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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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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瑞王请您到前厅一趟，靖王已经到了。”
“恩，我随后就到。”穆轻声应了，想了想又问道：“卡妙，庆王和历王呢？都没到么？”
“是。”卡妙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庆王与王妃外出游历未归，历王称病难以行动。”
穆胸口一窒，面色越发苍白：“如此一来，岂不……”
“殿下？您不要紧吧？”
“算了。我没事，走吧。”穆咬牙道，“此刻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话虽如此，但仅靠越州和苍州的军队，又能有多少胜算？但若就此放弃，叫他如何能够甘心？父亲惨死，挚友身陷囹圄，悔恨与责任压得他日日不得安寝，他辗转越过大半个国度，一路上吃尽苦头，尝遍世间冷暖，至此也不过为求一线生机，以能报仇雪恨。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东西了。
靖王亚里士。
穆只在自己十五岁的成人礼上见过他一回，依稀记得他是个极其华贵俊秀的年轻男子，那时候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当时就觉得这个男子的沉稳雍容中带着一种难以表述的邪妄，此刻细细想来面目却又有些模糊，仿佛一幅信手勾勒的白描画卷，只浅浅的有个轮廓。
罢了，此时多做思虑又有何用，片刻后一见自有分晓。
穆定了定神，信步朝前厅走去。
前厅的侍女奉上越州特有的雾雪茶后便自行退去。亚里士端起缠枝细瓷茶盏，轻轻晃开面上漂浮的少许茶沫后，只见杯中茶液翠色纯净通透，莹如碎玉，端到唇边慢慢抿上一口，顿时只觉入口皆是浓香馥郁，醇厚绵长，亚里士心中不禁暗道一声好，面上亦笑道：“这雾雪茶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产量实在稀少，难怪世人皆道千金难求。”
一旁的瑞王闻言也道：“王爷抬爱了。原本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本王理应先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但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实在拖延不起，如有得罪，还望王爷能够多多海涵。”
“瑞王多虑了。本王自然也知事关重大，又岂会怪罪？只是不知何时能够面见殿下？”
“本王已派人请殿下移步至此，还请王爷稍候片刻。”
亚里士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悠悠然专注于品茗。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后，穆踏进了前厅。
“殿下。”
穆抬手示意厅内二人无须多礼，自己也径自走到椅子前就坐。
“靖王百忙中能前来越州，令穆实在感激不尽。”
“殿下言重了。本王闻知殿下处境，又岂能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我就向二位王爷直言相告，不知二位王爷可知近几日以来临萧关的动态？”
“这个……本王到是略知一二，”瑞王答道，“自月余前冥国黑甲军在关前集结后，关前小规模冲突怕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何故黑甲军在此徘徊不动，却迟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
“哦？”亚里士颇感兴趣的应道，“看来此事必定还有内幕。”
“不错……不过殿下此时提起此事是否有何用意？”
“瑞王，靖王，不知二位可知临萧关的守军数目？”
“据本王所知，关内守军约有五万，加上奢岚城内驻军，恐怕不下十万。”
“那京城附近的军队数目又为多少？”
瑞王愣了愣，亚里士见状接口道：“皇城内御林军人数至少五千，加上附近驻扎的营地，以及能即刻回援的军队，加起来也不下五万，至于其余军队所处较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足为惧。”
“黑甲军如今在关前扎营，不也就刚好拖住了这十万守军？使其不敢随意动弹？”穆淡淡解释道，“这于吾等，不又是一条有利之处？”
“殿下？！殿下的意思难道就是……”
“如你所想。黑甲军至此地都由我一人策划而成。否则以越州和苍州的联军攻打京城，还是有些勉强。”
瑞王闻言脸色变了数变：“殿下此举实在是过于草率！殿下可知那临萧关乃是我圣朝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防御之所，此关一旦沦陷，冥国虎狼之师便能长驱直入，虏我子民，破我河山！我朝势必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啊！”说到后面，瑞王长叹道：“殿下，您们也算是一祖同宗，何苦兄弟相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哼……一祖同宗？”穆冷冷道，“若他真把我当作血脉手足，又岂会弑君夺位，逼我白身脱出不算，还派追兵痛下杀手？！事已至此，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一直沉默的亚里士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殿下，容本王说一句，”看见穆点了点头，亚里士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依在下所见，殿下此举无疑会与您的目的背道而驰。如瑞王所言，临萧关一旦失守，我圣朝腹背受敌，国不将国，殿下如何能夺回皇位？如何能再君临我圣朝？”
穆睁大了眼睛，隐隐有怒气在其中凝聚。
而亚里士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本王在来越州之前还在想，殿下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毕竟能像殿下一样坚韧的人就已为数不多，皇子中更是屈指可数，但如今本王却看到一个只为一己私利就可置天下万民安危于不顾，视我朝存亡于无物的自私自利的皇子而已！”
“靖王……”瑞王想起来打圆场，却被穆制止了：“让他说下去。”
“殿下，自古皇宫里为争夺皇位手足相残之事并不在少数，无论谁胜谁负，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是盼望能有一位君主可以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但遗憾的是，殿下现在不仅挑起了他们最恐惧的战争，甚至可能让他们失去赖以为生的家园！就算夺回王位，殿下又有何颜面登上金銮？！”
“您到底……还只是一个深宫里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而已。”
“靖王，冥国早已和我有约，黑甲军只在此地扎营，绝不越雷池一步。更何况事成之后还能得到三座城池作为谢礼。”
“殿下，我朝哪怕是一寸土地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人占了去，更何况是一座城池。日后城中百姓听闻此话岂不心寒？帝弃吾等，这是何等的悲哀？且殿下如何能保证冥国不会趁虚而入？若是如此，所能得到的就不是区区三座城池了。”
“靖王，”穆郁郁的开口道，“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你只知关注天下苍生，又怎知这岂非我本意？难道我愿意抛下荣华富贵的生活来到此地？难道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背负通敌的危险也要以身犯险？这些都是由谁挑起的？为何你不把目光放在那个皇城里的佞臣身上？”
“那是因为本王知道，”亚里士从容不迫的回答，“他不过和殿下您一样，只想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罢了。”
“…………失去的东西？”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谈话的同一时刻，临萧关迎来了第一场真正的战争。
这场战争，冥冥中也把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