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七条尾巴的猫

4、后山的神明

　　是夜，景涛和边子轩开着皮卡经省道入山，又从资料上标注的小道深入山林。

　　C大后是绵延的山脉，山脉以西是国家西部，以东是东部。山脉中有很多古老的传闻，深处有些村落还在拜土地公公。自古以来，山神不一定是人类，也可以是成了精的动物或者植物。万物皆有灵，一些有灵气的东西上寄生了念想以后，便会化成人形，或是从“死物”变成“活物”，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成精。

　　边子轩正在检查带出来旅行包，里面装有昨天的资料、水、食物，和基本的自救、通讯工具。老大则一如既往的带着自己的黑色工具箱，目前用的最多的是橡胶手套、橡胶靴、催眠棒，边子轩还知道箱子里有个巨大的盾牌，不过很少被用到。

　　除了扫描仪这种基础工具，景涛自己会用到的东西极少，这些东西大多数是给小组成员准备的，有备无患。

　　沿着盘山路行驶，在半山腰他们遇见了几个驴友。他们看起来二十岁上下，有男有女，都背着厚重的行囊，脚踏山地车。景涛轻按喇叭，扯出一个友好的笑脸，对他们打招呼：“你们这是去哪？”

　　五个驴友看向景涛，领队的男生点头回应：“您好，我们去舟山，下一个山头就到了。你们呢？”

　　他身后的女孩子看起来比较年轻，她还是第一次出来骑行。她打量着景涛，虽然这个国字脸的大叔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从车窗往里看，隐约可以看见扎实的肌肉。

　　景涛说：“我们也去舟山，带弟弟出来玩玩。他下周马上要参加个重要考试，据说舟山上有山神很灵，正好碰碰运气。”

　　驴友们弯下腰往副驾上看，其中一个女孩小小的“哇”了一声，忍不住小声喊：“好帅啊！”引起其他人一阵笑。

　　边子轩业务不熟，此时也不知怎么接话，索性就微笑、点头，总是没错的。

　　男生：“我们也是去碰运气的，山神也是在论坛上看见的，据说是只看不见的猫。既然目的一样，山神又只有一只，大哥，要不我们留个微信，等到山里一起找？”

　　景涛：“那你加我弟弟吧，他平时在这里，下次你们也可以一起出来玩，免得他成天玩游戏不务正业。”

　　男生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好啊！兄弟，我微信是134xxxxxxx。山里信号还可以，我们速度慢，到了再给你发消息。”

　　边子轩：“好。134xxxxxxxx，我加你了。”

　　男生很快通过了边子轩的申请。

　　两人告别驴友，边子轩就问：“老大，这次怎么还带人？”带了外人一般都是麻烦事，被看到了什么不仅要善后，一旦出事，还会成为甩不掉的累赘。

　　景涛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前方，这条路不仅崎岖不平，还窄，将将够一辆车通行，回答道：“没事，这次对象应该没有危险，我们就去看看情况，也看看这里的人对这个’山神’是怎么看的。”

　　用过好友验证，边子轩马上开始翻看那个男生的朋友圈，发现世界太小了，自己竟然和那个男生是校友。他是今年的新生，名叫何双，这还没有开学就拉着小伙伴到处耍，这次进山是为了找到山神祈祷自己进入大学以后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游泳信息很少，但是前几天发的朋友圈里有个驴友论坛的截图，边子轩顺着截图爬去论坛翻了翻，发现这山神似乎还蛮受欢迎的，因为看不见、爱吃鱼、会猫叫，很多人都直接认定是只善良的猫神。

　　边子轩看了看最热的几个帖子，发现都讲的差不多的东西：“老大，刚才那个男生叫做何双，他去的一个驴友论坛说，只要用小银鱼喂山神，在问山神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就可能得到回答。”

　　“有问必答？”

　　“也不是，大部分都会回答，而且只要回答了，就是一定对的。”边子轩翻看论坛，发现有个热度相当高的帖子是昨天发的，叫做：这个山神真的是山神吗？我拍到它的牙齿了，吓死！！！

　　点开贴子发现是一张照片，林子里的小小片空地上，被月光照片的地方出现一张月牙型的大嘴巴，布满锯齿样的牙齿，放在地上的小银鱼排着队往大嘴巴里送。

　　他把照片点开，放大，给景涛看。

　　景涛扫了一眼：“你觉得是什么？”

　　边子轩边刷论坛边说：“我觉得还是猫。这帖子是昨天晚上发的，发帖人说，他不止一次去找’山神’，但这是第一次见到山神。那张嘴巴只能在月光下看见，下山的时候那张嘴巴也跟着，但是他太害怕，就拼命甩掉了。”

　　景涛说：“有可能是这只’山神’迷路了。虽然在山上的动物都有自己的辨认方式，但是像是这种生物，即使看起来很吓人，也可能只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刚碰见的那几个驴友就是来找它的，肯定带了鱼，我们这次就跟着他们。”
　　.

　　当他们到达标注地点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距离论坛上那个小空地不远，地面上还残留着炭火的痕迹。景涛从黑色工具箱里拿出部分常用工具塞进副座前面的抽屉，然后把箱子放在后座，用一件大衣遮盖起来。边子轩则在地上铺好防潮垫，做一系列的过夜准备，就像个真正的驴友。

　　他给刚刚的男生发了条消息，说他们到了，男生很快回话，说他们可能还要4个小时才能到。

　　趁着这个时间，边子轩拿着扫描仪对周边进行地毯式搜索，因为扫描距离有限，他只好一步一步往小空地方向搜寻。按下开关，调整频道，扫描仪上出现了心电图一样的曲线，规律性的出现轻微波动。许久，待边子轩走到一个树洞旁，心电图突然出现了强烈波动，仿佛是活过来一般。

　　边子轩拿出手电筒往树洞中照去，喊道：“老大！”

　　景涛快速走过来。

　　灯光照亮的树洞里铺着厚厚一层落叶，上面还有零星的鱼骨，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连扫描仪都恢复了之前微弱的波动。

　　“刚刚有很强的波动。“边子轩说。他伸手掏出鱼骨，有几个上面还有零星的鱼肉，并且没有腐烂的臭味，那只“山神”确实刚离开不久，只是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景涛观察了一下树洞，然后抬头，这个不算大的树洞长在一棵古榕树上，古榕树十分高大，比旁边的同类高大很多，大概有两个十多岁孩子合抱那么粗。此时正是盛夏，枝叶茂密，虫鸣、鸟叫声声不息。可能正是因为这棵树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树下连灌木都很少，才形成这一片小空地。空地距离公路有一段距离了，树干上却有生火的痕迹和老旧的划痕，景涛蹲下来，辨认，发现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字体：阿离，你快点从兔子洞回来。

　　“子轩，看。”

　　边子轩走过来，蹲下，也看见了那行字，问：“这就是[起始]？”

　　“很可能。”景涛没有破坏那行字，只拍了照片就站起来，说，“那几个孩子快到了，我们回去。”
　　.

　　当他们回到车边的时候，几个驴友正好到达，时间算的正好。

　　最小的那个女孩子十分兴奋，通过何双的朋友圈，边子轩知道她是何双朋友的妹妹，马上上高三，这次准备来拜拜山神许愿。其他几个则是何双的同学，刚刚说她帅的那个女孩子称之为菜菜，是今年Y大的新生，Y大就在C大隔壁。

　　菜菜自从到了目的地就不停的偷看边子轩，但是每次边子轩回头都会飞快的低头，装作很认真的在做自己的事情，弄的每次想回一个微笑的边子轩，肌肉都要僵硬在脸上。

　　何双看在眼里：“菜菜你要是再偷看学长可能我们今晚都吃不上晚餐了，快去切肉！”然后转头邀请景涛、边子轩，“你们晚上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带了挺多东西的。”

　　和这几个自己背着行囊骑车上山的小青年相比，景涛二人带的东西真是不够看，只有方便面、速热杯，和一些边子轩带的零食。老大带了两个组，另一个小组跟着景涛已经有三年了，第一次跟老大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老大竟然不知道人类是要吃东西的。但是老大是个勇于改正的好老大，第二次开始，他的黑色工具箱里就装了足足的压缩饼干，一个小组吃个三个月不成问题。后来花了足足一整年的时间，才教会老大“人类是个不仅需要食物供给，也需要营养的生物”。

　　至于方便面能有什么营养么……那都不重要。

　　木炭和材料都是五个驴友准备的，边子轩就在旁边搭手，用大一点的石头围成一圈，点火烧炭，处理他们带来的肉和各种食材。何双说他们昨天是在另一个山头过的夜，很多都是他们白天在山里采摘的蘑菇和野菜。

　　一听是这群孩子自己摘的，边子轩迟疑了。

　　不会有毒吧？有毒的话老大能救活吗？

　　何双一眼就看出边子轩的想法：“哥，别担心，这些我们都吃过，这都活蹦乱跳的。”然后又说，“哥你平时玩什么？大学好玩吗？有没有什么骑行社？”

　　边子轩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平时就打Dota，大学一般般吧，骑行社是有的，但是进去要选拔，毕竟还是要注意安全。”

　　“怎么选拔？难吗？……”

　　“选拔就是……”

　　这边聊起来了，菜菜看见男神加入了他们，也忍不住凑过去叽里咕噜的问了一堆问题。
　　.

　　吃饱喝足，等到夜深，一行人才带着驴友从过路村子里买的小银鱼出发。

　　边子轩和景涛已经去过一次，但没有告诉这群孩子。何双在前面带路，最小的那个女孩走在最中间，景涛押尾。

　　夜晚的空地和白天并无不同，这群孩子似乎并不怕，他们将小银鱼放在空地的正中央，然后后退，开始呼叫山神。呼叫的方法也简单粗暴，就是不停的叫着“山神”，“山神你在哪”……

　　就在边子轩的面前，一条小银鱼跳动了一下，鱼鳞在月光下一闪。

　　然后突然消失！

　　学生们一瞬间就安静了，说不出话来，女孩拉着男孩，手心开始冒汗。

　　随着小鱼一条条的消失，他们终于看见了那张嘴巴。弯弯的嘴巴好似在笑，里面全是锯齿状的锋利牙齿，透过牙齿可以看见一条带有倒刺的舌头。

　　何双第一个提出问题：“山神，我大学能找到女朋友吗？”

　　那嘴巴停了吃鱼的动作，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意犹未尽。它慢慢的飘到何双面前，晃了晃，似乎是在大量这个人类的男孩子。

　　距离太近了，何双都可以闻到那张大嘴巴里的鱼腥味。突然，嘴巴上出现了一双碧绿的眼睛，瞳孔圆不溜秋的，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它翘了几眼何双，又跑回去吃了几条鱼，终于露出脸来。

　　圆圆的猫脸，布满蓝色的绒毛，两侧有发光的白色条纹。它的嘴巴很大，几乎要咧到腮帮子，弯弯的总是在笑，它的声音低沉优雅：“人类的男孩子，为什么要担心这个问题，你会找到的。”

　　说完，空气中一闪而过猫的前肢，毛绒绒的蓝色爪子在空气中扒拉几下就消失不见了。它从这边消失，又从边子轩的身边出现，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看起来十分诡异：“你又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呢？有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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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咩～感谢努力学开车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