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13、一舞倾城

　　第十三章 一舞倾城
　　“式微你这身打扮，上了台，那些观众定然会以为是天仙下凡的。”
　　四娘看着眼前的女子，着一身素白的雪锦，淡淡地抹了一层妆，头发只用一支簪子稳着，欲散未散，这模样，真让人害怕这凡世的烟火会污了她的天衣，她的天容。
　　再出屋，所有人都到齐了。
　　揽月一见到紫焰，便惊呼道。
　　“式微姐姐，你可是天上的神仙姐姐？”
　　追风的眼里也有惊诧之色，逐尘没有说话，却再不反驳揽月。
　　羽涯只道是每每相见，每每惊艳，平素里她都穿着紫衣，今日换下来，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更是明显，像极了血，红到仿佛要滴落下来。
　　“好了，揽月啊，你可不要每次都夸我　，我可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可是式微姐姐是真的很美很美，是么，哥哥？”
　　逐尘一愣，也不好再沉默。
　　“的确是比昨日好上了很多。”
　　“呵呵······”四娘笑了起来，“你也该改改脾气了，逐尘，你那夸赞的话，怎么让人听起来怪别扭的。”
　　“式微，可以开始了吗？”
　　羽涯微笑地看向紫焰。
　　“开始？什么意思，人都还没来齐······”
　　话音未落，羽涯便拉过她的手，示意她牵住一根绳子，再带着她轻轻一拉，还未等紫焰反应过来，“屋顶”竟是裂开了一条缝，自四方铺散开来，就像是花的绽放，露出了像花蕊一样的舞台。伴着扑簌簌的声响，外头明亮的月光倾泻进来，落在了他们身上——这个礼堂，竟然可以变成一个露天的大舞台。
　　紧接着的，是台下异常巨大的惊叹声，大概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美丽的人，个个都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要说台下的人怎么会看得清楚，紫焰这才发现，舞台的周边已经燃起了烟火，绚烂明亮。
　　她是从未见过这般盛大的烟火晚宴的，此时此刻的她竟然第一次有恍若梦中的感觉。
　　出现在这样多人面前——整条街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将远处的夜色染的越发的浓重。身边也有一些刚刚结识了并且很合得来的朋友，他们看着自己，温暖地微笑着。
　　这些种种，在一个月前，她是想都不会去想的。是啊，享受着这一切美好时光的人，竟然是苏紫焰，那个曾经以为幽虚宫，甚至蔷薇花房，就是整个世界的苏紫焰。
　　此时，她听见了笑声，她这才发现，四娘送给她的那支簪子，正和她一同快乐的欢笑着。
　　六人站成一排，向台下行了个礼，表示今晚的演出，即将正式开始了。
　　舞台的后方摆着各式的乐器，逐尘身前的，是一架焦尾。揽月环着竖琴。羽涯拿着方才搬走的那支萧。追风面前放着一排罄，四娘站在最中间，执红牙板。
　　台下忽的安静下来，静得出奇。接着似是有鼓声从远方鸣响，罄音初揭。
　　紫焰以舞袖开始，四娘的歌声也随之传出。
　　初的时候，乐曲是轻快的。
　　画船撑入柳荫凉，一派笙簧。采莲人和采莲腔，声嘹亮，惊起宿鸳鸯。佳人才子游船上，醉醺醺笑饮琼浆。归棹晓，湖光荡，一钩新月，十里栀荷香·······
　　紫焰足尖轻踮，如蜻蜓掠水，轻轻跃起，若燕斜雨间，舞着舞着，竟心情也跟着越发愉快起来，台下的人们看在眼里，也是面带笑意。
　　忽然间的转轴拨弦，曲风斗转，竖琴的空旷之音突现。
　　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紫焰的之间在空中轻点，仿佛是三节儿琼瑶，转身仰腰，肌如雪，腕似冰，瞧得台下的人心生寒意，却虽是冷到骨子里，但也是惊艳到骨子里。
　　这时音乐骤停，只剩下红牙板清脆的声响和四娘凄婉的歌声。
　　系行舟谁遗卿卿，爱林下风姿，云外歌声。宝髻堆云，冰弦散雨，总是才情，恰绿树南重晚晴，险些儿羞杀啼莺。客散邮亭，楚调将成······醉梦初醒。
　　空旷的歌声在舞台上空传响，紫焰在空中洒袖，碰散了头发，那长发似是从夜幕中倾泻下来的黑色流苏，少顷，又随风飞散开来，绕在她的四周。此时的她，仿佛是一只拥有黑色翅膀的燕尾蝶，却有着玉做的身子。她轻轻地坠落下来，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落在舞台上，半跪着，乌黑的发雪白的舞衣铺散了一地，在烟火下，映现出最悲伤的光芒·······
　　舞者虽已停歇，但众人皆是犹处梦中，舞台上仿佛已然残留着方才那场舞的幻想，久久未能散去，就像是月亮永恒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