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少女成神之路》M的马甲君

23、〇二三 一话泯恩仇

　　流云乍闻陶雅逸之言，大感意外，不知陶雅逸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对自己有了什么误会吗？流云心下暗忖，嘴上则说道：“陶老师，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和锦先生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只是互通姓名的关系，他是《少年MH》的主编，而我碰巧在《少年MH》之上发表过角逐锦鲤奖的短篇，仅此而已……”

　　陶雅逸听罢微眯双眸，对曰：“我看到的怎不是这么回事？”

　　流云大惑不解，反问道：“陶老师看到了什么？”

　　陶雅逸方才携了小说步至流云跟前的书桌后坐下，一手支颐，说道：“据说你现在正在曹兴贤身边担任她的助手？”

　　流云点头：“是的，我的短篇并未能进入锦鲤奖前两名，我自觉自己的画技尚不成熟，便请求《少年MH》的编辑苏柒先生替我寻找一份助手的工作，之后苏编辑便为我推荐了曹老师。”

　　陶雅逸则道：“我听我的责编吕柯说你应聘助手那一天，阿司这个主编也前往了曹老师的家中？”

　　流云如实答道：“是的，当时承蒙锦先生开车送我去，因为是第一去，倒省下了我自己找路的麻烦。”

　　陶雅逸听罢这话却是哂笑一声，摇首道：“祁小姐，你真是太天真了。”

　　流云惊道：“陶老师，这话怎么说？”

　　陶雅逸不答反问：“祁小姐，在你看来，曹兴贤老师是怎样的一个人？”

　　流云答道：“曹老师勤奋又努力，画功扎实、精益求精，我从未见过像曹老师那样对漫画如此热爱与执着的人，此外对我这一助手，也多有关照……”

　　陶雅逸笑道：“原来如此，在你眼中曹老师是这样一个人吗？也无怪乎你有所不知……”说着陶雅逸则解释道，“在《少年MH》的作者之中，曹兴贤有一个外号，叫作‘铁娘子’，说她对于作品精益求精的追求到了病态的地步，因为这一点她又被称作是‘拼命三娘’，当然这一点是好事；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只为独善其身、甚至有些一毛不拔的人，只管自己创作漫画，而不管他人风雨，平常更没有照顾培养新人的意思。而她这个人，若说有个唯一在意一点的人，那人就是阿司了。毕竟她出道之时，是阿司担任她的责编，一手提拔的她，在生活之上也对她多番照顾，对此她直到现在也心存感激……”

　　流云：“……”

　　陶雅逸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方才接着道：“你以为当初是苏柒为你寻到担任曹兴贤助手的机会的吗？”

　　流云：“什么？！”

　　陶雅逸解释道：“他苏柒虽然也是《少年MH》责编中的一员，但到底是入社不久的年轻编辑，哪里有那脸面请得动曹兴贤出马？为你找来曹兴贤的人，只能是她曾经的责编锦司。不仅如此，打根本上讲，选择你助手工作的人，正是阿司。是他为你特意选择了曹兴贤，也是颇具良苦用心，是觉得你的创作态度与风格与她分外接近的缘故。假如他为你找来了我，我倒是分外欢迎你来做助手，但我的风格不适宜大多数人，你跟随我也未必有那般大的提升。而他当初会主动提出送你前往曹兴贤家中，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当真是因为他说的，自己专程去探望社里的当家漫画家？”

　　流云听到此处，已是恍惚明白了什么。

　　陶雅逸道：“他亲自送你前往，自是向曹兴贤表明了态度，表明你是他介绍来的人，请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多担待照顾你一番。”

　　流云听到这里，只觉心下五味陈杂，有喜有愁。

　　陶雅逸却是往椅背之后靠了靠，摆了摆手，转而说道：“当然，你能成为她的助手，也并非单纯是靠他的人情，大部分是靠你自己的实力与态度，对了曹兴贤的胃口……”

　　流云听罢陶雅逸的赞扬，却有些不自在，结合了之前的那番话，已分不清自己能成功到底有多少是和自己有关。

　　陶雅逸见罢流云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补充道：“你也不要多心，我也不是要否认你的努力。当时在病房里我见曹老师将她自己无法完成的小说插画转而推荐与你时便觉很是意外，曹兴贤为人一向争强好胜，即便因为肝病住院，想必依她的性子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工作，但是她却将这个机会转让与你，足见你平日里陪她爆肝，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流云笑了一笑。

　　陶雅逸在扶手椅中挪了挪身子，半侧着身体，将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转过头来说道：“就因为这样，我难得见阿司对除却天才漫画家之外的人如此上心，再加上锦鲤杯的事……又见你容貌出众，便怀疑你跟这家伙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关系……”

　　流云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信息，打断陶雅逸的话问道：“锦鲤杯的事？是什么事？”

　　陶雅逸却道：“没什么。”

　　流云闻言顿了顿，虽心下在意，也不便追问，只另行说道：“没有没有，我跟锦先生并不太熟，就见过几回面而已。”说着却不自觉涨红了脸。

　　陶雅逸见状，回了句：“是吗？”笑得意味深长。

　　聊了这一大通闲话，终于回到了正题之上，陶雅逸将自己作插画的小说放在流云跟前，流云翻开来看，原来是武侠类的小说，因为出版时间距离现在有些远了，画风显得与现在的漫画大异其趣，倒是类似于古代章回体小说的雕版印画，线描感十足。不过也从侧面表现出陶雅逸画风灵活多变，并不固守一派。

　　流云赞叹一番：“很难想象竟能看到这样细致精妙的构图，背景复杂、人物写实，和现在的画风很不一样。”

　　陶雅逸则道：“你觉得很奇怪是吧？这种类似雕版印刷的插画一样的风格，这其实是作者本人的要求。好在我小时候酷爱连环画小人书，一有空闲便临摹上面的图画。这回接到这个插画的工作，倒令我童年的记忆复苏，凭借从前留下的手感，我将那种风格的画面再现……”

　　流云听罢这话，心下恍然大悟，钦佩非常：“世上果然没有凭空生成的天才，所谓天才，只是将工夫花在了常人不经意之处，他们在人后所付出的辛劳从来不少。”

　　陶雅逸终道：“……所以对你替小说画插画，我的忠告是你在设计作画之前，先与小说作者联系，询问作者的要求与意见，再来作画，问题会少许多，方向也明确……”

　　流云闻言，悉心记下。

　　之后两人又说了两句，便一道出了书房。因为这周的原稿已经完成，陶雅逸又忙着试玩锦司送来的游戏，便就此将两名助手打发了。而流云见南烛收拾东西，念起她与络亭的事，便情不自禁地开口叫住了她：“南烛，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一起去咖啡厅喝杯咖啡如何？我请客。”

　　南烛闻言，立起身来，拿眼从上往下打量了流云一回，问道：“你想问我络亭的事吧？”

　　流云虽不愿就此承认，然恐南烛拒绝，仍是点了点头。

　　南烛见状，方道：“走吧。”这回倒也爽快，没有摆什么架子。

　　有些别扭地与锦司道了别，流云与南烛一道出了小区，南烛在前流云在后，一路之上二人皆未并肩同行过，行至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家水吧落了座。

　　此番不及流云开口询问，那南烛便率先开口，开门见山道句：“如果你是为来将我当成你和络亭之间的小三来质问，便是打错了主意，而且我现在也并没有和络亭在一起。”

　　流云听罢这话难以置信，摇首道：“我上次还在糕点屋里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你又怎么说？”

　　南烛对曰：“信不信由你。当初他追我的时候，我知道他和你曾是男女朋友，我问他，他告诉我已经和你分手了。所以我并不是你和他之间的插足者，他突然向我套近乎，我倒还纳闷……”

　　流云：“……”

　　南烛道：“我曾问过他因为什么和你分手，他只简单答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流云听罢这话急道：“可他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南烛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对曰：“哦是吗？他是这么对我说的。而且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当初他能为你甩了我一巴掌，如今时过境迁，他又抛弃了你前来讨好我……”

　　流云：“……”

　　南烛低下身去，用吸管啜饮一口柠檬茶，方才接着道：“……不过我和他没那回事，我没跟他在一起。”

　　流云：“……”

　　南烛道：“我虽然一向不待见你，不过我仍然为你和络亭分手的事拍手叫好。”

　　流云听罢蹙眉道：“你说什么？”

　　南烛却道：“这是为你好。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吗？因为我发现他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追求我。”

　　流云：“……！”

　　南烛接着道：“他在追求我的时候，同时又在与另外的女人套近乎，在我发现这事之后，我便果断提出分手。后来我才知道他暗地里追求的女生正是某一有钱人家的千金，有亲戚是某游戏公司的董事……”

　　流云闻言大惊，她依稀忆起络亭提出分手的时候曾说过他收到了某游戏公司的offer，不能与自己为漫画的梦想而奋斗。念及于此，流云有些恍惚，似是在一团迷雾之中行路，她模糊之中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当她张开手掌，手掌之中却惟有飘忽不定的风在空落落地回响。她暗道：“络亭，你告诉我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分手的时候，你也不肯对我说一句真话吗？……”

　　只是对座的南烛并未注意流云的心事，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在我看来，络亭这人野心不小、心机很深，他的家庭环境不好，是单亲家庭，他便比谁都想要夤缘上爬。他当初之所以会追求我，怕是看上了我父亲是艺术学院前任院长的关系罢……”

　　而对面流云听罢这话，却只想捂住双耳，堵住南烛那好似毒蛇一般的话语钻进她的心中。她抗拒着，不愿相信从南烛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不肯相信那从前承诺要与自己一道在漫画之路上并肩前行的人只是他的一个假面，而真实的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梦想……

　　在猛地吮吸了一口柠檬茶之后，南烛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流云抱头颤抖的身躯，忙不迭伸过手来拽住了她的肩膀问道：“喂，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络亭变成这样了吧，你们分手都多久了？”

　　流云闻罢南烛的话，既觉在情敌跟前做出此举着实丢人，然而心头幻灭的真相却如同巨石一般压制着她，令她抬不起头来。

　　南烛又道：“看不出你还有些情意，我告诉你，男人算个什么？我得知他只是为利用我向上爬之时，我便果断地甩了他。”说到这里，南烛止不住口气里的得意，“我的家庭虽不算是顶顶好的，但我也是有志气的。我是立志要靠画画为生的，但我不会靠我爸的关系，就因为这样，我特瞧不起他。这回去陶雅逸工作室做助手，是我无偿自愿的，当初在群雄逐鹿的设计大赛中人气输给了你之后，我就开始重新学习。我没玩过修仙，是他们公司的特约画师，他们答应给我一个好名次，保证推出我的作品，我才参加。自从我知道在设计比赛中输给了你，我不缺画功画技，我便学习创意，学习巧思，只要能跟随顶尖的画手学习，提高自己的实力，我不在意那点报酬，这事我爸都特别支持我……”

　　听罢南烛的话，流云终是勉力从络亭的事上分出神来。她知道南烛这人虽然性子高傲，情商不高，倒也不会欺骗自己，还算坦率，而因了这话，她对她的看法开始改观，她定了定神，打起精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你真幸福，有个全力支持你追求梦想的开明家庭。”

　　南烛得意洋洋：“那是。”

　　流云又道：“你既然跟随陶雅逸作助手，你也想连载漫画吗？”

　　南烛答道：“正是。”

　　流云又问：“是在《少年MH》上？”

　　南烛答曰：“当然，业内首屈一指的漫画杂志，我舍它其谁。”

　　流云闻言笑了，方才因络亭的事而引发的悲恸之感登时减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正好，我也是以在《少年MH》之上连载漫画为目标。南烛，看来上天好像不愿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继修仙的群雄逐鹿设计大赛之后，我俩又到了一决高下的时候了。”

　　南烛对曰，自信满满：“上回是我输给了你，这一回，我不会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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