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114、林花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花谢
　　第二日江毁和紫焰重新启程，去芜阳，必须穿越过大片的沙漠，他们带了骆驼，驼了行李和衣物——沙漠的夜晚，十分寒冷。
　　进了沙漠，一望无垠满是黄沙，紫焰拣着这令很多人绝望的景致，却觉得有些兴奋，心情有些奇妙的愉快感。她乘着翼麟穿过塞北的沙漠，却只是从空中，美则美矣，却单单只是美而已，而如今踏在这滚滚黄沙上，会有种充实的快感，一种终于能够触碰和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皓雪是匹宝驹，却也只能驼他们走很短的一程，骆驼要驼行李和睡，所以他们必须下地来行走，紫焰虽然伤势没有痊愈，但也是好得差不多了——她不知是服了画屏的传家宝药才能好得这样快的，只当是江毁随便喂了些医治筋骨的药给她。而江毁，则仿佛是伤得更严重些，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照理来说，这样的伤口若在平时，也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可是过了两日，都不见有任何起色，定然是那箭的问题，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么，江毁皱了眉，并不想让紫焰察觉。
　　他们两互相挽着，走着走着也就到傍晚了，生上一堆火，也不见得太冷。
　　搭好了帐篷，二人均是无事可做，傍着坐着，仿佛是一对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左公子，其实我觉得白天这样热，你披着头发，难道不会热么？”江毁一愣，笑了笑：“你会梳头发么，会的话，就替我将头发束起来，不过，你不觉得披下来，要更帅一些么？”
　　紫焰撇了撇嘴，笑了。
　　“某人戴着个奇怪的面具，还说什么帅不帅的。”
　　她走到江毁的身后，取出自己的梳子。
　　江毁的头发很多，也很长，实在是有些不好打理，紫焰本来就从未替别人梳过头发，只是一时间心血来潮而已。她左弄右弄弄得江毁有些挤眉弄眼哭笑不得了，好不容易将头发束了起来，紫焰朝江毁伸出手，江毁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她。
　　“你的脑袋不要动，头发会散开的，快点拿东西来，我替你固定好。”
　　“我从来就没有束过头发，哪里来的束发的东西啦。”
　　紫焰没辙，想了想，拣了自己的一束头发，用力一扯，全部给扯了下来，疼得她直想掉泪，但也只是痛一会儿，江毁听她的的话，没有回头，等她绑好了，用手摸了摸。
　　沙漠的冷风夹着沙砾，在他们周身穿仟，江毁此时的心里，有翻天覆地之势。
　　“你扯了自己的头发？”江毁听说大慕的女子将头发看得很重，从来都不做有损头发的事情，他不能描绘出此时心中的感觉。
　　“反正有这么多，扯一点下来有什么关系。”紫焰坐回江毁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黄金面具，是谁夺去了你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能够透过那层金属，看见这个男人的侧脸，优美的弧线斜插入鬓，她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个男人，一定有这个世上最英俊的侧脸，为何会如此想象，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此时江毁的心中如同小针在上面扎过一般，有似痛非痛的感觉。
　　“我们，怎么没能早些相遇呢？”江毁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凝视着紫焰。火光下，紫焰看见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有自己的影子，不免有些慌张。
　　“左公子，你不是让我替你换药么？”紫焰掩饰道。
　　“喂，我们这孤男寡女的，在这荒郊野外，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非礼之举么？”江毁调侃道，不过，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不是个男人么，怎么可以这般放心，也不过才认识几日而已。
　　“我必须去找我的丈夫，所以需要你帮我。而且左公子说过，对我这样的小丫头不感兴趣，而且我也相信你。”紫焰微微笑了，他是好人，她明白的。
　　江毁叹了口气，开始解衣服，紫焰微微一退：“你干什么？”
　　“笨蛋，你不是不怕么，不是相信我么？说着好听的？快来给我换药，黄花菜丫头。“
　　紫焰挪过去，拆开他的纱布，一看见那伤口，面容骤变，江毁见她没有动静，问她。
　　“怎么了？难道不曾见过伤口吗？”
　　“‘林花谢’？左公子，你们中了这样的毒，难道手下都没有发觉吗？”紫焰语气凝重，却也不能怪他的手下疏忽，这是幽虚宫一带特有的奇毒，由于极其稀有，外面也没有太多人知晓它的存在。它是一种和七七散相似的毒药，毒附在骨上，能够阻止伤口的愈合，让伤口自动溃烂，就如同尸体一样，此毒会慢慢地散发出异香，如同林花一般，但是比林花要淡上很多，混杂了血的味道，一般人是问不出来，就连紫焰在初的时候都没有察觉，血腥味太重了。
　　是的。血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味道最浓重的东西，因为它承载了太多太多，譬如生命。
　　紫焰将这些说给江毁听，却看不出他的眼神有任何变化。
　　“我看你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样下去，你是会死的。”紫焰表情严重，江毁却笑了，是的，他是在笑，她看得到。
　　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么，既然都免不了一死，能够在死之前遇见她，遇见能够让自己的心有微妙变化的她，也是一件幸事吧。
　　“死就死吧，人固有一死的。”
　　“我有没有说你会死。”紫焰白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说你不会死，一切都要看造化了，她不能做任何的保证。
　　“你封住我的喉咙，我只能尽力救你了。”
　　“为何要封住你的喉咙，丫头，别白费心机了，如果真的是‘林花谢’，你也是无能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