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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大望年三省制改撤,内阁成立伊始目的便非单纯辅佐皇帝处理政务,更以约束皇权为最终任务,内阁诸官品级虽不高,然对皇帝而言却非同小可。

      首任首辅赵长源尝两次削减汴京皇族及大望帝开支用度,第二任首辅和光不仅削减过咸亨帝财政,细致到连咸亨帝一年四季八套常服也做了相关规定。

      和光乃直臣,注定一辈子在朝廷横着走,哪怕遇佛佛拍,遇神神打,他也绝不会改那尽职尽责的直性子。

      至象舞朝,和光主持的内阁按照对待咸亨帝的要求对待象舞皇帝,遭到了皇帝机关算尽的抗争。

      皇帝给发妻皇后砸钱花、随便花,内阁不同意;皇帝要处理鄣台三思苑等势大根深的非皇权势力,内阁不同意;皇帝要在大选上多选美人扩充后宫繁衍子嗣,内阁不同意;皇帝开西苑骑射为小舅子庆贺封官,内阁不同意;皇帝死了亲爹要尊亲爹为皇考,内阁还是不同意。

      内阁不仅不同意,还顶风作案要继续削减大内花销预算,皇帝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于是不顾老丈人之劝,在朝堂暴起拉山头,以大礼议之名纠集起帮忠君之臣,尊了他亲爹宋王柴庄懋为皇考,事后挥大棒子把和光捶下首辅台。

      “所以和光下台了,你们童山长被七拐八拐的因果牵连,也锒铛入狱了。”

      六月初的夜空星辰漫天,井葵小院里,柴睢躺在摇椅里打蒲扇看星子,说着偏头看眼一茶几之隔的李清赏,继续道:“童山长被爆出贪腐,布教司里某些官员怕自己遭到牵连,便有了你们学庠如今面临售卖的结果。”

      李清赏至今不敢相信童山长在她面前被官差戴上枷锁拖走的样子,手里蒲扇摇着摇着停了下来:“那天我去霍氏医馆探望童山长,想顺便再和他聊聊购买书纸之事,我前脚刚医馆进门,公差后脚冲进去拿人,我一句话没来得及与童山长说。去我们学庠清查的官差说,童山长贪·污·受·贿是人证物证俱全,柴睢,我们童山长真·贪·腐了?”

      柴睢笑笑,没说话,童山长贪没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要他坐实贪腐的罪名,足够把那小老头打下十八层地狱就够了。

      “学庠里现在乱得很,童山长被抓至今半个月,部分学生不念了,有两位女夫子也基本说好去别个学庠教课,我看到不了秋天,在读学生就会彻底走完。”李清赏从柴睢欲言而未言的笑里,想起布教司和刑部联合下的文书。

      文书禁止延寿坊学庠今秋再招收学生,这季结束,延寿坊公建女子学庠就要被卖掉。

      “赶在昊儿今年升班前,我得快些再找个差事来,”李清赏挥了下蒲扇拍在腿上,像在打蚊子,又像在打自己,似不甘心般再问柴睢,“我们学庠真保不住了么?”

      分明是六月闷热夜,柴睢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偏如此冰冷:“你当文书上的汴京府大印是闹着玩呢,没戏。”

      “哎,”柴睢望着夜空上接连成片的璀璨星子,随口道:“你要不要自己办个小学堂?”

      李清赏内心深处似乎轻轻跳了下,人却惊讶得险些从摇椅里蹦下去,翻起身道:“你可知办私人小学堂有甚么要求,需跑多少衙门办手续,需几多钱财往里扔?”

      她打听过,麻烦的不得了,前期花费投入也是高得不得了,没点人脉关系和银钱积累压根别想。

      柴睢一派淡然:“随之刚辞官时,尝想自己办个小小学堂,相关东西已然准备齐全,她忽又决定去前街学庠任教。”

      “为何?”李清赏问。

      “好像是因阿照女弟于漪白,”柴睢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蹬,摇椅慢悠悠前后摇动起来,“于漪白找随之时每每随之都在忙,有次于漪白找随之陪她去哪里,随之抽不开身,于漪白独个去了。”

      不料这丫头路上被人抢走荷包和首饰,还受了点伤,而后随之就背着夫子箱按时踩点上下差去了,她要把时间腾给于漪白。

      李清赏爱凑别人热闹,对于梁园里的事却是不多打听不多琢磨,此刻问了句:“舒督总女弟也是谢夫子女弟么?”

      柴睢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了声,揶揄道:“倘你是我女弟,则阿照和随之也是拥有同一个女弟的。”

      “哎?”李清赏来了八卦劲,左胳膊肘撑在摇椅扶手上探身过来,“于姑娘喜欢谢夫子?嘶——”

      木制扶手硬梆梆,硌疼她手臂。

      “怎么?”柴睢看着她,按住扶手准备起身。

      左小臂自从骨裂痊愈,至今好像还是隐隐有哪里不舒服,李清赏以为是恢复训练没做好,不大放在心上,摆摆手道:“扶手硌骨头了,不碍事,你说谢夫子和于姑娘间那甚么,可我听说于姑娘和一位勋爵子弟处上了呀。”

      这般闲话倒是了解的清楚,柴睢看眼李清赏左胳膊,似笑非笑继续打蒲扇:“她们的事,具体我也不清楚。”

      “你们三人好到穿一条裤子,你真能不清楚哇。”李清赏心里装了事,忍不住,东一句西一句和柴睢聊着转移注意力。

      柴睢抵死不承认:“而我们仨之所以能磕磕碰碰一路走到今天,正是因为不多过问彼此间的事,不会对彼此的事过多表达看法,更不会插手彼此的事。”

      “就是说维持长久情谊需要合适的方法罢,果不其然,”李清赏眼珠子滴溜一转,话锋突变:“你可还记得我们学庠那位蒲典,蒲夫子?”

      从柴睢嘴里套话是件需要智谋的事。

      “啊,”柴睢似是认真想了一下,点头:“有点印象,曾世仁之事里帮过你——你干嘛?”

      李清赏起身,绕过茶几而把摇椅拖过来放在柴睢另一边,整个人热热闹闹趴到柴睢身旁,问:“你说我与蒲典合伙经营家小学堂如何?我瞧着蒲夫子是有钱有人脉的,你帮我想个法子,此事如何向蒲夫子开口的好?”

      ——“分明如何开口皆不好,殿下不会色令智昏,真把春波镶死在‘蒲典’那个假壳子里罢?”

      院子西北角西耳房与西厢房间的转角回廊下,合璧抱着爱兔捣药坐在那顺兔毛,嘴里如是问暗卫长郑芮芳。

      “殿下近来没给春波下新任务,想来春波还得在蒲典的假壳子里套些时日。”郑芮芳抱胳膊靠在雕刻精美的回廊朱柱旁,头顶处一盏风灯静静亮着,几只飞蛾不停往柱形的灯身上撞,发出细微扑棱声,“不都说李娘子格外聪敏么,为何至今没能揪出春波的假身份?”

      郑芮芳看向回廊同侧,旁边坐着乘凉的涤尘。

      涤尘手里也拿着把枢锦包边的蒲扇在打风,低声细语道:“去冬殿下回来头一天时,为试探李娘子虚实选择夜里与李娘子同卧,秋实带人在屋外警备通宵,次日秋实向殿下告罪,说是李娘子夜里似乎发现了她们几个暗卫。”

      郑芮芳大眼睛瞪得更大些许:“没听说过李娘子会功夫啊!”

      能发现暗卫潜伏者或有高深功夫在身,亦或心计戒备远超常人,十几年来,暗卫潜伏跟踪盯梢被发现的情况,仅有一例。

      那时殿下新禅位罢,因时局动荡曾派遣暗卫暗中保护赵阁老赵长源,被赵阁老发现并让殿下把人撤走。

      涤尘道:“李娘子带侄儿一路从庆城走到汴京,数次虎口脱险,多番性命堪忧,她却能安然无恙抵达汴京,还在不惊动抓捕势力前提下,悄无声息找到大理寺少卿申沉,以上种种绝非一声运气好可以概括。”

      “她应早已察觉出春波真实身份,并在曾世仁之事里正式予以坐实,”涤尘伸手戳了戳趴在合璧腿上的捣药兔,失笑,“李娘子爱和殿下互相挖坑,殿下在皇后西苑宴上给李娘子挖的坑,李娘子铁定找机会报复回来。”

      合璧在郑芮芳的惊诧中又不紧不慢补充道:“李娘子可聪敏了,虽比殿下而不如,确然比寻常人要厉害得多,殿下说,倘李娘子有机会入朝堂,嘿,那定然也会是位厉害角儿。”

      “厉害角儿现在要面临没饭吃的窘境了,”郑芮芳对李娘子的行为有诸多不解,“她只要稍微向殿下松个口,立马能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人怎就不肯同殿下开这个口,自己费劲巴拉折腾谋生多艰难啊——”

      郑卫长对上合璧目光,神色狐疑起来:“合璧你那甚表情?你是嘲笑的表情对罢,对罢!”

      说话间合璧表情无缝变化,变成如腿上捣药兔般微微笑着的人畜无害模样:“没有,你看错了,我怎会嘲笑你呢,你的想法一点也没错,谋生艰难,无论男人女人,都该为自己找个靠山的。”

      因种种误会而曾被传过某些中伤贬低她人之绯闻的郑卫长,哼地别过脸去,决定暂时不与人云亦云的梁合璧说话了。

      片刻,却听喜笑颜开的合璧用顽笑语气,低声呢喃着担忧:“殿下在朝堂长大,她能适应这般死水无波的平淡生活么?”

      殿下和李娘子,能走多远?

      ·

      在合璧暗暗担心她家殿下无法很好适应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时,汴京东、西、南三城交汇的天汉州桥夜市正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上客时。

      街道两侧排门杂摊比肩林立,五颜六色的招子各有特色,食饭蒸煮碳烤之烟随暑热之气向街顶夜空升腾去,至高处又被遮天蔽日的招子堵回街道上。

      于是乎,炭烤羊肉味、芥辣瓜旋儿味、腌糟肉鱼味、辣脚子味、煎夹子味诸如此类无数种食物香味混杂起来,把人严严实实包裹在其中,再充斥两耳朵索唤吆喝声、划拳斗酒声、孩童嬉闹声商贩叫卖声,以及目之所及两边商铺以花灯彩球装饰招子,共同构成眼前这副人间烟火地的繁华景况。

      谢随之在名十来岁的小孩带领下,路过一家家人满为患的夜市铺子,穿过一条条排买食物的食客长龙,自天汉桥往朱雀门方向去,七拐八拐,小孩带她进了家不断进出的堂食杂嚼铺。

      “呐,于姐姐多吃了几口酒,三娘姐让我喊你来。”小孩指指脸朝下趴在食桌边的人,颇有几分无奈。

      谢随之摸出十个大铜钱作为报酬,又摸出十个大铜钱,两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来与小孩低语:“你于姐姐独个来的?”

      小孩毫不客气把二十个大钱往怀里一揣:“从盘楼街过来时有位公子同行,于姐姐吃了酒,好像不太开心,她这几个月都不是太开心,我们盯得特别紧,那公子说时晚要送于姐姐回家,于姐姐独个拦了车走,半道拐来这里,呼索满桌菜,没见吃几口,只又喝许多酒,我们从头到尾盯着。”

      谢随之听得心里五味杂陈,面上温和笑意淡下去些许,鼓励般拍了拍小孩上臂。

      多得十个钱的小孩兴高采烈一蹦一跳走了,铜钱哗啦声转眼淹没在杂嚼铺子里,谢随之敛袖坐到方桌侧边。

      “小白,小白?”她拍拍于漪白胳膊试图把人唤醒,“听得见我说话么?”

      抱着小酒壶埋脸在臂弯里睡觉的人毫无反应。

      谢随之正准备把那通体漆黑的小圆肚酒瓶抽出来,一位着褐衣青裳腰围围裙的中年妇人,过来拾个礼打断了谢随之的举动:“嗣爵您寿康。”

      “三娘。”谢随之回以稍微欠身,手捏着酒瓶没松开,吩咐道:“桌上饭菜装盒带走,再劳请帮我雇顶小轿来。”

      杂嚼铺老板三娘吩咐伙计来打包,转回头来遗憾道:“街上半个月前开始不让任何轿子进来,给您雇个背轿可妥?背轿背出桥街便处处可见雇代步啦。”

      背轿,如西南枢乾滇等州用背笼背人那般,汴京人力夫将竹篓改为坐凳,即背轿由背笼演变而来,上有政·策下有计策,朝廷再怎么颁布文书令,总也当不了百姓焦急脑汁想谋生法。

      谢随之摆摆手,没再说甚么,自己背着于漪白走进了摩肩接踵的长街人群。

      微粗而热的呼吸有规律打在侧颈上,熟悉又陌生,让人忍不住心生恍惚,谢随之慢行慢走,至离街口还有半盏茶路程时,打在侧颈上的呼吸渐渐变轻缓,谢随之把人往上颠了颠,柔声问:“难受么?”

      趴在谢随之肩头的人把脸转个方向,动了动被绕过腘窝而抓住的手【1】,嗓子干涩地低哼解释:“我没带够钱。”

      自上次在梁园和谢随之说话过那些话,直到现在,她还没改掉出门在外花钱没估计的毛病。

      二十年来,她出门会带钱,确然只管随心所欲花,够则正好,不够便让人去找哥哥或者谢随之,近四五年来她钱不够时只找谢随之,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让谢随之来找自己的机会。

      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想改掉不容易,想戒掉,更需经历挺大痛苦。

      路远无轻载,谢随之背着于漪白走出半条街,松开她两个手腕后累得步子不得不再放慢些,气息微喘:“你点的那些东西没吃几口,我让三娘打包给小孩了。”

      “你没别的要说?”片刻后,于漪白哑声问。

      谢随之也不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道:“阿照拿来的那些东西,我也都收到了。”

      “放我下来罢,天气太热,不要背了。”于漪白两手搭住谢随之肩膀,轻轻挣扎起来。

      谢随之绕过几名路人把于漪白放在路边一个馄饨摊旁,看于漪白两手捂住脸,她又问:“醉得难受?想吐么?”

      于漪白摆了下手继续捂住烧热中的脸,声音从手掌下漏出,听起来沉闷而断续:“不碍事,你先回罢,我自己走走,回头,对,回头我让我哥把饭钱还你,谢谢你跑这一趟。”

      街上人声鼎沸,六月夏夜暑热未消,谢随之额头上一层薄薄细汗,心里像漏了个大窟窿,数九寒天的西北风呼呼往里灌,一开口,尾音压着轻颤:“非要这样泾渭分明么?”

      “……”于漪白最怕被谢随之质问了,自己分明甚么都没做错过,偏偏最怕被谢随之质问。

      几口灼热之气沉沉吐出,于漪白恶向胆边生般,“嗤”地冷笑出声,讥诮道:“这不正是你导致的么?”

      “我……”谢随之低喃着后退一点点,在嘈杂不止的州桥夜市街上,在眼前仅有的一方僻静里,她脸上一片空白。

      欲言又止,却是选择再次低头道歉:“我怕你喜欢的,只是多年来养成的‘依赖习惯’,万一相处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你还会继续和我正常往来么,小白?”

      按照自己的性格,于漪白想,若是发现处不来,自己定然是没脸皮再和谢随之再继续往来了,她忍不住笑,笑得无奈:“谢随之,你还真是了解我。”

      “可是,”她继续道:“你有否想过,万一我们合适呢?”

      “晚饭时我公仪轨一起用的。”她平静述说着。

      谢随之张了张嘴,有些发不出声音,嗫嚅片刻,只干涩吐出两个字音来:“我知。”

      于漪白不再捂脸,笑着把语调放轻快,道:“公仪轨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可没办法,我喜欢不起来,如同你不喜欢我,我也无法喜欢他,可今日舒照告诉我,你其实心里有我,这叫我很疑惑啊,谢随之,我很疑惑。”

      她迷蒙目光游走在长街人群上,喃喃自语道:“既你心里也有我,我正好也特别欢喜着你,你为何要对我一躲再躲?欲擒故纵么,好没意思的。”

      她失笑摇头摆了下手,踉跄着转身朝前走去:“我说过不再喜欢你了,一言既出,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哦。”

      谢随之怔忡片刻,三步并一步追将上来,倒是知道先一把把人拉住:“小白!”

      小白眼里花灯彩球正迷离,下意识转动手腕欲挣脱,须臾,小白缓缓低头看,平日最为克己守礼的谢嗣爵并未像往常拉她手腕,而是抓住了她的手。

      于漪白脸颊酡红,眼睛里映出来前方街道悬挂一层高的彩色灯笼,醉意朦胧推开谢随之:“吾乃于侯府之女,安敢阻我?还不速速退下!”

      谢随之倒是熟悉于漪白醉酒之后是何模样,只得伸胳膊护在她身后,护着她往前走。

      一件头疼事还不够,才走出没几步,迎面遇见伫田侯府那个侯弟公仪轨找了过来。

      “于娘子!”公仪轨顾不得周围拥挤,拨开几行人飞快来到面前。

      于漪白倒是认得眼前这位对人总是笑脸相迎的年轻男子,扑上来用力拍人家肩膀,嘴里颠三倒四:“好好读书,你要考上国文馆才行,考不进国文馆,你就更加追不上她啦!哎、诶?”

      于漪白只觉天旋地转中衣领骤然变紧,人就忽然被迫从原地后退了三步。

      衣领被从后面提溜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东宫那窝小狗被柴睢捏住后脖颈的皮,于是她学小狗反应,两胳膊屈起至身前在把两手垂下,吐出舌头缩起脖,一动不动了。

      看罢,她很听话的。

      “于娘子,”温润如玉而气质翩然的公仪轨显然没见过于漪白如此模样,惊诧又好笑中关心道:“你还好罢?”

      红脸蛋,红舌头,两手举在身前一动不动,像没断奶的狗崽子。

      “我很听话的,”于娘子巧笑嫣然,酒意已然占据了这副皮囊,“哥哥让我站在雨花楼前等他们,我就乖乖等到天黑,我在等谢随之来接我……”

      谢随之想起了少年时的这件事,他们三人为偷溜出宫玩耍,设下计谋摆脱了“小尾巴”于漪白,阿照对他女弟说:“随之去给你找糖糕吃了,你在这里等她来接你,你乖乖听话不难乱跑哦。”

      于是她很乖,很听话,在雨花楼前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等到宫灯莹莹,等到饥肠辘辘。

      “谢随之没有来接我,”耳边响起成年于漪白的声音,和儿时一般总带欢乐笑意,只是更多了长大后知晓真相的遗憾,“可惜谢随之没有来,我没有等到她,我不想等了。”

      拽着后衣领的力道逐渐松小下去,于漪白在天旋地转中艰难转过头来,眼前是一团低调的缠枝纹柿柿如意花纹,顺衣裳往上瞅,她依稀看见张特别好看的脸。

      这张脸真好看啊,好看到让她一眼就生了真欢喜。

      “你真好看,”她在酒意中清醒而决绝地胡言乱语着,“只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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