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没有遇见》幺儿幺

8、生日

　　２月１６日，星期六。金斯敦大酒店３０３在那一瞬间，灯光为一个人熄灭，歌声也为她一个人唱响，她幸福的脸在烛光的摇曳下忽明忽暗，闭上眼睛在祝福声中许下自己的心愿，没有人知道愿望会不会实现，可是说人们喜欢自欺欺人也好，嘉勉自己也好，这样的仪式就算再老套也成了约定俗成。

　　在亮灯前那短暂的黑暗，也许老天已经决定好和你开什么样的玩笑，看着你掉你他的坑，直到时间一点点磨去你的耐性，他早已忘了你在哪个坑。

　　“好快啊，都２６了。”范范感慨地说。

　　“小时候觉得生日的快乐是吃蛋糕，现在觉得生日的快乐是重聚和怀念，以后呢？五十岁的我们要期待什么？”coy接过她的话。

　　“难道那时候的快乐就是看到子孙满堂？不要啊，太恐怖了。”范范一声怪叫，引来众人惆怅万分。

　　“以前尽想着有多少计划要实施，到时候才发现力不从心，”张雨雯说，“还记得我的‘丝绸之路’之旅，现在连个假都凑不出，这似乎变成了妄想。”

　　“还有我的股东位子呢？以前谁说自己开个公司给我留个位，可怜我现在还在人家手底下打工。”范范朝雨雯努努嘴。

　　雨雯马上望向阿炜，“你不是说介绍个小开给我，人呢？”

　　“你有见小开没事就到医院来转转的？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做经纪人的嘛，想我那时候半夜朝对面寝室一吼，他们谁还敢出声。”阿炜说。

　　“以前还说一寝室都有了男朋友，大家搞个集体婚礼。结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看看现在，身边有人的只有你，我，阿炜，夏朵连对象的影在哪都不知道，是吧，夏朵，”张雨雯一边说一边用扫向夏朵的方向，却发现空空的椅子上已经不见人影，“这家伙，一定又嫌我们酸溜溜，跑了。”

　　“就是，哪有人生日说那么伤感的事，好了，范范自罚一杯啊。”一旁其他友人早已按耐不住，众人纷纷起哄。

　　落地窗把一个人和里面的喧闹远远地隔离，五光十色的背后总有人在黑暗里独行，好像在水城尽情享受他的独到的时候却看不到威尼斯的泪。飞舞的头发遮住这张脸上的表情，在灯亮起的那一刻她已经默默地退出，美酒灯光、欢声笑语，怀旧在被无意挑起后，会愈加泛滥，他疯狂地滋长，思念到了最后就成了叹息。她想提早离开这尴尬，俯瞰夜下的城市，某个角落里就有他。

　　“怎么出来了？”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夏朵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背对着来人。秦天走到夏朵身边，指间的一点火光在两人之间躲躲藏藏，“你喜欢落跑，”秦天淡淡地说，“就算是热闹的场合，你也只在角落里。”

　　身边的人并没有答他的话，秦天转身，只能看到她微微侧过的脸颊，偶尔被风吹起的长发，那双在霓虹里有些黯淡的眼睛里含着模糊，看不清。淡淡的烟丝在两人之间悄悄地游走，包围你缠绕我，沉默因此有了他的味道。

　　“你还喜欢发呆，”火光湮灭，室内的嬉笑欢语时不时地向外围扩散，孤独被逼到了边缘，“把角落留给你，把星星留给你，把月亮留给你，我带太阳走了。”秦天突然把声音放得很开阔，抖抖肩，转身离开。

　　一个随意的转身，轻轻的离开，喧闹却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在嘈杂里却清晰地听到夏朵吐出两个字——“等等”，背后的脚步声停住，“晚上没有太阳。不过——你把太阳带走了，星星、月亮跟着走了”，秦天笑着回答，“那你记得要跟紧太阳。”他继续向屋子走去。

　　“等等。”这次，同样的两个字，声音却有些变味，夏朵终于转过身，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他的影子，静静的，却很笃定地依着门。

　　秦天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善变的女人很有趣，他想，她该追她的太阳来了。久久，却没有听到后面再有声音，难道掉下去了？虽然想法疯狂了点，但他还是马上回头，看到身后藏着一只脑袋，低着在啃手指，刹时有些苦笑不得，“你就为了让我看你啃手指？”

　　“不是，”夏朵抬起头，有些挫败的表情让秦天摸不着头脑。

　　“没事我进去了。”他看着夏朵，觉得自己像被无声地责难，这感觉有些冷丝丝。

　　“等等。”这两个字在是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出现了第三次。这次，秦天真的放弃了，无力地看着夏朵，等着她可能出现的语出惊人。

　　“是不是我真的很烂？”夏朵终于下定决定，很认真地看着秦天问。

　　……

　　秦天一头雾水，好像自己没做过什么吧，“怎么会？”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个女孩。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我做的婚纱送出去，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我设计的很用心，参考了很多时尚元素，选料都是自己去看的，书阳的做工更是没话说，你还挑剔什么？到底对我的设计哪里不满意？告诉我，我可以马上改，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秦天没想到夏朵想的竟然会是这个，还来不及解释，夏朵又滔滔不绝，“我还兴奋地问范范你送的礼物她喜不喜欢，她指着胸花对我说很好看，这份礼物就该放在窝心的地方。我看的出，那胸花是很华贵，可是我的婚纱哪里不如了？我还觉得那胸针特俗气，连我做的婚纱的一条肩带都不如。”

　　　秦天已经把眉头都挤到一起，夏朵却和刚才判若两人，完全不给他机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准备继续她未完的争辩。

　　“听我说，”秦天狠狠地对着夏朵瞪眼，表情却又马上柔和下来，“谁说你的婚纱做的不好了，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傻眼了，这么漂亮的作品该出自多么心灵手巧的女孩啊，谁能穿上它一定非常美丽……”

　　“那为什么……”夏朵还有些幽怨地看着秦天。

　　这回被秦天打断“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婚纱，当然是结婚的时候穿的，一个生日还不至于把我推上婚姻吧，那你也太强大了。”

　　　“扑——”夏朵听着也忍不住笑了，“那我等着看你被我的婚纱带进神圣的婚姻里。啊——”秦天的手掌轻轻地扫过夏朵的头顶，夏朵马上夸张地叫起来。

　　　“你不会刚才一直为这件事郁郁寡欢吧？”秦天突然有些得意地看着夏朵，抓住了夏朵闪亮的眼睛一瞬间的黯然。

　　夏朵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笑颜，“是啊，害得我错过了好多节目呢。”一边说一边乐呵呵地钻进屋子。

　　　室内源源不断的喧嚣，让人足以忽略被隐藏的悲伤，夏朵和秦天进屋后众人似乎又掀起了一阵高潮，罚酒、划拳、甚至一群成年人玩起了真心话。借着酒醉说胡话，反正第二天这些都是笑话了。

　　　秦天回首注视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那个角落里藏着她多少的心事？藏着她多少的苦涩？真不希望她的安全感需要在角落找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