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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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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誉真人,名宋楚山,是天下最好的炼器大师,关于他有许多传闻,孤僻冷漠,不近人情,恃才傲物。但在朝露的印象里,天誉是一个老实人,朝阳当年的原话是“就是个没怎么见过女人,又没个人疼的老实男人,小四你莫欺负他。”
后来琼花宫没了,朝云死了,天下也再没有过天誉的消息,朝露甚至想过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死了,毕竟当年他曾经誓言旦旦对朝云说“若是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就去死。”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说出这样蠢的话来,朝云回头与她们说的时候,她们几个笑得肚子都疼了。她还记得当时朝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桌子说:“大师姐再三嘱咐让我别欺负他,我当时还不敢笑,我还要假装很感动的样子,我容易吗?你们说他这么蠢,跟他双修,我会不会变蠢?”
朝炎严肃认真的否认了这个可能性,道:“不会,你看二小姐也没有变得更傻。”
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躺枪的朝月当时眼珠子都快翻得掉出来了。
如今且不说这天誉还好好活着,朝露真没想到,不足百年,这个老实人竟然已有新欢。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鬓发如漆,肤若凝脂,尤其是一双眸子,明洁如月,清扬如水,更重要的是,走起路来那婀娜的姿态,真正的媚骨天成,即便是女人看一眼都有些晃神,更不用说男人。
当年朝阳还说过什么?
朝阳说:“越是这种没怎么见过女人的男人越色,男人越色就越喜欢妖媚的女人,但凡喜欢妖媚女人的男人,那就活该逃不出朝云的手掌心。”
事实证明,朝阳说的没错,时光荏苒,哪怕朝云死了,这个男人的品味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这个女子应是修为不高,畏寒,裹了一件水红色的披风,踩着沙沙的白雪款款而来,她应是寿元不高,虽然身姿诱人,脸上却挂着不知世事的天真烂漫,走到天誉的边上,用充满着欣喜与探索的眼睛毫不掩饰来回的打量原清泫,朝露,兰灵与宁天,略有些羞涩的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外人上山来找他,你们是他的朋友?”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嫩滑滑的,寻常男人听见了,只觉得脚都发软。
太像了!朝露心里有些佩服这个老实男人能找到一个与朝云如此像的女人。若不是这个女人没有朝云那似火的红发,眉眼间也有些不同,朝露都几近以为这便是朝云的转世了。
朝露不知道天誉慌什么,难道她会怪他忘了朝云琵琶别抱?她怎么会怪他,她还有点儿感动,这个老实男人若非极爱朝云,怎么会寻一个与朝云如此相像的女子在身边。
关于这个,朝露倒是想调侃他一番,但新欢在侧,提朝云却是不妥,但总归舍不得放过老实人,便问那天誉:“我们可算是你天誉真人的朋友?”
天誉显是没想到朝露会如此说,立时道:“自然是算的。”许是为了让这句话听起来更真一点儿,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了许多。
如此朝露便问:“那你慌什么?怕我们见着你的美娇娘太美,抢走了么?”
原本朝露以为天誉听了这话,难免要在新欢面前心虚,怎想的那天誉愣了一下,道:“不是,我就是……”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些悲意,说:“原本我应替你姐姐照顾你,却没能做到,惭愧罢了。”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朝露的意料之外,当年她虽也有怨过天誉没有露面帮忙,但时间长了也知道是自己苛求了,谁有资格要求一个未结契的男人为自己平白赔了性命?
可她从未想过要天誉照顾她。
她想了想,说:“听你这样说,倒是应该我惭愧,我应该替我姐姐照顾你才对。”
这话便好笑了,天誉道:“我还要你这小丫头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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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誉第一次见到朝露,是朝云来取之前预定的一双手套,一双戴在手上几乎无人能看得出来,却萃了剧毒,让人呼吸间便没了性命的手套。
天下只有你想不出的东西,没有天誉做不出的东西,但天誉从来不做这样狠毒的物件。可他接了朝云的单,因为当他努力的压抑内心的悸动,摆出一脸冷漠倨傲拒绝的时候,朝云屏退了侍女,走到他的边上,在他的耳边说:“只要真人能让朝云得到朝云想要的,真人想要什么也可找朝云要,只要朝云有的,都可,总归真人如此俊美,朝云也不吃亏。”
天誉告诉自己,这妖女比她想要的东西更毒,然而……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
彼时当天誉被朝云从那雪腻酥香的绵软上推开,无力的倒在一边,侧脸抬眼看着已然起身欲唤侍女进来伺候的朝云,他听见自己声音低哑如魔鬼,道:“你留下,要什么我都给你。”
所谓色|欲熏心,也就是如此吧。
然而,堂堂琼花宫四宫主自然不会应他,只是回身细细的亲吻他,对他说:“乖乖的,东西做好了,我亲自来取。”
她在他的大腿根上留下了两排齿印,鲜血淋漓,对他说:“做个记号,要脸的话,别背着我招惹别的女子。”
这话有些好笑,天誉道:“我若是爱招惹人,何至于活了八百年,将元阳留个你个小丫头。”
堪堪两百岁的小丫头却不以为然,道:“你们男人不都这般?没尝过那滋味的时候自命清高,一旦食髓知味了,便成了色中饿鬼,生冷不忌。”
“我不知别人如何。”天誉道:“我只要你。”
此话一出,天誉见那朝云一双美目情意绵绵,似是深有触动,但他知道她压根就没信。
天誉活了八百年,自是明白有些话多说无益,自朝云走后,他日夜不眠,半刻不停,用了半个月,做好了朝云要的物件,急匆匆的轰童子坐着最快的灵船前去琼花宫寻她。
两日后,童子回来了,朝云却没来。
童子带话回来说:“梦蝶子道宫务繁忙,七日后来取。”
天誉自是失望不已,等七日,那他何苦要半月不眠不休?但也未多言,只是将童子交还给他的令牌又赐给童子,命他去东极洲一个农修世家去买一些上等的果蔬来待客。
如此那童子难免愤愤不平,道:“主人莫要被那女子骗了,什么宫务繁忙,压根没有的事,无事找事,晾着人,让人着急,不过是女修惯用的伎俩,她也不看看她何等身份,不过一个刚结婴的女子,在主人面前拿乔,真是天大的笑话。此次我也算是在她那宫里开了眼,她养的面首怕是一双手加一双脚都数不过来,如此做派,哪里值当主人为她费心。”
那童子又道:“主人何等身份,若是放出消息去,即便是挑姬妾,只怕各大宗门的清白女修要我们家踏破门槛,何苦被她呼来喝去。”
天誉觉得他家童子只怕当他是个傻子,他怎会不知等七日不过是推托之词,不过是要他生生心焦,他又怎会不知她宫中面首众多,他还知,她初时惑他便用了魅术。
他虽除了炼器,术法不精,但境界在那里,怎会看不出来,不过是心甘情愿为她所惑罢了。
良缘也好,孽缘也罢,皆是他的命数。
七日后,朝云来了,除了随行的侍女,还带了朝露。
小姑娘寿元不足百,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见到他后便背着手,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说:“听说你面子极大,寻常人见不着你,我便来看看你到底生得何等吓人,才不敢见人。”
然后,不待他应声,只见她促狭一笑,道:“如今见着你了,倒还生得挺好看,难怪我们四儿自见了你回去便茶饭不思,却偏偏要作死,说是怕火急火燎的被你笑话,生生又熬了七……”
“你个死妮子!没大没小,叫谁四儿!定是朝月教你说的胡话!”
朝云也不顾什么姿态优美,捋起袖子便要收拾她,而她既然敢惹朝云,自是精怪,连蹦带跳,左闪右避,绕着天誉前前后后的躲。
天誉活了八百年,但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被两姐妹推来拉去也是无可奈何。
不管怎样,朝露是朝云的师妹,既然来了,天誉出于礼貌也要赞一句:“五宫主活泼机灵,心思纯净,将来定是仙途坦荡。”
怎想的朝云听了这话,用鼻子哼哼,道:“什么活泼机灵,也就是窝里横,敢在我们姐妹这里寻事,自个儿连宫门都不敢出,见了谁都又怂又傻。”
天誉原以为朝云说的气话,但后来接触多了,他发现朝云倒也非全是气话,这朝露相比之下确实有些胆小,心思也远不如琼花宫其他几位活泛。
要天誉说,归根究底还是前面四个姐姐太能干了,剩下一个幺妹也就放任自流了。但依旧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尤其不错在总是一门心思的想他登堂入室做她的四姐夫。
如今,八十多年过去,天誉再次见到了朝露,当年调皮的小姑娘,如今眉眼间竟然也有了沉静之色,总归还是与往昔不同了。
当年他赠予朝云三枚小花炮,他曾想,无论如何,朝云总是可以活下来,然而朝云却将小花炮给了朝露,这是朝云用性命保住的妹妹,他本该替朝云照顾朝露,但他没有。
他本以为自己修了近千年的道,心思应是豁达了,但当他知道朝云死了的时候,他是真恨,恨活下来为什么不是朝云。所以当他寻到朝云的转世,他立时回到了常年被厚雪覆盖的羽丘山,再也没出去过一步,他不想让朝云想起什么琼花宫,也不想让朝云想起她还有个师妹,他只希望与她两个人一起好好活着。
所幸朝云上一世父亲据说是只狐妖,而这一世父母皆为人,样貌与上一世些微不同,寻常人认不出来。
于是,果然朝露这个亲师妹没认出来。
然而天誉说笑之中,眼角的余光却撇到那原清泫嘴角一抹笑意在荡漾。
【这臭小子!!!】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