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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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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后没有多久,朱历便因收到紧急军情,离开了京城。
怀荫王因身体有恙未回京给皇上贺寿,时逢初一,杨玥来到普济寺为怀荫王祈福。
此时已是冬季,前一天下了第一场冬雪,山道石阶上的积雪已经被僧人清扫过了,杨玥穿着件猩红色的披风,拾阶而上,想起秋日里来普济寺,还有温凡玉陪伴,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不由心生伤感。
走进寺门,杨玥出了一身薄汗,心中烦闷不已,脱去风帽,才觉得凉爽了些。菜花怕她受寒,连忙在一边劝阻,杨玥一抬头,却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人,风吹起她头上斗笠的青纱,才看清楚正是八公主朱秭。
杨玥心道,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向她见礼道:“见过八公主。”
朱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玥,方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郡主免礼,这可巧了,不知郡主因何来普济寺?”
杨玥据实说道:“我父王身体有恙,我特来替他祈求平安。”
朱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请替我代问平安,希望怀荫王早日康复。”
杨玥不想与她多周旋,便点头称是,正要告辞,却见辨机一身白衣,在白雪中飘然走来,见到杨玥口称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辩机见过郡主。昨日便听说今天郡主要来,贫僧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还没等杨玥回话,朱秭抢先问道: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辩机和尚,前些日子你去宫里讲经,正巧本宫没有在宫里,回去听说了,甚觉遗憾,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果真是风华绝代,出尘如仙。”
辨机未想到她夸的如此露骨直接,不由的脸上微微发红,谦让道:“施主谬赞,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过是一具臭皮囊,不足挂齿。”
说着又转向杨玥:“这一句佛教经义还是多亏郡主提点,郡主可还记得?”
杨玥心想,那一天发生了多少变故,只怕这辈子她都会刻骨铭心,于是点了点头道:
“当然记得。”
辨机难得的露出笑容,这一笑如三月春风拂面:
“好久未曾再见郡主,一会儿礼完佛,还请郡主到经阁一叙。前日里有游方的僧人到本寺,赠了些雾山的毛尖,贫僧昨日收了后山梅蕊上的新雪,烹了茶水,正好请郡主尝尝,了表当日赐教之恩。”
杨玥与朱秭告辞,便与辨机一起离开,独留朱秭一人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
她自来被别人簇拥惯了,这几日却接连被人无视,还都是因杨玥而起,温凡玉眼里就只有一个杨玥,如今来了个辨机又是如此,让她如何能忍。
朱秭紧攥着青色的斗篷,生生将食指的蔻丹都拧断了。
朱秭没回别院,直接进了皇宫,去了紫谕宫。
皇上正跟温凡玉在东暖阁下棋,朱秭进来的时候,刚好下完一盘,见到朱秭非常高兴,笑着说道:
“总算记得来看望寡人了,女大不中留,都有多久没有进宫了?”
朱秭亲昵的依偎在皇上身边,娇声道:“女儿怎么会忘了父皇,我刚从普济寺回来,便是替父皇祈福去了,愿父皇千秋万代,身体康泰。”
皇上听了甚为欢喜,笑着连声称好。
温凡玉起身告退,自从那日醉酒之后,温凡玉一直躲着朱秭,朱秭正苦于找不到机会接近他,此时好不容易见到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连忙嗔怪道:
“父皇,你看,女儿一到,他就要走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嫌我讨厌!”
温凡玉俯首抱拳道:“微臣不敢,微臣见陛下和公主叙天伦之乐,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皇上笑道:“爱卿不必避讳,你与秭儿从小一起在学堂读书,也不是外人,既然秭儿说要你留,你留下就是了。”
温凡玉不敢违命,只好又坐了下来。
就听朱秭说:“父皇,今日女儿去普济寺,遇到怀荫王府的郡主杨玥了。”
她说着用眼角瞟了一下温凡玉,见他徒然变色,莞尔一笑道:“那寺里的和尚辨机与她神态甚为亲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毫不避讳,不知道两个人有什么勾当。”
“胡说!普济寺乃皇家寺院,辨机虽然年轻,可是修为颇深,乃我天宝有名的高僧,怎会做出龌龊之事。秭儿,你愈发的胡闹了。”
“父皇,那辩机虽然修为高,但是毕竟年轻气盛,架不住美色勾引嘛。”
“说起来怀荫王府这个郡主,以前朕倒没有注意,这次宫宴一见,真的一个绝色的美人坯子。”
朱秭笑容变得生硬起来,仍娇嗔道:“说的也是,我四哥向来不近女色,都为她动了心,莫说是一个辨机。不过我倒是不服气,父皇说说,到底是她美,还是女儿美?”
“诶......”皇上摸着朱秭的头发,露出宠溺的笑容:“朕的女儿,金枝玉叶怎能与别人相提并论?”
“不嘛,父皇你说。”
见朱秭不依不饶,皇上哈哈一笑道:“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
“哼!”
朱秭撅起小嘴,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这次父皇生辰,怀荫王都没有来贺寿,又想和我四哥联姻,不知道有何居心。”
“你这丫头,不可妄议朝政!”
“知道了嘛。”朱秭做了一个鬼脸,一脸天真。
皇上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转头问温凡玉:“三郎,玄华这次提出要娶怀荫王府的郡主做王妃,你觉得是否妥当?”
温凡玉站起身来,回道:“这事是陛下家事,臣本来无权置喙,只是皇上的家事,也是天下大事,平王和怀荫王都是手握军权的封疆大吏,两家联姻,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恕臣直言,平王现在风头日劲,只怕太子之位日后会受到威胁,不利于朝野安定。”
皇上捻着胡须,默默不语,半晌才说:“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想歇歇。”
朱秭和温凡玉并肩出了紫谕宫,朱秭背着双手,弯腰挡在温凡玉面前说:“我帮你去拆四哥和杨玥的婚事,你怎么谢我?”
温凡玉站住脚步,面对着朱秭:“公主,那天的事儿,我很对不起......”
“你别说了,我都对你说过了,我不怪你,更不会强迫你为了那事负责,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公主......”温凡玉欲言又止,面带愧疚,半天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朱秭眼泪在眼圈打转,转身跑了,温凡玉追了几步,终是停住了脚步。
朱秭回到别院,一进门便将桌子上的茶具摆设统统扫落在地上,茶具碎了一地,朱秭忽然手捂着肚子,皱紧了蛾眉。贴身丫鬟春喜听到响声,连忙跟了进来,见状赶紧去扶朱秭。
“公主,你哪里不舒服?”
“不,不可能。”朱秭面露惊慌之色,一手抓住春喜的手,走进卧房,躺在床上。
“春喜,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来月事了?”
春喜撩开裙子,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公主,是来月事了,这次怎么提前了这么久,我去给你拿月巾子去。”
春喜走后,朱秭牙咬着手帕,闷着声儿哭。
她本来是去普济寺求子的,自从那夜以后,她天天盼着能怀上温凡玉的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不怕他不就范,谁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