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攻略指南》许开

35、第 35 章

　　下飞机后，谢安的脸上仍带着迷迷糊糊的困倦。凉飕飕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迎面灌来，谢安抱着手臂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小，从外人眼中看来，似乎谢安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楚悠却敏锐注意到了这点小细节，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将仍带着暖洋洋温度的围巾仔细系在谢安的脖子上，然后小心的将下摆收进谢安的衣领里。

　　“好点了吗？”

　　“嗯。”谢安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下巴外柔软的布料。

　　“走吧。”

　　提着行李箱，走过不长不短的廊桥。再顺着指示牌，离开大大的机场，来到马路边上。站在的士站台旁，不一会儿便等到了一辆出租车，楚悠打开车门先让谢安进去，然后放了行礼到后备箱，坐进车里对司机说：“新桥区广阳路银竹花苑。”

　　谢安惊讶的看了一眼楚悠，对他说：“我家……”

　　“嗯，李教授告诉给我的。”

　　“这样啊……”

　　“你阿姨和爷爷也知道你今天回来了。”

　　谢安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和他们说，今天要回家的事情了。

　　不过谢安忘记做的事情，楚悠早就帮他做好，这种后知后觉得知被照顾了的感觉，并不坏。

　　“我想他们了。”谢安坦率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嗯，他们也是。”楚悠笑着道：“阿姨在电话里面一直提起你的事情。”

　　似乎对于当初狠心让谢安离开的事，而感到愧疚，一直耿耿于怀，非常抱歉。

　　谢安回想起阿姨和爷爷，以及某个无论如何都会跟着出现的身影，忽然陷入了沉默。

　　楚悠见状，表情微变，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从郊区开到了小镇里。望向停下来的车子窗外，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小区就这样出现在了楚悠眼前。楚悠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了些好奇与积极——这是谢安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曾被谢安所路过，如此光景楚悠无法容忍自己随意错过。

　　下车后绕过车半圈，替谢安开了车门，然后打开后备箱取出行礼。观望了一圈四周风景，楚悠对谢安说：“走吧。”

　　“……嗯。”谢安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在车内看起来还要差了，他低着头，声音听起来很沉闷，紧紧跟随在楚悠的身边，丝毫没有久归故乡的欢喜之色。

　　看到谢安这个样子，楚悠心里的激动情绪，也跟着随之低落下来，安慰的拍了拍谢安的后背，然后和谢安一同走进了小区。

　　至少在这个地方，谢安是不会迷路的。脚步熟稔的快速穿过楼栋之间，四周似乎还能隐约感受到许多过路人对谢安投来的无声注视，肯定都是过去认识谢安的人吧。

　　没多久，他们并肩经过一个池塘，在楚悠莫名其妙“肯定就是这里了吧”的预感中，谢安带着楚悠站在一个独门独户、外观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小院外，伸出手推开了木制的篱笆门。

　　院内的风景很好，说不上多精致高雅、别出心裁，但一眼看过去让人感到非常的舒适。角落的松柏和地上的矮花坛，跟不远处的池塘相映成辉，显得异常和谐。整栋屋子全体，大量的用到了现代建筑里很少出现的木头，连门都是土黄色的木质推拉小门，上面挂着一个看上去很古朴的小巧铜锁。跟四周一幢比一幢高的楼房相比，实在是与众不同。

　　这里就是谢安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一想到这一点，楚悠心中就冒出一种参观伟人住宅的憧憬感，腰杆也变得比平时更加挺直了。

　　门没锁，谢安推开之后直接走了进去。

　　“阿姨，爷爷，我回来了。”

　　一声看似随意普通的话语落地后，没一会儿，啪嗒啪嗒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小跑着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前后不过十秒钟的时间，一位似乎在大马路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中年女性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看到谢安的一瞬间，她的脸上迅速浮现了欣喜若狂的神情，跑过来对谢安说：“阿安！”

　　看似是想作出拥抱的动作，但女人克制着并没有这么做。紧张而又关切的仔仔细细打量着谢安的模样，像是要看他这段时间瘦了没有、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不舒服，长高了美，确定谢安一切安好，中年女性松了口气，手背抹一把眼角，对他说：“你回来了……”

　　“嗯。”谢安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换好了鞋子，对女人说：“爷爷呢？”

　　“你爷爷还在画室里，最近学生比以前更多了，所以比较忙……”女人和谢安对话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就像到处都能看见的家人一样，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语。这寻常无奇的画面看得楚悠很是感慨，主动开口问好的说道：“您好。”

　　女人似乎这才想起楚悠的存在，连忙回应：“你好你好，你就是‘楚悠’吧，我们在电话里聊过的。这次真的是谢谢你带我家阿安过来……”

　　她比谁都要清楚谢安到底有多难接触，因此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楚悠应该也是耗费了巨大的心力，忙对他说：“您请进。”

　　“打扰了。”楚悠对女人露出了微笑，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屋里面。

　　“听教授说您是他的学生，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婉，没多少皱纹的光洁面庞让她给人带来的感觉很清秀，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无限制的散发着“我性格很好”这样的信息。

　　“我比小安大了九岁。”

　　女人笑着说：“看不太出来。虽然穿着西装，但感觉也就是大学刚毕业三四年的样子。”

　　要不是楚悠身上那种儒雅稳重的气质实在是明显，或许再减个一两岁也不成问题。

　　“我家阿安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他话很少，会不会不适应学校的生活。”

　　因为谢安之前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手机，后来有了手机，十次电话里也只有一两次是能接通的，女人根本没办法直接与谢安联系。大多都只能通过李教授的嘴巴间接获得谢安的消息，这种程度的情报量根本无法让照顾了谢安那么多年的她安心。

　　“小安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同学和老师们都很喜欢他。”楚悠深刻理解女人此时最想知道什么，所以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给对方。

　　他坐在不算大、但是氛围非常温馨的小客厅里，看着周围一样样看似寻常、普通人家里或许都会有的日常用品，脑海中浮现出谢安过去生活在这里的画面，眼神显得非常向往。

　　女人为楚悠倒了一杯热茶，而谢安则是一杯温牛奶。杯子上的花纹看起来非常独特，楚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安同样注视着青白色瓷杯上的梅花花纹，表情显得非常复杂，四周萦绕着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压抑了。

　　“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实在是无法忽视这种状况，楚悠担心的问道。

　　女人看楚悠和谢安对话，注意力不自觉的多投入了两分过来。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谢安摇了摇头，说：“还好。”

　　谢安竟然回答了？

　　女人捧着她的茶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方才还不怎么特别注意的目光，带了几分重视的盯向了楚悠的面庞。

　　楚悠说：“要是觉得累了的话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我想留在这里。”

　　“不要太勉强自己。”谢安的脸色看起来分明很疲惫，眼眸里的光彩都黯淡的很，那是由心而生的精疲力竭，比单纯的身体上的劳累更加折磨人。

　　“没事。”

　　女人心里的惊讶更加强烈了。

　　她还从没见过谢安和家人以外的谁，有过这么完整的对话呢。

　　于是态度显得越发亲切热情起来：“听说阿安和你的关系很好？”

　　楚悠谦虚道：“还可以。小安很乖，而且还是我妹妹的同学，所以平时不自觉的就对他多照顾了些。周末的时候小安经常来我们家里玩，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起来。”

　　“小安还经常去你们家里玩？”女人的语气与其说是惊讶，倒更像是惊诧。她可是想都不敢想，谢安会作出这种事情来，目光柔软的看着谢安的面庞，一时间感动的声音哽咽：“这……这真是太好了……”

　　大概是谢安过去给人带来的心里阴影过于严重，因此即便是去朋友家串门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都像是一个巨大的希望一般，给予了女人非常强烈的安慰。

　　在听说谢安竟然还在楚悠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游乐园、商场、画展等等地方，甚至还一起过了生日，女人的脸上直接笑开了花，嘴角扬起之后，就没有放下来的时候。

　　看向楚悠的态度，就更像是看恩人一般热切积极，熟络而又充满善意的不断对话着，热情的不得了。

　　听说楚悠晚饭还没有来得及吃，晚上住的地方同样也还没确定下来，女人非常积极的邀请楚悠直接住下，甚至有种巴不得楚悠住的越久越好，陪谢安过完整个寒假都没问题的感觉。

　　看来她真的是把谢安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去用心疼爱。

　　趁着女人为谢安二人做晚饭的功夫，谢安和楚悠提着行李箱去了谢安的卧室。

　　在路过其中一扇门的时候，谢安停下脚步，面朝着门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楚悠敏锐理解到了什么，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谢安身旁，默默看着他。

　　过了许久，谢安终于缓缓回过头，那悲伤的眼神，似乎下一秒落下泪来也丝毫不奇怪。

　　楚悠终于明白过来，谢安的爷爷为什么那么坚持的一定要让谢安离开这个家，去其他地方生活。

　　距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年多，即便是女孩的血亲家人都已经逐渐从当初的悲剧中走出来，可以正常的面对人生了，谢安却仍旧是半边身子活在过去，完全没有走出来的迹象。

　　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或许不是一个好事。

　　谢安那停滞了的时间，必须要狠下心来往前推进才行。

　　所以他拉住谢安的手，带着他朝着更深处的房间走去，故作不觉的对谢安说：“我们先把画材拿出来吧，还有你的衣服也是，一直叠着放在箱子里会留下印子的。”

　　谢安的掌心温度很并不温暖，甚至显得有些冰冷。楚悠下意识紧紧握着谢安的手掌，似乎是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覆盖掉那些寒冷的指尖，让它们也变的暖和起来。

　　走进了楚悠期待已久的谢安卧室，他却没什么心思去好好观赏。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谢安的身上，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仔细揣摩着他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

　　大概是因为有楚悠陪伴的原因，谢安的心情渐渐地好过了许多，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心满脑的都在意着过去的事情，表情慢慢变回了当初在学校里时候的样子。

　　一只白猫用身体推着门走了进来，它身段优雅，态度高傲，毛皮顺滑，体型修长，模样异常可人。宛若此屋主人一般，堂而皇之踩着猫步、迅速夺走二人的目光，占据了此屋内的c位。

　　大约是几个月没见，它已经忘记了谢安，跳到床上转了两圈，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二人，保持着一段远远的距离。

　　楚悠隐约记得谢安说过，他养过一只猫，名字好像是……

　　“乔安。”

　　谢安走到床边，伸出手去抱白猫。猫咪默默看着谢安的模样，轻轻抬了抬粉红色的鼻尖，似乎是在嗅谢安的味道，站在原地并没有反抗。用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乖顺反应，躺进了谢安的怀里，脑袋甚至还熟练的蹭了蹭谢安的下巴，眯着眼睛，样子非常安逸。

　　还真是一只外表与本性相反，非常黏人的猫。

　　而且……楚悠仔细观察着乔安的模样，脑海中迅速找到了谢安众多画作中的其中一幅，恍然道：“《白雪》的主人公就是它吧？”

　　那副五年前，省大赛的优胜作品，在圈子里非常有名。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谢安十四岁时候画出来的画。

　　拍卖价记得是炒到了三千多万来着……

　　现在因为谢安的身价升高，价格应该是翻了一倍不止。

　　算上这个外在背景因素，眼前的乔安可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贵族”猫啊。

　　“要抱吗？”谢安注意到楚悠的目光一直盯着白猫看，伸出手臂递向楚悠。

　　楚悠伸手接过，动作非常自然的抱着小猫，手指轻柔地抚过猫背，然后指尖缓缓挑弄着乔安的下巴。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享受声，肚皮朝天，整个身体就赖在了楚悠的怀里。

　　还真是物似主人。

　　楚悠忍不住轻笑出声。

　　或许是因为要置办绘画辅导班的缘故，谢安家吃晚饭的时间比一般人家要晚，八点下课之后，八点十五左右才会开饭。因为平时楚悠下班回到家的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所以当他感觉到肚子有些饥饿的时候，谢安的爷爷，一位体型瘦高、眼神非常严肃的老人，敲门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一眼坐在谢安桌子前，用笔记本确认着邮件的楚悠，简短的打了招呼之后，目光才看向他的孙子。

　　没有像谢安阿姨那样热情微笑，也没有用热乎乎的话语去和谢安沟通，只是迈着略显缓慢的步伐，走到谢安身后，抬眸看了几眼谢安此时正在画的水彩，一言不发。

　　最后不知道从谢安的画作中，得出了一个怎么样的答案，老人态度未变的转过身来，和楚悠说起了一些正事。

　　“你是李夔的学生？”

　　“是的。”楚悠阖上电脑，态度端正的站起来回话。

　　“小安的那些画，你想怎么去运营都没问题，唯独不要做会让他为难的事情。”老人色泽浅灰、却异常锐利的眼眸盯着楚悠的眼睛，和他说：“这点如果做不到，后果你心里应该清楚。”

　　“您放心。”楚悠微笑着道：“我在身为小安的经纪人之前，首先是他的朋友。”

　　“哼。”老人意味不明的鼻哼了一声，似乎是根本没有将楚悠的话认真的信进去。

　　一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一名男性，面对谢安这样难以相处、难以沟通的小孩儿，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楚悠愿意特意带着谢安一起回来，见上他们一面，这个心意老人领了，不过也别指望老人能对只看重谢安商业价值的商人能有多热情，他这辈子可是被那群家伙奉承惯了、也厌烦久了，没必要的情况下，他压根就不想看见。

　　楚悠并不介意对方的冷脸，艺术家总是有脾气的，楚悠习惯了。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那些起初态度非常冷漠的人，在不久后见到他都能笑脸相迎，因此心情依旧很好的与老人对话着。

　　这不，一提起老人会感兴趣的话题，老人那傲慢的态度就逐渐软化下来，楚悠说：“小安最近几个月画的作品我都有一一整理收集起来，您要看一看吗？”

　　老人关心道：“在哪里？”

　　楚悠打开电脑：“最初几个月的作品都是拜托李教授拿给我的，数量不是很多。后面几个月小安动笔的次数明显增长了起来，其中频率最高的是最近几天，不过我没来得及收录——这个推荐您看一看，是小安去年十一月的油画作品《遇见》，完成度非常的高。”

　　老人坐在座位上，目光认真的鉴赏着屏幕上的作品，里面的内容不一而足，风格、形势都有着很大的变化，但仔细看来，还是能明显察觉到所有图片前后期之间的差异。

　　前期的作品用色偏深，氛围整体显得很压抑，一如谢安那时候的心情。后期作品……差不多是那副《遇见》被画出来的那一段时间往后数，氛围明显变得轻快了很多，主题显得很鲜活，而且数量也成倍的增长了。

　　“这段时间小安在做什么？”

　　“还是和平时一样，一直在学校里读书。不过画出《遇见》的那一天，小安和我一起去了一趟游乐园。”

　　“哪里？”老人声音大了一点起来，回过头肃穆的目光瞪着楚悠，像是在吃人。

　　“……游乐园。”楚悠忍不住停顿了半秒才重复说道。

　　老人微微瞠目结舌，顿时语塞。

　　那瞅着楚悠的眼神，跟看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物似的新奇。

　　“你……”嘴唇动了动，语气像是在质问楚悠“你该不会是把我家阿安绑到游乐园里去”，但想想方才看到《遇见》时候，那种油然而其的欢乐幸福之感，老人立马说不出追责的话来了。

　　可以从画里面感受的出，谢安当时那种快乐的情绪。

　　疑惑的蹙起了眉毛，老人让楚悠把照片继续点开往下看，一张一张，仔细的往后瞧，心中的确信感伴随图片的推进而逐渐增加。

　　看样子，谢安在那边的生活，是真的过得很不错。老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谢安的。看到谢安一切都好，老人终于松了口气。周围那紧绷着的气场，看上去也没那么的生人勿近了。

　　他主动对楚悠说：“去吃饭吧。”

　　似乎是接受了楚悠的存在，稍微有那么一点认可他了。

　　楚悠回头看向谢安：“小安他——”

　　“既然画起画来，他就不会起来吃饭的，过两个小时再来看他。”老人熟视无睹的转过身。

　　“我去问一下吧。”楚悠语气比较委婉，不至于让人感觉受到了冒犯。他说：“总是这样不规律饮食，时间久了会把身体弄垮的。”

　　如果谢安是在画什么重要的作品，需要专心致志，楚悠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扰。只是刚才谢安画画之前，明显提过他只是随手画一画，打发时间，那就没必要饿着肚子去做事了，稍微打断一下应该没关系的。

　　“没用的。”老人不耐烦道。

　　楚悠走到谢安身边，用比较温和的音量对谢安说：“小安，该吃饭了。”

　　“……”

　　楚悠轻轻的把手搭在谢安的肩膀上，谢安转头看向楚悠。楚悠又一次道：“吃饭了。”

　　老人远远看着谢安对楚悠的反应，诧异地抬了抬眉——谢安为什么会允许楚悠触碰他，这种事情就连他们家人都很少敢对谢安做。

　　“嗯。”

　　这个诧异在谢安竟然主动放下画笔，从凳子上起来的时候升到了最高。

　　竟然不光能听得进去楚悠的说话，甚至还愿意顺从的放下画笔去做别的事？！

　　老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楚悠，楚悠神色平静的跟在谢安身后，对谢安笑着说：“从刚才起我就闻到阿姨做饭的菜香了，炒的都是小安你喜欢吃的那些菜。”

　　谢安低声说：“嗯。”

　　老人神色简直称得上是复杂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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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想不到吧，几个月时间不见，孙子就被外面的野男人给迷得神魂颠倒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