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传说》独家欣雯

110、全文完

　　就这样，我离开了紫竹林中，但我也没有回到东海龙宫之中。

　　我开始，以龙拾这个名字在天地间四处游游着。

　　我走过了无数个河川，我踏遍了每一条山脉。

　　我见到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我以一颗向善之心，帮助了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观音菩萨突然出现。她说，因为我积满了十方功德，所以可以换我八哥一次重生的机会。

　　只是他的元神归位，需要我等上十世的时间。

　　莫说是十世，就算是百世，千世，我也愿意等。只要我八哥还能回来，只要我还能见到他。

　　又是一年乞巧节，城中的花灯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忽然划破了天际，那是我八哥，第一次的轮回转世。

　　我站在窗外，看着嗷嗷待哺的他，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母亲怀中。

　　我多想上前去抱住他，我多想将我这些年来的思念全都告诉给他。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老去，看着他步入轮回之道。

　　然后，再等着他下一次的转世。

　　龟丞相在这时走上了前来，他看着我说道：“既已看到了八殿下的转世出生，就随老臣回龙宫里去吧。”

　　我的目光在这时微微低垂了下来。

　　黄十一也在这时看着我说道：“是啊，十公主。你既然已经看到了八殿下的转世，现在也应该放下心来了。今天正好是乞巧节，你快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他们一起向着城中的街道上走去。

　　走到一条河畔时，天空中忽然绽放起了璀璨的烟花来。我一时停下了脚步。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穿着青衫的身影正在向着我踱步走来，只要我一回头，便又能唤他一声“爹爹”。

　　我和龟丞相他们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在走到一条摆满了花灯的街道上时，我就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忽然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正在栩栩如生的花灯里穿梭着。她笑的是那样开心，就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一般。

　　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身影走了过来，少女一不小心就跌入了他的怀中。

　　当她抬起头来时，就见那男子的双眼，正透过一张红色的面具紧紧的望着她。

　　少女愣在了原地。她虽然看不见那男子的脸庞，但仅凭他那气宇不凡的身姿，她便能感受到他的不平凡。

　　当她抬起手摘下那男子脸上的面具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略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看着那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回答道：“霸下。”

　　“霸下？”少女轻声的念叨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那少女忽然抬起头来说笑着说道——

　　“你长得，可真好看。”

　　“你长得，可真好看。”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另一个女子对我六哥说的话。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是生离死别。而现在，他们却是初次遇见。

　　我六哥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着望着眼前的少女。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依依，你在哪呢？”

　　我循声望去，只见曾经的战神兰陵王此刻穿着一身白衣向着我们踱步走来。

　　他依旧是那副极其好看的样子，只是他的身上再也不用背负家国天下的命运。

　　我跟前的那个少女，在这时招着手说道：“哥，我在这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六哥将郑婧依的手交到了兰陵王高长恭的手中。而后，他便看着他们步入了轮回转世之道。

　　如今，他再与他们相见，他们，却成为了兄妹。

　　也许正像郑婧依在海螺里留给我六哥的那句：“若有来生，愿与君早日相逢。”

　　昔日的战神兰陵王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他拍了一下那名少女的额头说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少女撇了撇嘴说道：“不干什么啊。只是看这里的花灯好看，我便多停留了一会。”

　　她话刚落，便又将目光朝向了我的六哥。

　　她的兄长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我六哥的存在，他看了我六哥一眼，然后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六哥也微微颔首示意。

　　那位少年郎又在这时说道：“快走吧，爹娘正在找我们呢！”

　　少女点了点头，她随后便跟她的兄长一起向着前方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她再回过头来时，我六哥依旧站在原地。

　　少女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要比这升起烟花还要好看。

　　一眼万年，不论何时相见，你的一个眼神总能令我沦陷。

　　我们在走几步，就见一年约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奶娘和家丁的保护下奔奔跳跳的向着我们走来。在那些人的身后，我二哥正手持玄青剑跟着他们一并走着。

　　龟丞相一见到他便立马向着他行了个礼，我也在这时唤了他一声：“二哥。”

　　虽然这个称呼，已经在我心里叫过不止一遍了。但事实上，这还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叫他。我二哥没有说话，他就这样径直走过了我的身旁。在即将与那些人一同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道：“今日虽说是乞巧节，但城中的妖魔却要比平日里更加盛行。你的修为和功力尚浅，等灯会一结束，你就立马随龟丞相回龙宫里去吧。”

　　他虽没有转过身来看我，但字字句句，却都对我充满了关心。

　　其实，我二哥一直都很关心我。在我还只是璃儿的时候，是他，提醒我八哥我身上的弑神之力会招来妖魔的窥视。在我八哥将我的魂魄转移到灵犀公主时，也是他第一个，把自己的力量给了我八哥。那日在岁月石旁，大地之魔想要取我性命时，也是他，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其实我二哥，一直都很疼我。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后，我微笑着转过身去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二哥。”

　　他的指尖在那时轻轻颤动着，但生性骄傲的他，在那时并没有转过身来。他很快便随着那女孩一同离去了。我知道那孩子，便是凌颜姑娘的轮回转世。因她的魂魄是以我九位哥哥的逆鳞所铸成，故而会引得许多妖魔的注意。所以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二哥，便日日守护在她的周围。

　　也许她长大以后，不会记得前世与我二哥的那段缘分；也许她长大以后，会嫁予他人为妻。但对我二哥来说，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他便已经足矣。

　　他会保护着她，一直到她终老的那一刻为止。

　　我们在这之后又向着前方继续走去，在走到一家名为天香楼的酒楼跟前时，誉儿，忽然跟着我七哥七嫂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远远地就看见我叫道：“姑姑。”

　　“誉儿。”我也在那时挥着手回应道。

　　誉儿很快便跑到了我的跟前，此时的他，已有十二岁的年龄。他的眉宇间，越发的英气蓬勃。我一时看着忍不住感叹道：“誉儿，你又长大了。”

　　誉儿笑着说道:“那是，我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个三五年，我便可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了。”

　　“闯荡江湖？”我听闻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姑姑这是不相信我？”誉儿见我这样子便直接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解释道，“姑姑只是觉得誉儿刚刚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你的爹爹。”

　　“这怎么会是像我呢？”我七哥听闻我的话以后立刻反驳道：“他的性子，明明就是像极了你这个做姑姑的。就连想要行走江湖的这种想法，也是和你一模一样。”

　　“这可不赖我。”我原本还有些悲伤的情绪在这时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看着我七哥辩解道：“我第一次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在你带我去听了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故事以后。”

　　我七哥一时间说不过我，便只好愣在了原地。我七嫂在这时笑道：“你们两个就不要争了，要我说，十妹的性格像极了狴犴，而誉儿的性格，又像极了十妹。”

　　她这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好生服气。我七哥在这时也朝着她微微一笑。纵使相伴多年，他们的感情，却依旧恩爱如初。

　　我们正站在街道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时，小毛豆和小黄豆在这时走了过来。我看见他们便立马打了个招呼，见我三哥三嫂没有与他们一起随性，我便又看着他们问道：“小毛豆，我三哥三嫂呢？怎么今天这种日子，没有见到他们与你一起出来？”

　　小毛豆在这时略显吃惊的看着我：“十公主，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看着他问道。

　　小毛豆和小黄豆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个随后便微笑着看着我说道：“天瑜公主她有了身孕，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村子里安心休养呢。”

　　“真的吗？”我听闻以后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小毛豆看着我说道，“十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尽管去村子里看一下。三殿下他，现在可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妻奴。天瑜公主要他做什么，他便只好乖乖的做什么。”

　　我听闻他的话立刻笑了起来。但也仅仅只是片刻，我便又看着他们和我七哥问道：“那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又要做姑姑了？”

　　“是啊。你马上又要做姑姑了，誉儿他，马上就要做哥哥了。”我七哥也一脸高兴的看着我回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忍不住拍起了手来，“最好我三嫂她能给我生一个小侄女，这样一来，我就是小侄子和小侄女都有了。”

　　我的话刚落下，我七哥便和小毛豆还有黄十一他们一同笑出了声来。

　　一旁的天香楼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琴声,我大哥和小人参精就坐在那里弹着琴。因最后一瓶玉泉清水的关系，小人参精又一次修炼成了人形。

　　她依旧如同过去一样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裳，脸上的笑容也如同阳光一样明媚。

　　她听见我们在外面交谈着便对着我大哥说道：“大殿下，十公主她们好像在外面。”

　　我大哥一边弹着琴，一边说道：“你若是想要跟她们一起玩，就尽管去吧。”

　　小人参精向着门口望了一眼，她随后便在我大哥的跟前坐下来说道：“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听大殿下弹琴。”她说完，便向着我大哥微笑了起来。

　　那灿烂的笑容，不经意就又走进了我大哥的心里。

　　我大哥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琴弦。

　　过了片刻以后，我大哥的琴声忽然就停止了下来。小人参精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时，我大哥却站起身来对着她说道：“走吧。”

　　“去哪里？”小人问道。

　　“今日是乞巧节，我陪你去街上好好看看。”我大哥回答道。

　　他的话刚刚落下，小人参精的脸上便又立马绽放出一个烂漫的笑容来。

　　遥远的天宫之上，雨笙仙子正坐在那棵银杏树下。她轻轻地吹响手中的六孔陶笛时，我五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雨笙仙子回过了头来，当她再次见到我五哥时，她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我五哥见她这样便有些欣喜的问道：“你的眼睛？”

　　雨笙仙子笑中带泪的回答道：“王母娘娘开恩，命太上老君研制了一味可以令我重见光明的药水。”

　　我五哥听着雨笙仙子的话，他在那时只觉得自己是那样高兴。但是当他看着雨笙仙子时，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雨笙仙子在这时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竹篮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五哥的目光在那时竟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雨笙仙子说道：“没什么。只是今日正好是乞巧节，我便带了一些苏式点心过来看你。”

　　雨笙仙子微微一笑，她随后便看着我五哥说道：“有心了。”

　　我五哥没有说话，雨笙仙子便又看着他继续说道：“只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的。不如，我们就一起坐在这棵银杏树下，品尝这些你带来的苏式点心吧。”她说完，便朝着我五哥微微一笑。

　　我五哥的视线早已落在她的身上挪不开来，他在这时轻声应了一句：“好。”随后，他便与雨笙仙子一同在银杏树下坐了下来的。

　　几片金黄色的树叶被风吹落了下来，一盏孔明灯刚好于凡间飞向了天宫。雨笙仙子忍不住感叹道：“好漂亮。”我五哥坐在一旁看着，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年姑苏城中，他与雨笙仙子初遇时的情景。一切仿佛还在昨日，但他与雨笙仙子之间却已经相隔了百年。

　　唯一不变的，是他对雨笙仙子的那份情谊，依旧如初。

　　他在这时看着雨笙仙子说道：“你若喜欢，明日，我便带一盏花灯到天空中来看你。”

　　“那倒也不用。”雨笙仙子回过了头来说道，“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能来看我一次。”雨笙仙子说着，她的目光在这时如同水光一样波动着。

　　我五哥没有说话，他的手在这时轻轻地握住了雨笙仙子的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着雨笙仙子郑重的承诺了一句：“好。”

　　雨笙仙子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那样好看。

　　我五哥看着，他的笑容也在这时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嘴角。

　　九龙山上，我九哥与容儿姑娘一起并肩坐在山顶上。柔和的风，将容儿姑娘的头发轻轻地吹起，也将她手中的笛声，吹向了遥远的地方。

　　一首曲子吹完，容儿姑娘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我九哥说道：“螭吻，谢谢你。”

　　我九哥先是一愣，他随后便又笑着问道：“谢我什么？”

　　容儿姑娘微微一笑，她的神情却在这时变得认真起来。她看着我九哥说道：“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我九哥原本有些意外，但见容儿姑娘的神情这般认真，他便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她说道：“傻瓜，我做这些，并不是不求回报的啊。”

　　“那你想要什么呢？”容儿姑娘看着他问道。

　　我九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在这时紧紧地望着容儿姑娘。过了许久以后，他才开口说道：“我想要..”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容儿姑娘的脸庞，“与你生生世世一双人。”

　　他的话落，容儿姑娘的眼眶便立刻变得湿润了起来。

　　我九哥却在这时笑着，吻上了容儿姑娘的双唇。

　　容儿姑娘没有拒绝，她在那一刻，轻轻地回应着我九哥的亲吻。

　　九龙山上的夜风还在吹拂着，它将我九哥和容儿姑娘的情谊，吹向了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蜀山之上，雪芙姑娘一个人站在清竹院中。

　　那里，本该是霂清师兄居住的地方，但现已经变得格外冷清。虽然雪芙姑娘时常也会来这里打扫房间，但是她却再也找不回过去的那种感觉。

　　我四哥在这时走了进来，他在其他地方找不到雪芙姑娘，便知她一定是来到了这里。

　　他看着雪芙姑娘问道：“又在想念霂清师兄他们了？”

　　雪芙姑娘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四哥在这时又看着她说道：“我昨日去了趟阎罗殿，像阎王打听了一下霂清师兄和小白。阎王告诉我说，他们两个，已经步入了轮回转世之道。”

　　“真的吗？”雪芙姑娘听闻我四哥这么说立刻抬起了头来，她看着我四哥问道：“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我四哥还没有说话，雪芙姑娘的目光忽然就暗淡了下来。她摇着头说道：“不对，到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变老了。”她无奈的笑了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眼中的落寞。

　　我四哥在这时将一支芙蓉花簪子插在了她的头上，雪芙姑娘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我四哥微笑着说道：“今日，我在从东海龙宫回到蜀山的途中见到这支芙蓉花簪子时，就觉得它特别适合你。所以特意买了送给你，你可喜欢？”

　　雪芙姑娘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支插在她头上的芙柔花簪子，她在那时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着一股暖流在流淌着。

　　她抬起头来，却见我四哥正深情的凝望着自己。

　　有些情谊，它其实并不需要说出口。在朝夕相处的陪伴中，它早已融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雪芙姑娘一时间微红了脸颊。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笑颜如花的点着头对我四哥说道：“嗯，我很喜欢。”

　　我四哥笑了笑，他清澈的眼眸中，似有万千星光在闪烁着。

　　我和我九位哥哥的事情，说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2018年，我所熟悉的一切已经被快速发展的科技所取代。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时，竟然将它们视作成了妖怪。若不是我六哥和七哥拦着我，我险些就要用法术将它摧毁了。

　　同公司的同事在下班后有聚会，我却并不是很感兴趣。在婉言拒绝了她们以后，我便背着包走出了公司。

　　恰值夕阳落下，我的身影在那时被拉得很长很长。在走到红绿灯路口时，我因为是红灯的关系停下了脚步。

　　周围人声嚷嚷，我却是一点也不能融入进去。已经过了一千多年，我八哥却依旧没有回到龙宫之中。观音菩萨说，只要我八哥经历十世的轮回，他的元神便可重新归位。

　　百年为一世，按道理说，我八哥他现在应该回到了东海龙宫之中。

　　可是到了第十世的时候，我却硬是失去了他的消息。我曾去阎王殿向阎王打听过他的轮回转世之处，可是阎王却告诉我说，我八哥的魂魄，在他第九世的生命结束时并未来到阎王殿。我又去向观音菩萨询问了我八哥的下落，可是观音菩萨却告诉我说：“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待多久，但是我却知道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我八哥再次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人行道上的红灯只剩下最后三秒钟的时间，一个身影，忽然在对面的街道上一闪而过。

　　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我的心跳在停止了一秒钟以后又开始快速的跳动了起来。

　　不会错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张熟悉的轮廓，我敢肯定那就是我的八哥。纵使我和他分别了千年，纵使这些年中我再也没有见机会唤他一声“八哥”，但是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个身影，那个只于人群中匆匆一瞥的身影，就是我的八哥没有错。

　　我开始，有些迫不及待的向着马路对面跑去。一辆卡车，在这时疾驰而过，驾驶室里的司机，似乎是为了抢夺最后的三秒钟时间。当他再把对面那广阔的视野留给我时，我却再也无法从涌动的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放弃，依旧向着对面疯狂的跑去。

　　可是，那个身影却已经找不到了。无论我跑了多久，无论我穿过了多少人群，却依旧无法找到，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夕阳已经落下，那已经黯淡下去的天色，就与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明明，我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身影；明明，我就距离他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但是我却依旧失去了他的踪迹。他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我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方才那个红绿灯的路口。

　　前方的绿灯已经在闪烁着了，很快，红灯就要亮起。我却毫无所觉，再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的时候继续往前走去。

　　有汽车喇叭声在想起，一辆白色的汽车在这时向着我快速驶来。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双手，就将我及时的拉回到了街道上。白色的小轿车从我面前疾驰而过，我却在这时早已红了眼眶。

　　那熟悉的身影，在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十世，千年，这些只是用电脑打出来的数字，却是我实实在在走过的时间。我八哥不会知道，这千年的时间，我是如何度过的。也许他会知道，但是他却绝对不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在没有他的那段岁月里，在只能等待他的那段岁月里，我就这样依靠着思念，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此刻，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虽然已经过了千年，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依旧让我沦陷。

　　他看着我说道：“都这么大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泪，在这时溢出了眼眶。

　　我八哥伸出手，替我轻轻擦拭掉了脸上的泪痕。

　　我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璃儿。”我八哥在这时唤道，他的目光，在下一秒的时候紧紧地对着我。“我回来了。”他这样跟我说道。

　　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在他话落的一瞬间，我用力地扑倒在了他的怀中。人行道上的绿灯已经亮起来了，我却依旧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八哥的身体。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我再也经受不起一秒钟的分别，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我八哥的手，也在这时环上了我的腰际。他起先只是温柔的抱着我，后来，他便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在天色变得完全昏暗以前，我与他，就这样在人群中紧紧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