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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朝中治世之事经多方口舌自中帷传入坊市,新鲜时无非作为文人墨客高谈阔论之评测,以及作为庶民百姓茶余饭后之项说。

      宿州女子结伴自杀及新婚夜新娘杀伤新郎等事是为表象,其背后深层问题在于女子间所结同老契对男女婚姻造成的影响。

      似乎女子天生有颗凑热闹的八卦心,在学庠时连吃晌午饭的空闲也不被放过,那溯和蒲典、列鑫渺三位同仁,围坐在差房小火炉前边热饭边聊此事。

      小炉子里火苗燃得旺,几人本要热好饭即刻开吃,那溯和蒲典不约而同说要等等下课迟的李清赏,并且主动帮李清赏先把饭热上。

      待把李清赏的饭煨热,李夫子还没下课,蒲典倒了杯热水为嗓子疼的李夫子备下。

      平时最不起眼的列鑫渺列夫子在其它三份饭热好后,把李清赏的午饭和热水看了又看,才慢吞吞拿出自己的饭和菜汤放到炉边煨。

      学庠里统共只她们四位夫子,列鑫渺觉得自己是几人里条件最差的,连外来谋生还带着个拖油瓶侄儿的李清赏,每顿晌午饭都有白米和肉菜吃,几相对比下,她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李清赏。

      好像人都是这样,看不起你穷,又嫉妒你比他过得好。

      不多时,下课了的李清赏哆哆嗦嗦从外面的大风天里跑进来,一开口,嗓子比早上来时更哑:“你们猜,我方才听洒扫阿婆们在聊甚么?”

      “宿州的事?”再没人能比蒲典更熟悉学庠里各种八卦消息,“她们是不是在聊宿州的女契?”

      “正是!”李清赏准备去倒水喝,被蒲典递来一杯,她道了谢,喝两口,嗓子舒服些,坐下问:“可这女契倒底是个啥嘛,从来没听说过。”

      “鬼知那女契是甚东西,”性格直率泼辣的女夫子那溯已开始吃饭,咬一口脆生生红辣椒,辣得嘶溜气,“又没得找个宿州人切实求证一番,去搞清楚究竟何为女契约,便不能轻信外头那些无凭无据的各般说辞。”

      蒲典最不爱管闲事又最爱聊八卦趣事,脚背贴着小火炉炉壁取暖,言之凿凿道:“女契里两个女子相约一同走到老,世间只有夫妻才同老,那同老契意思不就是两个女人成亲么。”

      说罢哈哈笑起来。

      饭桌前坐着学庠四位女夫子,蒲典笑,那溯跟着应个景也笑,列鑫渺沉默着吃自己半热不热的饭,李清赏如常把多带的肉菜分给大家吃。

      列鑫渺二十出头,内向不爱说话,大家对此习以为常,李清赏是上课哑了嗓而已,被蒲典拉出来强聊:“李夫子,你觉得女契是何意思哩?你也算半个南方人,你老家那边真没有结女契的习俗?”

      嗓疼不是病,难受起来要人命,合璧炖的梨汤效果显著,连喝两日后嗓恢复许多,在听罢蒲典的疑问,李清赏决定继续装嗓疼,清清嗓艰难道:“以往在老家,的确不曾听说过女契,然许我孤陋寡闻也未尝可知。”

      那溯琢磨道:“如若不然,咱个到东市找宿州商贾问上一问?”

      “女契目前而言代表女人间最为亲密的关系,甚至超越夫妻,”

      此时,几位夫子中最是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列鑫渺忽然开口,用给学生们讲课的调子给几人解答疑惑,语速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令在坐其她三人惊得张大嘴巴。

      “女契双方关系从小建立,要求双方年纪相仿,最好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其次要求八字相合,两家不得有亲属关系,契约由双方父母商定,同意结契后选定良辰吉日举行仪式,一旦结契、签下结交书,契约双方会一起生活,几乎形影不离。”

      但列鑫渺没说,结契双方成年后仍旧得各自成亲,成亲后三日内想办法保住自己不失身,三朝回门便可从此常住娘家。

      女方婚前必会告知男家结有女契,并说明“不落夫家”,男家心知肚明,然他们大多数还是会全家想方设法让娶来的新妇失身,女子便会因此留下,男方此举虽是大大违背婚前与女方的约定,但男方不愿娶个媳妇平白跑了,女方别无其他办法。

      听罢列鑫渺明面上所言,蒲典咬着筷头问:“如此说来,女契其实就是咱们这边的结金兰?”

      列鑫渺摇头,没再说话。

      女契么,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约,契约双方一生相互照顾,不离不弃,属于超越□□的精神婚配。

      大望历以来,女子普遍接受教谕,走出家门,独立自我意识开始觉醒,有些男人因自己各方面条件差而娶不上媳妇,察觉到繁殖危险,便归咎于女子接受了教谕不再乖训,于是开始采取任何可能的措施来阻止女子不嫁人。

      双方矛盾冲突由此而生。

      而关于女契,列鑫渺想说的只有方才那几句话,以上更深层含义她不想和这几位只是抱着好奇心凑热闹的同仁多讲,更不想和想法认知不同之人做无所谓争辩。

      见列鑫渺再度低下头吃饭不说话,吊着左小臂的李清赏又不时捏捏喉吃饭费劲,那溯和蒲典对视一眼。

      “我这人性子直,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不上不下也不知是在吊谁胃口,”坐在列鑫渺旁边的那溯含沙射影说几句,又用手肘撞撞列鑫渺,道:“列夫子,你肯定不是那种说话说一半的讨厌人,给我们仔细说说何为女契呗。”

      万万千千没想到,最是沉默寡言、老实内向、善良亲切、不言是非的列鑫渺,会说出接下来几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她低着头,照旧语速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李夫子认识前街学庠谢随之谢夫子,而且关系似乎不错,汴京人都知‘天下消息出谢门’,李夫子肯定更清楚何为女契。”

      谢随之?那溯和蒲典登时傻眼,傻眼中又忍不住把“谢随之”、“李清赏”,以及列鑫渺解释的“女契”含义使劲往一起琢磨。

      谢随之可非寻常学庠教书匠,人家是正儿八经验大望朝进士入仕、咸亨朝供职翰林院国文馆的公门出身,定国公府唯一嗣爵,继承两朝文相赵长源衣钵的人,夸张点说,那可是圣太上柴聘差着辈的“师妹”,不是谁都高攀得起。

      便在李清赏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时,黄泥小火炉前顿时沉默生起,沉默蔓延,沉默得诡异。

      诡异气氛中,蒲典把炉前几位面色各异者飞快一扫,捧着碗试图圆场:“倘我没记错,李夫子侄儿是在前街学庠读书罢?”

      这个圆场圆得真方。

      “然,”李清赏在那溯快要瞪掉眼珠子的震惊中,坦率顺话道:“小侄在前街学庠念书,当班夫子正是谢夫子,小侄成绩不好又调皮,我被喊去见过好几次谢夫子。”

      “原来如此!”那溯松口气般笑起来。

      以往明里暗里欺负李清赏的种种在脑海里飞快闪过,她心中那根骤然绷紧的弦逐渐放松。

      那溯性格泼辣,看起来豪爽大咧,却也颇有几分欺软怕硬德行,似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总要被强行分出个强弱高低,李清赏新来延寿坊学庠不到半年,被“老资历”欺负做些杂活是常有。

      列鑫渺一直以来也受过那溯不少变相欺压,毫不留情地用几句话再度绷紧那溯心里那根弦。

      她道:“按照汴京四城八县入学要求,李夫子之侄能就读前街学庠,李夫子定也是住在那附近,住在哪边呢,是在前街之西,前街之南,前街之北,还是在前街之东?”

      话音落,那溯指尖轻颤着放下手中筷,嘴巴里因吃了生辣椒烧得火辣辣,心慌神乱中看向蒲典,蒲典不知想起甚么,看着李清赏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前街以前虽贫乱差,然经咸亨朝翻建改造并打通集市后,北与南搬来不少富贵人家,西边则基本是官员府邸,而被列鑫渺刻意点出的前街东是甚么地方?

      前街之东无任何民坊市集,顺前街主干道往东行,至走出写着“前街东界”的描朱石碑所示地域,脚下所踩便已是梁园地盘。

      梁园者,太上梁王落驾地也,无论官身还是白丁,无论大周民亦或他国人,擅闯者三警不顾可立即射杀。

      前街之东,是太上梁王住的梁园。

      “啊!”那溯不由自主窃叹出声,脑海里已然补充出一出精彩大戏,甚至怀疑李清赏侄儿究竟是侄还是儿。

      列鑫渺今日有些不同寻常,说话暗示意味十足,叫人不得不接招。

      李清赏最是讨厌这般勾心斗角,却也还是得见招拆招。

      她放下筷子,眼睛直视这位平日里不哼不哈的小姑娘,郑重道:“列夫子,请你明白告诉我,你先说我认识我侄儿的当班夫子,又暗示我住在富贵处,你究竟想表达甚么?”

      列鑫渺依旧低着头,不与李清赏目光接触,声音嗡嗡道:“大家是同仁,有些话我不想说太露骨,故而劝你好自为之。”

      对面而坐的蒲典同样惊诧到倒抽冷气,脑海里已靠着列鑫渺的只言片语,想象出了一场又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反而只有李清赏更加疑惑了,甚么玩意就莫名其妙一顶帽子给她扣下来。

      “不行,你必须把话说清楚,有甚么事我们当面讲。”李清赏哑着嗓,腹中分明饥肠辘辘,人却顿时没了胃口。

      “你的事你自己最清楚不过,我没甚么要说,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列鑫渺端起碗筷起身要到外面去洗碗,她一口也不想吃李清赏分给的肉菜了,她觉得肉菜让她恶心,李清赏的烂好心也让她恶心。

      被李清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腕,又因起身太猛,不慎带掉面前碗筷,没吃完的午饭洒到地上,她右手仍旧紧紧抓着列鑫渺,道:

      “洗碗不在这一时,把意味不明却又暗有所指的话说清楚更加迫切,是以,还请你当着蒲夫子那夫子二位同仁的面,与某把话说个清楚。”

      从方才列鑫渺第一句话说出来,到眼下如此情况,李清赏委实琢磨不明白列鑫渺今日突然刁难自己究竟是何因由。

      被李清赏碰翻的饭碗带筷与饭勺咣啷叮当掉到地上时,那溯和蒲典已纷纷跳起来从小火炉前躲开,以免饭汤油渍溅到自己身上。

      那溯把对峙的二人分别看几眼,视线最后停留在李清赏身上,被辣椒辣红的唇几番开合还是不敢问甚么,遂开始用眼神疯狂示意蒲典,想让蒲典帮忙印证李清赏身份。

      按蒲典爱凑热闹但不爱管闲事的性格,她表现出来的震惊与好奇,时刻在诉说着她作为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和姿态。

      见蒲典“恰好”与自己错开目光,那溯在心里连连问候蒲典先人。

      “你放开我,”列鑫渺挣着手腕和李清赏拉锯,嘴里话变得刻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几日前我在前街亲眼见到你和谢随之举止亲密,随后你们还一起越过碑界往东边去了,天下皆知谢随之是太上皇王的人,倒是你,你以何身份踏上梁园地界?你还敢说和谢随之关系清白?”

      “我……”李清赏简直欲辨无言。

      列鑫渺实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给李清赏任何狡辩机会,继续用义愤填膺的姿态冷嘲热讽道:

      “别说你只是和谢随之聊你侄儿学业,京人皆知谢随之家里大人是两女子,谢随之钟意女人多正常,你一直瞒着我们你和谢随之的关系就是你不对,如何,怕我们知道后会看不起你?怕我们趁机巴结攀附你?还是怕被山长知你和女子厮混后丢了饭碗?”

      说着讥讽一笑:“谢随之定会护着你罢,你甚么都不用怕,之所以不告诉我们,想来不过是单纯不把我们这些同仁放在眼里。”

      从来沉默寡言的列夫子此刻性情大变,那溯和蒲典显然已经震惊到原地石化,今日这出戏是她俩谁也没想到,列鑫渺表现出的攻击性和她道出的事情,更是如两把大榔头把那溯蒲典砸得七荤八素。

      这厢列鑫渺话罢,继续试图奋力挣扎李清赏的手,却被后者主动松开。

      李清赏松开她,笑起来,似乎撕破了脸,头次见笑颜上带起怒意:“既如此,上回你从山长室里偷钱之事,我也没必要替你隐瞒了。”

      “甚么?”蒲典已绕过去抱住那溯胳膊,尖亮的惊诧声带着煽风点火意味响遍整间屋子,“山长室的钱是列鑫渺所偷?!”

      去年放假前,童山长从汴京府教房领了五十多两年补放在山长室,被偷了一半,童山长未选择报官,偷钱者却是至今没找到,学庠里除学生“不知情”外,所有当差之人对此猜测纷纷。

      有人说钱是列鑫渺所偷,大家都知列鑫渺家贫,兄长还不务正业喜欢偷鸡摸狗,常向列鑫渺索要钱财,列鑫渺偷钱有理有据。

      “你放屁!”列鑫渺愤怒中甩手把没吃完饭的碗砸向李清赏,歇斯底里否认:“你污蔑我,我要去告官!”

      李清赏下意识抱住左臂往旁边躲,没躲开,被饭汤泼脏衣服,汤汁甚至有些溅到脸上,那瞬间,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也有像个泼妇和人撕逼的一天,起因还可能只是同仁间相处的人际关系。

      这算不算大打出手?蒲典和那溯冲过来分别拦住“斗殴”二人,一个劝列鑫渺冷静,一个掏出手帕帮李清赏擦脸和身上的饭汤。

      李清赏笑了下,擦着脸上污渍道:“那就报官罢,让官老爷升堂主持公道,然后见我俩人因这点小事打官司,他以亵渎公堂罪各打我们二十板子,打发了我们这两个无事生非的人回家去,

      事情不了了之不说还要宣之于众,届时看是你丢了饭碗被人戳脊梁骨说偷钱后果严重,还是我丢了饭碗被人戳脊梁骨骂我与女人厮混严重。”

      此言一出,除李清赏外其她三人纷纷愣怔住。

      然也,上公堂没有任何好处可得,偏偏李清赏还不嫌事大地补充了句:“说不定我压根不用挨板子,如你所言,有谢夫子护着我,我怕甚么?”

      话虽如此,可李夫子心中难免生出嘲讽,同为女子,大家本该互相体谅彼此处世之不易,互相帮助扶持是正道,撕成这般是何必?

      谢随之护着?这说法就非常欺负人了,那溯和蒲典纷纷想转头去支持弱势的列鑫渺。

      那溯停止帮李清赏擦衣服,弄脏的手帕塞给李清赏,她打量着李清赏的脸,阴阳怪气道:“列夫子不过是说几句实话,你说你这是何必,都是同仁,差不多就行了,不至于闹到上公堂。”

      “就是就是,”蒲典和稀泥道:“大家都是同仁,低头不见抬头见,闹难堪了以后怎么办?今日上午讲课大家都太累,说话冲了些,并非有心,咱们别吵了?再吵下去恐动静引来童山长。”

      蒲典铺了台阶,谁知李清赏不肯妥协,犯起犟来这架势简直像要干翻整座学庠:“列夫子污蔑我清白,这能不了了之?身为夫子,要对学生传道授业解惑,为人师表者清白何其重要,能一句‘算了’来了事?今日列夫子必须把话说清楚!”

      列鑫渺自然不是吃素的,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抽抽噎噎着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所言皆为亲眼目睹,若有半句虚假叫天打雷来劈死我,反而是李夫子你污蔑我偷钱,毁我清誉,你必须道歉和赔偿。”

      大约眼泪和委屈最能引起他人同情怜悯,让人下意识把哭泣示弱之人判定成受欺负的弱势一方。

      那溯走过去安慰地拍拍列鑫渺肩膀,对李清赏道:“李夫子适可而止罢,列夫子已被你逼哭,她甚至敢赌如此重誓言,说自己不是偷钱者,再说,童山长习惯于把钱放在山长室不是一年两年,年年都没事,为何你一来就丢钱了?”

      “就是,”列鑫渺抽泣着补充:“年节上大家一起逛街,你最是出手阔绰,喜欢请大家吃喝不说,甚至毫不犹豫买了丑婆婆家的唇纸,那东西何其昂贵,我们从来舍不得买,你却一买就是好几张,你那些钱从何而来?”

      “李夫子身上确实有太多地方说不通,”沉默许久的蒲典开口道:“去岁大雪时,有个身量高挑的年轻女子来送你,你说那是你房东,可她发间白玉簪却是大内制式,非王公贵族而不能有,莫非,那位房东正是定国公府嗣爵谢随之?”

      若是如此,那李清赏嘴上曰贫实则出手阔绰的事,便有了合理解释,被谢随之包养了嘛。

      李清赏非圣人,逃跑躲避一把好手,遇见如此污人清白的事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从柴睢那里学来的套路运用失败,不但没能跳出自证怪圈并顺便以牙还牙用偷钱事让列鑫渺陷入自证,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溯和蒲典双双怀疑起来,不过蒲典此时把“房东”引进来,算是件好事。

      李清赏心中自嘲,一直听柴睢说咬人的狗不叫唤,倒是她低估了列鑫渺对自己的敌意。

      “其实我一直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所不满,列夫子,”李清赏往后退半步,离小火炉稍微远些,她气得浑身发热,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好好沟通道:

      “今早来时大家还和睦融洽,我不知你为何忽然对我发难,你说眼见为实,看见我与谢夫子举止亲密,而童山长丢钱那日下午,我也亲眼见到你偷偷摸摸独自从山长室出来,童山长问我们那日下午谁去过他屋子时,你并没有承认,所以你以‘眼见为实’作为理由,暗示别人我和谢随之之间有阴私,我用同样依据咬定你偷了童山长钱,此有不妥乎?”

      一番话算是有理有据,那溯与蒲典一左一右隔着列鑫渺对视一眼,她们觉得李夫子所言无可辩驳。

      列鑫渺眼泪掉更厉害,指向李清赏的手都在颤抖:“你污蔑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

      好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李清赏气得指尖也在颤抖,却是努力装作胸有成竹,用从柴睢那里学来的蛮不讲理反咬一口道:“你说我污蔑你,好啊,拿出证据来,向大家证明你没有偷童山长的钱。”

      “我怎么可能偷童山长的钱!”列鑫渺两手握拳,哭泣到浑身颤抖,口出污言:“你污蔑我,你不得好死!李清赏,你污蔑我!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你竟然如此污蔑我……”

      “然也,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终于从主张人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李清赏暗暗松口气,道:“你自己说眼见不定为实,你又以何标准判断我和前街谢夫子举止亲密?”

      至于列鑫渺说她与谢随之同往梁园去的事,她不敢多言,唯怕越描越黑,给柴睢带去麻烦。

      列鑫渺这丫头寡言就寡言,谁知气性这样大,三言两语被气到四肢发硬浑身发抖,吓得那溯蒲典赶紧扶着她坐下,又是倒水喝又是给揉胳膊揉腿。

      “李夫子你快先别说了,”蒲典喂着列鑫渺喝水顺气,边劝李清赏:“倘因个口角之争把人气出毛病,还要去医馆看大夫抓药、告假回家休息,咱几个夫子本就人少事多,届时还得再帮列夫子代课,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这蒲典,有话她是真敢说。

      而那溯之所以沉默,一方面是被李清赏的人脉关系震惊到,一方面是被列鑫渺的爆发吓到。

      她欺负列鑫渺已有几个年头,若是这丫头记仇,往后她可有得受了,不过想想也不怕,弱肉强食么,那溯觉得眼下最不好办的是李清赏。

      倘李清赏当真背后有人,自己一直以来还总是逮住机会就欺压她,平日最是大大咧咧与人为善的夫子,会否趁机报复自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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