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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捉“奸” ...

  •   南河,河神宫,府辰君正扶额休息,连续几个月在苦阑珊吃闭门羹了。这柳非芸从千乘宫离开后简直就像转世投胎一般不见踪影,莫不是被鬼门寨藏起来了?
      难啊,这小家伙比真正的柳非芸还难对付些。那人还圆滑点,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晓得被鬼蛟收拾成那副样子如今活得还痛快否。
      “大人,河上似有异样!百鸟回旋环绕,不知是何变故!”下人来报,府辰君觉得奇怪望着枕边的悬天石敲了敲,似乎发现什么赶忙跑出宫去。
      果然,南河上百鸟排列呈圆形阵列,飞鸣呼唤。鱼儿吓得不敢抬头,水面只有府辰君敢钻出来一探究竟。只见云端的金鹰怀中抱着青衣女子,盯了府南河一眼便将女子投下,转身离去,百鸟也随着金鹰转身消失在天际。
      “青鸾?!”府辰君踏水而上张开怀抱接住下坠的青鸾,怀中人一身血污不省人事。两人缓缓坠入水中,青鸾被南河的寒气浸入浑身开始颤抖,脸色变得僵硬苍白,一只手耷拉着像是断掉一般在身侧,脸上躺着干涸的泪痕。
      鱼群护在府辰君身边为两人,府辰君取下指尖一枚扳指佩戴在青鸾的指头上,南河的护水神光立刻庇佑青鸾退去其潮湿与寒意。青鸾下意识往府辰君的胸口蜷缩,手掌放在对方的胸膛上寻找安全感,不安的眉眼舒缓些许。
      进入河神宫,再转入侧廊,府辰君曾经的女子们全部聚集起来躲在门窗后偷窥,纷纷议论这次的女孩又是因为什么缘由淹死的。其中一名女子失误踩了别人的家,所有女子失了力气全部从门口跌进来,跌倒的姿势很不雅观。
      “出去!都给我出去!”府辰君很少有这般正经严肃的模样,面对这群女子他总是轻佻温柔的,几乎从未愤怒失态过。
      女人们灰溜溜退出来,三言两语猜测起来,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味儿,“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凭什么河神大人对他这般好?连咱们都不舍得瞧一眼了。”
      “我瞧见了,浑身血淋淋的,脸也生得不柔和。”
      “那手臂约莫着比我粗好多呢!衣裳也乱七八糟的,不会是被怎么样然后投河自尽吧?”
      “真是这样,河神大人应该不愿意碰她……”
      “嘀嘀咕咕做什么呢?都散了!”服侍府辰君多年的蟹将轰走那群七嘴八舌的女人,看着屋内眼神柔和的府辰君,将门合拢来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精致的床榻上,青鸾虚弱地睁开眼睛,面露憔悴地移动头颅凝视府辰君的脸,神色泻出几分嫌弃颜色,“怎么……是你……”
      “要不是我,你再难活下去了。”府辰君气笑了,将青鸾整个身子托起,在她后背处垫上一只玉枕头,端着侧案上的参汤吹了口气,低头试了试温度递给青鸾,“人家孝敬的万年参,我都藏了好几年了,现在倒是要献给你。”
      “如此珍贵的药汤,府辰君也可以不给我喝。”青鸾不由自主地回怼道,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的情况,“我的手脚各断了一只,现在闹腾不了你,南河河神大可不必如此恭维。就算掐死我,也没人会找你拼命。”
      府辰君没有说笑的意思,看着青鸾接过药汤缓缓喝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鸾喝完药被苦味冲得浑身一抖,面容狰狞,望着府辰君痴傻的目光有些晃神,随即笑着歪起脑袋,“我去神女忘川的住处盗凤骨被她发现了,她让金鹰折断我一只翅膀和腿扔下人间来。结果还不错,起码小命还在嘛,咳咳……”
      “你!是不是又疼了?”
      “没,没有,那药汤给我苦的!”青鸾还在狡辩,府辰君掏出白色绸带包裹的布袋,解开布袋挑出一颗红色枣糕塞进青鸾口中。青鸾原本想吐出,却被枣糕的酸甜味吸引,舌头一卷将枣糕的蜜糖滋味全部吸入齿间,清甜开始在口中蔓延扩散。
      “河神大人,天上下来一列天兵说是捉拿要犯,要犯的名字叫青鸾。”蟹将守在门外听后差遣,他的眼睛沉稳安静,没有丝毫焦急顾虑。
      青鸾微红着面颊,安静地躺在枕上,凝视府辰君的侧脸。
      府辰君没有回头去看门窗,低头思考着什么,稍后迅速抬头带着自信的笑容,“让他们离开,南河没有叫青鸾的人。如果天兵执意要搜,便让我去天帝面前询问后再做打算吧。”
      “是。”蟹将急速离开。
      “忘川要杀你,她可真恨你啊。”府辰君下意识去拂青鸾的碎发,青鸾没有移开身子反而任由其动作,她笑着回答,“她恨的是千和大人,我只是个小角色,神女才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神女不把你放在眼里,河神把你放在眼里,如何?”府辰君笑着逗她,见她有些恼羞成怒立刻起身摆手,朝门外移去,“你且安心住在此处吧,我不会让人找到你的。”
      为何有种安心的舒适感与疲惫感,青鸾被睡意侵蚀沉沉进入梦乡。
      又是那处山坡,几个月下来,杨予怀在如海的指点下利用自己能够吸引妖兽的气味斩杀许多伤人害人的妖兽,不仅能够熟练运用降妖符咒,还能清晰敏锐地捕捉和粪便妖族气味,成果越发丰厚。村民自愿献上礼物与供奉,将杨予怀奉若除妖神明拥戴。
      今日却又不同,如海什么都没教他。
      那老东西正啃着陈庄掌柜送给他的一只肥硕的羊腿,油滋滋的往外冒着热气,就算是吃饱了的人看见那只羊腿,肚子也会虚伪地咕咕叫起来,嘴巴不由自主地滚下口水。
      “师父,今日没有事情做吗?”杨予怀坐在石块上,瞧着自家师父啃肉的虎狼模样,简直不忍直视,“师父,你道行这么高,为什么总是流浪啊?”
      “哈哈,傻孩子,流浪的可不是老夫,是流浪的人世间入我怀中啊!”如海一口气将羊腿啃个精光,用一块抹布擦拭着油乎乎的嘴巴的手掌,转身和杨予怀坐在一块儿,眼神带着淡淡的不舍,“徒弟,师父要去守护其他流浪的土地啦。”
      还没反应过来的杨予怀望着白云蓝天,回过神细想转身看他,“师父,要离开吗?”
      如海点点头,没有应声。
      杨予怀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却还是问出了口,“师父,您知道什么是爱吗?”
      如海淡淡微笑,伸手摊开掌心,风衔起紫色花瓣落在掌心中,如海轻声回答,“老夫是个和尚,不见得就是个懂爱的家伙。在老夫看来,也许,爱是宽恕,是惩戒,是杀生,亦是放生……爱是机缘,亦是无缘,是善念,亦是荒唐。不过,你应该比老夫懂吧,老夫这么大年纪还没老婆呢……”
      “我不晓得。”杨予怀闷闷不乐,满眼的心思凝重。
      “是不晓得自己是否有能力爱,还是不晓得该不该去爱,还是……不晓得爱的是谁?”如海给予点拨,却让杨予怀心头一动。
      长刀出鞘,银光如龙,片叶成双。如海将其递给杨予怀,眼角沧桑更添几分深沉,“离别的小玩意儿,收下吧,它跟了我太久,也许它也腻我了。这把刀叫惊澜,我第一次杀生,杀了一头中毒的鹿,用的便是这把刀。”
      “那并非杀生,师父是在帮它解除痛苦,是真正摆渡生灵的人。”
      “辞别在即,老夫在此祝愿我的好徒弟,此生——不后悔、不作恶、不孤寂、不悲苦。”
      一句话,像是在说如海过去的一生,沉重却又是自由的一生。看着如海远去的背影,杨予怀不自觉垂下一滴眼泪,他甚至不明白这滴泪的缘由,只觉得命运荒唐,人世荒凉。
      细心包裹惊澜刀,杨予怀将其背在肩头,沿着山坡小路缓缓归去,心事深沉。想起今日什么事情也没做,半路捕了两只兔子,心情畅快些往木屋的方向小跑过去。
      妖气?不好!快跑几步,猛地停下,他听见凤儿酥麻柔软的声音响起,对象却不是自己。
      贴窗细看,凤姑娘双腿爬上江玖林的床极尽挑逗姿态,笑声娇媚,神态迷人。江玖林看不见来人,只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只觉得脸上有奇怪的呼吸,扭头问道,“凤姑娘?”
      “江公子,您觉得热吗?”凤儿的手腕攀上江玖林的脖子,身体直接坐在人家怀里去。
      “凤姑娘!”江玖林吓得推开凤儿,慌乱中从床上跌至地面,砸得浑身都疼。凤儿来到地面捞人,手上还是不正经的动作,那成熟苏软的笑意同原先的凤儿简直判若两人,江玖林着急呼唤道,“凤姑娘,你现在脑子不清醒!还是快去休息吧!”
      “我清醒得很!我喜欢你,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你知道的!你不也喜欢我吗?你抱抱我,你好久没抱过我了,求求你!我好想你啊……”凤儿捉住江玖林的手腕死死拽着,力气到大掐出紫青色的痕迹来,江玖林奋力甩开往墙角爬去。
      师父,救命啊!我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师娘啊……江玖林欲哭无泪,动作大了些整个人撞在墙壁上磕得满脑子冒金星。嘶——好疼!
      兔子摔在地上,试探性地瞧瞧周围环境无恙后拔腿就跑。杨予怀满脸染上黑气,拳头紧紧握着时不时颤抖起来,胸口起伏压下恶狠狠的呼吸,牙齿在嘴里烦躁不安地摩擦。
      淅淅沥沥,有水落下,雨水来得也赶巧。像是老天滑稽的安慰。
      回忆中的片段开始旋转,自己好像吃过一次醋,揍过一次人。杨予怀转身过来将木门踹开,气急败坏地冲到房内手臂扯开黏在一起的两人,将凤儿推到床上,直接拽着江玖林的手腕将人拖向门口,“江玖林,你给我出来!真想不到啊,你竟然有这般下作的爱好!”
      被人拽着手腕,江玖林走得踉踉跄跄,很快就感受到屋外密密麻麻的小雨。
      唉,杨予怀又生气了,这家伙什么也不问清楚老是摁着我来揍。欺负我看不见吧,要是让我看见了,准要给你几个耳光!你老子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欠你们的吗?
      杨予怀伸手一甩,江玖林便跌坐在一个水塘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儿好不难受。小雨慢慢落成倾盆大雨,伴着闷雷的低啸,杨予怀几近崩溃地质问道,“江玖林,你到底是谁?你来我家究竟有什么目的?勾引我的妻子吗?!”
      “杨予怀,不是那样的!”江玖林什么也瞧不见,伸出手来只能摸到周围脏兮兮的水。
      “那是怎样?你们都坐在一张床去了,还想怎么样?!”杨予怀痛心疾首,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痛彻心扉,整个人落魄转身朝木屋的方向走去,“别再回我家,我不想看见你。无论是柳非芸,还是江玖林,我都不想去计较了。”
      白光撕扯,轰鸣嘶鸣,雷霆混沌。
      江玖林的眼泪融于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只得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时间不过多久便冻得神志不清,“好冷,好冷……瑾儿……杨予怀……师父,我想回苦海了……”
      “是他吗?”窸窸窣窣的踏水声,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乎在丛林里边躲了许久。
      “没听见那人叫他江玖林吗?肯定就是!”
      “管他呢,带走!”江玖林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套上一个麻袋,所有的声音都打不过头顶的无穷雷鸣。男人将他扛在肩头,飞速离开这个窄小狭隘的村落。
      木屋内,凤儿望着门口浑身湿透的杨予怀,眉眼一动,扑身过来掐住对方脖子,语气阴沉威严,“你没带他回来,你把他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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