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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乌金半落西山后,夕阳收拢,前方那道与人交谈的颀长身影在青砖地面上拖出狭长而利落的侧影。

      李清赏默默瞧着脚边地面,看见金橙红光线勾勒出这人线条流畅轮廓清晰的侧颜,温和眉骨不远不近压在挺直鼻梁上方,化解了这人身上冷硬而拒人千里的冷漠,连说话时开合平缓的唇也带上了晚霞最后的余温。

      耳边不时飘来几句语慢声低的交谈,李清赏不由感慨丛生,谁人敢想,昔日端带坐殿御民的一国之君,今朝会背着手站在灰墙青瓦的硬山顶排舍前,与学庠接待者交流学生的食宿问题。

      供给学生住宿的排舍建筑质朴刚硬,夕阳下身披霞衣默然坐落着,年少的青袍儒生进进出出说笑打闹,耳边欢声笑语传,头顶倦鸟正归巢,不远处民家炊烟袅,场面竟有着几分儿时不以为意但却真切感受过无数次的温馨。

      柴睢与接待者说罢话,转过头来问:“要否再进去看看?”

      “甚么?”走神的李清赏骤然抬头,一双眼睛迎着夕阳连飘数次。

      盯着影子发呆时突然被发现的小慌乱落入柴睢眼中,她神色未变,侧对夕阳时压起的眉心亦不曾松开,耐心道:“外边也就咱们见到的这些了,要不要进排舍里面看看?”

      李清赏走到柴睢身边,夕阳在侧,她躲在身边人的侧影里微笑问接待者:“此刻学生们都下学回来了,我们方便进去?”

      男女七岁分席,她们这时候进男娃娃们住的排舍挺不合适,接待者心说这家人还怪有礼貌哩,和气道:“哪扇窗户若开着,二位可以往里面瞅两眼,看看学生们睡的床,用的桌椅灯台甚么,不大妨事。”

      床是单人木板床,铺着草席,宽高适当,桌椅两人共用一套,接待者又介绍了用水如厕之便捷,李清赏还算满意,看罢排舍,三人混在娃娃堆里信步来到学庠饭堂。

      诚然,学庠里提供的饭食分了三六九别,价格高低不等,李昊在家吃的换到这里来只能勉强算中等。

      出学庠时夜幕初临,学生下学时带来的热闹已消散不存,一位苍发阿婆挥着大扫帚在清扫扔满垃圾的街面,零星商贩神色各异守在自己养家糊口的小摊子后,暗暗期待着哪位过路人能把摊上的物品换成他口袋里的银钱。

      路过卖粘豆包的简易小摊子时,柴睢摸遍全身,搜罗出三个钱买下最后六块粘豆包,摊主阿婆起身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低下头时鬓边一缕灰白长发被夜风吹得飞起。

      粘豆包先递给李清赏捏一个去,柴睢一口咬下半个黄面皮的,鼓着半边脸道:“看了感觉怎么样?”

      李清赏刚小口咬了下粘豆包,装粘豆包得油皮纸被塞进她习惯性半曲在身前的左手里,耳边同时传来柴睢声音:“拿着拿着,就当锻炼了。”

      “……”李清赏浑不在意,秀气地咬着热腾腾粘豆包:“住宿一年八两银,确实不算贵。”

      说着低声补充:“我小时候念书,年宿费用只三两。”

      柴睢双眉极轻扬了下,一口吃下另半个粘豆包:“公建学庠皆是朝廷出钱所造,有内阁诸司十几方大印加盖公文,严格规定了使用标准,价格普遍较低,年八两的取费应是近几年才新调整。”

      旧历时无论学生大小住宿咸取四两,而今费用翻倍据说是与咸亨八年暴乱有关,调动军卫平乱每每花费巨大,朝廷要赚钱补亏空,举措仍旧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清赏点点头:“世事变化实在快,而今小孩们吃饭堂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锅来,李昊要是吃中等餐。”

      她在心里飞快计算一番,得出个令人惆怅的结论:“一个月需要五两多,按六两来算,一年刨除冬夏两季的两个月假,那就是六十两。”

      “啊,六十两,”她停了下吃粘豆包的动作,眺目看向长街尽头墨蓝团云中杂糅着几缕橙红光色的天幕,轻而绵长叹息出声,“我每月发十五两左右,攒起一半还剩七两多,让六两给昊儿吃饭,那我一个月还剩下一两多能花,天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此话诚不欺我。”

      柴睢在旁走着,神色有几分淡淡的揶揄,隐藏在暮色里不为人知,她十来岁时有一阵特别能吃,脸盘飞快变大,衣裳撑得紧,母亲也是这般攒着无可奈何的笑,既欢喜又惆怅地和相父抱怨她食量飞增。

      “攒七两是干嘛?”她问着,心想李舍的英烈贴补每月应该也有五两出头,没听李清赏提起半个字呢。

      李清赏吃完粘豆包又捏出来一个,这下不再是秀气地小口小口吃,而是和柴睢那样一口咬进去半个:“一半月禄加上我兄长的贴补,攒下来为以后做打算嘛,李昊没了父母,他将来成家立业都需要帮扶,我不能不管他。”

      而且她还得另想赚钱办法,汴京地皮贵得吓死人,照她一月攒十几两银的速度,不吃不喝干到下辈子也买不起座一进的寻常小宅院。

      她用肩膀撞撞身边这个财神爷,指指财神爷腰间坠的圆乎乎猫爪金饰品,道:“你肯定有很多来财门路,您给透漏点东西?”

      腰间坠饰是仿照狸奴爪印用金铸成,圆溜溜肉垫上四个圆趾印,是昔日阿照升任禁卫军大都督时所送,也算有点重量。

      孰料来财门路良多的“财神爷”小气地摇头:“你见过世上有谁,肯把自己来财法告诉别人的?”

      但凡人有来财法,尽皆捂得严且实,有时候父母子女之间亦要藏着掖着,世上固有好人在,则更多是“看不起你穷又怕你过得好”之辈,这类人到处都是,只是看他们会不会遮掩此般心罢了。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听见,李清赏定然会与柴睢驳一番“人之初,性本善”之说,经历过北上来京之坎坷后她深知此言在理。

      默了默,她问:“这年头做点甚么能赚钱呢?”

      柴睢不紧不慢在旁应:“这年头做点甚么都能赚钱。”

      “比如?”

      柴睢随意抬手一指,路边亮着堂灯的成排饭铺里正上客:“那般小铺面,只要不遇天灾人祸,正常经营,一年到头落千两银不成问题,均下来每月也有八十多两。”

      每月薪金十五两的李夫子她惊了,眼睛瞪得圆溜溜:“连本带利么?”

      “想甚么呢,”柴睢扫过来一眼,无情否认,“人家那是纯获利。”

      李清赏看着喧哗热闹的路边饭铺,默了默,眼红地狠狠咬口粘豆包,甜馅儿沾了点在嘴角也不知:“我也到昊儿他们学庠旁开个饭铺罢,银子哗啦哗啦进口袋。”

      暮色渐浓,柴睢垂眸看沾在李清赏嘴角的豆沙粒小黑影:“随之她阿娘在承平街附近经营家饭铺,回头带你去取取经?”

      “唉!”李清赏摇摇头,颓下来,“可我好像还是喜欢教书,经营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端在左手里的粘豆包好像并没有因为减少几个而变轻,李清赏胳膊酸到拿不住了,油纸包塞给柴睢,自我安慰道:“何须多虑盈亏事,终归小满胜万全。我再观察观察罢。”

      柴睢低头看眼油皮纸,疑道:“几个粘豆包都不想拿?”

      “拿不住啊梁王殿下,我现在胳膊发酸手发软,”她稍微仰脸看过来,逐字逐句强调:“昨晚睡得晚今日又上一整天课,我现在累到不相同你说话。”

      柴睢顶着那张眉端目正的脸一本正经点头:“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虚弱,明起带你舒展锻炼。”

      上方夜空分明甚么都没有,李清赏感觉有只黑鸟从头顶飞过,嘴里还粗剌地嘎嘎叫着。

      昨晚闹腾成那样,柴睢这个王八蛋此刻不是应该说些好听话来哄哄她么?!

      “骗人的,”李夫子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咬着粘豆包喃喃道:“话本上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全部都是骗人的。”

      ·

      无论住宿费和餐饭钱到底要如何拿出来,一个多月后,李昊已如生命力顽强的小老鼠般极好地适应住宿生活,并且选择了期月一返家。

      井葵小院里没了猢狲李昊的上蹿下跳,终于重新恢复去岁深秋之前的僻静,合璧对此颇不习惯,因为李昊在家时常把她的兔子抓出笼,并在她的威胁警告声中追着可怜小兔满院跑。

      现在没人追兔子了,兔子采食下降许多。

      转眼至四月底,天温愈热,春衫越穿越薄。

      李昊终于放假回来,乖巧地给梁园里的人打了一路招呼,合璧前脚刚夸他住宿学庠后变得稳重不少,中午饭后,这猢狲故态复萌,辣手摧花把合璧的兔子薅了一遍毛。

      薅兔毛的理由还非常充分:“兔毛可卖钱,我同桌家卖兔毛,他说不同兔毛价格不同,捣药是好兔,毛价非常高!”

      “捣药”是那只红眼白兔尊名,合璧当初琢磨了十几天才给取好的兔子名。

      “那点兔毛能卖钱,我差点信了你的鬼!你给我站住,李昊!”合璧在爱宠的吱吱惨叫声中挥舞鸡毛掸子追李昊揍,袖子撸到胳膊肘,简直怒发冲冠。

      谢随之刚走下中庭回廊,拐弯时便隔着园林宝瓶门看见李昊合璧一前一后跑过去,最后面还有两个小婢子在追合璧,跑得鸡飞狗跳,非常热闹。

      再往前走几步,从中庭书房挂起来的吊窗前路过,发现柴睢神色平静坐在窗里的茶桌前,瞧那目光所及的方向,显然是也看见了方才合璧追李昊那一幕。

      谢随之停步吊窗前,抬肘搭窗棂上,抖了抖另只手里的信纸:“有个新鲜事,要不要听听?”

      “甚么,”柴睢斟茶递过来,眼皮微抬,“刘加荣二十板子痊愈了?”

      三月份皇帝开西苑骑射,刚从边军回来加将军爵的天子小舅子刘加荣,因伤农官毁麦苗而被户部都察院及刑部同时问责。

      刘庭凑称病暂不登朝,皇帝势单力薄和群臣争论,不敌,最后判了刘加荣廷杖二十,赔付农官医药钱,并要将毁坏的麦苗补种。

      皇帝总是那个德行,一边用着刘庭凑又一边提防之,刘加荣之事里,刘庭凑作为当事人父亲干脆告病闭门不出。

      换句话说,皇帝这把玩脱,见老丈人恼了,上赶着派太医院医官前往诊治,结果治疗效果不佳,他以医官医术不精未尽心力为由,把太医院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顿。

      动静闹得挺大,晌午李清赏出门和同务们聚餐前,还对此同柴睢好生八卦了一番。

      “非也。”谢随之两根手指夹着密信晃两下,眉眼微弯时未笑也好如在笑,“是聿川王府那个十三岁的小孙女,今年考进国文馆了。”

      聿川王府,那是柴氏哪门子出五服的皇亲?那家孙女考进国文馆又怎样?

      柴睢脑子里也并未如李清赏夸奖和羡慕的那般,装有很多东西,想了想没想起来“聿川王府”是哪个,她转移话题道:“李清赏成日里教书忙得不得了,你带的学生更多,咋如此悠闲,还能半晌来找我?”

      谢随之正端起茶盏吃茶,认真想了下,道:“约莫因为我是我们山长三邀四请,费好大劲才请去学庠执教的?”

      此言不假,几年前随之辞官国文馆,外面各大书院即刻争抢着想请谢嗣爵,结果随之从中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前街学庠任教,至而今,前街学庠山长仍把随之当顶头上司“供”着。

      柴睢假笑评价:“真不要脸。”

      “说甚么要脸不要脸,本爵这纯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随之递上手中密信,神色正经起来,“宋王在归宋途中不慎染病,现已返回宋地,然而情况不太好,正式消息由宋地飞马报送,大约会在五日后入京。”

      柴睢未语,接过密信来看,内容句句看下去,神色始终未变,快二十年的东宫加皇帝生涯,使得“不惊”二字被深深镌刻进青年骨子里。

      宋王夫妇今岁被皇帝接来汴京过年,年后逗留到三月中旬适才踏上回家路,柴庄懋尚未至知天命之年,身体健康,途中乃因季节变幻和赶路奔波不慎感染风寒。

      而宋王夫妇离开时,皇帝篌为表孝心,是派有高医好药紧随王驾的。

      “信上说‘医药侍奉七日,王疾转复’,”片刻后,把密信反复看两遍的人发出个简单疑问,“为何回到宋王府后,宋王情况又突然急转直下?中间隔着五日时间,这五日路程的病解作何解释?”

      谢随之先是如实转述暗探送回来的消息:“王驾回到宋王府后,宋王于晚饭时发病,症状与途中发病时一般无二,王府医官并京医官会诊,得出结论宋王再发之病,其实属于此前风寒症状之延续。”

      说罢暗探所给消息,谢随之又补充道:“事关宋王,宋王妃应当不会撒谎骗人,她的说法与医官一致。”

      柴睢重新折起密信,拿在手里转了转,若有所思问:“你说宋王若薨,对汴京和朝堂会有如何影响?”

      饶是相识二十载,谢随之乍闻此言也是微微一噎,旋即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阿睢两岁多过继到圣太上跟前,基本可以说两岁前由乳母带,而后由圣太上和林相抚养成人,随之也是养女,较其他人而言更能体会阿睢的情况。

      谢随之道:“影响无非有二,其一曰宋王身后封尊,其二曰宋郡王爵位继承。”

      宋王膝下目前十来位子女,三个嫡出过继出去俩,三女儿封了新前公主爵位和驸马在京常住,再往下便是第四女及第五子有能力和实力角逐王位,没甚么争头。

      那么就只剩下……

      “皇考,皇伯考,”太上低喃出声,而后失笑感慨,“随之呐,到你堂兄出山时喽。”

      话音刚落,舒照从前庭过来送东西,看见书房朝南吊窗前一里一外两个人,他唤了声“哎!”,三步并两步小跑过来。

      “可算逮住你了,随之,”舒照来到吊窗前,边说话边把手里几本文书递给窗户里面的柴睢,对谢随之道:“于漪白又让带一大箱子首饰还给你,里面多是金银玉石,放班房弄不好会给你磕碰坏,你离开时记得带走。”

      柴睢翻开需要自己花押用印的上御卫公文,浏览前把阿照和随之各看了一眼。

      只见随之目光闪了闪,“唔”地低低应了声:“好。”

      旋即,柴睢起身去书桌前给公文花押用印,舒照问:“方才在聊甚么?”

      谢随之视线越进窗户,往那边书桌后看一眼,道:“宋王病了,情况不乐观。”

      都是身上八百个心眼的人,舒照一听便道:“他还不到五十岁罢,又未请立嗣王,莫是有人故意害他,他在汴京那段日子曾与人结仇?”

      谢随之摇头:“宋王夫妇与汴京诸亲贵勋爵相处融洽,未曾闻说与人结下仇怨疙瘩。”

      “不是仇害,那便是利益戕害呗,”舒照用他咋咋呼呼的气质,配上软乎乎的腔调,冷酷无情揭露道:“他死了对谁有好处,这还用再多说么?”

      “啧,”谢随之轻轻啧嘴,立在窗前道:“皇帝过继圣太上膝下以承祧宗业,家国礼法上写得清楚明白,他最多只能尊宋王为皇伯考,便是他遂了心意又如何,贪图孝名?不,倘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则这点蝇头小利不足够支撑那般阴谋计划之实行。”

      因为实在不划算。

      “本质是逼着朝臣站队嘛,”屋里的柴睢花押用印罢等墨迹晾干,抱胳膊站在书桌后,语慢声低补充道:“这下不仅可以清理咸亨旧势力,恐怕也要一箭双雕牵制住刘庭凑,皇帝此时得罪刘庭凑,看来就是为朝臣站队时尽可能把刘氏拥趸排除在外。”

      用如此办法排除刘氏臣,有些幼稚,但没有更好办法。

      和光内阁,独分皇权,又是三朝元老,树大根深,关键是为政治国坚持革改,皇帝与之政见多有不和,他忌惮和光实属人之常情;

      国丈庭凑,实力难测,善于创造机会和抓住机会,来京不满四年轻易坐稳内阁大学士位,在朝在京之拥趸小有成数,皇帝提防外戚坐大无可厚非。

      谢随之紧随其后反应过来,应着柴睢话分析道:“若此事为真,则此事本身并不算事,关键要看哪位公卿会在尊皇考与皇伯考的争议中,选择站到皇帝队伍中,哇,皇帝好心计。”

      暴民之乱平靖,万方待兴,皇帝积累起一定的声望,手里又握着太上两袖清风让给的五万禁卫军,此刻终于腾出手来发展势力了,若宋王之病确非天命所致,则若真属皇帝制造出此事,其目的不过是逼着朝臣泾渭分明地选择站队。

      朝臣身在棋局,敢为纯臣者少之又少,大家必然或站和光内阁,或站皇帝,二选其一,至少目前在外人看来,国丈刘庭凑属皇帝党。

      内阁权力大,朝臣若是团结一心,那么象舞皇帝就成了个如假包换的傀儡。

      内阁六部当初决定选择柴篌继位,而不选择聿川王府嫡孙女,深层原因其实很简单。

      柴睢下罪己诏而禅位,柴篌作为其手足同胞,在世人眼中本就自带层罪恶感,如此便注定了柴篌在朝每走一步都得要小心翼翼,他只是个从小小宋地只身来到汴京的年轻人,在朝廷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对付不了强大的内阁与朝臣。

      不说新帝登基后可以被捏在手中摆布,至少他不会是和内阁站对立面的存在,不会阻碍内阁深推革改。

      可惜内阁棋错一招,柴篌身边,埋伏着志要与文武二相一较高下的刘庭凑,被内阁详查后认为是“不足为虑”的刘庭凑。

      舒照琢磨道:“据说刘加荣的事,已经让皇帝同和首辅吵得险些翻脸,若我们在此的种种猜测皆为真,那和光岂不是首辅之位不保?”

      谢随之好看的唇瓣缓慢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我哥。”

      ——谢知方。

      “啊!”舒照瞬间抓住了那些独属于他们三个人的默契,拍拍窗棂失笑摇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诈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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