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是不可能的》小猫一尾

29、第二十九章

　　朝露倒是想立刻马上跟原清泫谈一谈他到底是修的无情道，还是多情道的事，但是如今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在瘟疫里死掉，她实在是耽搁片刻都是罪过。

　　送走了天麟与叶轻，原清泫扬手便招出了九还峰里最快的一艘灵船，灵船大到法塔前的空地都放不下，只能悬停在半空中。原清泫祭出听风剑，二人踩着剑便上去了。

　　站在地上的玉小楼虽然见着那灵船惊讶得瞪着眼，但动作倒是快，轻轻跃起，在近旁的树梢借力落了下脚，也跳进了灵船的舱门，然后便回头对着还站在下面的宁天笑着招手，道：“用你的剑飞上来。”

　　宁天也有剑，但不能踩着飞上天，不过宁天的轻功虽不如玉小楼，但也很好，所以他也不是不能跳上去，但是只见他站在下面笑笑道：“我便不去了。”

　　原清泫与宁天十二年来对战无数，虽说不使灵力，但剑招间也非没有领悟，即便此等心焦的时候，竟也伸头问了一句：“为何？”

　　然后便听那宁天道：“当差呢。”

　　要说古往今来，但凡是顶尖的剑客，大都要么浪迹天涯，笑傲江湖，要么隐世而居，遗世独立，这宁天却有一份正经差事。

　　朝露虽此番是跟着宁天初见，但在法塔里炼丹闲暇倒是注意过此人与原清泫比剑，也惊叹于此人虽为凡俗之人，但剑招之高竟能让原清泫与之对战，若是单论剑招，怕是下界九成的剑修都不如他，更不用说他不过寿元三十，简直叹为观止。

　　如此他并不同往，朝露想起自她出塔，倒是还不得空仔细瞧这位剑客一眼，忍不住也伸头往下看，只见那宁天一身浅蓝色长衫，背上系着一把长剑，剑鞘平实无华，剑柄裹着黑色的鱼皮，不同于朝露过去见的剑修大都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样，这宁天内敛而沉静，笑起来的时候竟异常的温暖。

　　见朝露往下看，那宁天抱拳道：“在下宁天，久仰朝露姑娘大名，今日得见，万幸，姑娘身系天下安危，此番必然劳顿，宁天俗务缠身，不能为姑娘分忧，姑娘若是差人手的时候，尽管使唤小楼与元宗老儿，便如使唤宁天一般了，他二人皮厚肉糙，姑娘且莫为他们节省气力。”

　　元宗是原清泫当三天皇帝时的封号，那玉小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浑人，竟叫来做原清泫的诨名，原清泫初时倒是拒绝过，但叫得多了，也就懒得与那玉小楼耍嘴皮子了。如今倒是宁天也随着玉小楼叫了。

　　朝露听了也是好笑，直道：“便如你所言，再会。”

　　如此宁天便走了，原清泫合上灵船的舱门，三人坐定，朝露忍不住问：“他是谋的什么差事？”

　　玉小楼道：“他在宫里做侍卫。”

　　要说原清泫虽与宁天相识已久，但原清泫素来不爱打听，只知他约莫是后来寻了门差事，竟也不知他是宫里的侍卫。如此玉小楼便索性说道。

　　这宁天的父亲当年便是一名剑客，母亲早逝，跟在父亲身边长大，不料在他七岁那年，父亲便在一场打斗中伤重而亡，他父亲素来不爱积累，也无积蓄，骤然离世，宁天一时便连饭也吃不上了，一日大雨，已经两日未进食的他在某个屋檐下躲雨时饥寒交迫，竟然晕倒了，正巧一位官家小姐路过，将他送去医馆，知道他不过是饿的后，便使人在近旁买了一碗面赠予他。

　　此事宁天一直铭记于心，事后特地打听了小姐的住处，排行，寻思着若有朝一日，定要报恩。后来小姐被选中入宫为妃，他特意备了一份薄礼交于小姐家的家丁转交，小姐使人出来道谢，但也并未露面，他原想着这小姐入了宫后锦衣玉食，这段恩缘应是断了，却不料五年后，忽有一日收到一封小姐的手书，小姐病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临死将尚且年幼的女儿托付给宁天，望他照顾一二。

　　小姐入宫为妃，她的女儿自然便是当朝公主，于是宁天便进宫做了公主的侍卫。

　　说起来倒是好笑，天下第一的剑客，为了当这么个侍卫，竟是费了好大的劲，托了许多关系。

　　说到这里，玉小楼难免不平，道：“这差事实在无趣，没日没夜困在那方寸之地，一旬不过一日休沐，也亏得他干了十年。”但是回头他又笑着说：“但是那小公主好生可爱，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看一眼心都化了，皇家的孩子懂事早，他过去的时候她不过四岁，但上面都懂，知道他是她生母所托之人，对他也是不同于其他人，亲近得很，他养了这么多年，估摸着是当养女儿了吧。如今天下被这瘟疫搅得大乱，宫里也很是不太平，他估摸着是不放心，才一定要赶回去。”

　　玉小楼说完又问原清泫：“她说起来应该是你重孙辈的？她行六，封号兰灵，你可见过？”

　　原清泫觉得他约莫应该是见过的，毕竟德宗曾为他设宴，当时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去了，那是十二年前的事，那位公主应该也是在的，但德宗的皇子公主约莫有十多个吧，原清泫记得那天妖女应是嫌无聊没去，他当时想着早点儿完事了去寻那妖女，压根没仔细瞧眼前有什么人。

　　到底也相识十几年，玉小楼一见原清泫的样子便知他定是不记得了，笑着说回头让那小公主来拜见原清泫这个太爷爷，太爷爷也跟德宗提一提，让他以后给这小公主寻门好亲事，宁天也好放心。

　　如此倒是简单，原清泫点头便应了。

　　说完宁天的这些闲事，便见那玉小楼望向那朝露咧嘴一笑，道：“哎哟，露露妹妹，十几年不见，想死我了嘞！”

　　要说女人看男人，男人看女人，总归每个人喜好不相同，朝露就喜欢那年少貌美，孤傲如雪，不爱搭理人的，如某个小屁孩，然而这玉小楼如今也三十出头，还留了两片小胡子，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朝露看了竟也觉得欢喜。

　　约莫人与人还是要眼缘的。

　　朝露也忍不住咧着嘴笑，道：“我也想你呢！”

　　从原清泫的这边看过去，这两人竟笑得一模一样，都像个傻子！！！

　　【忍！】

　　这如何忍得了，整个灵船的船舱里顿时杀气弥漫，朝露与玉小楼一愣，相视一眼，都看着那原清泫笑得止不住。

　　原清泫觉得他约莫是跟玉小楼这个诨人呆久了，不露声色的境界低了许多。

　　这灵船极快，闹过一阵子，不过半个时辰，眼瞅着便快要到江南了，还是正事要紧，原清泫问：“那治瘟疫的药你可备好？病患众多，可够？”

　　自然是备好了的，不然朝露哪有闲心说笑。

　　叶轻临走前便给了朝露一张白明的信，上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交代朝露这瘟疫该如何治。治法倒也简单，不过是用白明数千年前炼制的一种寻常祛毒丹，施术去了灵力，用水化成一千份，分发给患者喝便完了。

　　这种丹药在下界如今随便一个筑基期的药修也都会炼。

　　如此三人便到了疫区，要说分辨疫区倒也容易，从上往下看，一片死寂的，便是疫区了。

　　就说原清泫的灵船，一路飞在云层之上且不说，待到下降的时候，如此稀奇的事，那城里竟然只出来了五六个人。

　　三人正要出舱门的时候，原清泫回头看了身后的朝露与玉小楼一眼。

　　许是白明给的药方实在太简单了，又有十万万功德唾手可得，朝露也没了之前开坛与天帝求情的凝重，而那玉小楼虽然不明白朝露所说的什么丹，怎么弄，但也明白应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做了一回灵船，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此刻看着也是一副轻松做派。

　　然而，即将面对的是数万万快死的病患，和已经死掉的人，原清泫不得不提点一句：“见了人莫笑。”

　　这句提点很及时，朝露与玉小楼顿时听话的拉下嘴角。

　　如此，三人从灵船上下来的时候，每一步都极稳，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然而，待到从城里匆匆跑出来的五六个人走近了，朝露与原清泫咋一看似乎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打头的两人不正是他们初到俗世，把他们抓进大狱的城门小兵和在大狱里审问他们的衙役？

　　【十几年了，许是认不出了吧？】

　　【十几年了，定是认不出了！】

　　然而……

　　能忘了吗？像原清泫与朝露这样拿着一百年前的文牒想进城，跑了又站在路边等着被抓的，被抓了又悄无声息的跑掉，别说十年，一百年也抓不到第三个。

　　只见那衙役面无表情的问：“你们都跑了，回来干嘛？”

　　而那小兵在一旁道：“回来投案？”

　　说句实话，当初原清泫还真觉得这俩挺机灵的，在底层当差屈才了，如今听着俩说话，他真觉得这俩就是一辈子在底层当差的命。

　　原清泫不愿多耽搁时间，索性让朝露去了他脸上的欢颜。待到他真颜一现，只见那衙役与小兵愣了一下，然后竟瞬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齐最不缺的就是国运之子渊微的传说，大难降临，不知有多少人致死都在问，为何国运之子还不现身救我，在死了数万万人后，百姓已然失望之极，然而，谁曾想，渊微真的来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将你们信仰的渊微真人投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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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两个人会把你拿着一百年前的文牒进城门，跑掉后又自己送上门被抓起来的时候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然后迟早会传到下界。”

　　【求别说。】

　　“然后等到我们飞升，也许上界的人也知道了。”

　　【飞升！！！】

　　“对了，我师尊说你想与我一同飞升？”

　　【！！！！！！】

　　“你说你一个修多情道的，整天赖着我一个妖女身边你想干嘛？”

　　白明的药极灵，原清泫看着不断前来拜谢的百姓，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一眼装得像是什么得道高人一般，向人微微颔首的朝露，赶巧朝露也望了他一眼，一双向来透着傻气的眸子将他的眉眼印得清楚之极。

　　所以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师弟！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