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133、忆往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忆往昔
　　再来的人，是潇潇。
　　“拜见将军夫人。”潇潇欠了欠身子，进来就是这么一句，紫焰不免慌了神，忙解释道。
　　“潇潇，你误会了，他只是想要替我开脱罪名，我们事实上根本……”
　　潇潇扑哧一声笑了：“瞧你急的，我逗你玩儿的呢，我知道，你的丈夫不是毁，是王，对吗？”
　　紫焰的眼神黯淡下来：“不是的，他不是我的丈夫。“
　　“你也不用瞒我了，你爱他，他也爱你，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半分差池的。”
　　“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潇潇，你这次，通通都看错了，如果有机会，我会慢慢讲给你听，今后在军营的时光，还很长呢，先不说这个，左将军他，现在怎样，我听说他被禁了足。”
　　“王今日放他出来了，他的伤，大致也好多了，阿离啊，毁他爱你，你看得出来么？”
　　紫焰的脸上，没有惊讶，听说他大致安好，也放下心来。
　　“我有我的夫君，潇潇，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况且，我很清楚，你爱着他，很多事情，要靠自己争取。”
　　潇潇微笑着摇摇头，牵住紫焰的手：“我只想经常看看他，这样就足够了，阿离，如果你的夫君他让你这般痛苦，那这般爱着有什么意义？找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不是更好吗？”
　　“除了他，在谁身边我会幸福呢？潇潇，怎么连你也看不清楚，糊涂了自己？”紫焰梳理了一下这些日子的脉络，的确，遇见了不少人呢，只是，有什么办法呢，偏偏选了条最辛苦的路走，造化弄人吧，而这条路，何处是归途呢？
　　“你，想要放弃吗？我见你的申请，已经很疲惫了，或者，休息一段时间？”潇潇看到她的眼神有种欲聚不能将要涣散的迹象，很是担心，受了这样的折磨，虽然身上的伤口能够愈合，心灵上的创伤，世间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下来呢？
　　“我现在很迷茫了，觉得好似在走一条无期的路，透支了心力也不见得能走到尽头，说放弃就做得到么？休息？大概没有时间了吧，剩下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吗？
　　潇潇见她开始怀疑很多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劝她，劝她坚持？这太残忍了，她做不到，劝她放弃？那这痛苦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况且，她是放不下的吧。
　　“阿离，我们再过几日就要去塞北了，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或者回大慕去……我想，这些毁他应该能够帮你，毕竟你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不必做什么军用舞姬……”
　　说到这里，潇潇忽然瞥见桌子上的雪缎。
　　“阿离，方才是谁来过？”
　　“哦，忆白他来过的，方才他把焦尾带走了，却忘记拿包琴的布了，我也没注意。”
　　“阿离，你知道这块布有什么来头吗？”
　　“来头？呵呵，不过是一块布而已，况且都用来包琴了，能有什么来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相传从前琴仙下凡，留下一匹雪缎，无缝无重，唯有形态，这匹雪缎失传多年，知道二十多年前，有人在湖边看见一架焦尾，焦尾旁睡着一个婴儿，包裹着他的，就是那雪缎。”
　　“那那个婴儿？”
　　“就是君忆白，”潇潇顿了顿，“大家都说忆白是琴仙下凡，因为他的琴技，乃是无师自通，这么多年来，都无人敢说他的琴音不好，唯有你，说他的技艺不精。”
　　“是吗，有时候挫挫他的锐气也好，否则，他的琴技永远都不会提高。”
　　“阿离，你快过来看。”潇潇拿着那缎子，示意紫焰过去。
　　雪白的段子上面，写着三个紫色的字。
　　“赠阿离。”
　　紫焰心里隐隐地有些作痛，紫色的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不可能啊。
　　而潇潇想的又是其他。
　　“阿离，忆白他竟然在天物上写字，而且把缎子送给了你，看来，他对你的情意，不浅啊。”
　　紫焰看着窗外，北风呼啸，席卷着枯叶，看来，天气要变了吧。
　　初春的雪，骤降。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紫焰清晨开窗，屋外明亮空晃，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这样冷的天气，就算围着火堆跳舞，也是极冷的吧。潇潇说让她呆在屋内休息，自己去了兵部，助兴的舞，不跳也好，鼓舞莫军的气势，会增加她的罪恶感。
　　她走进屋子，气势也并不是太冷——早已经习惯了幽虚宫的严寒。这一地的洁白，让她想起幽虚宫的雪。紫薇花终年不败，比腊梅更加坚忍。雪落在大片的紫薇花林中，有时候缺了一块，露出一片浅紫，突兀，但是美丽，是那种摄人的美丽。在皇宫中的十个月，有绵绵的雨，一落难停，却从未有过雪。铭哥哥偷偷地从北方运了大量的冰回来，替她雕了一座与人等高的宫殿，晶莹剔透，里头的摆设，惟妙惟肖，可谓是巧夺天工。
　　零舞刚刚练成冰之镂空决的时候，蔷薇花房上积了厚厚的雪，零舞欢喜地展现了她的新招式，将雪变成了冰，全部镶在了房子上，后来门也打不开，本来她们就是偷偷见面，匆忙相聚又要匆忙地分离，零舞得趁断风来之前离开，只得留下一座“冰雕”给紫焰处理。紫焰觉得那冰中的红砖屋，很是漂亮，多少有些不舍，融了吧，太可惜了。结果那次无幻先到，告诉她断风出了门，不来了，她一赌气，一击将冰全碎了，自己立了屏障。无幻却是整个人暴露在外面，被碎冰划得遍体鳞伤。
　　无幻等紫焰停下来：“紫焰，这下气消了吗？”
　　紫焰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心中的气当真是消了些，却还是不满意：“哪里这么容易就消气，除非你重新造一座水晶宫殿给我，补偿我这些冰碎掉的损失。”
　　无幻说：“你想要么？”
　　“不是想要，只是生气而已。”
　　第二日断风来了，却没有带无幻，紫焰很是换衣，可以和断风单独在一起。
　　断风笑着说：“你可给无幻出了难题。”
　　“谁叫他惹我生气。”
　　小的时候，竟是那般的任性，一座冰宫殿，耗去了无幻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的时间，紫焰去看了一次，恢弘大气，跟幽虚宫的正殿一般模样，冰在春日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迷幻的光芒，绚烂美丽，就好像被笼罩在彩虹做的屏风下一样。
　　无幻说：“紫焰，这样子，你喜欢么？”
　　“你应该造的更有创造性一些，跟正殿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紫焰装出不屑的样子，可是心里已经很开心了。
　　无幻说：“是吗？”
　　无幻一直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所以，紫焰完全预测不出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些什么。
　　他接下来，使出了炎之蜃气决，火龙包括了整座冰宫殿，映红了紫焰的脸。，紫焰惊呆了，看着巨大的宫殿融成了洪水，无幻抱起紫焰，飞出宫殿所在的悬崖，停在半空中，水流从悬崖倾泻下来，，泻成了瀑布，雪白的水花飞溅开来，在紫焰的眼中绽放，因为毁灭而带来的美丽，原来这般壮阔，这般动人心弦。
　　“为什么要毁了它？”紫焰抬头问无幻。
　　“因为你不喜欢的东西，存在就没有意义，还因为，你觉得它的毁灭，比它的存在更加美丽。”
　　紫焰想起这些过往，小时候的她，还真是任性残忍，可是后来，她竟然会因为一座小小的冰雕而异常感动。是哪里改变了呢？她伸手去接下一片雪花，雪花静静地呆在她的手心，竟然没有分毫要融化的迹象，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她还来不及细想，便听见了有些笨拙的踏雪声，远处一个小小的人影，走进了她。竟然是凡儿，他穿了厚厚的棉袄，手中捧了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花，雪虽然是下了不久，对于他这样大的孩子，已经是有些深了，一脚踩下去，就有陷进去的趋势。，幸而他很轻，不至于到动弹不得的程度。
　　紫焰想去接他，抱他过来，她刚迈开步子，凡儿却何止住了她：“胡式微，你站在哪里，不要动。”
　　凡儿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将花推到她身上，顺势将她推进屋子里去，他在屋外抖了抖，抖落了一地的雪，然后进了屋子，合上门，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你在门外发什么呆？”
　　“也不算冷。”紫焰辩解道，这孩子，真的只有五岁吗？
　　“上面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这屋里连个火炉也没有，丫鬟呢？都干什么去了？”
　　“小王子，我只是个舞姬而已，哪里来的丫鬟，而且生了火屋子里还要闷一些，我不觉的冷的，倒是你，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