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黛玉遇见花七》玄机小鱼

16、第十六回

　　二房这边好容易哄宝玉去睡了，大房那边，贾琏终于能跟妻子王熙凤独处。
　　两人已分别数月功夫，贾琏见王熙凤愈发的明艳动人，那王熙凤也满腹对贾琏的思念，如此夫妻二人折腾到深夜，又互拥着说了会儿体己话，贾琏忽对王熙凤说道：“凤儿，我身子有些疲劳，但此刻面对着你，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王熙凤脸微红，嗔道：“说的什么赖皮话？”
　　贾琏抱着王熙凤，说道 ：“凤儿，你听我说，这段时日，我在扬州，林姑父……”贾琏长话短说，将这段时间在扬州发生的事情跟王熙凤说了。
　　王熙凤却有些不在意，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需要你去考取功名不成？”
　　贾琏说道：“都说凤儿你是女子中的巾帼，如何就看不懂府上如今的局势呢？”

　　一向不学无术的丈夫，居然跟自己讨论起局势来着。别的她不敢说，就这府上如何，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王熙凤清楚了。她也来了兴致，索性坐起来，要听贾琏如何说。
　　那贾琏也跟着坐起来，肃然道：“只你我夫妻二人，我也不拐弯抹角跟你说了。你管着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我且问你，咱们这府上是否已入不敷出？”

　　“我还当你要说出个什么来？”王熙凤翻了个白眼，“若非不是入不敷出，你去扬州前，老太太、太太们巴巴儿吩咐你什么？不过二爷你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的吗？怎么忽然提这个？”
　　其实宁国府的孙媳秦可卿去世后，曾经托梦给王熙凤，也提了如今烈火烹油的府上，却是入不敷出，隐患不小。

　　“府上铺张浪费，人才凋零，入不敷出是必然的事情。我就担心，因着这样的情况，府上的人就做些犯法的勾当。”这事儿一是贾琏自己琢磨林家的事情琢磨出来的，虽然对林家的事情，他们也不犯法，但是不道德。二是贾琏跟着老先生们学习，他对做学问方面没什么成就，老先生们见他是荣国府的长房嫡子，便教他一些人情世故，时政朝局和一些手段。

　　“犯法？”王熙凤摸了摸贾琏的脑袋，“二爷你该不会去扬州一趟去傻了吧？我们堂堂荣国府，哪个敢来跟我们说法不法的？”
　　“糊涂！”贾琏急了，“我就是知道凤儿你这样的想法和性子，才担心的睡不着！你可知道有多少世家豪门，最后被清算的时候，都是在这些事上栽的跟头？远的不说，就说梨香院那边，薛蟠打死了人，最后是二房老爷写了信去了解此事。可你以为将来出了事儿，这事要算在谁的头上？二老爷是六品官儿，咱们府上如果一直平平安安的也就算了，但一旦被清算，这事儿必然算在我们老爷头上！这可都是一条人命！律法清清楚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旦我们没了这荣国府这牌子，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王熙凤呆了呆，说：“可……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不过是写了封信，而且还是二老爷写的……”
　　“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真到清算那一天，谁会去针对一个六品工部员外郎？必然是盯着我们老爷定罪名的！再说那些豪强世家，也有不少发放利钱一事……”贾琏看着自己的媳妇，当时在老先生们那里听说了利钱的事情，他就先想到了王熙凤……王熙凤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她又是个爱财的，很可能也已经发了利钱了。
　　王熙凤果然脸色微变：“发个利钱，又怎么了？”
　　“怎么了？律法明言：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餘利计赃重者、坐赃论！重利盘剥，朝廷明令多次禁止，你说怎么了？”贾琏叹道，“你真的发利钱了？你发了多少了？”

　　王熙凤一听，才觉察到事情的重要性，她赶忙说：“我还没发过……但是，上次太太要发利钱……让我用你的名字……”
　　贾琏听了，几乎气的要跳起来：“你这是把你的丈夫往火坑里推！将来出事了，跟她王夫人可没关系，全都要算在你丈夫一个人的头上！好处都让她拿了，坏处全落咱们头上！你自诩聪明，女中豪杰，怎么就轻易被人算计了去？！”

　　“可太太是我的亲姑姑，莫非她还会害我不成？”
　　“我只问你，你是跟她姓王的一家，还是跟我一家？！”贾琏抓着王熙凤的双肩，“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太太做了多少了？你能不知道？明面上是你管着府里大小事务，可你想过没有，最重要的东西可曾过了你的手？真正的管家太太究竟是谁？咱们成婚这么多年了，你只顾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到现在咱们都没个一儿半女！如今宝玉也大了，等宝玉娶了妻子，太太怕是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会叫你去管了！”

　　这一点，王熙凤也是想到了。所以她一心顺着老太太的意，想要撮合两个玉儿。
　　毕竟王夫人不喜欢黛玉，而黛玉又是个性情孤高的，如果宝玉娶的是黛玉，将来府中的大小事务还是她管着。她手里的权利也被人夺不走。
　　可显然，王夫人更喜欢梨香院的薛宝钗。薛宝钗面上亲近知礼，但其实却不好接触，就是泼辣如凤姐，也敬她薛宝钗二三分。她又得王夫人的宠爱，将来她嫁给宝玉，府里怕是什么事情都落不到她身上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喃喃道：“前儿得了你从扬州寄来的信，说是林老爷病好了，还辞官了。太太反倒生了一场病。原本那个时候，梨香院那边要给那薛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丫头开脸做姨娘的，太太这一病，那边就把这事儿拖延下去了，薛姨妈和薛宝钗更是日日陪在太太身边。如今看来，宝钗跟宝玉是没跑的了。”

　　“谁让你操心这些事情了？”贾琏揉着额头，“没错，府上正堂如今叫二叔住着，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才是大房！有爵位在身的是我们！所有的好处都叫二房占了，给你一点点甜头，却让你为了他们鞠躬尽瘁！凤哥儿，你如此操劳、将来还很可能让你的丈夫我给他们顶锅，这些事情，你都想过没有？都这关节眼儿了，你还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王熙凤不是个蠢人，其实贾琏一说，她也就明白了。但有些事情已经做了……
　　比如利钱，比如薛蟠强夺香菱一案，再比如，她前儿还借用贾琏的名儿拆了一对鸳鸯，倒叫那对鸳鸯双双殉情身亡……

　　“凤哥儿，你听我的，往后少往太太跟前凑，那些事情能推的全部推了，你与我好好经营我们的小家，再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贾琏拉着王熙凤的手，“我也答应你，往后绝对不去沾花捻草，只安心跟你过日子。有些事情，你若做了，我们便一同去挽救，实在弥补不了的，也有我给你撑着。定不叫你王熙凤跟着我吃苦。”

　　王熙凤一听贾琏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一个个心结都被打开了，扑到了贾琏的怀里啜泣起来。
　　贾琏哪里见过这样的王熙凤，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往日里我也有过错，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了。”

　　·

　　次日一早，张家派人送来了请帖，原是张子昂的小女儿邀请黛玉过府去玩。
　　张子昂与林如海年纪相仿，他的几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唯独小女儿张嫣是她的老来女，年纪只比黛玉大一岁。昨日回去后，他就跟自己的妻女时候了林家的事情，那张嫣天真烂漫，又是个爱玩的年纪，惦记了新玩伴一晚上，这才一早就催人送来了请帖。

　　林黛玉是第一次收到非亲戚家的女孩子的邀请，她自幼便养在深闺，母亲又早逝，从未有女性长辈带着她去跟人交际。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便赶紧去请示林如海。

　　林如海原本将黛玉送到荣国府，就是希望府里的女性长辈们可以教黛玉待人接物，哪里知道她们连日常交际都没教的。心里又悔又恨，便亲自教起了女儿。又说道：“张大人是为父的知己好友，你去他家做客，不必太过拘谨。”

　　黛玉一一应下了。恰好那花满楼给林如海梳理好了筋脉，又收到了花家二公子的信，说是不日要来金陵一趟，花满楼便有意去城东的宅院一趟，约了陆小凤一起出门。张府亦是在城东，便提议亲自接送黛玉。

　　那黛玉戴着幕篱，上马车的时候跟花满楼打了个照面。她对着花满楼微微福身，形容较之前更加好看了。陆小凤也拿着酒壶来了，只说：“花满楼，你可真不厚道，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什么时辰才睡觉的吗？”

　　为了送黛玉去张府，居然把熟睡的自己从被窝里拉出来。
　　太过分了。没想到花满楼也是跟他一样重色轻友的人！

　　那黛玉主仆在轿子内，听着陆花二人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便到了张府，花满楼跟黛玉约好了来接她的时间，便跟陆小凤离开了。

　　那黛玉拿着请帖，上门先是拜访了张家的女主人，张太太。张嫣也陪在母亲身边，一见到林黛玉，便惊艳住了：“这可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