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Too old to young》星野汐沫

40、原点

　　还活着！

　　自己，还活着！

　　艾斯睁开眼睛的瞬间立即冲出了屋子，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可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找到菲尔，找到菲尔，菲尔那么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呢？

　　‘我会等着你的。’

　　他不会骗人的！

　　“喂！艾斯！”马尔高看到了那个缠着绷带还在不要命横冲直撞的身影，因为剧烈的活动，他身上的伤口又重新撕裂了，鲜血立刻染红了绷带，他朝着后面的船员喊：“抓住他！”

　　艾斯的死而复生让他们全部大吃一惊，明明都准备入土了，然而这个青年身上的那个血洞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连一丝伤痕都不曾存在。他们一边惊慌，一边却又忍不住向制造奇迹的人道谢。

　　不管如何，只要艾斯活着，这一切的牺牲都值得。

　　船员连忙都冲出来，他们费力地压住自家已经失去理智的队长，可是这个时候艾斯却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一样，他大喊着菲尔的名字，用蛮力挣脱开了他们的压制。

　　“够了！”一股大力把他死死地压在了地面，马尔高的脸出现在艾斯的视线里，他说的话真是又残忍，直接打碎了艾斯所有的幻想：“菲尔德·卡森已经死在马林梵多了！”

　　菲尔德·卡森死在马林梵多了——

　　菲尔死在马林梵多了——

　　死在马林梵多——

　　‘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闭上眼，艾斯好像又看到了菲尔冲他微笑的样子，可下一刻，男人身上的血液染红了身下地泥土。

　　“可恶——”他多想逃避这个现实，多想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可是菲尔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个画面在他的脑子里，他笑着对自己说谢谢。

　　谢什么呢？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菲尔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中将吧，如果不是自己，他应该还活着吧——

　　还有老爹——为了自己，还有那些兄弟——

　　“呜啊啊啊啊——”他崩溃地大哭。

　　其余的海贼们也忍不住抹泪，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都太过残忍，不光是老爹的离开，还有那些兄弟们也都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要活着，就必须走下去。

　　“艾斯，失去的东西回不来了。”马尔高按住艾斯的肩膀，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力量，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他知道，那个男人对艾斯来说有多么重要，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死，这件事实在太痛苦了。慷慨赴死的菲尔德根本还对艾斯的心情一无所知。

　　这个孩子的爱意还没能传达给他。

　　“在你被抓之后，菲尔德曾经来过一次。”马尔高深吸一口气，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看着艾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封信的动作，他也忍不住别过头，强忍着心里的酸涩：“他嘱咐我把这个交给你。”

　　艾斯拆开信，当看到熟悉的字迹的时候，他又开始忍不住哽咽——

　　你好，艾斯：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就说明你活下来了，这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啊，真是好奇怪，明明我还活着，却已经在写这种像是遗言的一样的东西了。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的疑惑，比如说我为什么会把这封信留给马尔高。

　　说起来也许很难以置信，但我已经是第二次经历顶上战争了，在第一次顶上战争里，我看到你跟路飞在血泊里拥抱着的时候，就突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希望这次海军能够输掉，你能够活着离开。

　　不过，到最终，不管是你还是上辈子的我，都没能活着离开那个战场。而我也想不到，我竟然还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

　　我回到了过去，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辈子的我一直都是个失败者，在以前，我拼了命地想要保护我所爱的一切，可是现实太残忍了，我什么都没能保护下来。我不是童话书里的那些战无不胜的英雄，死亡带走了我的一切，也摧毁了我的一切，从那之后，我整日都活在自责跟痛苦里。

　　不要为了我的离开而难过，我曾答应过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把你保护好。这世上能让我惊惧地只有你的死亡，我害怕哪怕我用尽全力，失去生命也不能把你送出战场。

　　但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真的太好了。

　　没什么比起能够让你活下去，更值得我欣慰的事情了。

　　其实我原本不想留下这种矫情的东西，若是你看到了，或许会嘲笑我，但看在好歹我们是家人的份上，就不要对我那么苛刻了。我并不担心路飞，那小子的执念无人可当，除非当上海贼王，不然他决不罢休。

　　我只是担心你，艾斯。

　　直到现在，我还记第一次见到你跟路飞的时候，跟大大咧咧的路飞不一样，那小子是个单细胞，没什么能够难住他的难题。

　　可你不一样。

　　你眼里总是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明明还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臭小子，却总是每天阴着一张脸，好像是天下所有的糟心事都被你一个人承包了。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份，你觉得自己不该身为罗杰地儿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我们只能决定自己今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且，我保证，哪怕你会责怪罗杰，可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海贼也一定是爱着你的。因为他爱你的母亲，对他来说，你们是比‘one piece’还要重要的宝贝。

　　哈哈，忘记告诉你了，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正在路飞的船上，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气，找到了一群好伙伴，管看不到有些遗憾，但我相信这小子一定成为海贼王。

　　跟你们的相遇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从此，哪怕是懦弱无能如我，也突然有了哪怕死也要守护什么人的念头。萨博离开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你在顶上战争中活着出去，说是自不量力也好，可我唯独不能在这件事情犹豫。

　　看到你在白胡子海贼团里那么开心，我也很高兴，白胡子身为海贼，可是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你现有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你自己，跟你的父亲是谁没有任何关系。不要难过，艾斯，你值得这所有的一切，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地活下去，带着他们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好好走下去。

　　不要感到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很自私，因为知道被人抛弃地滋味多么绝望，所以才想要先走一步把伤痛留给别人。

　　尽管路飞是未来的海贼王，但你小子也不能输给他！明白吗？！

　　总之，今天天气很好，我啰啰嗦嗦写了那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没眼看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变强，好好活下去，听好了，你们这两个小子是我引以为傲地家人，所以一定不能哭哭啼啼的。

　　啧，明明那么烦人地小家伙们长大了，我竟然还会觉得有点不舍得，可能也真的是年纪大了。

　　总之，遇上你们，对我而言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定要带着我的祝福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祝好

　　菲尔

　　眼泪大滴答滴地落在了信纸上，艾斯手忙脚乱地赶紧擦去，唯恐模糊上面的字迹。他忍不住把这封薄薄地信纸贴在自己的胸口。可是冰冷的纸片没有温度，也许是失去了果实的能力，他冷的发抖。

　　可他知道，已经没有人会边数落他，边拿起衣服给他穿上了。

　　“路飞呢？”艾斯的声音近乎嘶哑。

　　“他在红心海贼团。”说话的是胸口缠着绷带的萨奇。

　　好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这个青年褪去了自己不成熟的外壳，他的变化让人心疼。

　　“要去看看他吗？”

　　“不了。”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们更希望艾斯是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地领悟这些成长里必须经历的离别。死亡太过残忍，即使经历过死亡的人会因此变得更加坚强，可没人想要用这种方式加速成长。

　　那个男人，真的是温柔到残忍啊。

　　“帮我集合一下兄弟们吧，马尔高。”艾斯站起来，他用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挺直腰背：“没时间耽误了。”

　　“我不能浪费这条被老爹跟菲尔救回来的命。”

　　我不能，让爱我的两个人失望。

　　路飞，我相信，你也不会停滞不前的，因为，你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啊。

　　一天前——

　　“不要只看你失去了什么！！！你要看你手里还有什么！！”甚平抓住这个还在不断挣扎地少年大吼：“你觉得菲尔先生会想要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吗？！你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伙伴们不都在等你吗？！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失去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路飞，海贼王可不能是个爱哭鬼啊。’

　　闭上眼，路飞还能看到男人笑着用衣袖为自己抹去眼泪地样子，他金色的眼睛总是闪着温柔的碎光。

　　‘你会成为海贼王的。’

　　“可我——可我——好疼啊。”

　　甚平放开他的衣服，看着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眼泪依旧在下落：“我知道，我还有伙伴在等我，我不能这样，可是，可是这里好疼，疼的快要裂开了——”

　　“路飞老弟——”

　　甚平无言以对，菲尔德先生把他托付给自己的时候，眼中似乎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信任着这个孩子一定能够挺过去，一定能够在失去他之后笑着继续自己的梦想。

　　大概，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对他们而言是个多大的打击。

　　少年难过地几乎要昏厥，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男人无力倒下的样子，那双金色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他再也听不到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呼吸。

　　“菲尔——菲尔——！”

　　少年知道已经没人会回应他的呼喊了。

　　身上的伤痛远远不及心中的创伤，路飞不要命地用头锤击地面的动作终于让一直站在旁边的女孩忍不住开口。

　　“路飞先生，菲尔德先生，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

　　少年猛地抬头，他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是硬撑着抓住了她的肩膀问：“你刚刚说什么？！”

　　甚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老夫亲眼看——”

　　“因为未来被改变了，所以，现在时代已经朝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方向驶去。”

　　女孩的肩膀被抓的很疼，一旁带着斑点帽的男人一刀打在了路飞的后颈上，没了意识的少年无力地瘫倒在地，被他的船员送去了医务室。

　　“你一定要活下去，菲尔先生。”女孩双手合十，衷心地祈祷着。

　　你要活着，去见证这个被你改变了地未来。

　　‘我会证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无论面对着多大的阻力。’

　　【嘿！好久不见啦！】

　　他看着那些曾经的战友，他的家人，他们围着篝火唱着难听的军歌，手里举着烤好的肉串，朝着他大喊，在他记忆力，他们的面容总是被一片浓雾笼罩，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原本的容貌，而现如今，他们如此鲜活地挥动着手臂，看起来无比快乐。

　　【菲尔！！快来啊！】

　　那是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场景。

　　是吗，他终于能够去见他们了吗？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男人叹了一口气，尽管他心里还有着不知名的痛感，可他已经无悔了。

　　他迎着自己的那些战友走去，他们脸上带着的都是他记忆里那种灿烂笑容，像是他们第一天领了军装一样，然而他却突然退缩了。

　　因为他，已经不是卡默洛特·菲尔了。

　　那个带着一腔热血的海军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吞没了，那颗心脏也碎裂成为千万片，而他则是彻底的失败者，甚至无法挽留其中的万分之一，他已经变成了自己最不想要变成的人，而如今，他还有资格跟他们一起吗？

　　真是可笑啊，他不禁牵动面部的肌肉，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都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还会去思考那么多？

　　到了这一步，难道他还会害怕他们的指责吗

　　他看着那些走过来的战友，用力的挤出一个属于他的，属于真正的他的，一个苦涩又僵硬的笑容，等着他曾经的战友，给他最后的审判。

　　然后他与他们的身影交错。

　　什么？

　　男人震惊地回头，发现战友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没了往日在脸上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他看起来可怜兮兮地，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菲尔】一个耳熟到让他害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着【你还不能来这里呢。】

　　菲尔德握紧了拳头，停顿了好久才肯转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睁开眼睛，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女孩正对着他微笑，没了那些粘在她白皙面容上的血污，她看起来美好的就如他以前做的美梦。

　　“塞西莉亚？”他喃喃出声，眼眶酸涩地厉害。

　　“好久不见了，菲尔。”女孩双手背后，穿着白色的衣裙，美的像个精灵，她走近了几步，精致的黑色皮鞋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还跟以前一样爱掉眼泪呢。”

　　正当她的手快要接触到男人带着泪痕的脸颊的时候，菲尔德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惊慌地抬头，却不敢面对女孩眼中的感情。

　　直到死去，他还是那么的懦弱。

　　“我一直很想要对你说对不起。”女孩并未介意他的举动，她收回手笑了起来：“我那个时候对菲尔的说的话，一直成为了你的枷锁。”

　　“没······”菲尔德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字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挡了回去，他这次，眼睛对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那其中有着歉意，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也有着遗憾。

　　“你还爱我吗？菲尔”她问道。

　　答案应该是不假思索的，菲尔德张开嘴巴，然而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他看着自己曾经无比深爱着的女孩，对方脸上的期待跟小心翼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心里的痛楚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他想说自己爱她，然而太多的黑暗跟苦痛已经压过了曾经存在他心中那些炙热的爱意。

　　他还爱她吗？他还有爱着的人吗？

　　他还有那么柔软的感情吗？

　　这样的思索没能找到解决的答案，猛然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冰冷的海水夺去了他的力量，那些苦涩的咸腥味让他痛苦地挣扎着。

　　【回来吧，菲尔。】

　　【求你了，回来吧，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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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