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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Stage 15·剖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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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个她许久不曾涉足的地方。
榎木和纱按下地下车库的电梯，盯着红色的数字闪烁，感觉自己的眼皮也一跳一跳的，微颤的指尖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偏偏那个人要将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选在她和阿征消磨了最多时间的手作工坊。
就好像在告诉她，阿征能为她做到的他也全都能做到一样。
这个手作工坊是他们初二时，阿征从一个手艺人那里接手过来的。那个时候她沉迷于手作的大坑，阿征也陪她入了坑，并且迅速成为了大触，反过来开始指点起她。
恋爱久了，咖啡厅电影院游乐场海边公园里的约会渐渐地让他们觉得千篇一律，于是后来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甚至都不需要语言上的交流，两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做着各自手头上的事，偶尔回眸对视，换来对方暖融的笑意，就很幸福。
做好了作品，靠在一起喝茶看天，再彼此提意见修改，然后拍照传到专放作品的INS上。
都在手作圈，一来二去就被关注的粉丝们捉到了蛛丝马迹，说他们的主题遥相呼应，说什么拍照的背景也很相似，被求证两位大大是不是一对儿什么的时候，总有一种窃喜。
而当赤司体内人格更替之后，她就很少来了，因为害怕和他的独处。
大概也因为害怕面对即便人格更替，但赤司征十郎仍旧是赤司征十郎的事实吧。
赤司征十郎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的一切都让她无比心动又无比沉沦。
她到现在仍旧深爱着这个人。
却因为他身上异质性的部分，她不能允许自己继续爱他。
所以想要用恨，去消磨掉那些不该继续存在的爱意。
门敞开着，显然他早已在里面等候她了。
精心照料的盆栽长势旺盛，洒落在纯白工作台上的金色阳光，落地窗外的小凉亭。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工作中的背影。
就连卷起的袖口所露出的胳膊的肌肉曲线以及微微低头所牵扯出的脖颈弧度都是她无比熟悉的。
榎木和纱觉得自己的脚被钉住了一般难以行动。她不想破坏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视线落在隔断的展示架上，上面陈列着他们的作品。她看见了一只点翠绕线蜂鸟，那是她先前做到一半的，他替她完成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法冷静。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才将自己从怀恋里拉出来，轻轻扣了扣大开的房门。
这里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很清楚。
赤司听到敲门声，身体稍微停顿了下，但手上精细的工作让他暂时无法停下来回头看她，他正在用金丝绕线做一只鸟笼吊坠，“和纱，稍等我一下。”
与赤司所习惯的[僕]自称所不同，他今天用的是[俺]的自称，那是阿征所惯用的。
这样来考虑的话，今天他所散发出的气场好像也不太一样，是她所熟悉的那种静好的感觉。
所以…是阿征他回来了吗？
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忍不住呢喃出那个称呼，“阿征？”
“我倒是不讨厌你那样叫我呢。”拉拽得过于大力了，柔软的金线就那样生生断开了。
毁掉了呢。
赤司征十郎于是放下手中的吊坠和绕线钳，转过身盯着榎木和纱，异色双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所以，你到底是以什么分辨我们的呢？”
是他那异色的双眸，还是他说话的习惯，抑或是他所散发出的气场？
“这样啊…”略显失望的怔愣之后，榎木和纱叹口气，自嘲一笑，原来他是故意装成阿征的样子啊，“…看来我刚才答错了一道送命题呢。”
榎木和纱忍不住去揣测，赤司刚才的行为是什么目的呢？提醒她他随时都可以伪装成另一个他？提醒她其实她从某些表征上分不清他们俩所以不合格？
赤司没有接榎木和纱的话，反而提议道，“我之前带了玉露过来，边喝边聊吧。”
榎木和纱没有拒绝。她知道他们今天还有很多话要谈。
新买的茶叶，新添置的茶具，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着她吗？
对坐在凉亭里的小几旁，赤司征十郎低头煮着茶，刘海柔顺地垂下，遮挡了他的眼睛，“刚才，我没有要测试你的意思。”
榎木和纱确实觉得，今天的赤司和以往不太一样，那份让她窒息的压迫感，减少了很多，可是越这样，她就越觉得不安，赤司征十郎接着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我的存在而已。”
“正视……吗？”榎木和纱重复着赤司的话，确实她总对他带有敌意，但是…她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他啊。
即便理智告诉她，每个人都应该平等地存在。即便是第二人格的他，她也不该去否认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她没资格去评判去决定他的两个人格究竟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不存在的。所谓的对错。
更不存在谁应该存在谁不应该存在。
但是她的感情，才不会管这么多，才顾不了什么对错。
“因为…和纱对我一直很双标啊。”赤司无奈道，人与人相处中最基本的起点是对等，但他在她这里却从未得到过。正常来讲，遇到这样的对象，应该是对她失望地摇头离开的。
可即便他对她的偏见和敌意了然于胸，他还是选择没有远离，反而还按照她所希望的去做了。
“因为之前控制身体的是那家伙，所以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和纱你就接受不了了。”赤司握着茶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抬头用受伤的表情盯着她，“很不公平不是吗？我也想真正地活着啊，跟和纱一起。”
“诶…？”榎木和纱闻言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赤司太过直接的剖白让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几乎是人格交替的那个瞬间，她就察觉到了赤司的变化。只是那个时侯，她还处于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的状态。
那个时侯，她的理智还占着上风，不断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伤害他不可以否定他，可是…当他告诉她另一个人格已经被他彻底抹杀的时候，她的理智就崩盘了。
无法面对这样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他，所以她才会一味地指责他抹杀了她心爱的人，一直希望他能消失以换取另一个人格的回归。
可这对他来讲，一点都不公平吧。
在意识到阿征还存在着的时候，她那可笑的憎恨也一并消散了。
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争取了自己生存的权利而已。
赤司征十郎的人格，不管最终存活下来的是哪个，都不该是凭她的好恶决定的吧。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逃避也好坚持也好，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而且事实上…两个人格都还存在，是她被他一句话就骗到，自以为是地恨他那么久。
不是很可笑吗？
更何况……人格之所以会更替，她只追究他的强势争抢，却不追究另一个他的懦弱逃避。
不是很不公平吗？
赤司将骨瓷的茶杯递给榎木和纱，茶杯温润，她接到手里，却觉得是灼人的。
赤司将她的一切都看得通透，让她感觉无地自容。
“既然知道我会恨你，那为什么还要骗我呢…？”如果他跟她说实话的话，他们也许可以一起寻找解决办法不是吗？
“跟和纱你说实话，然后呢？”赤司征十郎轻笑，“和纱一边虚与委蛇地与我继续交往，一边暗地里想办法让你的阿征回来吗？”
心思被说了全中从而无法反驳，榎木和纱于是羞愧地低下了头盯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梗，不敢直视赤司的眼睛。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一边高举着人人平等的大旗，却完全无法对他们公平以待。
因为这两个人是不能共存的，一个人掌握着身体的控制权，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要生存在阴暗里。
“我知道的哦，和纱的话，会无法原谅抹杀掉他的我，也会无法原谅因为我而感到快乐幸福的自己。”
所以理论上，在说出那样的话的刹那，他也斩断了她对他最后的好感。
一直以来，他所执着于证明的，就是他比另一个人格更优秀，更适合作为赤司征十郎。除了篮球外最重要的一项评价，是她的心。
如果她念着旧情和他在一起，那就不是他的胜利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受那所谓的前人的功绩。
而他的自信在于，她所爱的是赤司征十郎整个人，人格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但我不会把身体的控制权还回去，即便和纱你会因此痛苦，会因此恨我。”
这样的结果，和抹杀了那个人格，并没有区别。
“最优解是，和纱能够爱上我。”
“而且…如果这样和纱都能再次爱上我的话，那就是我完全的胜利了。”
他选了条会把他们都伤得体无完肤的修罗道。
赢了的话，那个人格也会如他所愿完全消失，他会得到她纯粹的爱。
于是他为了完美的结局走得毫不犹豫。
但是……输了的话呢？无往不胜的他，在感情上却遭遇了滑铁卢。
赤司的笑里带着苦涩，显然这条修罗道他没能走到头。
他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她。
从一开始的不顺利，到后来的失控超乎预期，事情渐渐不在他控制的范围里，直到崩溃。
他的确吸引着她，但她却不许自己被他吸引，不许自己喜欢上他，于是折磨着自己。他不能眼看着她那样自我厌弃下去，只好选择扮演恶人的角色。
被强迫的话，和纱就不用自责了吧。两个人无法分开并不是因为她动心，而是因为他强求。
但那样微妙的平衡，也只保持了一段时间而已。在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时候，在她求助于奇迹的世代的其他几个人介入他们之间对他避而不见的时候。
他的理智，就消失殆尽了。
失去她就等同于失败，就等于说他不如另一个人格。
他不能失败，不能没有她。所以不能失去，即便是以伤害的方式。
即便是拆掉她的翅膀，他也要把她变成他的笼中鸟。
那个时侯，他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扮演恶人，还是已经成为真正的恶人了。
可他失败的刹那，恰恰是他自以为将她束缚进鸟笼里可以松口气的时候。
那是致命的失误。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为了逃离他而弄脏自己，放弃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原则——那意味着，她自己断绝了会和赤司征十郎在一起的可能性，不论哪个人格。
他所有的计算，所基于的核心是，她对赤司征十郎深爱到无法离开的地步。
但是他算错了。
不堪重负之后，她选择了逃离。
是他给了她逃离的机会，用玩火自焚的方式在悬崖边推了她一把。
想到这里，赤司又开始自责起来。
“可是…这样的我一点都不配让你爱啊。”对于这个人纯粹到不可思议的出发点，榎木和纱感觉痛苦不已。
开始了解他的刹那，就开始心痛，就开始为自己幼稚的憎恨感到可耻。
连他的谎言也看不出来的她…连他的存在都想要否认的她…对他极度不公平的她…为了逃离他而不择手段的她…
这个人究竟喜欢她什么啊……
而且…在以最激烈的方式从他身边逃离的瞬间，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和他并肩了。
无论是哪个人格。
后悔不来的。
她头脑清醒理智，眼泪却忍不住地汹涌起来，郁积在眼眶里，泫然欲泣，“我可是在来的路上，还在想让你把阿征还给我的家伙…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你的家伙…是最希望你能消失的家伙…”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还是要爱她呢？
“这样的我，对你而言不是很糟糕吗？”
为什么还让她这样糟糕的人，来决定他的胜利呢？
温热的手掌落在她低垂的头上，不知何时起身的赤司弯着腰，安抚似的来回轻揉着她的发。
“是很糟糕啊。”赤司征十郎叹息，“轻易地原谅我对你的伤害的和纱，真的非常糟糕。”
然后，她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还有……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去伤害你的我，也非常糟糕。”
“所以…这次和纱来选择吧。”赤司紧紧揽住了她，“我还是他。”
“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这是两个赤司征十郎思想斗争后达成的一致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复习得脑阔疼…虽然是很重要的一章但是感觉写得乱七八糟的双重人格什么的真是太纠结了以及如果女主答应复合了越前你没机会了真的orz。
6.8之前随缘更新了…感觉自己要挂科了哭唧唧。更得慢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