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拒绝超能力》千帆游

7、7

　　达米安当然在不久之后就看到了齐木楠雄发给他的信息，他盯着那句“世界，是有意识的”看了很久，最终把这几条信息保存进了蝙蝠手机，塞在了他的绝密文档里。

　　很多时候他都不喜欢对某类事情多加考究——比方说这类关系到更高层次的秘密，知道越多意味着麻烦越多，而他对那些让人头疼并且自己找上门的的麻烦事深恶痛绝。但作为罗宾和下一任的蝙蝠侠……达米安不得不通过获知更多信息，来保证能够完善到计划的方方面面。

　　【罗宾：你最好解释的全面一点。】

　　达米安皱着眉头发出去了那条短信，然而那天晚上他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回音。

　　“……恩同学，韦恩同学？”

　　“……啊？”达米安猛地把注意力从精神世界里抽回，他定了定神，眼睛聚焦看见了周围四五个端着餐盘围着他的毛茸茸小脑袋，“有什么事？”

　　“那个……”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女孩立刻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低下头，怯怯地问：“一、一起吃饭吗，韦恩同学？”

　　“你们随意。”达米安条件反射地扬了扬嘴角，拗出了一个角度精确的微笑，那群小姑娘仿佛是被什么鼓舞了一样，小小声地欢呼了一声，齐齐地围坐在了他的旁边。

　　……可怕的阿尔弗雷德式英式礼仪教育。

　　达米安手底动作顿了一下，为自己的表情问题懊悔了一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嘴里扒饭。

　　“韦恩同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呀？”一个橘色头发的小女孩咬了一口丸子，含含糊糊地问。

　　“……美国。”

　　“哇！美国！！”桌上所有人都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闻声惊奇地望了过来。

　　“那韦恩同学是不是可以亲眼见到欧尔迈特！！”坐在另一张桌、长着一双蝠翼的小胖子探过头来激动地喊道。

　　“真的吗？！韦恩同学你真的见过他吗！”一开始跟他搭话的小女生也兴奋了起来，她捂着红扑扑的脸蛋，闪着光的眼睛不断地眨着。

　　“那欧尔麦特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那么强壮！那么厉害！”

　　“美国英雄是不是特别多？”

　　“韦恩同学你……”

　　“韦恩同学……”

　　达米安木着脸坐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孩子们中间，他飞速地把饭扒完，一口气喝掉配餐里的味增汤，手上用了点力气把碗往餐盘里一放。

　　“哐！”

　　……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达米安在一片死寂里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对着同桌的孩子们颔首，平淡地说了句“我吃饱了”，就端起餐盘大步离开了。

　　“切，什么人啊……”蝠翼小胖子小声嘀咕道。

　　“……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啊。”另一个小男孩挠了挠头，有点纠结地说。

　　“……但是，他真的好帅啊……”刚才抢先坐在达米安旁边的女生捧脸，露出了一个羞涩的表情。

　　“确实啊。”其他女生赞同地一起点头。

　　“不过是个美国佬而已，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个性，有什么好神气的！真搞不懂你们女生！”小胖子不爽地拍了下桌子，他扭头看向同桌闷不作声往嘴里填饭的爆豪，想要求得赞同，“喂，胜己，你说呢？”

　　“……哼。”爆豪胜己咽下一口汤，往达米安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望着那道瘦瘦小小的背影愤愤地咬了咬牙，最终只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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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米安扯了扯幼儿园园服的领子，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叹气的次数比以往一年的数量加起来都多，普通人的小孩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们有童心，有想象力，还有一大堆问题和一颗永不停歇的冒险的心。

　　……比如爆豪胜己。

　　等等。

　　达米安捶捶发疼的脑壳把爆豪胜己=普通小孩这个可怕的等式从脑子里赶走，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孩子！谁家的小孩那么好勇斗狠，对人恶意满满又纠缠不休，一张口就是一个“去死”的？

　　……不，不要看他，他知道自己从小就不是个正常小孩，有什么意见去找他威武的爸妈，谢谢。

　　达米安一拳打在树上击碎了自己的脑内幻想，他看了看自己通红的小拳头，觉得自己有往精神分裂发展的趋势。

　　这肯定不是我的原因。达米安冷静的分析道。他外公整日沉迷精分好坏交替不能自拔，他母亲泡拉萨路池泡得太多，他父亲白天花花公子晚上义警恶魔……所以这必定是遗传。

　　对，一定是遗传。

　　强行分析一波.jpg

　　虽然最近爆豪胜己虽然烦他烦得少了，连带着找绿谷出久麻烦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但每次路过爆豪达米安总感觉如芒在背，猛地一回头都会对上一双汹涌着暗流的红色眼睛。

　　……简直比肯特们还要顽固。

　　达米安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抬头目测了一下面前这颗树的高度，然后他搓了搓手抱住了树干，用力蹬爬了几下，顺利地爬到了这棵树最高的能承重他的那一根树枝上。

　　他在那根树枝上站好，扶着树干居高临下地眺望整个幼儿园区和周边的交通线路，在心里默默计算好敌人来袭时最佳的疏散线路和可能利用的反击线路与据点。

　　他在树上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坐下靠着树干小睡补补昨晚熬了一晚上缺的觉，然后他听到了树底下传来的微弱的哭泣声。

　　达米安轻巧地用腿弯勾着树枝从上面翻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另一根比较靠下的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悄悄地拨开了树叶往下面看去。

　　“呜……”拥有海藻一样柔软绿色卷发的男孩单手扶着树挡住眼睛，他全身趴服在树干上，身体随着抽泣的频率一颤一颤，“……为、为什么……为什么我……呜……”

　　啊，绿谷出久。

　　达米安看了一会，想了想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迅速地得出了结论。

　　这是跟母亲去医院检查后被诊断出不具备超能力，所以才哭了吧。

　　……好吧，好吧，无个性。

　　……

　　啧，好烦。

　　达米安头疼地看了看树下哭泣的绿谷，他还有多久才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按绿谷出久那个哭法他还有多久才能哭完？不会……他的个性就是出泪量远远高于常人吧？

　　等了快有十分钟时间，那个绿头发小孩仍然在树下抽抽搭搭地哭着，只不过换了个姿势变成抱膝把头埋在了腿间，依旧倚靠着大树哭的撕心裂肺。

　　达米安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往树底下随便一甩，bang地一下正中绿谷出久的头顶。

　　“啊！”小孩尖叫了一声跳起来，揉着头上冒起的包往上看——

　　——然后正对上了一双冷酷无情的双眼。

　　“你哭什么？”双眼的主人双脚倒钩，抱臂悬挂在最低的那根树枝上，他睁着一双带着严重黑眼圈与满是血丝的眼睛用力地瞪着他，语气就像他的眼神一样冷漠。

　　绿谷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在一句话里听到了漫天的暴风雪。

　　“……我，我不……我没有……”绿谷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他打了个嗝，冲着达米安拼命地挥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显得有点滑稽。

　　“那就换个地方哭，别吵我。”达米安翻了个白眼，双腿用力把自己荡了起来，一个起落落在了更高一层的树枝上，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好、好的……”绿谷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地垂下了头，又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包，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

　　又过了几分钟达米安忍不住睁眼，他往树下瞟了一眼，只见小绿谷还是维持着原样低头站在那里，双手垂在两侧紧紧地握成了拳。

　　……麻烦啊。

　　达米安一巴掌糊在自己的脸上，闷闷地吐出了一口气，伸手进口袋又摸出了一个东西往树下用力一砸。

　　“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好、好！”

　　绿谷摸着头上的两个大包强忍住泪流满面的欲望，闪着泪光的双眼看向树叶间随意靠坐的瘦小身影，眼睛里渐渐充斥了许多复杂的、普通孩子不应该有的低沉情感。

　　“韦恩同学，你真的……是无个性吗？”绿谷的目光中带着期盼、悲伤、渴望和一丝丝的委屈。

　　他执着地凝望着达米安，就好像他是他的最后一条救命稻草，是他幼小生命里唯一的希望，是他最后一条通往梦想航向的希望之船。

　　被一个孩子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很难会有人不动容。当然，达米安也不例外。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那、那……！”绿谷的眼睛闪起了微光，像是突然地燃起了一束小火苗，微弱的火光在风中颤抖地跳动着。他右手握起的拳头举到了胸前抓住了衣襟，五指更用力地攥在了一起，指尖的布料发出了咯吱咯吱地呻.吟，“那你觉得……那你觉得——”

　　“——那你觉得无个性也能成为英雄吗！！！！”

　　绿谷出久，在他四岁这年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困惑，他的第一个挫折，他最初的信念，也是他即将陪伴一生的最终理想。

　　他执拗地盯着达米安，就算大吼让他不住地呛咳，就算眼泪已经让他的视线全部模糊，就算哭了很久让他体力不支站也站不稳——视线也没有丝毫地移动。

　　光明。

　　最耀眼的光明。

　　“……这重要吗。”达米安问。

　　绿谷出久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抹了一把脸，疑惑地看向达米安。

　　“我有没有个性跟你无关，你有没有个性跟我无关，你能不能成为英雄，更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达米安不管绿谷骤然黯淡下来的眼神，自顾自地换了个姿势坐在树上，自然地盘起腿来横坐着，双手搭在了膝盖上。

　　“——最重要的是，”达米安投出了第三枚“暗器”，他放松了力道，“暗器”轻轻地击中了绿谷的心口，然后滚落进了他的手心，“你，在想什么。”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达米安抬手，伸出食指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绿谷，“我的想法不能是你的想法，我的决定也代替不了你的决定。你首先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独立的人，别人说什么代表不了你，你也同样，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同。”

　　“别人的想法一定是对的吗？这个社会的公认一定是正确的吗？自己到底该走什么样的路？选择平庸还是选择伟大？”

　　“有个性如何？没有个性又该怎么做？”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达米安手肘支在腿上摊了摊手，然后他合掌，手指尖直指树下的孩子，树荫下暗绿色的眼睛如同引人堕入的漩涡，深邃而又危险。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我说的话可能有点难懂，但是我知道你很聪明……”

　　“那么，告诉我，绿谷出久——”

　　“——你，到底想要什么？”

　　“……”

　　绿谷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睫毛间一点点的渗了出来。

　　“我……”

　　他顿了一下，似乎像是在睡梦中呢喃。

　　“我想要成为……英雄。”

　　他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小声的，但是句子变得流利了一些。

　　“我想要成为英雄。”

　　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睁开了眼睛，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我想要，成为英雄！！！！！！”

　　……

　　…………

　　“那就努力，要是十年后你还像现在这么弱鸡那你还当个屁的英雄，趁早回家洗洗睡吧，”达米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勾住树枝跳了几下，重新窝回了原先树上的据点，“现在，快滚。”

　　“嘎？”绿谷擦了擦脸，他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达米安用来扔他的椭圆形“小暗器”，盯着手心惊讶地咦了一声。

　　“吵什么吵，快滚！”达米安扔了一根细树枝下去，树枝刷地擦着绿谷的头顶扎进了他身后的地面，“都不锻炼还做英雄？做你的大头美梦！”

　　“——是！！”绿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太阳，璀璨而又夺目。

　　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树下，偷偷地钻到了一个小角落，悄悄打开了攥的有些汗湿的手掌。

　　小小的手心里躺着刚刚达米安用来袭击他的几枚“暗器”——三颗草莓味的水果硬糖。

　　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果装进了带拉链口袋里，仔细地拉上了拉链，决定将吃完糖之后的糖纸长久的保存起来，直到永远。

　　绿谷出久轻轻拍了拍口袋，他满足地微笑着，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仿若一个最美好的梦境。

　　……

　　……另一边的达米安内心：“——呕！我怎么会说这么恶心的话……一定都是夜翼的错——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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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达米安：我会说这么愚蠢的安慰词怎么想都是迪克格雷森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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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日常求评论求收藏_(:зゝ∠)_
抱歉更晚了……我对情感爆发一向不怎么擅长…………
有时间修修这一章吧……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可写………………
这几天爆肝有点严重……激情码字码到腿软……今天也破了四千大关…………我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