得步子越来越沉重，好像都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