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是地府来的》水茶

6、第 6 章

　　年三十，有人家贴门联赶早，吃过早饭便开始张罗收拾，朱漆大门上，红底金字，亮闪闪的一片，任过路的人看了也不禁欢喜。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何新泽家大门敞开，门上糊着起了毛边的褐色纸，纸上空无一字，就这么孤零零地挂在门上，无声却又哀怨地诉说着家中的不幸。

　　苏蓿祁臻跟在何永清身后进了门，村子里的人都赶早过来帮忙。

　　苏蓿过来原本还想问问何新泽媳妇，那宋卉蕊为什么被埋在了打靶场，见如今这场景，也不好再在人心口上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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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就是除夕，不能搁着口棺材在家过年，晌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就把人给下葬了。

　　走的时候，刘新泽妻子把他们送了出来，何永清劝她几句，要她节哀，注意身体，家里还有孩子需要她照顾呢。

　　刘新泽妻子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扒着门框，畏畏缩缩地看着她们这一群人，苏蓿看到了，眯眯眼和善地同他笑了笑，那小男孩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猛地一下缩回了脖子，再不见踪影。

　　苏蓿有些哑然，自己的笑容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见祁臻向自己看来，眨了眨眼睛，毫无防备地给了他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祁臻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了句，“嗯，好看。”

　　孟曦说过，这叫什么来着？

　　摸头杀？

　　嗯，好像就是这个，还有不管什么时候夸女孩子漂亮总归是没错的。

　　苏蓿：“……”

　　这人绝对有毒……

　　何永清余光撇到两个人的小动作，顿时心中一颤，现在的小年轻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人这刚丧了偶，就在人家门口秀恩爱，简直没心没肺，没眼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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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寒暄了几句，苏蓿他们几人就回去了，何永清忍不住碎碎念着这“小两口”。

　　身后，眼圈通红的女子木然地看着三人的背影离去，节哀？

　　呵，她可不需要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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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两兄弟，何新永跟何新泽那样貌身量都是长得是极好的，如果不是上面没了父母，而且家里实在是穷，那就是十里八村姑娘们的理想型了。

　　即便如此，依旧是有不少姑娘想嫁的。

　　兄弟俩差了不过一岁，娶的都是临近村里的姑娘，老大何新永娶的便是那宋卉蕊，宋卉蕊人长的漂亮，身材又高挑，在四里八村是出了名的美人，她跟何新永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是自由恋爱，最后也没嫌弃何新永家里不好，跟他结了婚，也算是开了花也结了果，只不过结婚后的家里依旧是不富裕，何新永出外打工，只逢年过节才回来那么几次，夫妻俩是聚少离多。

　　何新泽则是由媒人说媒，认识了妻子甄敏，一开始何新泽是不愿意的，因为甄敏别说漂亮，就是一般也称不上，小眼睛塌鼻梁，嘴还有点歪，但是甄敏家境富裕，甄敏她哥更是出息，年纪轻轻就做了云城卫生局的一把手，甄家更是承诺他，只要同他家闺女结婚，便让他也去卫生局工作，还在城里给他们买一套房子。

　　何新泽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个人结了婚，搬到了城里，何新泽也有了体面工作，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何新泽也满意这样的生活，唯一的缺憾就是甄敏太丑了，单位上面有小舅子，家里甄敏又无处不在，真是让何新泽连偷腥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有了孩子，便又把重心放到教育孩子上了……

　　逢年过节，何新泽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回到老家，老大何新永也会从外地回来，两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地过个节。

　　这年也不例外，八月十五中秋节，正是阖家团聚的日子，何新泽一家回了老家才知道大哥没抢上车票，没法回来过十五了，大哥虽然没回来，但大嫂还有侄子也都在呢，两家人依旧是能一起热闹热闹，于是何新泽他们三口子也急着没回城里。

　　晚点的时候，何新泽给大哥打电话却一直没打通，心里纳闷，便去了隔壁，进去喊了两声没人回，何新泽心里疑惑，便直接进去了，一进屋便听到浴室花洒的淋水声。

　　客厅灯没开，浴室里灯火通明，磨砂的玻璃门上勾勒出女子有致的身材，一瞬间，何新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那里，久久挪不开眼。

　　宋卉蕊的美他是知道的，即便年过三十已经生了孩子，身材却依旧如二八少女般有致，不似自家的那个，生了孩子后身材就开始走形，明明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肚子却没有减下去丝毫，人长的不好不说，连之前的好身材都没有了，更让他提不起兴趣来。

　　浴室里的花洒依旧稀稀拉拉滴个不停，何新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知道他不应该在这里，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挪不开分毫，他脑海中甚至清晰地勾勒出里面人的身影，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白皙顺滑，漂亮的锁骨……

　　何新泽如同着了魔般，上前，把手轻轻一压，门便轻轻松松地被打开了。

　　家里常年没人，宋卉蕊并没有锁门的习惯。

　　没了磨砂的玻璃，眼前的一切看得更为真切，何新泽视线下移，眸光变的尤为热切……

　　“啊！”

　　宋卉蕊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抱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人用手堵上了嘴，惊恐地回头发现来人，宋卉蕊更加震惊！

　　“唔唔唔！”

　　她奋力地挣扎着，不知道往日温和有礼的小叔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新泽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他不管不顾地堵住她的嘴，眼中的火炽热地燃烧着……

　　只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喊声——“你不许碰我妈妈！”

　　一个半人高的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抓着何新泽的裤腿，低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何新泽疼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抬腿把人踹了出去，小孩子被甩到了门口。

　　“豪豪！去！快出去找人！”宋卉蕊看儿子被甩了出去也是着急，忙喊道。

　　小男孩闻言匆匆爬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跑，何新泽见状慌了神，想去阻拦，却被身后的女人紧紧抱住了大腿。

　　何新泽心下烦躁，一脚把她踹开，然后追了出去。

　　那小男孩从家里出来并没有去找左邻右舍的人，而且沿着柏油路在跑，他觉得那些人都不好，总爱背地里说他妈妈的坏话，他要去姥姥姥爷家，他们最疼妈妈和自己了，肯定不会让坏人欺负他们的。

　　何新泽很快就看到了男孩小小的身影，“豪豪我是小叔啊，别跑了，咱们该回来了，你妈妈喊你回家呢！”

　　小男孩充耳不闻，依旧埋头往前跑。

　　何新泽目光沉了沉，骂了句“小兔崽子”就又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男孩心中更急，拐弯的路段，忍不住扭头探看了一眼，结果下一秒一辆灰色面包车迎面极速驶来……

　　“豪豪！”

　　“豪豪！”

　　小男孩在两声尖叫中重重地落地，灰色面包车迟疑地放慢了车速，却在下一秒又踩满了油门，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这条城乡公路上……

　　何新泽最先跑到孩子身边，小男孩满脸的血，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宋卉蕊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把推开何新泽，把男孩小心翼翼地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豪豪，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要吓唬妈妈啊！”

　　小男孩没有任何反应，瞬间积蓄的泪水夺眶而出，“打120打120啊！”宋卉蕊不管不顾地同何新泽喊道。

　　何新泽赶忙拿出了手机，按了一个数字后却没了动作，低头看着地上已然没了生机的小男孩，他不能打，无论能不能被救活，这个电话他都不能打，而且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宋卉蕊抱着孩子，感受着怀里的人渐渐没了生气，哭的愈发不能自己，何新泽站在她身后，木然地看着她哭到脱力后，蹲下身子一手禁锢住她，一手捂上了她的口鼻……

　　直到宋卉蕊没有任何挣扎了，何新泽才收回自己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赶回了家里，装作没见到人的样子跟妻子提了句，“大哥家里没人，嫂子不在家啊！”

　　甄敏眼皮未抬，手下切水果的动作也没停，不甚在意地回道，“哦，可能去邻居家串门了吧。”

　　何新泽眉头轻皱，又听她说，“那边没人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何新泽闻言才松开了眉头，笑着回道，“大嫂那院里花草栽的好，我便转着看了会儿，哎咱们家也可以栽几盆花草啊，对了，你喜欢什么花，回头我也去花鸟市场看看……”

　　“我喜欢的花草还挺多呢！”甄敏低着头，语气里有一丝女人特有的小甜蜜。

　　“喜欢得多，咱们就多栽些啊！”何新泽笑着，彻底放下心来，一边说一边越过她往卧室里走去。

　　“那我要好好想想栽什么了！”甄敏眉眼带笑，语气里满是兴奋，只是不知天冷还是怎么，握着水果刀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宋卉蕊母子俩的尸体，报了警，没有监控视频，也没有目击证人，自然是抓不到逃逸车辆……

　　何新泽通知大哥回来，又把两个人的尸体领了回来安顿下来，亲戚朋友都来祭拜。

　　“我昨天晚上听到她家的动静了，那宋卉蕊家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呢！两个人不知道在干啥，乱七八糟的，然后就听到有人喊豪豪的名字，我好奇跟着出来看了一眼，就见豪豪疯了一样从家里跑了出来！”

　　“真的假的？何新永不是没回来吗？她家怎么有男的？总不会是跟别的男人偷情给孩子看到了吧！”

　　“那谁知道呢，你看宋卉蕊那样，男人不在家还成天穿的花枝招展的，穿给谁看啊，真是……”

　　流言蜚语总是传播的极快，等到老大何新永回来，村里的人已经认定了宋卉蕊偷人，并坚信家里的孩子是撞破了她跟人私会吓得跑了出去，这才被车撞死，这宋卉蕊没了孩子悲伤过度，再加上心慌心虚竟然哭死了。

　　何新永不相信，可是他再不相信家里都是空空如也，媳妇孩子都没有了，他一到家就病倒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何新泽夫妻俩张罗的。

　　孩子毫无疑问，自然是埋在自家，但是宋卉蕊就不一定了，四起的谣言很合何新泽的心意，宋卉蕊偷人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事实，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身上。

　　即便如此，这几天晚上，何新泽却是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他总会梦到宋卉蕊睁着一双血眼，死死盯着他，要他偿命。

　　再一次被吓醒后，何新泽蹑手蹑脚地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手机，百度着些什么……

　　第二天醒来，何新泽跟大哥商量着在公墓那儿给宋卉蕊买个墓地，大哥何新永沉默良久后，终于是点头同意了，于是当天下午，宋卉蕊的骨灰盒就被抬走了。

　　夜里，何新泽屏住呼吸，确定身旁的人睡的安稳后，才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服，蹑手蹑脚地拿了铁锹后乘着夜色出了门，到了打靶场，何新泽按照百度来的方法，在几个方向上纷纷挖了坑，然后把一早藏在这儿的骨灰分开洒了进去，填土拍平……

　　他原想靠着打靶场的阴气镇压一下宋卉蕊，却不曾想会有如今的情景，但终究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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