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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捉虫)施恩望报,衣锦还乡 ...


  •   红榜已出,纪午的伤势也已好了七八,于是便生了返程之意。走之前与纪继生话别,顺便说了彼此接下来的打算。
      “纪大哥,你如今有了秀才功名,本可在始阳书院进学的,何故要回县学?”,对于纪午打算在生民县县学里念书一事,纪继生很是不解,因为从各方面看来始阳书院都明显优于县学,断没有舍府学而选县学的可能。
      “始阳书院好是好,就是费用太高了,我打算参加明年八月的乡试,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花销,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吧。”,之前在始阳书院念预备班,紧接着参加院试,又因伤滞留十日之久,虽然客栈免了他的房费,可细算下来,这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前前后后花费了近三十两银子,如今说捉襟见肘也不是假事。念书赶考,都是要钱的事儿,没钱是寸步难行!
      纪继生闻言不以为意的笑出声来,手一抬,阿弥便托着托盘上来,揭开红丝帕,十个圆圆胖胖的银锭子整齐的排列着。
      “纪大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小小心意,还请你莫要推辞。”
      纪午看着泛银光的银锭子眼睛都忘了眨,暗道:挨一刀子换五百两银子,太值了!
      不过说出口的又是另一番话:“继生兄弟,你这是把纪午看轻了!我眼下确实是急需用钱,可你这些银子,我是断断不会收的。”
      纪继生也没有再赘言相劝,直接命阿弥把银盘子端走,又招手递上一摞崭新的书册。促狭道:
      “不收银子,这个总要收下了吧?看看,都是你喜欢的。”
      纪午随意拿起一本《北地风雅词集》,打开一看,眼睛瞪得铜铃大,哪里是他以为的诗词歌赋,全是勾栏院里流行的浪_荡_词。
      “怎么样?小弟这个谢礼正和你心意吧!”
      纪午心里直骂纪继生脑子有病,你哪怕送些珍珠玛瑙翡翠玉器之类的物件,哪样不比这些个淫_诗_艳词强!
      心里怨归怨,面上努力扯开嘴角,咬牙切齿道:“嗯,喜欢得很!”
      纪午喝一口茶平静一下,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你没必要费心送我谢礼,我本不是施恩不望报的人,这次救了你一命,我也是有所求的。”
      “哦?纪大哥有何要求但说无妨,但凡小弟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一命还一命,如果哪天我犯了事有性命之危,希望你能出手,救我一命。”
      纪继生莫名其妙地看着纪午,看对方很是郑重,一点也不像是玩笑之语,问道:“纪大哥,好端端的,你何出此言?”
      纪午感慨道:“咱两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正直之人,万一将来有幸某得一官半职,依我的性子怕是容易出事。所以嘛,未雨绸缪!”
      “……”,纪午的这番说辞很难让人信服,不过纪继生倒也没刨根问底,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与纪继生辞别后,纪午还专程去了一趟学政衙门。杨学政监考了此次院试,于名义上便是所有红榜学子的师座。弟子离去,于情于理,都要向师座辞行的。当然,纪午是没见着杨学政的,且不说杨学政公务繁忙,单就此次院试监考,他名下的弟子就有上百之数,纪午又无甚出众之处,杨学政只怕连纪午是谁都不知道,又怎可能拨冗一见呢。
      院试落定,秀才功名已取,纪午这趟算得上衣锦还乡。比来时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惬意,在温书之余,他常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繁华的省城一点点缩小远去,看着地里掰苞谷的农人们汗滴禾下土。他心境平和,奈何他爹躁动难安。
      “小兔崽子,你真中秀才了?”
      “爹,你已经问了不下百遍,别再问了,赶紧合眼睡会儿吧!”
      “你怎么还能中秀才呢!我咋感觉不像真的呢!你看镇上的罗锅头,胡子都考白了还是个童生,你才二十怎么就当上秀才老爷了?跟老子说实话,是不是作弊了?”
      “二十做秀才有啥稀奇的,人家田兄弟才十四岁,不也是秀才了吗?还是案首!还有啊爹,以后你别老怀疑我作弊,考场纪律那么严,我能作弊不被抓着那也是我的本事!”
      纪兴海从昨天知道纪午考上秀才之后就一直神神道道的,夜里翻来覆去的也不睡觉,一晚上折腾下来,两眼圈乌青,精神萎靡。如今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也没想着补觉,时不时就问纪午是不是真中秀才了,搞得纪午很不耐烦,连温书的兴致都被搅了。
      因为始阳府戒严,纪午的马车便没进城,而是绕道瓦迈府。如此一来,原本七天的车程生生走了十日。
      时隔四月再回到燕子湾,纪午感慨颇多。若按照姜二的原计划,他是不该回村的,应该跟随姜二一道离开,先是游学至南直隶,再在南直隶备考参加乡试,乡试结束后一路北上,抵达京城,去完成姜二要求他做的事情。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贺珋青的事,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计划,姜二一人先进京,他留在县里进学,准备二月的乡试,乡试完了再赶去京城汇合。
      还没进村,就看到村民们拿着弯刀、柴刀在地里砍包谷杆子,纪兴海伸着脑袋跟大伙儿打招呼,纪午也跟着他爹叫人。
      “爹,村长,二叔公,老婶子……”
      “爷爷,村长,二爷爷……”
      “哎呀不得了,秀才老爷回来啦!”
      地里的村民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围在马车周围。纪午的书多,纪兴海又买了不少便宜货,东西又杂又多,大家伙都主动帮着分担。
      “海子叔,省城大吗?好玩吗?跟县里比怎么样?”
      “比县城大多了,东南西北好多条街,我好几回都差点走迷路了!”
      “那省城今年的新收苞谷籽怎么卖的?咱们镇上是二百五十文一石,比去年便宜了五文钱。”
      “省城那边的价钱要高一点,一石能卖到二百五十三文。”
      “真的?干脆咱们把粮食拉到省城去卖得了,每石能多赚三文钱。”
      “拉到省城去?不成不成,这回回来,我跟午娃子搭的他同窗家的马车,在路上都耗了十天,太远了,不划算。”
      围着纪兴海说话的人多,可围着纪午的人都不说话,只死劲儿地盯着他,活像他脸上长出花了一样。
      纪午的喜报早五天就到了燕子湾,村里人都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秀才老爷了,胆小的多少有些拘紧,不敢上前攀谈。便拉着纪兴海聊省城聊粮食价格。
      “秀才老爷,你可为咱们燕子湾挣了脸了,这十里八乡的,就咱们村出了你这么个秀才!”,村长率先和纪午说话,很是欣慰的看着他,还十分客气的作揖行礼。
      纪午赶紧还礼,连连摆手道:“村长,你别折煞小子了,还是唤我午娃子吧,小子听着亲切。”
      大伙儿见纪午也没拿秀才架子,还跟以前一样的说话行事,立刻打消了些许拘束,稍微热络了几分。
      “午哥儿,你这回考试咋恁厉害,一考就考上秀才了?”
      到底是个秀才,村民们再热络都带了点敬畏,没人再跟以前那样唤他“午娃子”,而是学着王氏的叫法喊“哥儿”。
      “以前年纪小心思也没花在念书上头,所以几次都榜上无名。现在年纪大了懂事了,知道用功念书,这才考出点子名堂。”
      “午哥儿,娘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了!”,远远的就听见王氏激动的喊声,儿啊儿的叫了一路。
      纪午把跑得喘不上气的王氏扶稳了。
      “娘,儿子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瞧瞧,都瘦脱相了,苦了你了”,王氏捧着纪午棱角分明的脸怜惜道。
      纪午很不习惯王氏的碰触,花了点力气把王氏的手扒拉下来,微笑道:“娘,儿子不苦,就是想家得慌。”
      纪午在村民的簇拥下回了家,至于纪兴海,还在跟人说省城里的见闻,整个人异常兴奋,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没一道回家。
      家里跟他走时有了些变化。屋檐下堆着一大堆苞谷棒子,屋檐的梁上也挂倒着不少,院子空坝里铺上了两床晒席,晒席上摊着脱了棒的苞谷籽,黄橙橙一大片。
      “午哥儿,外面到处都是苞谷棒子,碍脚得很,你赶紧回你屋里歇着,娘先给你煮碗落地面。”
      “娘,爷爷和大伯他们还在地里吗?兰丫呢?”,姜二在走之前说会帮他把兰丫送回屋,照理说应该早就在家了,可是他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兰丫的身影。
      “你爹不在,家里的活做的慢,山上还有三亩沙地的苞谷没掰完,你爷爷和大伯在山上忙着呢。兰丫头反正也没事儿,就一块儿下地去了。”
      “娘,你别忙了,我这会儿不吃面。天就快黑了,我先去地里帮着把苞谷搬回来再说。”
      王氏以前就舍不得儿子做地里的活计,现在儿子都是秀才了,就自然更加舍不得了。连忙拦住他,说道:“地里用不着你,你现在不一样了,是秀才老爷了,哪能下地,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让爷爷和小媳妇儿在地里忙活,我这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在家躲清闲,这传出去才会真叫人笑话呢!”
      不顾王氏的再三反对,纪午回屋换了身下地穿的麻衣短褐,又在柴房里找了两根麻袋,便快步出了门。
      燕子湾的地少有一马平川的耕地,大多是一梯一梯的山地,纪午家剩下的三亩地在山顶,浇灌施肥都很费事,加之那一梯的地质本就贫瘠,所以村里很少有人家种。不过他家里有读书人,花销大,老纪头舍不得丢荒,收成再少都一直有种着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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