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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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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言意识到这声音于她而言有些熟悉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她。
庞大的身躯停顿在舞台中央,过了会儿迈着笨重的步调往幕后走去。
虽然倪言有冲上去扒开盔甲的冲动,但她还是转过身,朝着观众的方向笑了笑才走下台。
陈青一直在和她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从场馆出来,陈青说可以载她一程,倪言婉拒了。
过了马路拐进人烟稀少的小路里,倪言拨打了一个电话。
“倪言?”
“季以川,你在哪?”
听筒里声音消失了,过了一会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季以川说:“我在公司,怎么了?”
倪言垂眸,驻足看着路边的灌木。
这声音,很熟悉。
“如果可以的话,你方便把公司地址给我吗?我去你那里把手表还给你。”
季以川拒绝了:“不太方便。”
倪言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我还有个会议。”
倪言说:“我可以等你下班。”
“倪言,我可能要加班到明天。你确定你能等吗?”
倪言望着街对面依然嘈杂的场馆,电话里季以川所在的环境很安静。
她低头道:“没事了。”
那边静默了一会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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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个月,倪言发出早三个月就拍完的视频,除下楼买生活必需品外几乎一直在家。她补了很多新出的电视剧,心情也不错。
直到五一假期那天,林则睿的母亲带着她自己做的粉条找上门。
“言言,好久不见啦。”
倪言直愣愣地站在玄关处,看着门外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林则睿的母亲43岁才生下他,如今已年近70,身体又不太好。很多人开玩笑说她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婆婆。如今成不了婆媳,但倪言打心底里还是很尊敬她的。
得子比较晚的她,特别宠爱林则睿。她人生的目标好像只有一个林则睿。倪言想想,有时觉得难受,一个人的一生只为另一个人而活。
老太太一进屋就到了厨房,一刻没闲下来地替倪言收拾她带来的食物。
“阿姨,您先坐着休息会儿。”
这种状况最难解决,得心足够硬足够冷。
倪言倒了杯茶递给老太太。
“则睿最近还好吧?他这两天怪冷淡的,好几天才回我的消息。”
倪言点了点头,抠着手指:“应该吧。”
老太太抿着嘴小心翼翼地打量倪言的表情,轻声细语问:“你们吵架啦?”
“也不是,就……”一抬头,和倪言对视的那双已老去的眼睛温柔似水,她忽然哽了哽,“阿姨,其实我和林则睿分手了。”
倪言做事容易冲动,也易在一瞬间狠下心。即便事后后悔,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定局,她便不会再纠结。
她想,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坦白也好。
林则睿瞒着他母亲或许是在意她的身体状况,又或许是觉得他们可能复合。
但倪言不想再与他牵扯不断了。
老太太怔了怔,表情里写满不可置信:“什……什么?”
倪言不语,低着头。
空气凝滞许久。
“我,我原本还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打算结婚,”老太太闭了闭眼,右手艰难地撑着沙发,苦笑着,“是发生什么了?”
倪言不知道该如何在一位母亲面前说出实情。
老太太问:“是不是则睿做错了?”
倪言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头。
只见老太太深叹一口气,闭上了眼,布满皱纹的眼皮颤动着,情绪翻涌。
她说:“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没有福气成为一家人。”
老太太笑了笑,拍了拍倪言的手:“我多想你是我的儿媳啊,可惜则睿没有那个福气了。”
对倪言来说,与林则睿有关的人中,她唯一有些不舍的就是老太太。
她是一个极好的人,但以后注定不会有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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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月中,下着倾盆大雨的一天,一连多天的高温在一场雨中降了下来。
倪言惬意地坐在飘窗上喝着茶,电脑里播放着最新出的连载剧集。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倪言的沉浸,硬生生从冒着粉红泡泡的偶像剧中抽离。
喃喃自语着:“这个时间,谁啊?”
打开门的瞬间,时间停滞了一秒,下一秒,倪言砰地关上了门。
她真没想到林则睿还能厚着脸皮找到她家来。
“倪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门外林则睿提了声调,砰砰的敲门声愈发快速且沉重。
倪言靠在门上扶额:“你还是走吧。我不会原谅你,更不可能和你复合。”
外面静默了一秒后,林则睿说:“我今天不是来求原谅的。”
倪言问:“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林则睿威胁着:“你先开门,除非你想让你邻居都听见。”
倪言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打开门。
她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我妈说我们分手了?”
林则睿今天的语气显然是来问责的。
倪言抱手而立,淡漠地点点头:“是。”
“为什么?”
“你作为儿子不告诉她,她来找我来问我,我说明实情,有问题吗?”
“有!”林则睿涨红了脸厉声道,“你不是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万一刺激到她怎么办?”
倪言哭笑不得看着他:“刺激?”
林则睿扶着门框低着头:“你不是还告诉她是我错了吗?”
倪言沉默地看着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脸红脖子粗地和自己说话,很新鲜的一面。
片刻后,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脚尖,舌尖抵到上颚缓了口气。
“林则睿,你要不想刺激到她,你就不会做出那种动物才有的行为。你不犯错,我们可能不会分手。我们不分手,就不会刺激到你妈妈。”
倪言用手指点着他的左肩:“你搞搞清楚状况,是你错了。我有什么必要配合你瞒着阿姨吗?瞒能瞒多久?她早晚会知道!”
林则睿节节向后退,倪言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愈来愈高,在逼仄的楼梯间传播着。
老小区的隔音几乎没有,这一声声诘问穿过墙进了别人的耳朵里。
林则睿蠕动了几番嘴唇,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声音这么大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倪言别过头,胸腔猛烈起伏。
林则睿看着她:“总之你先别和我妈说什么了。”
倪言反呛他:“她不来找,我自然不会和她说什么。”
林则睿咬牙点点头:“行,我会找个理由。”
他转身要走,走出一步又转了回来,抬起的眼忽地深情款款。
“言言,我还会来找你的,我会等到你的原谅的。”
倪言无语中带着讶异:“你别来行吗?我想过回我自己的生活!”
林则睿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不理会她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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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倪言倒垃圾时,总觉得楼下坐着的三个老太太在议论她。
即使她知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一天,倪言在电话里突然向秦冉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要去杭州。”
秦冉不解:“为什么啊?你在杭州一个人都不认识。在上海起码有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互相帮忙。”
她在网上看中了一套房子,虽远离市中心,但周边设施齐全。最好的是有一个颇大的露台,可以改造成花园。
对于她这样一个人生活的自由职业者来说,偏远也并不是一个多么大的缺点。
秦冉问她:“为什么是杭州?”
倪言说:“距离近,离老家不远,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秦冉吸着鼻子:“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
“那假期多来找我玩啊。”
“嗯,”倪言想了想,“对了,冉冉,别告诉别人。”
秦冉心知肚明“别人”指的是谁:“我不会的。”
倪言下定决心的事,就会立刻执行。
只不过在她下定决心之前,她其实犹豫了很久。杭州虽近,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只在小时候去旅游过一次。那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倪言花了两天打包了许多行李,进行到书柜时她恍然看见那块手表。
对了,还没还给他。
倪言拨通了给季以川的电话。
“季以川,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倪言约他在%Arabica咖啡厅见面。这间咖啡厅近两年在魔都很火,倪言此前还未去过,想着在离开上海前去一趟也不错。
其实倪言给季以川打电话的时候她已在店里多时,侧身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拖自由职业的福,她的生活节奏一直很慢,渐渐地养成了喜欢观察行人的习惯。有时候能透过人的外表看出一些内在。
季以川来的时候开着他那辆黑车,倪言不认识车的品牌,但光看外表也知道价值不菲,自然也引了许多人侧目。
用手撑着下巴,倪言靠这玻璃窗端详从车上下来的季以川。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平日里柔软的头发难得一见被发蜡梳了上去,俨然一副办公室精英男的打扮。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精英白领,打扮与他无二,可气质却有差距。
季以川走在人群中气宇不凡,裁剪合身的西装笔挺。另外,倪言注意到他衣袖中隐约露出了另一块手表。
他确实不缺好手表。
推开店门,季以川的目光在店内寻了寻,倪言撑着下巴瞧了他一眼,从包中翻出手表摆在了桌上。
季以川走近几步,倪言抬起头问他:“喝冰美式吗?我点了两杯。”
他点头坐下。
倪言端详了一眼又说:“是从公司过来的?”
“嗯,有个会议。”
倪言感叹道:“你们公司有点剥削员工。你不是加班到天亮,就是周末也不能休息。”
季以川低头笑了笑,深邃的眼瞳看向她。
倪言歪头看了看他:“你之前说你是做互联网这一行的?”
季以川答:“算是。”
“是哪家公司?”
季以川抬眼,静默了两秒:“观江。”
倪言愣了下,观江家喻户晓,说是国内现在的互联网一哥不为过,旗下有很多产业,倪言的堂弟也在观江工作。
不过除此之外,观江还给她了一种熟悉感,好像前不久刚听过,可她想不起来。
倪言将桌上的手表盒推到他那面:“今天主要是想把手表还给你。”
季以川没有立刻接过,只是看着盒子淡淡一笑:“其实不急。”
“正好你和我都有空,”倪言顿了顿,“而且我之后应该没有机会见你了。”
门边的风铃声作响。
季以川问:“为什么?”
“我打算换个城市生活。”
“哪座城市?”
“杭州。”
倪言以为季以川会像其他朋友那样说上海更好。
季以川沉默了片刻后,面上展现出温和的笑意说:“开始一段新生活,这很好。”
倪言有些意外。
又听季以川说:“不过以后没机会见面这句话我不认同。”
“什么?”适才一直淡定的倪言忽地不理解他的意思。
“刚巧,我要被调去杭州总部了。”
“诶?”
季以川起身整理了衣服,俯瞰正怔愣的倪言:“我还有会议,可能没法陪你更久了。”
倪言连忙摆手:“没事,我今天只是来还手表的。”
闻声,他的视线落到手表上,终于拿起了它。
“谢谢。我欠你个人情,”他举起手表盒轻晃了晃,“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
他离开时风铃又一阵作响,透明的玻璃门晃荡几回。
倪言盯着门上的英文字母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