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攻略指南》许开

51、第 51 章

　　谢安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些纷争，黄子义跟他说过之后，他姑且还是记着的。

　　只是对他而言，不管外面天崩地裂了也好、六月飞雪了也罢，那都是过于遥远、难以理解的事情，还不如一幅画没画完来得重要。

　　更不可能，有楚悠忽然不和他说话了，对他心灵造成的冲击激烈。

　　谢安本就迟钝，因为早年经历，他已经习惯了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既不怎么上网、也不喜欢出门，就算外头闹得再凶，对此时的谢安也一丝一毫的影响都没有。

　　他只关心楚悠。

　　所以他这两天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楚悠的态度转换的太大太快了，让他难以接受。

　　恰好这两日，楚悠忙着在外头替谢安处理问题，没时间回家，更没精力去照顾家里两个孩子的情绪。楚枫紧紧张张的又是吵架又是看直播又是号召粉丝们不要再提她的名字，搞的是焦头烂额，根本没一刻是安心的。

　　因此，陪在谢安身边，距离最近的两个人，竟然没一个人察觉到谢安的情绪不对。

　　这要是放在平时，他们早第一时间察觉出谢安的样子古怪，开口询问、并第一时间找到解决办法。

　　但现在只有谢安自己可以帮助自己。

　　眼神放空、孤独落寞的坐在画板前，谢安手里捏着的画笔，笔尖上的颜料都快风干了，也没看谢安使用。

　　他一直在尽自己的能力去思考，他应该如何做，才能让楚悠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脑海中根本没多少可以让他参考的记忆供他选择。

　　毕竟上一次谢安跟人发生正面言语争执，还是女孩出事故了的那次。

　　谢安难受地放下了画笔，心思乱到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悠哥这个大骗子……”谢安难过的用手臂上的衣服抹去眼泪，呜咽着说：“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放下调色盘和画笔，走出了画室，下楼又一次询问了楚枫，楚悠的下落，楚悠不知道正在做什么，抱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般兴奋。看到谢安下来，她忙放下手机，停下话语，跟谢安说：“怎么了？肚子饿了？”

　　谢安会主动离开画室的唯一可能，怎么想都只会是肚子饿的受不了了吧？

　　谢安摇了摇头，又一次重复着说：“悠哥呢？”

　　楚枫“额……”了一声，纠结道：“大概还在忙吧？怎么了？”

　　谢安沉默。

　　楚枫看谢安似乎总是在问楚悠的下落，便笑着道：“要不你去看一看漫画？我房间里有！‘望梅止渴’嘛，哈哈哈……”

　　谢安垂着肩膀，有气无力地转身离开了。

　　楚枫纳闷的看着谢安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默的样子，不解谢安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一日不见她哥哥，如隔三秋，思念成疾？

　　楚枫好笑的摇了摇脑袋，挥散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继续和手机那头的人说：“……就是啊，我真没想到竟然效果这么好，大部分网站都自觉撤去了之前登载的有关谢安的新闻，没撤的那些下面评论全部都是‘请删除’的请愿书，热搜上已经快找不到谢安的名字了，反而我哥的更多一点……”

　　谢安上了楼之后，并没有去楚枫房间找漫画看。而是又一次回到了画室，坐在木凳上叹了口气。推开干巴了的画笔，拿出铅笔，对着画板，下意识描绘着楚悠的模样。

　　“如果道歉的话……”

　　悠哥会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吗？他这么笨，这么没用，不管做什么，肯定都会轻易把事情搞砸吧。

　　但是，如果用语言表达的事情，会让心情的传达出现误差，那用画笔描绘的情绪，一定能完完整整，告诉给悠哥听吧？

　　谢安默默回忆着有关楚悠的点点滴滴，手中的线条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柔软深情。

　　如果……为悠哥作一幅画，悠哥会高兴吗？

　　或许会吧？因为上次生日的时候，楚枫是这么和他说的。

　　而且，他想要为悠哥作画。

　　想要……在画画的途中，弄明白，自己眼中的悠哥到底是什么模样。

　　……

　　…

　　晚上十点，困倦到似乎给他一个枕头就能当场睡着的楚悠，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了。

　　楚枫中午睡了一觉之后，现在晚上精力还特别好。看到哥哥回家，先是迫不及待的兴奋着说“哥你今天真的是太帅了！”，然后接过楚悠手里的东西，关心道：“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楚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电量耗尽的干电池，仿佛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失去意识。连续两三天没睡过觉，精神高度集中连轴转了这么久，他此时迫切需要睡眠。

　　迷迷糊糊扶着墙上楼的时候，楚悠脑海中残留着的意识对楚枫说：“小安呢？”

　　楚枫想了想，道：“嗯……要么在房间睡觉，要么在画室吧？你放心，我一直待在楼下看着不让他出门，没问题的。”

　　楚悠无声地点了点头，打开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悠哥回来了吗？”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正打算下楼的楚枫吓一跳，她身子一哆嗦，好歹没直接叫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谢安，松了口气。

　　“嗯，对。”

　　谢安：“……”

　　楚枫疑惑：“怎么了？”

　　谢安说：“我想见见他。”

　　楚枫回想起楚悠那困倦不已的模样，为难的说：“很急吗？那个……我哥刚回来，现在已经睡下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明天再找他。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可以聊天的状态。”

　　谢安问：“他怎么了？”

　　楚枫说：“你看，我哥昨天不是都没回家吗？公司里头太忙了，他一晚没睡，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

　　谢安微微蹙眉，问楚枫：“很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明以前楚悠不管再怎么忙碌，晚上到了八点，也一定会准时回家，据说是因为当年和楚枫做下了约定，因此楚悠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毁约的。

　　楚枫打着哈哈说：“也不是什么特别——”

　　谢安似乎压抑了太久，因此情绪显得有些暴躁。他声音大了起来，这音量足以穿透房门，让清醒着的楚悠听见了：“告诉我！！”

　　楚枫微微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楚悠的房间，然后为难的看着谢安，说：“好吧，好吧，我和你说，你别激动。”

　　谢安：“……”

　　楚枫走到谢安身边，用和他聊天一样的语气，跟他说：“你知道的，我哥公司现在发展到了瓶颈期，势头好是很好，但一直没办法找到可以借机冲上顶层的突破口，因此哥哥最近一直在忙着……忙着和国内知名的画家们联系，看能不能与他们合作，创办画展……你看，现在过年嘛，大家都有空，所以请客喝酒走人情什么的，不是正合适吗？”楚枫一边胡扯，一边心想她这也不算完全撒谎，本来他哥哥就为了这些事苦恼好久了，现在照搬过来用用，救一下急。

　　谢安听不太懂请客喝酒走人情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说非要在这个时间去做正好。只觉得见不到楚悠心里很烦躁，不高兴的说：“那悠哥还要像现在这样忙碌多久？”

　　楚枫略微估算了一下，说：“这得看运气了，但这种求人的事情嘛，急也急不来，最快也得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风波应该就能平静下来了，大家的注意力差不多也该从谢安身上散开了，楚悠也就不用那么操心费力的去保护谢安，不让他受到打扰。

　　“一个星期！”谢安睁大眼睛，像是在说“这一个星期悠哥都没办法见我”一样无法接受，他说：“到底是什么、是谁？！”

　　“什么是谁？你说那些画家们？额……”楚枫绞尽脑汁扯谎，一下子脑袋里却不太敢随随便便蹦出人名，深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谢安和那些人会有什么联系，就含糊其辞的说：“总之就是很有名的画家啦，很有名的。”

　　谢安赌气说：“我也很有名啊！”

　　应该是有名的吧？

　　依稀记得以前，似乎有谁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楚枫说：“你当然很有名啦。”

　　不如说，因为这两天的事情，国内现在最有名画家的就是谢安了。

　　谢安就冲动说：“那为什么不能找我办画展！”

　　楚枫一愣：“诶？？！！！”

　　谢安：“我不想悠哥那么忙，那么累，我不想——”不想见不到他。

　　楚枫使劲的眨着眼睛，去努力接受这个现实。虽然是话赶话让谢安冲动说出来的，但楚枫还是不由自主的兴奋激动了起来，她恨不得抓住谢安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问他“真的可以吗？真的真的可以吗？！”，却克制着只是让自己露出“哧哧”的傻笑，兴高采烈的说：“那太好了，明天，明天我们就和哥哥说这事儿吧！他一定会很高兴！”

　　又是明天。谢安委屈地瘪着嘴巴，失落落的望着地面的红木纹络，然后气呼呼地闷声转头往房间方向走。楚枫似乎在背后对他喊了两句，谢安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发生了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被生物钟按时叫醒，迫不及待来到楚悠房门口，想要见到楚悠的谢安，发现楚悠房内空无一人的事实。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见到楚悠的人，谢安敲响了楚枫卧室，对她说：“悠哥呢？”

　　楚枫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不是在家吗？”

　　“不在！”

　　楚枫“嗯？”了一声，纳闷的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去楚悠房间看了一眼之后，给楚悠打了个电话。面对谢安迫不及待的眼神，楚枫尴尬的说：“哎呀……我哥说他早上六点多就出门了。”

　　谢安咬了咬嘴唇，那表情分明写着“不甘心”。

　　好奇的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谢安那生动的面孔，楚枫说：“没事的啦，哥哥是去上班，又不是出国，晚上就回来了呀？”

　　“……我要去找他。”

　　“别！别！”楚枫拦住转身就要往楼下走的谢安，对他说：“我哥不是说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的吗？”

　　谢安蹙眉：“悠哥没说。”

　　楚枫眨了眨眼：“诶？没说吗？那，那他和我说过。你不是最听我哥的话了吗？乖啦乖啦。”

　　谢安不高兴道：“为什么！”

　　悠哥不过来见他，还不让他出门找悠哥，这样不是只要悠哥不回家，他就永远都没办法了吗？

　　楚枫打哈哈说：“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冷，店面都没开，出门也没事情做啊……”这要是让谢安堂而皇之出了门，那还得了？自己必须保护好谢安。

　　谢安生气了，楚枫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谢安也是会生气的，他激动的说：“悠哥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们都在骗我！”然后用力甩开楚枫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他的手，眼中泛着水光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楚枫傻傻站在走廊上，耳边回荡着谢安气愤时的话语，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了。

　　敷衍着不管谢安的情绪，欺骗着把他关在家里，还谎话连篇的不断找借口……谢安就算再怎么相信他们兄妹，也迟早会发火呀。

　　挠了挠额头，懊恼的说：“哎呀……最近一直在忙着事情，对他太糊弄了，让哥知道肯定会很生气吧……”

　　楚枫愧疚的走到画室门口，敲了敲房门，对谢安说：“对不起啦谢安，我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不过你真的不能出门，这个是真心的，我想保护你……不要不理我嘛，最起码吃一点早餐……”

　　对只能用一日三餐来表示关心的自己，楚枫感到深深的无奈。她扶了扶额，最终还是选择求助最擅长这一类事情的老哥。

　　“怎么了？”楚悠那边语速有些快，似乎正在忙着做什么事情。

　　“抱歉啊，哥，接二连三的给你打电话……”楚枫为难的说：“不过谢安最近有点奇怪啦，一天问三四遍你在哪里，好像因为见不到你有点着急上火了。刚才还跟我说想要出门找你……”

　　楚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不明白的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楚枫靠着墙坐了下来，抱着手机和楚悠说：“对了，哥，谢安昨天晚上说愿意在我们家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诶。”

　　“真的？”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接着就是无法避免的感到疑惑，楚悠说：“他不是会考虑这些问题的人。”

　　“我骗他说你最近在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他就说自己想要帮忙，说着说着就变成这样了。”楚枫笑嘻嘻道：“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骗了他啦，但结果不是很好吗？能帮到哥你的忙。”

　　楚悠：“……”

　　楚悠说：“嗯，等先过了这一阵吧。”

　　楚枫道：“晚上你回来的话，最好和谢安见一面哦，我看他要是再不能见到你，就快要暴走了。”

　　楚悠叹了口气。

　　楚枫听出楚悠在电话那头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关心道：“怎么了？”

　　楚悠说：“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啦，你以为我白做了你十九年的妹妹啊？”楚枫不满地叉着腰，对楚悠较真道：“绝对有什么事——是不是和谢安有关？否则你不会这样的。”

　　楚悠沉默了很久，才不是很那么乐意的说：“其实哥哥最近，不是很想面对小安。”

　　楚枫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说：“诶？？？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

　　“喜欢是……喜欢的。”楚悠声音听起来不好意思极了，大概是怕周围人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开门声和走路声，楚悠道：“主要是心理感觉很难堪。”

　　“什么难堪啊？你们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吗？！”楚枫深怕他们俩闹矛盾，不由得急了起来。

　　楚悠回想着几天前，谢安在宾馆床上的那段话，脑海中产生了联想，和楚枫说：“‘枫子’是你吧？”

　　楚枫话音一噎，半晌后心虚的说：“对不起……”

　　万幸，此时的楚悠没精力去纠结这些问题，他心里已经被其他事情装得满满的了。“小安说，他喜欢我，是因为一本漫画，说我和漫画里的那个人很像。”楚悠一边说话，一边回想着自己与谢安认识的前因后果、回想谢安为什么会对楚枫那么友好，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那漫画应该就是你画的那本吧？”

　　“哈？！他真的这么说了？！”楚枫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脑海中记起前不久谢安在旅馆食堂和她说，“悠哥比优格好多了”、“我没有透过悠哥的脸去回忆优格”的话，解释道：“可就算这是谢安最初对你好的理由，也没什么吧？不然，不然谢安也不会一开始对哥哥你那么在意啊？现在你们关系好不就行了吗！”

　　楚悠叹了口气，他站在公司的走廊上，身体地靠着墙壁，单手撑着额头对楚枫说：“我知道，我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生小安的气，我只是……”

　　只是无法忍受，他那么喜欢的人，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就好像被甩了一样，失恋般的难过。他怕见到谢安的脸，就会回想起这种感觉，所以潜意识的想要逃避。

　　他知道，谢安是个乖孩子，即便发生了之前宾馆里的那些事情，回过头来，他还是会用和往常一样的态度面对楚悠。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楚悠心里才越发的难受，因为这代表了谢安即便是以后，也依旧会用这样看待朋友一样的目光看待他，这种情况让楚悠很难平静下来去面对。

　　“只是什么？”楚枫认真听着。

　　“……没什么。”楚悠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心里再不怎么乐意，也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一样，不想面对就选择逃避，楚悠对楚枫说：“我知道了，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会和小安聊聊的。”

　　楚枫皱眉，觉得自己哥哥那边的事情还是没有问清楚，无法释怀的说出“哦，好，那就这样”这样的话，所以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