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2、仗势欺人

　　大宋，汴梁。
　　一队人马徐徐而来，旌旗招展，盔甲鲜明，掌旗官高举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大大的“狄”字。
　　队伍最前方身着黑色铠甲的将领狄青面沉似水，神色阴郁。
　　身旁一位副将问道：“将军，我军得胜还朝，圣上必会龙心大悦，您为何还闷闷不乐呢？”
　　狄青一言不发，半晌才道：“右眼皮跳得紧。”
　　副将一惊，“难道是叛匪作乱？”
　　狄青缓缓摇头，抬头仰望，碧空如洗，春日晴好，奈何心中却一片阴霾，难道是要有凶兆发生？
　　另有一行车轿从街对面而来，头前领路的护卫见到狄青的队伍，立刻拍马行至车轿边。
　　“启禀国舅爷，前方有一队兵马。”
　　“何人部下？”车轿内传出一个懒懒的声音。
　　护卫看了眼帅旗，犹豫道：“似乎是征西将军狄青。”
　　车内之人哼了一声，“乡巴佬而已，叫他速速让路，否则别怪本国舅不给他面子！”
　　这一边，副将还在与狄青闲谈。
　　“将军此次平叛有功，圣上定会大加封赏，说不定……”
　　前方突然有人喝道：“看见国舅爷的车轿居然还不下马让路！”
　　狄青眉头一皱。未进京之前，他便已听说过曹国舅的大名。据闻京城士大夫们聚在一起，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吃酒吟诗骂国舅。可见此人人品之恶劣。
　　副将拍马上前，“狄将军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那护卫狰狞一笑，“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吧，速速下马还能饶尔等狗命，否则……”
　　护卫狠话尚未说完，就觉得腰部一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惊叫声刚刚溢出喉咙，整个人就被甩进曹景休的车轿里。
　　狄青收回马鞭，松松朝对面一指，几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一甩缰绳，拍马冲过去开始清除路障。对面立时一片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瘟疫一般在大街小巷快速传播开来。
　　“有人跟曹国舅打起来了！”
　　“曹国舅被打得满地找牙，快去围观啊！”
　　“曹国舅被人打死了，大家快去买鞭炮啊！”
　　……
　　与此同时，几个正在街边酒楼上吃酒的户部主事更是围观得热泪盈眶。
　　“曹景休也有今天！”
　　“若不是仗着老子是堂堂定国公，母亲是福柔长公主，姐姐是当朝国母，他能横行到今天？”
　　“狄将军果然是真英雄啊！我要为狄将军的义举赋诗一首，不对，应该召集全城士子，为狄将军举办一个诛贼大会！……哎，那个曹景休死了没有？”
　　几人又纷纷朝楼下望去，就见一人跌出车轿，却不是曹景休，而是方才被狄青用马鞭甩进车里的那个护卫。紧接着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年轻人揉着脑门走出来。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到本国舅头上，活腻歪了吗！”
　　原本冷眼打量一切的狄青见到曹景休的真容，先是一愣，接着一种莫名的怒意迅速涌上心头。
　　这个人，好生讨厌！
　　曹景休还在骂骂咧咧，忽觉腰上一紧，便步了手下后尘，只不过没有被送回车里，而是径直飞到狄青面前。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衣领便被一只钢铁般的大手攥住。他甚至都没搞清自己是怎么飞过来的，只是呆呆望着眼前这个人。
　　时间在一刻仿佛凝固。
　　无论是躲在临街小巷里看热闹的路人，还是曹国舅那些被揍得满地乱爬的爪牙，抑或酒楼上那几人，全部瞪大眼睛望着狄青，不知道他还要做出何等惊人之举。
　　狄青的目光在曹景休面容上逡巡。星眉朗目，白齿红唇，生得倒是仪表堂堂，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就像天生的冤家，恨不能生啖其肉。目光流连到那两瓣红润双唇上，心中却生出另外一种奇异的感受。
　　他居然很想吻上去！
　　咝……
　　曹景休倒吸一口凉气，惊飞到九天之外的魂魄终于回归本体，见对方原本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炙热，甚至有要凑过来的趋势，不禁又惊又怒，“好你个乡巴佬，敢对本国舅无礼，还不速速放手，下马磕三个响头，饶你不死！”
　　狄青此刻也回过神来，为自己方才的失态微微有些不自在，冷笑一声，“国舅爷好大的官威啊，狄某乡野村夫，不识国舅真容，还望恕罪。”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力道一点都没松。
　　曹景休就这么两脚悬空的被他提在手上，憋得脸都红了，咬牙道：“还不快把爷爷放下！”
　　狄青嘴角笑意更冷，“国舅爷小心些，莫要摔烂了屁股，末将这就松手。”
　　他说着往前轻轻一送，曹景休就势倒飞出去，一路惊叫不止。几个家丁慌忙去接，却见一阵清风扫过，一个中年道人稳稳接住曹景休。
　　“贫道来迟一步，国舅爷受惊了。”
　　曹景休见来了帮手，大喜道：“国师来得正好，赶快杀了那厮，替本国舅出口恶气！”
　　狄青端坐马上，无声打量道人，此人高冠道服，手持七宝拂尘，颌下五缕长须，面透玉色，肤现宝华，一身仙风道骨。
　　身旁的副将史颜泽低声告知狄青，“此人大概就是当朝国师玄真道长。”
　　狄青收回目光，不予置评。
　　玄真道长也打量下狄青，见对方没有下马的意思，再一看帅旗上大大的“狄”字，便知晓个大概。他既身为国师，对于朝中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自然了若指掌。今日之局，只宜从中调停。
　　“国舅爷，此人是圣上亲封的征西将军狄青。”
　　曹景休恶狠狠瞪着狄青，“那又如何？”
　　玄真道长心里一叹，朝狄青一稽，“无量天尊，贫道敢问狄将军方才发生了何事？”
　　玄真此问不过是给狄青个暗示，让他见好就收，向曹景休道个歉，自己再劝解两句，这事儿就算了。
　　不料狄青理都不理玄真，只一味若有所思的盯着气得跳脚的曹国舅。
　　玄真道长没想到狄青这么不给面子，一时有些尴尬。
　　曹景休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姓狄的，有本事你下马来，跟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他说着就去抽玄真身上的佩剑。
　　玄真道长一惊，赶紧按住他，“国舅爷万万不可！”
　　玄真佩剑断水乃上古法宝，凡人根本无法拔出，还会伤及自身。曹景休拔了两下没拔出来，又转头去找护卫的佩刀。
　　玄真道长一看事情越来越乱，不禁后悔不该搅进这趟浑水。正待阻拦，就听见一个尖尖的嗓音。
　　“八王千岁驾到！”
　　玄真道长喜出望外，暗道救星终于来了。曹景休却是面色一变。虽然他一向自诩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却唯独怕见八王。
　　狄青见王爷来此，也不敢再托大，立刻下马迎驾。
　　一个手拿拂尘的内侍过来传话，“千岁有请，三位大人请移步。”
　　八王赵德芳端坐轿中，锦衣正冠，气度沉稳，他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方才因何事吵闹？”
　　玄真道长心说贫道来的最晚，这个时候自然要少说话。狄青本以为曹景休必会恶人先告状，不料对方如霜打了的茄子般，屁都不放一个。
　　狄青拱手道：“末将班师回朝，国舅府恶奴拦路，出言不逊，末将一时冲动，冲撞了国舅，末将失仪，甘愿受罚。”
　　八王爷看了看低眉敛目的曹景休，朝玄真道长问道：“狄将军所言是否属实？”
　　玄真道长心说苦也，这种得罪人的话非要贫道来说吗？
　　他爽朗一笑，尽显得道高人风范。“狄将军敢作敢当，贫道万分敬佩。国舅爷心胸宽广，更令贫道钦佩。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是二人命中注定有此机缘。”
　　玄真道长在朝中多年，深谙为官之道，将两个朝廷命官当街打架的丑事归到天命上，不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顺带连两方的马屁都拍到。
　　八王爷沉默须臾道：“身为朝廷命官，既为百姓表率。当街斗殴，有失体统。念在你二人乃初犯，本王便不予计较，但有再犯，定要奏请圣上，革职查办。”
　　狄青与曹景休同说不敢，又谢过八王千岁开恩。
　　八王爷看向曹景休，“你的车轿还能坐吗？”
　　曹景休正要说不能，看到八王投来的目光，忽然心中一凛，躬身道：“多谢千岁挂念，卑职的车轿好好的。”
　　八王爷不再多问，起驾回府。待銮驾走远，曹景休的气焰立刻又回来了。
　　玄真道长见曹景休目光不善，忙道：“贫道近日得了一盅好茶，不敢藏私，国舅爷若是有空，不妨随贫道回去观中品尝一番如何？”
　　曹景休阴沉沉盯着狄青，“本官今日没空！”说着，他慢慢走到狄青跟前立定，冷笑道，“姓狄的，今天这事儿没完！”
　　狄青比曹景休稍稍高出半头，正好居高临下俯视他，“国舅爷还待怎样？”
　　曹景休怒极反笑，“你打了我的人，掀了我的车，居然还如此猖狂，真以为这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
　　狄青慢慢俯身，靠近他，嘴角轻勾，“原来国舅爷也知王法二字，那本将倒要替京城百姓欣慰了。今后百姓们若是遇到不平事，大可来找国舅爷申冤，因为国舅爷最懂王法。”
　　曹景休再傻也听出狄青是在说反话，加上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令他极度不舒服，连带气势都受到影响，不得不退后一步，咬牙道：“小子，来日方长，早晚叫你知道本国舅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