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改邪归我[快穿]》七日怪歌

53、妖僧与花妖（一）

　　这里是玄都，此时才二月初。可城外那绵延千里的桃花林却突然在一夜之间齐齐绽放，数千里的红色花朵熙熙攘攘，香气清浅又撩人。在桃花林的最中央，一棵高耸入云的桃花树却呈现着与众不同的颓败之势。
　　一道金色雷光从九天的虚空降下，正正好劈在这棵老树的树冠上，本就枯黄的叶子瞬间掉了个精光。周围的桃花树似有灵智一般，齐齐聚拢了过去，想要给它一些生机。但一阵风吹过，焦黑的树枝顿时变成了灰烬，洋洋洒洒地飘远了。
　　咔嚓一声，老树从最里的树心裂开了。
　　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枯萎的老树中站了起来，看样貌大约是个身量纤细的少女，漫天飞舞的花瓣落在她的身上，便自动化成了红色的衣裙。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迷茫地挠了挠头。

　　我是谁？我在哪里？

　　一阵风徐徐吹过，引得千里桃花沙沙作响，似是在告诉她一切。
　　“时……红雨？”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学着桃花林告诉她的那样，重复了一遍。这大概就是她的名字吧，时红雨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叫这个名字，更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应该在这里。
　　“有人吗？”时红雨四处看了看，捡了支长树枝撑着自己有些踉踉跄跄的步伐。
　　“王……大王……”一个微弱的声音冒了出来。
　　时红雨颇为新鲜地看着那支伸到她面前的小花苞：“是你在说话？为什么叫我大王？”
　　“是、是的……”小花苞抖了一下，又坚强地回答：“你唤醒了我们……因为你就是我们的大王啊！”
　　这回答跟没回答没啥区别，不过会说话的花叫我大王，所以我还是妖怪吗？时红雨更新鲜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牛批。她戳了戳小花苞：“你还知道什么，都给你家大王说来听听？”
　　小花苞晃了晃，被戳的晕晕乎乎地：“大王几个月前受伤闭关，说要修炼人形之后好去报仇！”
　　时红雨想了想，大概接受了这个说法，可能自己就是个桃花妖，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出了岔子，才导致的虽然修出了人形，却丧失了记忆罢。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是怎么受的伤，又要找谁报仇？”时红雨循循善诱，骗着眼前傻傻的小花朵。
　　“不知道诶，似乎是玄都的哪个寺庙。”小花苞摇了摇枝子：“不过大王提到了一个人名！好像叫入妄……”
　　“入妄？”时红雨咂巴咂巴这个名字，觉得还挺好听的。她想找回之前的记忆，看来只能从以前做过的事情入手，看能不能逐步唤醒记忆了。

　　另一边玄都城的云来寺角落，一间被重重沙弥看守的小禅室中正一个僧人站在窗边远眺，在这里，刚好能望见远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艳花朵。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桃花枝，指尖抚过每一片柔嫩的花瓣，点点金色的精神力从指尖飞了出来，没入花蕊。那僧人生得极清隽，眉如苍峰，目似寒星，额心一点艳红的朱砂痣却又为这清俊的外貌添了几分邪气。他看着桃花林的目光温和，忽然间，他皱了皱眉，将那支桃花枝插回了小瓶之中，坐回蒲团上重新闭上了眼。
　　几息之后，一个人气急败坏地闯进了这间小禅室，来者是个瘦高个儿的和尚。他进门先吼道：“入妄，你根本没杀掉那只花妖对不对？！”
　　入妄淡淡地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似乎是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激怒了，入尘大步走到窗边，一指窗外那片桃花林怒道：“现在玄都城内的人都传遍了，说我们云来寺和花妖林沉湎一道、狼狈为奸，说什么去捉妖全都是幌子。”
　　“可你知道不是。” 入妄慢条斯理，“云来寺确确实实和花妖有过一战。”
　　“云来寺当然，”入尘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但谁知道你有没有给那只花妖王一个痛快呢，我的好师弟。”
　　他的目光转到了窗台上的小瓶中，那支桃花枝开得正好，那绚丽的颜色让瘦高和尚的神色更阴沉了几分。
　　“这是时红雨的枝桠。”他嗅到了花香中强硬的妖力，冷笑道：“入妄师弟，看来云来寺太姑息你了。”
　　瘦高和尚伸手想要摘下那枝桠上开的最美丽的一朵桃花，但他的手还没碰到，便被一阵金光弹开了，那金光隐隐有几分灼人的意味。他痛呼了一声，神情阴骛：“师弟，我倒要看看，你能护着那妖怪到几时，很快方丈便要结束闭关了——”
　　入妄听到了，却并未说什么，他仍然闭着眼念着永远也不会结束的佛经。
　　入尘顿时恼羞成怒，甩袖离开了小室。他想着，总有一天，入妄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会离开云来寺的。他一定，不会让入妄好过。
　　瘦高和尚离开后，小室重新寂静了起来。那清隽的僧人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轻轻抚了抚那怒放的桃花枝桠，低低叹道：“小桃花……” 三个字余音未落，僧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小室中。

　　刚下山的时红雨忽然若有所感，她转头向东边望去。发间的小花苞问道：“大王，怎么了呀？”
　　“桃桃，你听到了吗？刚才有人叫我。”时红雨有些不解，指了指，“在那个方向。”
　　“没听到呀，大王要不就往那个方向走？”桃桃热心地建议道。
　　时红雨沉默了，她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对妖毫无成见的人并不多，这莫名其妙的呼唤有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更有甚者，可能是为了捕捉她的陷阱。
　　可是这似叹息一样的轻唤中并没有什么恶意，时红雨迷茫地挠了挠头。她好像很熟悉那个人，因为她甚至能从这轻微的声音中分辨出那人的情绪。
　　那会是谁？时红雨决定去探一探，横竖听桃桃说，她也是不世出的大妖，总不能刚一下山就被逮了吧？

　　时红雨下定主意，不过半晌工夫，她便进城了。玄都城曾是皇都，城门高大，处处庄严肃穆，里面的百姓也各个看上去有些受过教化的样子。
　　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间，都是鲜活的烟火气息。时红雨在山上憋了好几天，早已忍不住了，她拿妖力凝结出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换了几钱碎银子，买了零零碎碎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看到卖点心的，又忍不住想去吃点心了。桃桃在她发间，眼馋好吃的归眼馋，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劝道：“大王，不是说要找那个叫你的人吗？”
　　时红雨两三口吃完了一块糕点，刚要开口，忽然见一个人瞟了她几眼之后蹑手蹑脚地向小巷跑去。那人身上有层显而易见的黑气，泛着股恶臭味。时红雨皱了皱眉，强行压下心中熟悉的恶心感，提脚便追。
　　那个人不对，她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红光，这点红光渐渐笼罩住眼前的世界。整个街道变灰暗了，只有前面那一个黑气团格外清晰。
　　昏暗的小道里，那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定定地凝视着她。时红雨逐渐逼近，她手中凝出了几片花瓣，防备地看着那个人。
　　“真有意思啊，这个世界何其有幸，让两位鼎鼎大名的斩魔客同聚与此？” 那人身着沙弥穿的灰白僧衣，看上去就是个才剃度不久的小和尚，只是无神的双目和唇边的微笑增添了几分诡异，“既然这样，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斩魔客？大礼？时红雨还未来得及思索这人话中的意味，却见他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起来！
　　几个巨大的眼球自他涨开的身体上显露出来，只不过一息的功夫，那个人便胀的眼睛凸了出来，下一刻，便是一声巨响。

　　血肉炸了漫天，时红雨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曾经站过的地方，她觉得头胀痛的要命，好像很久以前，她也看过同样的画面。周围纷纷扰扰，可是时红雨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是妖！”
　　周围不知何时围过来的百姓中传来一声呼喊。
　　“云来寺的大师来了！”
　　“快给大师让路！”

　　有人来了，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楚。

　　时红雨逐渐回神，她望了过去。

　　那人轻声说：“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