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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追求的结局 ...

  •   陈昕蓉这一次回去果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她像是她所不知道的上一次一样,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一个人给她开门。

      那扇代表了古老和迂腐的大门,像上次石磐父亲病重的那样,残忍地关着,直到常青急匆匆赶了过来,把等待的几乎绝望的她带回了旅馆。

      常青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陈姐,为了石头,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陈昕蓉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回到:“当然的,为了石头,我拼命也会多活一段时间的。”

      再怎么艰难,该走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陈昕蓉收拾好心情,带着笑容接回了自己的珍宝。

      陈昕蓉一回到这边,其实没能第一时间去接自己儿子,而是被常青带到了医院,认真检查了一遍,改了一些药之后才回去,本来陈昕蓉是不想费这个事的,但是对着常青盛满了血丝的眼睛,她却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常青的心意是那么纯粹真挚,就算陈昕蓉不接受,它也会长久地留在那里,亘古不变。

      关培提着新买的游戏机,杀到了世嘉,他回了部队一趟,难得的没有搞事,而是又请了假,关母知道关培回部队是为了干啥,也就没有阻止他,应该说,在赢过石磐之前,关培都不会有什么兴趣去做任务搞事情了。

      这让关母无比的欣慰,好看的孩子就是靠得住,自家儿子终于不去拼命了。

      关父:你这句话逻辑在哪里?

      关培在休息室找到石磐的时候,石磐正趴在懒人沙发上看童话故事书,张易桐在看绘画技巧,石磐时不时扒着张易桐让张易桐给自己认字,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张易桐早就习惯了石磐记不住偏僻字的状态,无比耐心地教着石磐。石磐歪着头,认真的点头,看着这样的石磐,关培感觉自己沸腾的战意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发出呲的一声,熄灭了。

      看见关培,石磐还很高兴,一把把身边的张易桐推到一边去,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阿培,坐过来帮我认字。”

      张易桐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石磐这种有了新朋友不要哥哥的状态,淡定地抱着书往旁边挪了挪,关培松开手,游戏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他只能无奈的坐到石磐旁边,当一个傻乎乎的字典。

      阿培这个称呼石磐是跟着关家人学的,关家关培最小,在关家噩梦般的三天里一直回响着‘阿培上’‘阿培你起开让我来’‘阿培试试这个’,洗脑一样循环了很多遍之后,石磐的称呼就变了。

      关培倒不是稀罕那个‘哥’字,只是微妙的觉得在石磐心里自己智商也被石磐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了。

      关培一坐过来,石磐就举着精致的童话书问:“阿培,这个‘炭’字是什么意思啊?”

      关培:????????

      你知道怎么念怎么就不知道字的意思?

      石磐还真不知道,他对字的概念就是,他认识,能念出来,但是不明白什么意思,能念出来是因为他曾经无数次的学过这个词,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这个字的念法,但是他的大脑却留不住这个字的意思。

      关培一把拿过石磐的童话故事书,书名是《白雪公主》,意外的小女孩子气氛,但和石磐搭配起来却没有一点违和感。

      照关母的话说,就是‘看脸’,咳。

      关培看着显然已经不再崭新但是保存完好的童话书,头一扭,石磐就一脸心疼地盯着自己手掌中被粗暴对待的书,再看看一旁看绘画技巧的张易桐,眼珠转了转,坏笑着把书递还给石磐说:

      “石头,要不你给我念一念?让我看看,你能认多少个字?”

      他并不想和石磐念幼稚的童话故事书,而是想他丢在地毯上的新游戏,他钻研了一整天的新游戏攻略,就是为了来雪耻的,不是为了看烂了的童话故事的,但是人家哥哥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动手把石磐拉起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果然,当石磐的平铺直叙的声音响起来,只念了一段,张易桐就有点受不了了。

      对张易桐来说,‘艺术’和‘美感’都是很重要的,学艺术的人都有那种精神病一样追求感觉的偏执心,而现在石磐把一篇好好的,充满了梦幻气氛的童话念成了年终报告,立刻就让张易桐受不了了。

      “在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一个孩子……”

      “啊,上帝啊,我希望我的孩子的皮肤能像这雪一样洁白,头发像炭一样乌黑,嘴唇像血一样鲜红……”

      别说张易桐了,提起建议的关培也有点受不了,在张易桐逃命一样地跑出休息室之后,关培就试图打断石磐念咒一样地读童话书,但是石磐紧紧抓着书,歪着头说:“阿培,你上一次不是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吗?你先等一会,我念完。”

      说完,就不再理会关培的骚扰,继续坚持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念完了《白雪公主》。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关培眼睛呆滞,深刻的感觉到了害人终害己,自作自受是个什么意思,他上次和石磐玩游戏的时候为了怕石磐半路没有兴趣跑走,就骗石磐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现在报应可不就回来了?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现在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呢?……”

      关培现在也想有一块魔镜,问问他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他发现和石磐在一起,他总是会输的一败涂地。

      “是谁动了我的面包?第一个问,是谁动了我的叉子?第二个问……”石磐还在锲而不舍地念故事。

      关培死鱼眼躺在沙发上,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是一个聋子。

      “最后,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石磐念完标准的童话结局,满足地合上书,感觉自己真是棒棒哒,然后一扭头,发现关培已经捂着耳朵仰躺着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石磐放下童话书,轻手轻巧地从旁边抽过一条薄毯子,搭在关培肚子上,然后带上童话书就跑出屋子,他念的口干了,去找张叔叔要饮料去。

      关培一觉醒来,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冷,但是某块石头居然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果然还是让人有那么一点不爽。

      用休息室的洗漱台洗了把脸,关培一出门,恰好碰上了走过的常青。

      常青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杯,关培鼻子一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这药是给谁熬的不言而喻。

      现在整个圈子都传遍了,常家的大公子迷恋世嘉的女老板迷恋到要跟着她一起死的地步了,对这件事很多人都抱着看常家笑话的态度看的。

      毕竟,常青多少岁?陈昕蓉多少岁?如果陈昕蓉和他一样二十多岁,大家还要可能赞上一声痴情种子,但是陈昕蓉比常青整整多了十七岁,不是两三岁,这常青是在把自己家里的脸皮搁在地上踩啊。

      更别说这圈子本身就比其他的有更多的迂腐和恶意。现在常家的二公子常荣相当烦别人拿这个来说事,提一句就让保镖打人一顿,绝不手软。

      奇怪的是,常家除了常荣到处喷火以外,其他人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常青母亲的娘家,简直爆炸了。

      关培倒不是对常青这种疯狂的做法有什么鄙视或者嘲讽,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有何关系?不过关培意外地十分羡慕常青,因为常青有一个十分恰当的,理所当然的,去死的理由。

      这个理由听上去甚至有点好笑,但是关培就是特别羡慕常青这一点,常青能够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选择死亡的道路。

      关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点自毁的倾向,关家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甚至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关培真是从生下来就是人生赢家,有爱他的父母,宠他的兄姐,精贵的衣食,可以说从小就没有什么烦恼,而且关培不像石磐那样,天生就有生理上的残疾,他双商都挺高,学什么都很快,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也没有什么必须想要做成的事情。

      所以关父关母拿着专业人士测试出来的关培的心理报告单时简直都以为自己拿错了,他们家完美的小儿子?自毁?

      太可笑了!

      但是在观察了自家小儿子一段时间后,关父关母不得不承认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关培看事情简直太通透了,通透到带着消极的味道,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一点活着的理由。

      那一段时间关家的人简直被吓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疯狂地安利给还是七八岁小孩子的关培一些有趣的事情,从三岁小孩子喜欢的到三十岁大人喜欢的,恨不得全给关培培养出兴趣来。

      大富翁游戏也是那时候关大小姐和关二哥怕自己弟弟一不留神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就算被杀的一脸血,也坚持让小弟活动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关培只是消极,不是没有心,他感念家里人为他做出的付出,也努力四处去寻找自己有可能感兴趣的事情,虽然没有一点用,但他还是努力地想给自己找出一个活着的理由,直到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当时他想要去考军校时,全家人都疯了,当时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关老爷子甚至都坐连夜的飞机赶了过来,关培头一次么有听任何人的话,而是偷偷包袱款款跑了,他是真的觉得很没意思,他努力搞事情了,但是疲倦却越来越深。

      他甚至想着,先活上那么几年,等自己家里人慢慢习惯了他有可能随时没命的状况,那时候再出个意外,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事情是这么想的,想着关母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次才那么坚决的阻止他回到部队上,全家人在经过关母的游说后,也都把他看的特别严实,只要他一有离开这座城市的趋势,不到半个钟头,关母准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这会儿,关母应该能暂时放下心了,因为关培有一个暂时不会失去兴趣的目标了。

      虽然那个目标有点傻,还有点怂。

      所以因为对常青的羡慕,关培难得的友好给常青打了招呼:“常大哥,这又是从哪里弄到的药方呀?”

      常青苦笑了一声,他在这半个月里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陈昕蓉注定活不了几年了,等症状爆发,神仙都救不回来。所以他现在只能照着一个老中医的法子慢慢拖延,能拖多久是多久。

      他在短短半个月里,见过无数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本来就没有对那些所谓的朋友抱有多大的希望,这次是彻底寒了心,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感情,反而是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青年,没有拿异样的眼光看他。

      在生死面前,真的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所以也就难得的给对他来说依旧不熟悉的关培说了点真心话:“这一次,估计也是无用功。”

      他甚至都不敢让自己相信他做的是无用功,只是徒劳地想要挽救所爱的性命,不想放弃。

      关培理解了,但是也很不解:“常哥,我有点不明白,陈昕蓉是你的爱人也就罢了,据我所知,她并没有接受你把?那你做的这些,到底值得吗?”

      就像他的家人对他那么上心,是因为他们是家人,但是,陈昕蓉对常青来说,也不过是个没有接受他追求的一个女人而已。

      常青提着保温杯的手指一顿,看着关培的眼睛,缓慢地说:“我这一辈子,没有人是真正需要我的,所以能和我最爱的女人死在一起,就是我能想到的,我最好的结局了。”

      说完,就不再理会关培,他要把熬好的药给陈昕蓉带上去,再怎么艰难,能看着她,他就能走下去。

      常青的话,关培稍微咂摸一下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常家的事情整个圈子都知道,常青亲生母亲去世,亲爹再娶的女人又是那副德行,就算常荣和他亲,血缘上到底差了一层。

      常青外婆家对他再好,到底有人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这么看来,常青是真的孤家寡人,就算在病故的老爷子遗嘱和外婆家的支持拿到了常家的大权,到最后还不知道会被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到底和常青不熟,关培也就感叹了一下,也就过去了,毕竟不是自家的事情,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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