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七条尾巴的猫

12、佩玉

　　常新光顾着张子昂，没顾上旁边的人，景涛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浦新瑶则捂嘴偷笑。

　　那边视频里张子昂还挺奇怪的说：“这白烟没吃肉啊，就是个烟雾。“说完，他还把手放进白烟搅了搅。

　　常新吓得心脏都要停摆，却看见张子昂拿出自己完好无损的手，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脸上的受惊吓的表情来不及收回，常新得到了张子昂的嘲笑一枚。

　　出了电梯，浦新瑶邀请常新一起乘车前去现场。常新没有拒绝。

　　车上，浦新瑶跟他说，他们得到的信息是，那不是真正的”云起“，就像是一个幻觉一样，将前段时间的“云起”再次重演。而且那些烟雾真的是从张子昂的照片里流出来的。

　　到达的时候，街道已经被围起来了，这一次没有莫名其妙的结界将他们关在里面。

　　常新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走不出来，就姑且称之为结界吧。

　　一些穿着白衣黑裤的人正在取材，其中一个人看到他们到了快速迎来，简单说明了情况：“这里的白烟并不是真实的’云起’，无法收集，就连地缝都只是一段虚影，唯一能真实触碰的是那边那个男孩子的照片。”说完，他注意到车中的常新，这个男孩子他没有见过。可能是新进组的？想到这里，他不免有点同情的看着常新。

　　常新顾不上别人，一下车就往张子昂那边冲，拍掉他还在烟雾里搅和的手：“不要命了？”

　　张子昂看到常新来了还蛮开心的：“常新，我前几天还想着自己看看，没想到今天就实现了！”

　　常新又说：“这事情是好玩的、想看就看的吗？那天……”他正准备说，却顾及到身后的边子轩三人，转口，“你去找他们换双鞋，你穿的网鞋不行。”

　　“常新你可不要乱想哦～”一个优雅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常新耳边。

　　面前的张子昂发出一声惊恐地尖叫。

　　常新懵的回头，看见了一张大嘴巴，它的嘴角上扬，露出锯齿状的牙齿，是离猫跟来了。它似乎觉得有趣，慢悠悠的飞到楚航面前：“人类，你不怕被这不明不白的烟雾吃了，却怕我？” 张子昂不住的颤抖着向后退，肉眼可见的害怕。

　　常新向嘴巴的方向摸去，先是摸到一手的绒毛，手感极好。张子昂双眼睁的圆溜溜的，肩膀都锁起来了，倒吸一口凉气。却见常新只是皱着眉头，不止从哪儿揪出一小只猫耳朵，然后是又大又圆毛绒绒的脑袋，上面镶着两颗碧绿的眼，刚刚看见的大嘴巴就是这只猫的。

　　这下空气中出现一只完整的猫脑袋了。
　　瞧见这魔幻的一幕，张子昂屏住呼吸，又见常新极为不耐烦的直接拉着耳朵一扯，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肥胖的身体也渐渐显现。张子昂抬起单反、调整光圈，咔嚓一张。常新憋了一眼张子昂，瞅瞅手里这只不听话的猫，竟然觉得这两只说不定意外的合拍，便反手拎着它脖子上的软肉，往张子昂身上丢。

　　离猫的体积可不小，足足有八岁小孩的大小，和一只大金毛就没什么区别。张子昂吓得要死，又怕猫掉到地上摔伤了，单反往地上一放就去接猫。本以为自己接不住，没想到这么大一只猫，抱起来竟然还挺轻的，比毛绒玩具重不了多少。

　　研究组的出勤成员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男孩。景涛带的小组总是中规中矩的，玩笑都很少开。每次和他们合作，外勤人员总是下意识的严肃，一切公式化、格式化，这个男孩看起来和景涛老大的画风不太对的上啊。

　　离猫扭动着在张子昂手中挣扎，它的毛毛软而顺滑，身上肥肥的肉肉手感极佳，张子昂已经此刻已经拍到了想要的照片，实在是不想松手。

　　常新知道张子昂没事就已经放下心来了，此刻借机观察。
　　景涛正和刚刚打招呼的人在说些什么，常新听不到。浦新瑶和边子轩一人拿着一个小型记录仪从左往右的扫描，其中一个技术人员则拿着一块白板，上面显示了一个立体投影，记录仪每移动一寸，立体投影就多出一厘。

　　等立体投影做完，又有一个人拿出一个放大镜一样的东西，对着烟雾仔细查看。

　　常新不懂他在干嘛，但是，这些人不管是拿的什么工具，都是清一色的粉红色。这个颜色有什么特别的吗？

　　离猫是「心成」的产物，对于同类有着清晰的认知。它此刻想在常新面前立功，蹭好感，奈何这个烦人的人类就是不松手，它只能隐形却不能消失，逃也逃不掉。

　　常新观察一段时间，才去找张子昂，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楚航。

　　他站在街边的一辆大巴侧面，一身黑衣隐藏在阴影里，也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看见常新，他开心的挥手示意。他身边另有一人，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看不清表情。

　　“看什么呢？”张子昂腾出手拍了常新一下，就这一瞬间，离猫赶紧逃走。

　　常新没有回答，看看四周，问张子昂：”你看见照片里的跑出烟雾，就不怕吗？“

　　张子昂一听，这是个什么问题啊：“当时就想要近距离拍个照片，没想到想一想这事儿就成真了，哪还顾得上害怕，只有梦想成真的开心了。”

　　他说这话无疑是兴奋的，常新却莫名的沉默了。
　　边子轩此时正好走到常新两人身旁，对他们说：“张子昂等会儿去找那边的姐姐做个笔录。”他指指浦新瑶，“常新你跟我来。”

　　他带着常新到一个技术人员跟前，那人正像个巫师一样捧着个玻璃球研究。玻璃球内有无数的星星，星星之间又由无数的线条连接，线条的颜色、明亮程度、粗细各不相同。
　　边子轩说：“你是其中的一个「因」。”

　　常新一愣：“我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然后猛然顿住，其实他想过，那天洗澡的时候，他在想白烟会不会是海市蜃楼，但是没道理这么一想就会成真，那就乱套了。

　　边子轩又说：“最近和你接触的楚航，也是「心成」的能力者，你本就能力不稳，他又起到了催化作用，再加上张子昂希望重现当日的场景，于是，这个世界回应了你们的期望。”

　　常新说：“我没有期望过这种事情。”
　　“这只是你的一个想法。”边子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资料递给常新看，“楚航进入大学以后，本不起眼，但是从大二开始，一直活跃在大众视线内。他总是很幸运，不论是异性的青睐、还是比赛的海选，他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得到适合他的事物。转折是他加入了一个叫做「心成」的社团。”

　　「心成」……

　　常新知道边子轩要说什么了。

　　“这个社团里几乎每个人都是幸运儿，所有他们想要的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

　　常新侧头看向大巴后面的楚航二人，这两个人很低调，但除了常新，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注意到他们。

　　边子轩还在继续说：“和你不同，他们善用能力，并且广泛地接纳几乎所有的同类……”

　　“所以呢？”常新打断他，“所以我要远离他们？”

　　边子轩意识到常新的口气有些冲，想要解释：“所有的因果也是有平衡的……”

　　常新却再次打断他：“既然这次的事情我也是「因」，那我就吞下这颗「果」。”他侧头看了一眼大把后，那两人依然没有离开，“「阳光下，这烟雾会烟消云散」。然后我会回到我自己的生活，
　　不论以后再发生什么。”

　　这语气过于生硬，免不了的带出了刺。

　　是他要跟着来的，此时又说出了这种话。

　　当夜，常新没有经过任何的催眠就离开了现场。刚躺上床，就接到楚航的电话，犹豫片刻，接听。

　　楚航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一如往常的朝气：“常新你干嘛那么排斥？你们叫它「心成」对吧，这真是个好名字。但你为什么不用呢？这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常新沉默片刻，说：“不要再来找我了。”

　　楚航身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说的老大，连景涛都没法发现他们，更别提是让他们催眠遗忘有关「心成」的事情。常新屈膝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小奶猫喵喵的叫着跑过来，前肢推着一个白色小球，想要常新陪它玩。

　　常新看了它一眼，然后将板凳推开，坐到地上，一下下推着小球滚远，又看小奶猫推回来……

　　思绪却已经飘远。

　　……

　　高中的生活无疑是单调的，全封闭式的住宿，整日堆积如上的试卷题海。一成不变的生活里，那个男生无疑是一道曙光。他先是夜里出现，整宿整宿的和常新聊天，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语。

　　小说、电视、电影……或是日常生活的点滴小事到了这个时候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们可以就《爵迹》里银尘和吉尔伽美什哪个更强大、帅气争论上一宿，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对隔壁班男生评头论足，张三更加斯文或是李四篮球打的更好。

　　那个男生始终不说自己的名字，常新就忍不住说：“那我叫你佩玉如何？”君子如玉，假如我真的是一块玉，你便陪着我。

　　那个男生微微一笑，便接受了这个名字。

　　现在想来，那是个转折。

　　自那以后，佩玉不止在常新晚上睡觉的时候出现，白天也偶尔出现。

　　常新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学校的学生，但是他找遍了学校所有的班级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更搞不清楚他从何而来。

　　想问，却又不敢问。一旦这个人消失，那些隐秘多年的秘密就无人诉说。

　　佩玉的出现让常新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安。

　　他们在阳光下并肩而行，偶尔会有人问常新：“你旁边这个大帅哥是谁啊？”

　　然后佩玉就会回答：“我叫佩玉？”

　　“佩玉？哪个佩哪个玉？”

　　佩玉答：“佩戴的佩，君子如玉的玉。”

　　夏日的穿过校园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树下，四个孩子面对面站着，问的人听了这回答，忍不住说：“好奇怪的名字。”说完又自知失言，补充道，“挺古风的，很好听。”

　　佩玉似乎并不介意：“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当然，爸妈起的名字都喜欢。”男生说完，拖着旁边的小女朋友就走。

　　佩玉的存在感越来越强，会有女生给佩玉送情书，大胆的甚至会当面表白。常新假装不在意，却难掩心中的嫉妒。佩玉长的帅气英俊，又很温柔，多日的陪伴没有一点小心思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常新依然踏不出那一步。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常新沉迷于佩玉带来的这种无话不说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教室里出现了佩玉的桌椅，还有成套的书籍。班主任没有转校介绍，甚至于其他所有人都默认了佩玉的存在。那些成套的书里甚至还有已经记了两年半的笔记。

　　常新开始感觉不对。

　　他问：“佩玉，你的真名叫什么？”

　　佩玉说：“我就叫佩玉啊，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常新抬头看向佩玉，他比佩玉低半个头，此刻恰好对方低头也看向常新，两人对视。常新看入佩玉的眼睛，仿佛掉入了无底的深潭，血液在身体里飞快的流过，耳膜鼓动，心跳如雷。

　　佩玉始终笑的温柔，他轻轻低了下头，给了常新一个极轻的轻吻。

　　风穿过无人的教室，桌上的书页哗啦啦的翻动，像停不下来的时间。一只麻雀停在窗台，绿豆小眼看了看教室里的两人，一人抬头仰着头伏着另一人的肩，一人低头轻舔怀抱中另一人的唇。它停顿了片刻，很快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惊醒了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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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额……今天不小心写长了一点囧，但是这就是一章了，明天偷点懒好不好？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