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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琳琅 ...


  •   (一)

      她喜欢穿黑衣,妖冶,张扬,一举一动敛尽芳华。

      她是高门嫡女,无兄长,无姐妹,父母恩爱,家世倾城。

      她叫谢昭,小字琳琅,镇远将军独女。京城里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些权贵世家里,有个生得极美的姑娘,叫谢昭。她打小就被镇远将军当男子养,一手剑法放眼京城也是少有人及。所以他们说,这个姑娘啊,日后是要继承其父衣钵,保卫家国的。

      谢昭不善交际,她不喜欢后宅女子的勾心斗角,那些世家贵女也同样不喜同她一起,她们觉得她高傲。

      她没有谈得来的闺中好友。

      所以,没有人告诉她王都里炙手可热的七皇子慕容琛长什么样。

      所以,她并不知昨日遇见的慕容琛,是宫中的七皇子。

      昨日是谢昭的及笄之日。王都里来观礼的人多是世家贵族。王都里大小官员为家中女儿举办的及笄礼,他们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但没有一家女儿的及笄礼有谢昭这样令人记忆深刻。

      甚至,许多观礼的人在若干年后都还记得那个叫谢昭的姑娘是怎样惊艳了他们的一生。

      她着黑裙,裙摆处,襟上,袖口是描金的丝线勾勒的牡丹,腰下缀了一块玉,大红流苏摇曳。

      教她习剑的先生交给她一把剑。

      在宣国王都世家的及笄礼中是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的:女子及笄意味着成年,因此需要当众在及笄礼上表演一番,将自己最拿手的才艺拿出来,一方面以表示对父母生养,对师长教导的感激之情,一方面也是为了女子的婚事——无论是勋贵还是清流,娶媳都会为儿子相看容貌,家世,然后就是一个才名。

      而谢昭选择在及笄礼上表演剑舞倒是许多人没想到的。

      她将剑握在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和着她腰间流苏,舞尽了风月。收剑时,台下的人齐齐颤了颤。太可怕了这谢家姑娘!美则美矣,但真害怕哪天惹怒了她就被抹了脖子。

      (二)

      礼毕后,宴席上觥筹交错,谢昭觉得无聊,一个人去了后花园。

      后园有一大片桃林,桃花纷飞,她听见有人抚琴长歌:“凤飞翱翔兮,无梧不栖;吾困守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心随意动,她解下佩剑,步伐稳健,一把剑舞得猎猎生风。

      琴声收住,她本想离开。却看见抚琴的男子起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男子着月白长衫,长身玉立桃花树下。谢昭突然觉得,那满树桃花如此灼眼,让她不敢直视。

      她暗暗咬唇,敛了心神,颔首而笑:“不及公子雅兴。”

      后来谢昭方知,这个抚琴的男子,竟是宣王室的七皇子。

      但谢昭也没有因此存心躲着他。

      她的父亲并不参与皇储之争。她没有多想,只当七皇子是寻常朋友。

      倒是慕容琛常常溜出宫门到谢府寻她。然后谢昭便会作男子打扮,一支玉簪挽起青丝,华冠固发,风清月明。同慕容琛在王都街巷上闲逛。

      一日,慕容琛与她约好要去琴行买把焦尾琴。慕容琛出门迟了些,她就在街上等他。有几个不识趣的小混混见她孤身一人,便起了心思。本是想强抢了她身上的钱袋,却误将玉簪碰落。谢昭青丝落下,为首的流氓见了,开始不规矩起来:“好漂亮的小娘子!”谢昭佩剑未带,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慕容琛匆匆赶来,他用长剑挑断了一个流氓的手筋,接着一边揽住谢昭,一边使剑对付另外几个小喽啰。慕容琛护着谢昭,一时不察,手臂上被刺了两刀。

      这件事搅得两个人没了逛琴行的兴致。谢昭愧疚不已,认为若不是自己,也不会害得慕容琛平白遭了这无妄之灾。她将慕容琛拉着进了谢府,寻出平日里用的金疮药要为他上药。

      可是当慕容琛坐在谢昭的小院里,谢昭手里拿着药,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慕容琛看见她呆愣着,于是开口:“在想什么?”

      “想你好看。”谢昭下意识回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别过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出神。

      他低低的笑了笑,扳过她的头,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傻姑娘。”

      那一刻,谢昭仿佛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开出了花。

      (三)

      时间过得很快。

      好像慕容琛赠她玉珏就在昨天。

      可是,这么快,邻国就率大军来犯了。这么快,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她扶着父亲的灵柩一路长哭。父亲刚下葬,紧接着,她就迎来了一纸诏令。

      她知道,接下诏令后,这世上就不再会有谢家大小姐了,是真正的女承父业,她就该换上戎装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没得选,谢家也没得选。

      自此,她是昭远将军,她就要带军出征。

      到了边塞后,她发现,因着她是女子这个缘故,将士们并不服气她。为了扭转这样的局面,双方每一次交战,她都策马当先。在每一次出战前,她都害怕自己回不来。于是,每一次她都会写好一封决绝书。她想,若是她死了,便遣人将这些书信交给慕容琛。

      书信的内容一变再变,但有些话始终不曾更改:“阿琛,代我照顾好我的母亲,还有谢府一众老弱,多谢。”

      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将士们慢慢地,开始服从她,从骨子里敬佩她,但她依然带头冲锋,依然在每次出战前写好一封决绝书。将它们装在匣子里。匣子里还有一块玉珏,是慕容琛所赠。

      (四)

      让谢昭没想到的是,有一日,一名女子孤身来军营寻她。自称是齐国三公主齐长薇。

      “你是谢昭?”

      “是。”

      “听说你与阿琛相交甚笃。那么,可否在我与他大婚之日赏脸来喝杯薄酒?我想,能得到你的祝福,他一定会很开心!还有,我平素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常听阿琛说起你,现在见了你,心里很是开心。日后你可要常来找我玩啊。”

      她垂眸,复又抬起头,展颜一笑:“好,届时谢某一定来讨一杯喜酒。先恭祝公主与七皇子百年好合。”

      “对了,记得阿琛说他曾将一块玉珏交给你代为保管,谢姐姐你现在可以将这块玉珏交给我吗?这可是慕容一族的信物,常放在一个外人手里这是什么道理啊,你说是不是?以前是阿琛没有收拾,但现在有我,就不劳姐姐担心了。”齐长薇娇嗔一句。

      偏谢昭还不能说什么,是啊,一块传家的玉珏放在外人手里是什么道理呢?

      她笑得更明媚了,“公主还是莫要称我姐姐了,我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你说的那块玉珏,的确是在我这里。但帅帐中杂物繁多,一时只怕是找不到了。待我找到,定遣人快马给公主送回京去,可好?”

      看着谢昭,齐长薇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大漠黄沙,长剑银盔,此刻这个叫谢昭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

      但谁都不能和她抢慕容琛。

      她对着谢昭点点头。

      谢昭也明白,这个齐国公主哪里是来请她喝喜酒的,分明是来示威的。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如今已不再单单只是谢家小姐了,她手底下,还攥着二十万弟兄的命呢。

      她按捺着性子敷衍着齐长薇,齐长薇是一人来的边关,说严重点,她的安危关系着两国邦交,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她转念一想,一国公主不管不顾的来这里,只为了示威。她大概是很喜欢慕容琛吧。她摇了摇头,苦笑,她在想什么呢!现在的她,怎么有时间想儿女情长的事情!派了一队人马送走齐长薇后,已是深夜。

      她趁夜奔赴敌军帅帐,挑了敌将首级,身负数十创。

      大漠里风寒露重,刀伤未好,风寒又起。病症反复。

      险些就没命了,所幸,最后她还是撑下来了。

      没了将领,敌军三战三败,最后终于军心溃散。敌军递了降书,她揣了降书只身一人赶回王都。

      (五)

      宣王室的皇子成年后都要迁入皇子府单过,谢昭也知道这一点。

      本想偷偷潜入七皇子府,没想到被守夜的兵士发现了,惊动了慕容琛。

      看到被围困的谢昭,慕容琛眼里有惊喜,有酸涩,有怅然,同时又闪过一抹复杂。

      他抬手让一众侍卫下去。

      无需多言,当看到慕容琛的那一刻,谢昭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她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肯等等我?”

      慕容琛静默,久久无言。当谢昭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响起:“琳琅,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求父皇指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我府中。”

      “风风光光?七皇子说笑了。敢问谢昭进贵府,是为侧妃,还是为妾?无论答案是什么,只要我答应,恐怕我这一生,都无法再穿上红嫁衣了,我甚至不能从正门入,皇子府。这样的我,还有何风光可言!”

      “琳琅,我……”半晌,慕容琛都没有再说下去。

      她轻笑一声。“好,就算我答应,那你告诉我,齐长薇呢,你告诉我,她要如何!”

      慕容琛以为有转机,急急说道:“琳琅,她只会拥有一个正妃的名位,我的孩子,只会由你生育。”

      “你不爱她?”

      “我不爱她。”

      “那你又为何要娶她?”

      “只有娶她,我才能有强大的背景。你知道,琳琅,我母族势单力薄,无法成为我的保障。”

      “那你爱我吗?”

      “自然。”

      “可是,我却看不清你的心。慕容琛,你又何曾爱过谁呢?你爱的,恐怕只有这天下吧!可笑我如今方才看清。”她掏出怀中玉珏,陡然放手,“慕容,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便如此玉。我输了,不是输给这天下,而是输给自己的心。倘若你真有六分爱我,也当明白,这世上,哪里会有一个女子愿意嫁给她心爱的男子作妾室。尤其,如我这般的人。哦,对不起,我忘了这不是普通的玉,是你们慕容家的信物。真可惜啊,不能交给公主了。七皇子,你不会怪我吧!”

      谢昭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慕容琛这个时候才发现,谢昭随身的佩剑未带。他开口问:“琳琅,你的剑呢?”

      谢昭收住脚步,却不回头。淡淡答道:“丢了。武器这种东西,在不能保护主人生命的时候,难道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吗?这个道理,想来无人比殿下更懂了。毕竟这就像爱情一样啊,在不能为夺权增添砝码时,也是可以像物件一般随意丢弃的,不是吗?”

      话音甫落,谢昭便已经走远了。只剩下慕容琛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玉碎在地上,没有谁去拾。谢昭没有,慕容琛也没有。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撕心裂肺,多简单啊,只要几句话,就撇清了一辈子。

      从此萧郎是路人。

      (六)

      谢昭回了军营。

      她想,此生,她大概再也不会遇上如慕容琛一样的人了。

      他独一无二,他举世无双。

      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但如今,这份喜欢,她也不知还能守住多久。

      回军营的第二天,她向皇上递了折子,言是愿留在边关,与大宣朝的好男儿们一起卫我家国。

      皇上准了。封了谢家老夫人一品诰命,赐免死金牌,又提拔了谢氏旁支的几个子弟。这样一来,王都的官吏都看出来了,这谢昭,怕是要一辈子呆在那苦寒之地了。皇上这举动,是在敲打他们,不要对谢家动什么歪心思呢!

      (七)

      王都谢家如意,七皇子慕容琛大婚也是不远了。

      只是可怜谢昭,没几天又旧疾复发。病来如山倒。

      她想,她约莫是日子不久了,但纵是把命交代在了这里,也无妨了。自她及笄后,这短短几年,仿佛就过完了一生。父亲战死,母亲有自己为她挣来的诰命,后半生是无虞了,谢家旁支子弟高升,虽然也有他们自身上进的缘故,但多更是受了自己恩惠,看在这一点上,也会顾念着母亲。至于慕容琛,以他的谋略,再加上齐国这一助力,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仔细思量,叫来副将,“左将军,你要记得,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不是哪位皇子的。我们这支军队,亦是皇上手里的军队。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副将出身贫寒,大字不识几个,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但人实诚,于是摇摇头。

      见状,谢昭叹了口气:“从现在起,我将二十万弟兄交给你了。朝堂上波诡云谲,皇上近年来身子不大好,日后无论如何,不可带着弟兄们参与夺嫡之争,懂了吗?”

      副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谢将军的话,有点交代后事的意思。

      “交给我?将军,您?”他回过神来,问。

      “战场上瞬息万变,我又怎能预测会发生什么,万一哪天我就去了呢?左右现在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好了,去给我拿纸笔来。”她淡淡说道。

      副将为她拿来纸笔,侍立在一旁。

      她铺开宣纸,提笔写下四句诗:

      倾我杯中酒,断我琴上弦。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颜。

      她将纸拿给副将,“咳咳,替我收在我床头的匣子中。”说罢,倒在了营帐中。

      副将刚放好宣纸,就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看见谢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急忙走到谢昭身边,将她扶起,颤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是没气了。

      “将军!”

      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红了眼。

      二十万将士披麻戴孝,一如当初谢昭之父战亡之时。

      整理谢昭遗物时,副将发现一只匣子,一封信。

      信上最后写,务必将匣子交给七皇子慕容琛。

      副将将匣子交给从王都赶来吊唁的谢家人,托他转交给七皇子。

      谢昭是葬在边关。

      (八)

      王都里众人为此很是感慨了一番,他们都还记得,那位被誉为世家明珠的谢家嫡女是何等惊才绝艳,不成想,最后下场竟是这样凄凉。

      至于慕容琛,却并未表现出异样。仿佛不认识谢昭这个人。

      眨眼又是三年。

      距谢昭死已经太久。久到他都要忘了,他究竟为什么想要登上帝位。

      他如今已是皇上,后宫仅有一人。有大臣劝他纳妃,他便摔了奏折,拂身而去。久而久之,再无人敢劝他。

      世人都道,天子勤政爱民,不好女色。

      只有他一人知晓,他只是,忘不了一个人。

      齐长薇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小小妃子,没有封号。

      他在夜里,常会梦见谢昭。

      梦醒后,枕畔却空无一人。

      年轻帝王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在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他遇见了想要相偕一生的人。

      终于懂得如何爱一个人之后,他却再也寻不到当初的那个姑娘。

      (九)

      月余后,宫中传来消息,皇氏慕容的祖庙里供奉了一位谢姓女子,未冠夫姓,却受子孙祭拜,封号文懿皇后。

      又过三月,宫人来报,齐妃死了。

      他已想不起,齐妃是谁。

      经侍立一旁的公公提醒,他方想起,齐妃,是他当七皇子时,用齐国势力来做交易想要成为他正妃的女人。

      宫人说,齐妃是自缢而亡。遗书写在一方绢帕上,仅有两个字:孽缘。

      他想起来,他似是见过她的,在她提出这个交易前。

      那是在都城的泗水河畔,他为她拾起过一盏花灯。

      他吩咐宫人,将她好生入殓。

      数月后,慕容琛病逝。时年二十四岁。

      天子驾崩,举国同哀。

      听说,他的墓穴中仅有一样陪葬,是一个木匣。

      匣中有一块碎玉,几封折角泛黄的书信。

      碎玉下压的第一张宣纸上是四句诗:

      倾我杯中酒,断我琴上弦。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颜。

      ——后记——

      我是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如今在这深宫之中,人人见我都要唤一句公公。

      从皇上还是七皇子时,我便知道了谢昭。

      那日,七皇子听宫人们说,誉满帝都的世家明珠谢昭在七月十四行及笄礼,心下好奇,等到七月十四,就偷偷溜了出去。回来后,他跟我说,那个叫谢昭的姑娘,眉眼生的很好看。

      刚开始,他与谢昭往来是有所目的的,甚至我还知道,有一次七皇子与谢昭约好出门买琴,遇到了一点麻烦,那也是七皇子安排好的。

      只是,我没想到,后来七皇子竟是对她动了真心。真是天方夜谭啊,皇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来的真心呢?

      也许是有几分的吧。但他还是为了皇位抛下了他的姑娘。他跟我说,他只是想要更强大一点,然后许她平安喜乐,许她锦绣河山。可他直到失去她之后,他跟我说,他终于明白明,她想要的,其实只是有他相伴的岁岁年年。

      他最后站在了天下的至高处。一直对王都谢家多有照拂。他说,他只能为她做这一点事情了。

      我曾偷偷去寻过谢昭,她过得并不好,很辛苦。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回去?为什么不能放下?我告诉她,七皇子之所以会答应娶齐长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因为七皇子想要免她受流离之苦,颠沛之难。诸皇子互相倾轧,若七皇子不能成功夺嫡,结果只会是贬为庶人,或者得一个闲职,根本无力护她安好。

      谢昭听了后,笑笑,说:“从我第一次见他,我便知道他心怀天下。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是皇室中人。我曾经真的觉得,在这场我与江山的博弈中,终究是我输了。但我毕竟不傻,不是吗?后来我想清楚了,他也许只是想让我过更好的生活。可是,荣华富贵掌中玩,这便是更好的生活吗?他怎么知道,我就不愿为他奔波劳累,我就不愿与他同甘共苦呢?福禄公公,这不是谁不够爱谁的问题。我与他之间,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去爱对方而已。”

      我问她,那你真的不会回王都了吗?

      她说:“再等等吧。纵然知道他是为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正的爱情,怎么容得下第三个人呢?”

      回王都后,我告诉当时还不是皇上的七皇子,我去找了谢昭。

      他说:“不管等多久,只要她还愿意回来,我就一直等着。”

      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她回来啊。

      这天下,再也找不到能将黑衣穿得这样好看的姑娘了。

      皇上弥留之际,是我侍奉在一旁。他忽然唤我:“福禄,你看,阿昭她没有食言,她来接我了。”

      说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跪倒在他的床前,哭得不能自己。

      谢昭姑娘,走好。

      皇上,走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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