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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你说,每天都让我们做这么丰盛的饭菜,到底是给谁吃的啊?”
      “谁知道啊,客房也没人来...你说也是哦,也不让我们送,每天都只是有人来拿走。”

      “不要深究了,都是国王大人的命令,照做就好了。”老厨师恩克爷爷揉着肉团,打断两个女厨师的讨论。

      “......”
      杉奈站在一边低着头,哒哒哒哒的切土豆丝儿,这是修顿交给她的新任务,规定了每一根土豆丝的粗细长短,她已经练了两周多了。

      山治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杉奈仍然不是很相信,每天一闲下来,她就在城堡的里里外外翻箱倒柜,试图找出哪个藏了山治的秘密空间。为此她还找人学了撬门——大厨房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的生活小能手。

      才一个月而已,短短三十五天,没找到也没有关系,总会找到的。杉奈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的,她不相信。

      其实山治的突然离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生活仍然在继续,她也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杉奈觉得自己只是不舍得、只是害怕着“死亡”这个词汇——爸爸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只是看着海平面发了很久的呆,那是告别。
      死却不是,所以她哭了。

      她也许,也许只是在心底的某一处,一直膈应着没能和他好好在一起玩,没能说一声再见,没能说一句...谢谢:就算她打了王子,妈妈和她还是没有受到惩罚,听说那是“山治大人一反常态的强势,极力阻止了国王”。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太短了。
      明明是...朋友啊。

      “饭做好了吗?”
      就在这时,走进来一个人,一身黄白黑的杰尔玛66套装,大眼镜遮住大半的面容。杉奈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好了,拿去吧。”
      索尔娜侧过头来对着餐盘推车的地方努了努嘴,一边拿着铲子明确的指了指,那人点点头,也不说什么,推着车慢慢走出去了。

      杉奈瞪着他的背影,慢慢捋了捋思绪。

      每天的三餐都要求了,那就代表不是哪个王族一时兴起的点餐;每顿饭的分量都只够一个人吃,而且这个“专属餐”好像就是在山治君宣布“死亡”的那一天开始做的。

      杉奈两只手并用,放在刀背上一个使劲,啪的一下把一个土豆切成两半,若有所思。
      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猜对了,但她悄悄把喜悦咽进肚子里。

      第二天,那人来领早饭的时候,一大清早就起床蹲点的杉奈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并不是很警惕,却也很小心,时常东张西望的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唯独没有注意到小小的,还拿着抹布装女佣的女孩。
      拿着抹布的后果就是,跟了一半她就被人捞走干活去了,费了好大功夫才全身脱了力的逃出来。

      一直连着好几天,不是跟丢就是乱七八糟的意外,杉奈还是锲而不舍的“跟踪”,在近一周的努力之下,她终于跟到了终点。

      那是城堡地底的地底,乍一眼看,好长的螺旋楼梯往下延伸,杉奈甚至怀疑是不是再下去就可以下海了——毕竟杰尔玛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岛屿。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上来,她只好畏手畏脚的往下走,一边顾忌着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

      楼道黑洞洞的,有点恐怖,杉奈一直怕黑,拼命咬着嘴唇,眼泪都要出来了。
      下了一段阶梯,像是下了一层楼,向右延伸出黑洞洞的一层,杉奈看着那地方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心想着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怪不得他们要把山治关在这里——现在的杉奈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山治肯定没有死,被关在这个偏僻的地底下。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脚步声从楼道里清晰的传来。

      有人上来了!

      杉奈一慌,左边是墙,她只好向右边的黑暗里跑了几步,用来躲避不让人发现。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人在面前缓步走过,端着一个空掉的餐盘,他昂首挺胸的,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压根也没注意左边。

      杉奈觉得就算他注意了也看不到自己,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黑到杉奈站在那儿都觉得恐怖,总觉得背后站着一头野兽,滴着口水看着自己;或者背后可能是什么实验室,自己会被抓走做实验。

      想想都不寒而栗,等穿着杰尔玛套装的男人没了脚步声,杉奈像是身后着火一样疯狂的往楼底下跑,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了,直接就冲到了最底下。

      一下去,就看到了巨大的囚笼。

      她一下子冷静下来,往身后的阶梯看了看,又四下检查了下,确定没人了,才缓缓舒了口气,一步一步,鼓起勇气走到了囚笼前。

      “!!”

      里面的男孩皮肤苍白,穿着杉奈眼熟的黄色衬衫和咖啡色的小靴子,他缩成一团靠在墙边,像是丢了魂一样单薄无助,竟然显得隐隐颓废,头盔里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囚笼外面。

      杉奈鼻子当即就酸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怼进囚牢两臂宽的缝隙之间,恨不得像神话故事里一样化身为纸般轻薄穿进去给他抱抱。

      “山治君...”
      她的声音抖的不像话,男孩却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山治!”
      她大喊,附带跺了一脚地。

      男孩好像抖了抖,不可置信的歪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杉奈这才注意到,那双眼睛里,光都已经熄灭。
      像是极尽全力的劝诱自己的木然。

      “我来了。”
      我找到你了。

      山治盯着她好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到牢笼前,拉起杉奈的手,抱着,泣不成声。

      —— ——
      杉奈找到山治后,每天都往地底下跑。

      她在厨房偷了一个小手电筒,一来二去的,觉得自己都已经快克服对黑暗的恐惧了。(

      去的时间大多是晚上,最安全,时间也很充裕,反正一般一周都见不着妈妈几次,没人管着,她也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溜出去。
      偶尔拿几个燃油灯,随处捞一本书,两个人一块儿看,实在困得不行了杉奈就把书留给山治,自己晃晃悠悠回房间,然后隔几天给他带本新的;偶尔在厨房偷两个点心、抑或是把自己做的没有试尝过的菜或者点心拿给山治,然后看着他的苦瓜脸拍地狂笑;偶尔会只带几瓶水,找一根蜡烛点了和山治一起讲鬼故事,两个人吓得半死偏偏还隔着一道笼子,只好互相打来打去责怪对方怎么讲那么恐怖的故事,好一会儿害怕的劲儿才能过去。
      花样多的不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很好,杉奈甚至会把毯子放到包里背过去,地上一铺和里面垫被子在地上的山治一块儿手拉手躺一个下午,直到送饭的人来了就找个角落藏起来,人一走两个人就继续玩。

      山治的精神好了很多,杉奈却觉得,有时候,握着他的手都能感受到他的哀伤。

      因为长期不晒太阳,山治一点点变得苍白,即使三餐一顿顿的吃,他还是消瘦下去,瘦的皮包骨头。

      她蹲在角落里想,国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儿子关在一个狗不拉屎的又黑又冷的地方...也不送衣服来。
      山治曾很轻很轻的说,爸爸想要他当作自己没存在过。
      那时杉奈没说出口,既然想要这样,为什么不杀了他?真的死了也比呆在这难过好。
      她没办法想象如果她没有找到山治,山治会成什么样子。
      一想象,就跟想到妈妈因为她打架而被判死刑一样,杉奈浑身发冷。

      直到有一天,杉奈去看山治的时候,发现牢笼里面竟然多了一整套的厨房用具,吃饭的小桌子上还堆了一叠书。
      那是山治被监禁差不多半年的样子,他们两个已经不同以往的亲密。
      杉奈目瞪口呆的看着山治从烤箱里拿出一个蛋糕,男孩把蛋糕放好,抬起头来看着杉奈。

      “杉奈,我以后,要当一个厨子。和你一样。”

      杉奈曾经跟他说过自己以后要当一个厨师。砸了咂舌,她盯着蛋糕有点出神。
      比自己做的...好看多了。

      “别输给我了哦。”山治竟然坏坏地笑了笑。

      “盐蛋糕。”

      “......”
      杉奈哗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她把自己在蛋糕里加盐的事情当笑话一样给山治说过,山治那时候笑得不行,却没说什么。

      原来在这等着呢。

      谁怕谁啊,杉奈对他吐了吐舌头,决定明天就做一个盐蛋糕来齁死山治。

      ...但是,真好啊。

      他的眼睛里,有憧憬了。

      杉奈捂住脸,不动声色的灿烂的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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