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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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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是姑苏人士,花家的老宅也在姑苏。走寻常渠道,从扬州寄信去姑苏一夜之间来回是不可能的。但花家自身有紧急通讯的渠道,故而昨日半夜这封信就到了花家大公子的手上。正巧花夫人也在府中,得知花满楼打听薛神医的下落,便连夜跟花家大公子,快马加鞭来了扬州。
“七童,我昨日梦见你大婚了,结果一醒来发现是个梦。正难过呢,听你大哥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出去一问,居然是你在打听薛神医的下落。可把你娘我吓坏了。”花夫人喝了一口茶,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
花大公子尴尬一笑:“那还不是因为娘您的武功太高强了嘛。我已经走的很轻了,结果还是被您听见了。”
花夫人不理他,只对花满楼说:“七童啊,你看你都瘦了。”
花大公子又说:“娘你只疼七童。我一晚上没睡觉……”
“你是习武之人,一晚上没睡有什么事情。再说了,你武功最近都没进步,应该要多多锻炼。”
花满楼连忙对花夫人跟大公子作揖,说道:“没有在信上写清楚为何要找薛神医,惹母亲跟大哥担忧,都是七童的不对,七童给你们赔罪了。”
“那你跟我们回家里住一段时间。”花夫人哼了一声。这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倔,非要一个人跑到这扬州来,住百花楼。而且,谁的劝都不听。如今也就她时常念叨几句。她一看花满楼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回去,便索性转移了话题,看着贾琏道:“这位小友是谁?你可是我们七童的朋友?抱歉了,小友,刚才我见到我们家七童太激动了,忘记跟你打招呼了。”
终于被发现的贾琏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连说不敢,又说:“晚辈贾琏见过花夫人。”又对着花大公子行了一个平辈的礼,“在下贾琏,见过花兄。”
花大公子笑道:“你既然是七童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叫花满阁,幸会幸会。”
打完招呼,花夫人正色道:“七童,你既然无事,那么你找薛神医,所为何事?”
花满楼便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跟花夫人说了。
花夫人沉吟了半晌,说道:“那林大人,我听你爹提起过,确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官。只是我们是商户,他是官家,故而往来不甚亲密。近日来只听说他病了,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林大人若是出事,我们江南一带恐怕就要大洗牌一次。更何况,下一任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花大公子不怎么管家里的商业,他喜欢武学,打小习武,如今家中的桃花堡是他在打理。
但母亲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他便道:“我前些日子才约薛酒鬼喝过酒,他应该还在姑苏境内。这事情交给我,我亲自去请,肯定把人给你带到扬州来。”
花满楼便笑道:“那就辛苦兄长了。”
花大公子摆了摆手,说:“我现在就动身去姑苏,薛酒鬼这人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太久。我要去晚了,说不定就找不到他了。”
花满楼摇头道:“只要大哥你那里还有好酒,就永远都能找到薛神医。”
花大公子爽朗一笑,对着花夫人道:“娘,那儿子这就回姑苏了。您一夜奔波辛苦,还是先在七童这里休息休息再回家。”
“我既来了,我就多住几天。”花夫人瞪了花满楼一眼,又对大公子说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在扬州等你回来。”
“是,娘,那儿子先走了。”说完,他又对着贾琏抱拳道,“贾兄,今日匆忙,来日我请你喝酒。”
贾琏哪里见过这么爽快的人?!从他们进入百花楼,花满楼说完林家的事情,这还不到十句话的功夫吧?!他们便着手开始处理这件事情了!母子、兄弟之间如此的信任和感情,实在是令贾琏十分羡慕。
这样的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在荣国府发生的。
他与花满楼母子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看着花满阁一骑绝尘,贾琏又叹:“花大哥真是好身手,如此才是快意江湖的大侠客。”
花夫人看了看他,笑道:“贾小友,习武非但可以快意江湖,还能强身健体。你要是感兴趣,回头可以跟你花大哥学习学习。”
贾琏连忙说不敢打扰花大哥,心里想着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去习武,估计也学不了什么东西。
花夫人笑了笑,又对花满楼道:“你爹现在在杭城处理事情,一时来不了扬州,既然林家的姑娘现在就在林家,我便去看看那姑娘。”
花满楼为林如海请薛神医的事情瞒不住,虽然他们无心跟官家来往太过亲密,但事到如今,花林二家肯定会被捆绑在一起了。她对林家的事情也素有耳闻,林如海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后来娶妻金陵贾氏女,一时间风光无限。可惜林如海年近不惑方得一女,后来倒是又得了一个儿子,只可惜那孩子三岁而夭,之后,贾氏也缠绵病榻,郁郁而终。
花夫人自己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可惜一连七胎,生的都是儿子,故而看那林黛玉幼年丧母,如今父亲又病危,无依无靠,心里尤为怜惜。
花满楼自然不会反对母亲的决定,索性三人一同往林府去了。
贾琏再带花满楼去见林如海,详说薛神医的事情。花夫人则去看看林黛玉。
却说林姑娘黛玉听紫鹃说贾琏一早就出府去了,说是去的百花楼,想他是去拜访花满楼,请他去请神医的。只是还见不到神医,黛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紫鹃见她如此,便劝慰道:“姑娘,琏二爷出府还不到两个时辰呢,没这么快回来的。”
林黛玉叹道:“我何尝不知?”
她刚从父亲的房里回来,见父亲脸色较之昨日又差了许多。父亲如今还在任上,巡盐御史一职本就辛苦劳累,他每日但凡有些精神还要处理政务,纵然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熬,何况他还病重在床。方才在她的劝说之下,父亲才喝了药,卧床歇息。
花满楼昨日夜里跟她说的话,她都懂,哪怕是请来了神医,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看神医诊断的结果。但花满楼能请来的神医,却也是她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
林黛玉正坐卧不安,忽听下人们来报,说是琏二爷带着花家夫人和七公子上门拜访来了。
那花夫人是女客,自然没有林如海出面招待的理儿,府中又没别的女主子,合盖是黛玉要去接待。那黛玉听了,立刻吩咐仆从备上上好的茶水点心,将人请去花厅。又赶紧让紫鹃给自己重新换了得体的衣裳、略施些薄粉遮掩难看的气色。如今花夫人才到花厅,林黛玉也麻利地拾掇好了自己,见了那花夫人,便先盈盈一拜:
“小女黛玉见过花夫人。”
那花夫人一见到林黛玉,便彻底怔在原地。
却看那林黛玉,才十三豆蔻之龄,竟是生的貌若天仙!
正是:
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1
花夫人生在江湖,自幼走南闯北,嫁给花如令之后,也没被限制在闺阁之中,她自问这天下之大,五湖四海,就鲜少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去的地方多了,美景美人见的自然也多!可今日一见林黛玉,才知何为世外仙姝。
这天下的美色,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如这林如海的掌上明珠——林黛玉。
林黛玉迟迟不见花夫人有反应,心中略是忐忑。
她自小体弱多病,寻常长辈见到她,都问她是否有不足之症。长辈们喜欢的多是那些身体健康的孩子。她就不怎么讨王夫人的喜欢。
这时,那花夫人却是上前一步,将林黛玉轻轻扶起,惊艳道:“我自问见多识广,却从来没见过林姑娘你这么漂亮的孩子!”
林黛玉这才明白,原来花夫人是看自己……看呆了。
林黛玉脸一红。那花夫人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连连叹道:“女儿就是好,跟水做的似的。哪像我家里那七个臭小子……我要是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儿,我就是看着你,我都能多吃几碗饭了。”
林黛玉只听世人都喜欢儿子,哪里听人说反倒喜欢女儿的。而且,这花夫人热情亲切,林黛玉之前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那花夫人拉她坐下,又将自己是如何收到花满楼的信,以及如何来扬州,为何要来看她的事情与她说了,最后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今日匆忙过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也没提前打声招呼,你不会怪我吧?”
“小女乳名儿黛玉。”林黛玉咬着唇,双眼通红,强忍着泪意,“您与花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叫小女如何报答?小女只恐自己礼数不周,怠慢了夫人,又怎么会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