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一寐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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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跟来吧，紫焰你留在这里，我只能单独说给羽涯听。”
羽涯一愣，从前他无论怎样问她，她都不肯说出原因，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羽涯依旧温柔地看着紫焰，紫焰忽得觉得心中一空，仿佛丢掉了什么似的，竟然不自觉地支起身子来，抓住了羽涯，抓住的却是他那空空的袖管。
羽涯被她扯住了，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怎么了，这里冷吗？”
紫焰恍惚间看见羽涯的神情有些苍白，但是还是打消掉其他念头，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要离开自己一下，为何要如此紧张？她松开手。
“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羽涯微微一怔，轻轻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失雾的严重，有一丝痛意出现，但是一闪而过了，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的决绝。冰床开始移动，冰室的另一扇门开了，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紫焰看见羽涯的背影，被那扇冰门渐渐掩去，蓦地有一阵心痛，她环视这冰室，觉得异常地害怕，但究竟是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良久的宁静，忽然对面传来一声惊天的叫喊声，羽涯！紫焰惊得站起身来，可是四面都是冰，任她怎样捶打，都无济于事，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失雾的声音响了起来。
“紫焰，你不要着急，羽涯他没事，过一会儿，我会让你过来的。”
果然，不足一盏茶的工夫，那扇门开了，紫焰飞快地跑了过去，穿过一条环形的通道，看到了另外一间冰室。她看见失雾躺在冰床上，身旁放着一只水晶棺材，棺材旁边有一滩血，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他了，是的，没有羽涯。
“夫人，羽涯呢？”紫焰下意识地问道，心中的恐惧已经难以抑制。
“他走了，食了言，毁了约。”失雾淡淡地说。
“不可能，他不可能试验，你骗我。”紫焰嘴上这么说，心底早已经彻底冰冻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真相。”失雾唤她。她走到水晶棺材边，看到一个男人躺在里面，他的轮廓跟羽涯有些相似，只是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紫焰若不是有些定力，看到一连串残忍的景象，恐怕早就会忍不住吐出来了。男人没有了手臂，鲜血染红了整个水晶棺，左胸破了个洞，心脏不在身体里面了。
“他是我的丈夫，羽涯的父亲，上代的怀王。”
紫焰浑身直抖，羽涯是看到这一幕离开她的？不可能，她母亲的悲剧更盛于怀王。
“他的心脏是苏断风取走的，手臂是羽涯方才砍下的，你应该能够想到，这有什么用处••••••”
羽涯用他父亲的手臂？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移花接木之法？可是，怀王已经死去几年了，为何他的血还未凝固？
“你知道他有多傻吗？开始是不肯的，我只是添了一句，你想一想，你新婚的妻子，竟然不曾被你紧紧抱住过，你甘心吗？他竟就砍下了他父亲的手臂，接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很痛，你知道吗？比断臂时的痛更加来得猛烈。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心会更痛，可是，他爱你已经不能自拔，而我，恨你已经无法消停，所以，没有其他办法。”
“夫人，您的话，似乎是矛盾的，既然他爱我，他怎么可能离我而去，他又可能会去到哪里？”紫焰心如刀绞，努力把话说完。
“世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代价，而接臂的代价——当然我并未告诉他，就是忘记你，忘记你一切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忘记我？”紫焰不相信，她心中的那个洞，忽得被千年寒冰冻住了。
“因为代价之所以被称为是惨痛的，是因为要割舍掉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的记忆，而他最重要的人，竟然是你，你说，是不是天意？”失雾笑起来，凄艳绝伦。
“我不相信，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紫焰疯了似的叫出声来，“羽涯，羽涯，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快出来见我，听见没有••••••”
“没用的，他已经走了，罢了，你若是我相信，就去追他吧，也好让你死了心，他乘雷麒而去，你的音麟，可能还追得到他。”失雾添了这么一句，冰室就开了一扇门，“你走吧。”
“你是想让我出去送死，对吗？这里机关重重，我一踏出去，就会死掉。”
“呵呵，可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难道愿意呆在这里陪我们夫妇么？”失雾的眼中，又浮现出空洞之景，仿佛羽涯的离去，带走了她全部的感情。
忽然有一种轻盈的声音传来，紫焰眉目稍舒，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曙光。失雾脸色一变，终究还是不能杀了她吗，不过罢了，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玄夜？”紫焰轻声唤道，难以置信，它竟然长出了一双翅膀，方才竟是一直御风而行，并未触到机关。竟是这密道里的气流救了自己。音麟叫了一声，表示回应。
“翼麟？呵呵，怎么可能，音麟竟然是翼麟的前身，老天爷，你难道疯了吗，为何要猪她？”
紫焰坐到翼麟背上，翼麟带着她，朝洞口的方向飞去。
冥雾幻境，忽然变得异常宁静，失雾转脸看着水晶棺材里的男人，竟然露出了一抹如同竹子开花般稀有的微笑。
“王爷，今日让您受苦了，不过没有关系，臣妾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永远。”洞里的机关此时才徐徐地降下，失雾有些恨自己，方才只要拖住她，机关门一降下她就走不了了，为什么不那样做呢？她此时，已经到洞口了吧，“王爷，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子有了爱的女人了啊，可惜啊，可惜他爱错了人，只有，让他忘记她了吧。”
失雾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寐，大概要恍若千年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无法愈合的殇
紫焰在空中飞行着，风从她心中的那个冰洞呼啸而过，她害怕，异常地害怕，羽涯忘记她了，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她不相信，绝不相信。
翼麟忽得在空中顿了顿，然后徐徐地降落，渐渐地，她看清楚了树林子中的那个人，羽涯，他乘着一只银白色的麒麟，在林间奔跑着。
“羽涯！”紫焰的脸上一阵惊喜闪过，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降落在他身后，跟着他奔跑起来。
“羽涯，羽涯•••••••”紫焰不停地唤着那个名字，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深铭如骨髓的名字，男人终于回过头来，她却是猛然一惊，满脸的讶然和伤痛，他不是羽涯，不仅仅是因为他多出来的手臂，而是他的那双眼睛，羽涯本来有一双多么温柔的眼睛啊，而这个人的眼睛里，有残忍，杀戮，高傲，霸气，那是俯察世事的眼神，威凉到让人不敢逼视，紫焰在他冰冷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只有一种孤独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情。
“女人，你若再跟着我，我会杀掉你。”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没有夹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羽涯，我是紫焰，你忘记了吗？”虽然她明白，他已经不再是羽涯了，却还是不争气地说出了这句话。
“翼麟？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紫焰恍然觉得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问她是什么人，昨日他还口口声声说不离不弃，今日他竟然就将一切都统统忘记了？
男人显然也是惊异于她的美丽，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在风驰电掣间，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翼麟一惊，冲过去撞雷麒，雷麒吃痛地叫了一声。
“说起来，你还真是长得异常美丽呢，说吧，你是什么人？”
同样是在羽涯怀里，陌生的感觉却突兀地冒了出来，紫焰挣扎道：“放开我，听见没有。”
“哦？你一直对我穷追不舍，就是想让我放开你？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投怀送抱的呢。”
紫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瞳仁深处的冰冷折射出尖锐而敏捷的光芒，男人被她这么一望，眉梢动了动，他忽然低头去吻她，猛烈而迫切，紫焰被他的吻惊醒了过来，他根本已经不是羽涯了，他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因她的美貌而不是因为她本身而吻她的人。
男人忽得放开了她，将她往翼麟背上一甩。
紫焰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手臂，如果没有那只手臂，他就会变回羽涯。剑，剑，她要亲手砍下她的手臂，那本来就不属于他。紫焰屏住气，准备自封经脉。
男人忽然感觉周身有一股杀气，高手？想要杀我？他反手一掌拍在紫焰的胸口上，紫焰解脉未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回了原状，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了。
“羽涯，羽涯••••••”紫焰梦呓着，身旁的慕铭憧眉头紧锁。
“皇上，你就休息一下吧，你将所有的真气都输给了她，已经精疲力竭了，阿离就由臣妾来照顾。”慕铭憧显然没有听见蓝麒的话，看着床上表情痛苦的紫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孤身一人回来，还受了这样重的伤，伤她的人，还是羽涯。流火掌，天下只有羽涯会，紫焰胸口的皮肤全部被灼伤了，断了几根肋骨，若不是她本是一身奇骨异脉，恐怕这一击，足以毙命了吧。
音麟站立在床榻边，一直注视着紫焰，眼神里，竟然也能清晰地看见疼痛的成分。
五日了，她整整昏迷了五日，慕铭憧日日给她输真气，却还是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
“羽涯，羽涯”她就这样呼唤着，似是在做一个关于他的梦，舍不得醒来。
“皇上，你若在不休息，身子定然会垮掉，到时候谁来输真气给阿离，你就听听臣妾的话，去休息吧。”
“朕就在这里看着她，哪里也不去，倒是你，快去歇息吧。”慕铭憧没有抬头看她，她也明白，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阿离，容不下其他。
第六日清晨，紫焰在那个冗长的梦里面，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在一个碧蓝的水域里，几乎要忘记如何呼吸，她很想就这样沉沦下去，可是那个声音，让她感受到了安宁的脉际。她勉力睁开眼睛，仿佛是有些芒刺扫过她的眼球，扫过她的脑部。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她看见慕铭憧脸上的喜悦：“铭哥哥？”紫焰唤出了这个名字，觉得喉间异常干燥，像小刀划过一样的疼。这一击，还真是伤筋动骨啊，她全身的所有部位，都被震伤了吧。
“你醒来了？痛么？辛苦么？”
紫焰摇摇头，微微一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心，已经不知道麻木着，却又发了一些孩子心性，觉得有些丢脸，自己这是干什么，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又伤痕累累地归来了。
慕铭憧见她不说话，也不问她，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沉默到紫焰又来困意，慢慢睡去。
“皇上，你怎么不问问阿离发生了什么事情？”蓝麒不解。
“她不想说，我又何必要问她，她现在定然很痛苦，咱们就不要去碰她的伤口了，等她缓过来，愿意说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的。”慕铭憧微笑着，蓝麒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变了，变得温柔起来，是觉得愧对于自己么，她苦笑，这样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啊。
紫焰又睡了一日，竟然无梦，半睡半醒的样子，一切太突如其来，她再是隐忍，再是坚强，也是招架不住的啊，羽涯仅仅是忘记她了吗？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完全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慕铭憧这一日喂她吃东西，她抗拒性地吐了出来，她恨，所以迁怒于他人，她嘲笑自己，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戏曲奥女人。慕铭憧是怕她会饿坏身子，才叫她起来的。
她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整个身子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幸福，就这样离开了，一个招呼也没有打。她内心在挣扎，想永远这样睡去就好了，不用面对任何事情，羽涯忘记了她，只当是一个虚假的梦就好了。但是，她也会对自己说，这个样子不可以，除非死去，一切都不会终结，她要去找羽涯，其他的，等找到了再说，或者，她本不应该这样自私，自己受罪，又连累了铭哥哥，一切的一切，原本就只是奢望而已，什么一年的自由，什么幸福，一场梦境罢了。想到这里，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慕铭憧脸上的笑容。
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安宁，可是，她却爱着别人。
王者的孤独
朕，对我来说，这是个遥远却又时常在耳边传响的称谓吧。
蓝麒曾经在我登基的前一天晚上说。
铭啊，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君王，因为君王，注定要孤独一生。
那一年，我十五岁，蓝麒大我四岁，我微微低头看着她，想象着我坐在龙椅上俯视群臣的景象，那不是我真正的憧憬，但却是我实现理想必经的阶梯。
所有人都觉得作为一个君王，我太年轻了，他们虽然礼仪周全，说话的时候也是唯唯诺诺。但是，我能够看到他们心中的鄙夷，他们都觉得，我能够登基实属运气。
可是人生中，运气和实力能够决定的事情，到底谁占多数呢？
我想他们是不能够明白这些的，如果明白了，就不会流露出让我觉得他们不够忠诚的蛛丝马迹，也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言而被我逼到命丧黄泉。
作为一个王者，是需要坚强的内心的，我很小的时候就从我父亲身上学到了这点。
父亲的突然病逝，还有他传位给我的遗诏，这些种种，都会让弑君的矛头指向我。
杀父逐母，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这样残忍果断的一个人，但是证据的缺乏又让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撼动一个国家的根基。这就是他们的劣根性，昭示着他们矛盾而又愚蠢的内心。
不能轻敌，很早之前，在阿离教我《隳城决》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提防所有可能对我有威胁的人。
我很想说，我很想念阿离，这种想念，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我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加速我野心和欲望的膨胀，我要成为一个旷世英雄，当然，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崇拜。只希望在再见到阿离的时候，她的脸上会露出一丝毫的欣慰。
认识羽涯，是在十六岁的寿辰上。
怀王有四个儿子，羽涯和我年纪相仿。我记得怀王的小儿子才十四岁，就被称作是才高八斗，后生可畏。但是看见羽涯的时候，我却感觉，他才是我以后真正的威胁。
他眼睛里有凌厉的锋芒，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冷眼看着生命逝去绝不会惋惜的人，看到他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旁观者并不是可怕的，终结者，才是真正的魔鬼。
他是一个终结者，杀过的人，绝对不比现在发生内战战死的士兵少。
我当时真的是这样觉得的，虽然那时的我，还谈不上阅人无数，经验什么的，无从说起。应该说是直觉吧，直觉上，他绝对不简单。
寿辰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第一次感到有压迫感，因为他只是个少年。怀王看着羽涯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东西涌动，并不仅仅是一个父亲看孩子的眼神。仿佛是一种寄托，一种愿望。怀王看着我，向我介绍羽涯。
“皇上，这是犬子羽涯，他沉默寡言惯了，若有冒犯，还请皇上谅解。”
后来再见羽涯，已经是两年后了。那个站在殿堂外微笑的少年，仿佛跟两年前的羽涯完全没有关系。两年来我一直很关注他，他在释山呆了一年，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查到。但是后来的一年，他却成了皇城的名人。谁都知道，怀王的三子羽涯，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
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他给我的，有太多的意外，他竟然有那样惊人的才华。
本来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也是我兴致突起。我命令所有的臣子各出一题，答出对方题目的人就能够抢占对方的席位。
羽涯站在殿外，并没有跪下来。
“皇上，我可以参加这个游戏吗？”
他穿着玉色的衣服，殿外起了风，他的长发在背后飞扬着。
“羽涯？当然可以，进来把。”
我不介意他的失礼，实话来说，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考证他的实力。
他本来可以走到前殿来，挑战他周围的大臣的，可是他却从离我最远的地方开始答题。
大臣们细碎地谈论着他的狂傲，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仿佛是看一场他的个人表演。
他就凭着一支笔，穿过众多大臣，最后走到了右相的身边。
他答出了所有的题目，却没有坐到任何人的位置上。
其实表演看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右相也并没有出出什么让众人惊叹的题目。
羽涯对完那个绝对之后，向右相施了个礼。
右相一直严肃认真的脸，忽然有些纠结的神情出现。
他站到了右相的席位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皇上，你要不要也出一道题目。”
“大胆！”
大臣们骚动起来，他这是公然说要篡位。
我低头看着他，凝视着他眼睛，看到他眼中深重的墨色。也许，我真的要承认，在那一瞬间，我是有些害怕的，我都几乎要忘记，他是臣，我是君，只是觉得，这是一场游戏，我在游戏里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强者，这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可是，命运没有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忽然笑开了，像个孩子。
“炼丹的时间到了，皇上，恕臣告退了。”
“羽涯，不要沉迷仙道啊。”
“是，皇上。”
那一天，他就当着众臣的面，离开了大殿。
其实，到后来我还一直在想，究竟是我给了他台阶下，还是他给了我台阶下呢？如果我真的出了一道题目，他又是否敢答呢？
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了。
因为我是君，他是臣，我们不能玩同位的游戏。
因为我坐在龙椅上，孤身一人。
其实，王者的孤独，我在那一刻，才真正的感受到。这让我想起又一年一个大臣来同我下棋，我玩心突起，想要输给他，可是他却步步退让，最后，我终于明白，我站在怎么样的位置上了。这个国家，已经再不会有愿意或者是有勇气和我平起平坐的人了。
后来，我也去了清水楼，看见羽涯在座下观看洛水抚琴，脸上保持着仿佛永远都不会褪去的温柔的微笑。一切都好像不太真实。我们都是皇族的人，在别人眼里，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但事实上，也受到了命运的最强操控。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不由地有些担忧，并不是对孤独的恐惧和不满，而是担心自己曲解了阿离旷世英雄的意思。
英雄，不一定是王者吧。而且，一个伟大的君王，难道就一定是一个旷世英雄了吗。
可是，我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回头了。
有时候，我会站在空无一人的腾龙殿里，环视四周，那个时候，是我对阿离的思念最浓重的时候。越是登上权势的高峰，我就越是痛恨从前自己的无力。为何那个时候，看着阿离被别人带走，我是那样的无力呢。隳城决在那个人面前，像是蝼蚁面对着狮子。阿离的离开，是我这些年来，最大的伤痛。
紫翎对我来说，真的就是一种寄托吧，看着她慢慢长大，我也尽量去想象阿离这些年来的模样，可惜紫翎她，真的没有阿离那样的纯澈的眼睛。所以，她永远都代替不了阿离。
我时常因为抑制不住对阿离的想念而发派秘使去寻找她，可是真正有了蛛丝马迹的时候，我又有些退缩了，宫廷，是个险恶异常的地方，如果找到了阿离，她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呢。
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孤独的王。因为阿离，一直在我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一寐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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