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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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天誉说琼花宫五宫主妙园子看上原清泫的时候，原清泫挺意外的，主要是他几乎常年在九还峰里练剑修行不下山，而那妙园子据说也是常年在琼花宫里炼药修行不出宫，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看上的，他还真有点儿想不出来。
天誉钦慕梦蝶子，自是想方设法的想讨好人家，几度想为原清泫与妙园子做媒，然而彼时原清泫不过筑基，一心修行，哪里有心思考虑道侣之事，即便后来太易也提过一次，若是能与白明的弟子的结亲，也是美事，但原清泫也未应声，太易活了几千年，性子也随和，也未再坚持。
后来，原清泫也想过，若是当年他应了，彼时他不过筑基，妖女也不过金丹，子嗣也易，没准如今孩子都金丹了。而且，若是当年他应了，有他师父太易的面子在，公叔家也不敢轻易向琼花宫下手，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然而，他没有应下这门亲事，所以当年公叔家号令天下人齐攻琼花宫，天誉在九还峰前跪了两日，他师父虽念及二人多年好友情谊，但终究还是未出手制止这场祸事。
修仙之人重因果，太易彼时等飞升等了几千年，修为已是近半仙，早已千余年不理世事，宁愿去俗世游历卖醉也不管九还峰外的恩怨，若是贸然出手，坏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因果，更是这天下修者的因果，实在不妥。
所以，当原清泫去十二年前跟着林清沄的春雨剑去救林清沄为他寻的道侣朝露，却发现朝露竟是多年前常被天誉在他耳边提起的妙园子时，原清泫便在想，或许这妖女真就是他命里的因果。
原清泫原本不准备对妖女提他知道她过去钦慕他之事。
这个事该如何说呢？假如原清泫后面不结识朝露，这种我知道你极欢喜我，但我与你无缘，你灭门之事我充耳不闻，也是情理之中，但后面两人相识了，朝露又对原清泫的师弟有维护之恩，哪怕最后没有护住，并且朝露实际上护的是她琼花宫的狗子，这事便不好说了。
有时候人与人现在太熟了，就会潜意识里忘了过去我们压根不认识。
以至于原清泫有时自己都会想是不是当年自己太薄情寡义了，所以他总归有些担心妖女会怨他。
然而，真决定要结契了，他又忍不住想说出来，让妖女知道他们曾经的机缘瓜葛。
让她知道多年前她对他的心思，他虽然未接受，但总归也是知晓的，她三师姐虽谣传他修无情道，他也并没有多在意，毕竟他从未想过要招惹太多情债，有此传闻，倒是省心。
让她知道虽然她姐夫无缘无故仗着境界高寻他的麻烦，耽误了他入秘境，但他本也不缺什么宝贝，一番打斗倒是他领悟良多，从不曾因此恼怒。
让她知道她每次捧着吃食自顾自对着他的画像念叨的时候，他虽并未听见她说什么，但也是有感觉到了，他过去真是不知道爱慕之心也可变成愿力，至于因她愿力太强，竟将他的画像几近养成神像，损毁后影响他修为，他虽当时有些懊恼，但也并未在心里责怪她。
至于说她推了他，虽过去从未有人如此对他，但过去也不曾有人踩他的听风剑，不曾有人用雷劈他，总归也没什么，不过是玩笑话。
他还能因为她傻而责备她吗？毕竟也不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傻的。
总之，他心里虽然确实有些担心朝露会因为当年他九还峰袖手旁观责备他，但他从心里是觉得也许他还没说完，妖女就会感动的扑到他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了，然后，他便可以无奈的摸摸她的头，淡然说道：“女子，还是矜持些来得好。”
如此，抱也抱了，他便只能勉强的道：“事已至此，我们便结契吧。”
毫无疑问的，妖女一定欣喜若狂，最后，待到结契的当晚，他再告诉妖女，水粉是他特地带回来为镇魂丹提供药引，让她制镇魂丹，救她师姐的，妖女一定感激涕零，以后万事皆对他言听计从，再也不会没事就翻他白眼，用雷劈他了。
以上，是原清泫自己想的，然而事实无疑跟他想象中的有点儿……非常不一样。
扑到他怀里是不可能的，不只是没扑到他怀里，也没有感动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原清泫记得过去在宫里的时候，他父皇但凡跟宫里的女人说句话，那女人都激动地不得了，下界的女子就这么难哄？！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点了一座烛台的屋内变得昏暗起来，原清泫借着放茶碗的机会，透过摇曳的烛火望了一眼对面的朝露，发现朝露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
一个女子在被心里钦慕的男子提出结契的时候，不是应该羞涩，紧张，欣喜，雀跃吗？
【感觉要完！】
原清泫知道他的话约莫是让朝露误会了，但你要他说“我觉得机缘真是奇妙，许多事与你未相识之事只觉得苦恼，与你相识后再回想，明明是烦心事，却也觉得无碍，甚至是有趣得很，仿佛你我早早便在一起了似的。”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一个男人怎能说出如此缠绵的话来？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男人说话，无论何事何地，总归还是要顾及一下自己的体面，太过讨好卖乖，丢人。
男人嘛，就是哪天为了某个女人死了，死之前，要么就直接断气算了，如果一定要说一句话，那也要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家伙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就是没想到打不过他。”
而且若是真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自然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更不会忘了他曾从戒律堂的剑下救了她，不会忘了他曾为了让她心境突破，被骂贪恋妖女美色，不会忘了他曾千里迢迢带她去俗世，只为让她结婴，不会忘了他空耗十二年寿元为她护法，不会忘了他为她挡天雷，一条胳膊都焦了。
毕竟她又不是傻子？！是吧？
然而……
“原清泫，你帮我个忙。”
“嗯。”
“从外面帮我把门给关上。”
“嗯？！！！”
【救命！她就是个傻子！】
要说句好话挽回一下？
说好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是不可能说好话的。
原清泫起身往外走，步子很大，走得很快，边走边说：“我有卜过，明日酉时三刻为吉时，我们便酉时三刻与一楼正厅结契。”
话说完的时候，原清泫的脚便已然迈过门槛，反手便将门给合上了，倒是真如朝露所请，从外面帮她把门合上了，随即抬腿就走，步子之快，寻常人就算是跑怕是也不一定比得过他。
敢相信吗？堂堂九还峰渊微真人竟有慌张跑路的一天？这一刻之前，原清泫恐怕自己都不信！
然而，即便如此，原清泫还未走到楼梯处，便听到……
“我未应你，不会去的，我知道你听见了。”
【妖女！！！】
大步往前的原清泫一个转身便往回走，欲推门再进去，怎想的不过是几息之间，门竟然被拴住了。
门是从里面被拴住的，自然是里面的人拴住的。
如此原清泫难免有些恼怒，拍了一下门，终觉得动静太大，放下手，道：“开门。”
却听朝露在里面道：“今日我不想与你说话了，明日……明日也不想见你，后日再说吧。”
然而，原清泫哪里是如此好打发的，他方才推了一下所用之力不小，门却纹丝不动，便知这内室应是有法阵所护，索性拔了听风剑使了剑气直直一劈，竟将那门劈成了两半，如此守护法阵坏了，这法阵是琼花宫还在时，请精通阵法的修者特地布置的，与屋里各种器具家什一丝一扣相连，如此被毁，毁的自然不只是一扇门，一时屋内花灯，绣床，桌椅，帷幔，地板都多少受损，花瓶瓷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这朝露本是想着有法阵守护，哪里想到原清泫竟敢如此，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缩了脖子，一抬眼便见原清泫已然迈过了门槛，站到了她跟前。
提着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听风剑，凶神恶煞一般，横眉冷目，哪里像是来跟她谈结契的，说是仇家来杀人的倒是更像一些。
如此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了，那原清泫也不拐弯抹角，道：“你大师姐与你二师姐将你许配给我了！”
要说朝露原本还真被原清泫这副样子吓得有些怂了，然而，听了原清泫这话一愣，然后便抬着下巴，瞥了那原清泫一眼，笑了，道：“你编得也不像一点儿，我琼花宫可没有许配这个说法，我师姐顶多是让我与你结契。”
原清泫见朝露笑了，虽然是皮笑肉不笑，但总归是笑了，且听起来像是认了此事的样子，倒是脸色缓和了不少，道：“就是结契，你师姐与我有十日之诺，明日便是第十日。”
然而……
“原清泫，我觉得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你以为我师姐与你说的是结何种契？”
“自然是婚契。”
“非也，我师姐是让你与我结双修的忘忧契。”
【！！！！】
“我们琼花宫没有一上来就结婚契的，双修才是大事，先结忘忧契，若是两人修得好了，便能结执手契，若是进展得还是顺利，便可结成钟情契，此时才会考虑是否结婚契。何况如今天下谁寻道侣不是先同房一段日子，觉得合适了再结婚契，哪里有一上来便结婚契的，你怕不是在九还峰里关门修行修得傻了。”
原清泫本就是俗世之人，俗世之中男女若是无媒苟合那是要打板子浸猪笼的，他自十岁后到了下界，多数时候皆是在九还峰修行，下山次数少之又少，虽知道修行之人对男女之事不如俗世之中如此拘谨，如夜婵子与公叔昂这般好事他也觉得甚是有趣，但哪里知道太多细节。如今听朝露这般一说，再看朝露那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更是恼火，咬牙吐出两个字——“无耻！”
看着原清泫这样子，那朝露竟乐了，笑着说道：“这两个字回头我便帮你送给毛毛和丰杰……不对，是信秀。”
许是真的乐了，朝露也不愿再计较原清泫方才埋怨完她师姐，又埋怨她姐夫，埋怨完她姐夫，又埋怨她，竟然还想与她结契的事了，她忽然领悟了，结契好啊，管他埋怨谁，她搭理他干嘛！谁也不能挡着她结契！！！原清泫自己也不行！！！
想通了这个，朝露道：“也不用什么典礼了，也就结个忘忧契，你明日直接来找我便行。”
然而，原清泫是那种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人？他既然开了口，就不允许不成，打折扣也不行，在俗世，这叫君无戏言。
“婚契！明日酉时三刻，一楼正厅！！！”
“忘忧契！！！”
“婚契！”
“忘忧契，原清泫你赶紧应了，不然过会儿我反悔了！”
“反悔？”
朝露原以为她与原清泫约莫是又要吵起来了，毕竟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说着说着便上火了，然而，只见原清泫莫名的竟平静了，将听风剑插回剑鞘里，看起来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仿佛刚才一剑劈了门的不是他一般，看着她，道：“你若真想修双修之法，随后我们再谈，明日酉时三刻我在一楼正厅等你结婚契，你不可不来。”
说起来奇怪，这原清泫凶巴巴的时候朝露害怕，不知道为何，如此平静的时候她竟然也有些害怕，她问：“我若是不去呢？”
“你若是不去，我便将水粉杀了，烧成灰。”
“与她何干？”
“你大师姐与二师姐并未成仙，我估摸着她们是因为魂契破损致神魂不齐，被禁在何处了，我知有一种丹药叫镇魂丹，可修补神魂，但这镇魂丹必须要食铁兽大妖，或者妖王的心头血为引，方有八成可能成丹，食铁兽稀少，多未成年便夭折，水粉约莫是天下唯一一只食铁兽大妖了，我说动她献出心头血助你炼丹，以此为聘娶你，彰显我的诚意，你若不嫁给我，我不需要聘礼了，杀了她可是常理？”
朝露几日前意外见到朝阳与朝月，两人看起来自在得很，并不是寻常孤魂野鬼的形态，她便以为二人得了机缘成仙，毕竟这种事虽少，但并非没有，何况此前她死掉的师父叶轻不也是在天帝大皇子身边行事，且朝阳与朝月也承认二人已然成仙了，她也就信以为真，如今咋一听原清泫说朝阳与朝月是神魂被禁，顿时如晴天霹雳，愣在那里，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事。
她如此样子倒是在原清泫意料之中，也未多加安慰，毕竟此事如何安慰也是无用，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并非善于安慰人的人，所以他才千里迢迢去寻食铁兽，原是希望事实被揭开的时候，她能多少有一丝希望与慰藉，然而……
“我本无意以此事胁迫你，你应知道……”
事已至此，真正的多说无益，原清泫站在那里许久，然后……
“好，我答应了，明日酉时三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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