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黛玉遇见花七》玄机小鱼

13、第十三回

　　陆小凤是打定了主意，要见自己的好兄弟花满楼跟林黛玉修成正果的，所以酒宴散后，他表示也要去金陵。花满楼虽然不知道他的打算，但也不会拒绝。
　　于是几日后，林府前往金陵的队伍便又壮大了些。

　　至于花夫人，便趁着林府整装去往金陵的功夫，赶紧教了黛玉一些女儿家学的强身健体的招式。黛玉体弱，不能一下子学的太累，所以花夫人教了一些简单的招式后，便让黛玉每日多走动走动，又给了黛玉一本记了招式的书，又说如果他们在金陵呆的时间太久，自己会亲自去金陵找她的。

　　林黛玉感激不尽，想起贾府里的姐妹们，寻思着也能教她们一块儿练习。
　　花夫人自然答应。她跟林黛玉接触过一段时间了，听林黛玉说，那贾府里的几个姑娘倒是都不错。如果她们也愿意跟着学，花夫人当然也是乐意的。

　　数日后，圣人批准了林海辞官的旨意下来，与新任巡盐御史交接过后，一行人便在扬州码头，辞别了花家夫妇，往金陵去了。

　　水路无聊，好在陆小凤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会儿去河里摸个鱼虾，在船上烤着吃了，一会儿又把手伸到水里，用他的灵犀一指夹鱼虾。花满楼自当奉陪，贾琏更是个闲不住的人，都跟着陆小凤起哄。

　　林如海常常跟薛神医感叹，真真是后生可畏。
　　那薛神医喝着他的酒，只跟林如海说起自己年轻时候闯荡江湖，那叫一个凶险。
　　言下之意，这些后生小打小闹算不了什么。

　　林黛玉因是女眷，在船上也从不露面，但是吃了不少陆小凤他们抓上来的鱼虾，一有什么好玩的事儿，紫鹃也会巴巴儿地跟她说。想到之前从金陵回扬州，路途枯燥又满心担忧父亲的病情，几乎日日都在流泪。如今不过才过了月余时间，一切竟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着外面时时传来的爽朗笑声，黛玉不由心驰神往——
　　那江湖，竟是如此潇洒快活的吗？如果她也是江湖中人，是否就不必被束缚在这宅院深闺之中？是否也能跟他们一样，肆意地活着？

　　如此，在船上呆了月余时间，一行人总算抵达了金陵码头。
　　金陵城天子脚下，繁华非常。
　　林家的船只才到码头，便见码头上已有十余名护卫遣散了闲杂人群，两名儒士模样的人上前来。林如海一见，立刻讶然地上前见了礼，说道：“子昂，长乐，你们怎么来了？”

　　“听闻如海你回金陵，昔日故旧们便日日在码头等候。只是其余人今日当值，唯独我跟子昂兄得空，故而特来等候，没想到真叫我们等着你了！”
　　“林海何德何能，让几位老友如此相待？”
　　“如海你这话就不对了。”张子昂叹道，“得知你重病，我跟长乐心急如焚，可奈何公务繁忙，金陵与扬州又是千里之遥，实在是不能去看你。如今你北上金陵，旧友们岂有不亲来接你的道理？”

　　张子昂、陈长乐，这两人，一个是户部的尚书，一个是翰林院的大学士，贾琏之前对官场上的人事的确不了解，但是在扬州跟着几位老先生学习了几日，一听这两人的名字，自然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这两人，可都是身居高位、当今圣人眼前的大红人，没想到竟然是林如海的故旧，难得的是还抛下公务，亲自来码头接他！林如海如今虽然辞官了，竟还能得他们如此相待！贾琏感慨万千！以往贾琏只知道林姑父身居高位，但荣国府何等荣耀，但跟着老先生们学习后，贾琏也意识到了如今的荣国府的外忧内患。

　　他父亲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叔虽说有些才学，但其实也只是个六品的工部主事。这么多年也毫无进益。与他同辈的儿郎们，除了二房早逝的贾珠大哥还有些才学，其余人……他自己也不学无术，宝玉则直接称考取功名的人为“国贼禄鬼”……
　　他们虽然依旧有着王侯的显赫头衔，但实则人情往来也只在四王八公之间，与朝廷要员们并没有太多的往来。他们瞧不起那些新贵们，而真正的大红人们也看不上他们。如今府上人才凋零，再加上一个入不敷出，真真是外忧内患！

　　感叹之余，贾琏又在想，林妹妹之前入府的时候，府上其实是多有怠慢的。
　　来码头迎她的人也不过就是府上的几个婆子。到了府上，甚至连衣食住宿都没有备齐全。当时他还没多大感觉，毕竟府上自大惯了，他也是……如今见了世面，懂了世故，再看林如海这一进金陵的派头……不由得为曾经的自己，和贾府上下的人的鼠目寸光感到害臊。

　　林如海又介绍了两位故旧，和这边的朋友们。
　　两个大人久居金陵，当然知道贾府的人都是什么德行，对上贾琏，他们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倒是对上花满楼等人，十分热情。他们可是都听说了，林如海的身体之所以能好，全亏了江南花家请来的薛神医。
　　不说他们是老友的救命恩人，就是他们自己，也是希望跟神医打好交道的。
　　毕竟谁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就出点什么意外呢？

　　花满楼等人见的世面多，哪怕张子昂两人身居高位，也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总之，匆忙认了一遍身份，彼此都落下了不错的第一感觉。

　　“如海，你这次来金陵，可是要住去亲戚家里？”张子昂说的这个亲戚当然是指荣国府，不待林如海回答，他又说，“几年前，你将令爱千金送到金陵来，也不曾跟我们打过招呼，等令爱进了荣国府，我们才知道消息。我家夫人曾递过一次帖子去荣国府，只是被府上婉拒了，那之后又怕外人闲言碎语，便不再多事。可现在你是拖家带口来的，难道也要住去那府上？”

　　张子昂脾气耿直，这还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才说的有些委婉。
　　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要在贵女圈中多走动的？你不走动谁知道你是什么品貌？等年纪大了，哪有家世相当的人家与你定亲？再加上那贾府的名声，女儿住在那种地方可不好！

　　陈长乐也道：“是啊，以往是令爱一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如海你一起来了。住岳家总是不大妥当。我跟子昂特意来接你，其实也是因为我家还有一处空置的宅院，如果如海你不嫌弃，就先在我家住下。”

　　林如海这才明白自己的两个老友的一番苦心！
　　再想到自己女儿这些年在金陵寄人篱下，登时懊悔自己的不周全！他本来觉得黛玉住在贾府，亲外祖母的跟前，绝对不会受到什么委屈的，即便有，也自然有老太太会给她做主。如果写信给故交们，只会让人觉得他对贾府不放心，徒惹贾府的人不快，反而让女儿不好过。
　　此刻想来，却是大错特错！
　　幸而自己还能苟延残喘，女儿年纪也还小，还有挽救的余地！

　　一旁的贾琏已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府上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想着儿孙们陪在身边，并没有什么交际。自己的继母出身小门小户，见识浅薄，别指望她会带府里的妹妹们去跟人往来。至于王夫人，在府上是当家做主，管着内务的夫人，可在外人眼底，她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妻子，她的身份、以及那泥人一样的性子都不适合带妹妹们聚会。如此一来，别说是黛玉，府上的几个贾姓姑娘们，只怕也挑不到多好的婆家。

　　林如海笑道：“劳子昂兄、长乐兄操心了！实不相瞒，我早在扬州的时候，就托花家的朋友们在金陵买好了宅院！本是想安顿下来，再与老友们相聚的。”

　　一听他不是要住到贾府去，张子昂两人才放宽心。
　　陈长乐说道：“那我可就不管了，都是子昂兄，思来想去觉得不放心！按我说，如海的家世什么的都比我们要好，买个宅院是小事情，根本不必操心。”

　　几人相视一笑，一路朝着林家新置办的宅院去了。

　　一到宅子，贾琏便吩咐一干仆从们置办行李、等等。
　　陆小凤是个闲不住的人，在船上憋了好几天，现在安顿下来了，自然是拉着花满楼去逛金陵了。薛神医也跟着一起去了，说是要去尝尝金陵的美酒。

　　林如海和张子昂、陈长乐在书房谈话。
　　那陈长乐说道：“如海，你这个侄子倒是不怎么像贾府出来的人？”
　　林如海便略说了贾琏，最后道：“两位兄长都是林海的知己，有些话，林海也就不瞒着两位了。琏儿这个孩子本性好，只是打小在那样的地方长大，堂堂七尺男儿竟做些管家婆子做的事情。我有意提拔一二，让这孩子在扬州跟着吴老先生几人学了一段时间，往后在金陵，若是两位兄长有机会，也还请关照这孩子一二。”

　　两人自然不会推辞，那张子昂甚至有些可怜贾琏：“荣国府实在是荒唐。堂堂正房叫二房去住了，正儿八经的袭了爵的大老爷却住在马房边上！这好处都叫二房占了去，可一旦遇到什么坏事儿，圣人要是罚下来，遭殃的，那可是爵位在身的大老爷，和这位琏二公子呀。”

　　林如海摇头叹息，又听张子昂说：“如海啊，你是最重礼数的。今日我跟长乐在码头说的那番话，是宁可得罪荣国府，也不想让你把女儿放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养着。你可知道，金陵城中有句话，说那贾府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可是无一物清净！”

　　说到这里，陈长乐便隐晦地提了提就在前些日子，宁国府的孙媳秦可卿没了的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没了，实则是这秦可卿与其公公贾珍有了首尾一事败露，这才自尽身亡的。

　　陈长乐说道：“宁荣二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话，说了污了我的嘴，如海你的耳朵，可又不能不说。那秦氏的身份有些古怪，总之圣人都听说了，且极为震怒。”

　　陈长乐点到即止，再说就有揣测圣意的嫌疑了。总之这秦可卿是个被收养的孤女，之后嫁入了宁国府，为贾蓉之妻。她的真实身份很可能跟皇家有所关联，但究竟如何，谁也不敢断言。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这事，圣人要收拾宁荣二府是迟早的事情。他们念着旧情，冒险提了这些事情，也是希望林如海千万不要卷入贾家的事情里。有利益相关的事情，最好碰都别碰。否则，天子一怒，谁知道会不会有牵连！

　　林如海宦海浮沉多年，且之前贾府的两个婆子在背后中伤黛玉，让他看清了贾府里的人对女儿的态度，早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所以他心中已有决断。当然，贾府的小辈们、例如贾琏，本性还不算太坏的，他能会在能力范围能帮衬一把，也算是他对亡妻的交代了。他起身，拜谢了两位老友：“两位兄长的好意，林海铭记在心。”

　　二人连忙回礼：“你我知己一场，岂能说这样的话？我家闺女跟玉儿那孩子一般年纪，等得了空，我就让她来府上见见玉儿。”

　　林如海知道他们这是明白自己要给黛玉择婿，让他们的女眷带着玉儿进入金陵贵女的圈子呢。林如海自然感激，再行了谢礼。

　　此刻，金陵的街上车水马龙，薛神医拿着酒壶，酒喝到嘴里却有些不大痛快。

　　“陆小凤，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什么叫我就不能矜持一点吗？是这些女人在偷看我，我抛个媚眼回去怎么了？”

　　薛神医呸了一声，说：“人家明明是在看花满楼！你看花满楼怎么就没反应，就你在边上不是抛媚眼就是丢手绢的！”
　　“我怎么就是丢手绢了？我是把手绢捡起来还给她们好不好！这一路我都捡了十几条手绢了！”陆小凤没好气地说，“你应该跟花满楼说，花满楼，你就不能不招蜂引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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