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霸爱虐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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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埋伏好的绊马绞索忽然横在途中，只听马儿一声哀鸣，瞬时失去重心，敏之肩上有伤，怀中抱着月儿，不及跃下马背便连人带马重重摔了出去。敏月惊呼一声闭紧双眼，却只感觉到跌倒在哥哥怀中，慌忙睁开眼，却被眼前景象一惊，“哥，你流血了！”箭羽折断，箭头却被压得更深几分，鲜血染红驿路黄沙。
“月儿，我没事。”以剑抵地，紧咬牙关站起身，敏之才看清，身边除了同样伤痕累累的长史和十几名卫军，便是慢慢聚拢上来的百名黑衣杀手，而身后退路除了万丈悬崖，已没有生路可寻。
“殿下，您快带郡主离开，属下等拼死也会挡住！”长史长剑当胸，却掩不住伤重的喘息。
后退的脚步触到崖边碎石，石块跌落悬崖奏出死亡乐章，紧紧抱着敏月，回望见那无底深渊，贺兰敏之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想不到今日便是我贺兰一脉永诀天地之时，只可惜不能再见红拂一面，不能亲眼看到武三思作恶多端的下场！”
“哥哥，对不起，月儿不是个好妹妹！”为什么自己总是拖累哥哥？
“月儿，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妹，好吗？哥哥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恩，来生，还做兄妹，月儿一定听哥哥的话，再也不让哥哥这么辛苦了。”二哥，蝉儿又错了，不过这一次，蝉儿就算魂飞魄散，也绝不会让你再为我牺牲。
“你们不过是要我兄妹二人的性命，放了其他人，我的命，你们拿去！”温柔目光从敏月身上移开的瞬间已转化为凌厉冷然，面对杀手，贺兰敏之傲然道。
“属下等誓死追随殿下！”十几柄长剑直对杀手，染血的士兵凛然坚定。
“哼，贺兰敏之，死到临头还摆什么王爷的架子，和武殿下作对，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杀手头领冷笑道。
“就凭你们？还不配！”贺兰家族的尊严绝不能被践踏，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群龌龊小人手里，“月儿，原谅哥哥！”温柔的一声低诉，换来妹妹理解的微笑，敏之将敏月揽入怀中纵身跃下万丈悬崖，没有看到身后的一片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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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呼啸的风声凄厉冷冽
好可怕的声音！已经离开人世了吗？为什么没有觉得冷？是因为哥哥的怀抱吗？缓缓睁开双眸，阳光依旧刺目，风声鹤唳中来自头顶的喊杀声渐渐清晰，为什么还没有脱离现实的杀戮？！“哥哥——”鲜血滑落到脸上，敏月终于意识到自己依旧在哥哥怀中，身形微动，想要碰触那紧闭的眸子，却看到繁茂松枝下万丈深渊。
“敏月，不要乱动！”头顶忽然传来缥缈空灵的女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缕清魂娇媚动人，漂荡在半空之中。
“你是——鬼吗？”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
“我不是鬼，一年多来，我一直与你同在。敏月，你的哥哥一直在保护你不受到伤害，即便是今日这般必死无疑的境地，他依然要你活下来，这棵崖上松，寄托了他为你选择的希望——就像当年的二哥一样，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我。”清魂在风中脆弱的摇曳着，落下悔恨的泪水，随风而逝。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错了，哥，求你不要离开月儿！”敏月紧紧抱住哥哥，怕失去生命中的唯一，耳旁响起树枝折裂的刺耳声音。
“他只是被我弄昏了——救兵很快就可以肃清杀手，可这棵崖上松却坚持不了那么久，它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所以，哥哥选择了离开，可是这一次，蝉儿不会再让哥哥为我牺牲，更不会再让哥哥伤心难过——二哥，永远忘了我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吧，等你醒来，忘了月儿，忘了蝉儿，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是说——”月儿似乎听懂了杨蝉诡异的喃喃自语，哥哥，这一次，就让月儿为你做点事，好吗？
“月儿，你准备好了吗？”三圣母忽然飘近敏月，笑得无比欣慰凄美。
“我，准备好了——”最后一次将娇颜贴近哥哥胸膛，敏月坐起身，微笑着缓缓张开双臂，向万丈深渊慢慢仰躺下去，宛若秋蝶于风——
二哥，王母一定会把你送回母亲身边的，从此，忘了三妹吧——三圣母终于将不舍的目光收回，与坠落的敏月融为一体，渐渐消逝于云雾之中。
“贺兰敏之殿下！——快，绳索！”崖顶，杀戮已止，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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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得窒息；冷，冷得可怕——
“喂，姑娘，醒醒啦，上路啦！”尖利的东西戳弄着肩头，好痛，好吵！
“快点吧，姑娘，再晚就误了时辰喽！”耳边被毛茸茸的感觉刺激着，敏月终于睁开了双眼，猛然起身，轻飘飘的身体一下跃到半空，惊奇的低头查看，这才发现，打扰自己好眠的罪魁祸首是一只黑猫，确切地说，是一只瘦得只剩皮毛的黑猫。
“我会飞？你会说话？上路？时辰？”
“女人的问题还真是多耶！我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当然会说话，你已经死了，现在是魂魄，所以轻飘飘的，你不属于这里，要按时辰上路！”黑猫扛着招魂幡，不耐烦的摇摇尾巴。
“我哥哥没事吧？”敏月与杨蝉异口同声道。
“吓——又是一对儿魂？！天啊，这什么世道啊？！魂魄也穿越，想累死鬼呀！！”黑猫撇撇嘴，仰天长叹道。
“求求你，告诉我，我哥哥是否平安无事？”云雾缭绕，看不清崖上情形。
“没事没事，那么大的来头，地府可不敢收，已经被救走了。不过你们两个可就麻烦大了！”黑猫狡黠一笑，露出雪白晶亮的小牙儿。
“只要哥哥没事就好。”已经跨越了生死之关，又何必在意接下来的麻烦。
“话不是这样说哦，我们地府又不是收容所，也是有总承载量和户口登记地，才不是来者不拒，谁想来都可以的！之前已经被迫多收了一个，所以，贺兰敏月的名额被占用，你们两个都被拒收啦！”黑猫幻化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阵拨弄后，正式宣布道。
“被迫多收了一个？！”三圣母活了三千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事。
“还不是因为你哥哥！守在赛红拂身边不肯放手，我们派去的使者根本近不了赛红拂的身，结果，错过了遣返和接收的时辰，只能两个一起入籍啦！最郁闷的是，入籍了还无法召回，害得我们被阎王爷一顿臭骂！”黑猫无奈道。
“为什么无法召回？”
“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反正，你们两个要被遣送走，不能留下来！”收了算盘，手中招魂幡晃了又晃。
“不能留下，我们能去哪里？”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可以容纳多余魂魄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由于我们一时失察、工作失误，一不小心把阳寿未尽的魂魄勾走了，这时候如果恰巧有替补魂魄附体的话，嘿嘿，也算亡羊补牢，对你们来说，也算捷径哦，比轮回转世快耶！”这可是个双赢的买卖。
“我们会被送去哪里？”
“不知道呢，招魂幡会为你们引路的，哪个时域需要替补魂魄，你们就会被引导到哪里，不过，杨蝉的魂魄不能独立存在，最终只能和贺兰敏月融为一体。准备好了就出发吧，误了时辰，就没救啦！走吧！”黑猫祭出爪中招魂幡，空中旋转九九八十一圈后，地府的时域风穴终于打开了，三圣母的魂魄越来越弱，最终与敏月之魂合二为一，被强大的气流代入风穴——
“收！”施法关闭风穴，黑猫拍拍爪子，扭头看看敏月的尸首，叹气道，“唉，看在二郎显圣真君的面子上，把你埋了再收工吧！”于是乎，挥爪，刨土，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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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黑暗，刺目鲜血，内心深处承受凌迟般的痛苦，却不知因何而痛，仿若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却不知丢了什么，甚至连自己都已迷失——此时的贺兰敏之，如婴儿一般——无助脆弱——
“之儿为何会伤得这么重？你居然失手了。”太医拼尽全力总算稳住了贺兰敏之的心脉，床上的孩子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贺兰敏之殿下一直将月妃护在身边，月妃毫发未伤，属下不便出手。”太医退下后，那影魅一般的男人现身回答道。
“善后处理得如何？月儿呢？”武后坐到床榻边，轻轻拨开敏之额头被冷汗浸透的发丝。
“月妃坠崖，生死未知，其他人已尽数斩杀，无一活口！”
“很好！陛下那里如何回报，你可心中有数，李统领？”
“宫中上下皆可作证，月妃出宫后久久不归，属下奉皇后陛下之命，率领禁军前去接应，却只看到卫军与蒙面杀手恶战后的惨象，月妃娘娘下落不明，秦王殿下重伤坠崖，被属下救回皇，至今昏迷不醒。”
“嗯，去吧，陛下很快就会赶来承露宫，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皇后陛下，贺兰敏之殿下醒来，若是见不到月妃，怕是——”
“只要永远找不到月儿的尸首，敏之就不会放弃希望，他不会有事的。”武后不以为意道。
“可是——”难道让这孩子永远活在谎言的禁锢中？
“不要以为你曾经救过本宫，就可以左右本宫的决定。”武后冷冷道。
“——是，属下告退。”媚娘，你永远是这般的自信强势，难道真的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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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之儿！”高宗在太平公主的搀扶下，踉跄步入承露宫，颤声呼唤着。
“啊——贺兰表兄！”床榻之上的贺兰敏之看不出一丝生气，床榻边的铜盆中满是鲜红的血水。
“媚娘，刚才李统领跟朕说——不，这不是真的，朕要你亲口告诉朕，月儿她真的——”短短一天，时光从高宗身边匆匆流逝，高高在上的帝王，瞬间苍老了许多。
“还在搜山，目前为止，还没有月儿的消息。”武后轻叹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朕不该让她去的，是朕害了月儿，是——”钻心刺骨的剧痛再次袭来，高宗眼前一黑，向下倒去。
“父王，父王——母后，父王他——”
“快宣太医！”九郎，如果月儿已死，你会不会随她而去呢？武后内心凄冷问道，随即再次冰封起来。
“娘，娘——”想要逃开这黑暗冰冷的世界，也许只有在母亲的怀抱，才可以感受久违的安心与温暖，敏之忽然挣扎着起身，伤口再次裂开。
“之儿！娘在这里，别怕，娘就在这里！”将敏之紧紧搂入怀中，感受到瘦削的身躯仍在微微轻颤，武后不禁一阵心痛，轻轻安抚敏之的背脊，武后柔声道，“之儿别怕，娘在这里。”
轻轻扬起头，晶莹泪光中，眼前的华贵妇人与记忆中的母亲慢慢重合，真的，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娘——不要再离开孩儿了，孩儿好累，真的好累！”慢慢贴近“母亲”温暖的怀抱，终于，不再那么冷了。
“娘不会再离开你了，再也不会了。”武后轻轻拍拍敏之的头，保证道。
“娘，为什么孩儿的心空空的？我知道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不记得丢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敏之忽然仓皇失措起来。
不记得？怎么会这样？“之儿，看着娘的眼睛，告诉娘，你是谁？”轻轻抬起敏之滴泪的下颌，注视着那双氤氲美眸，武后追问道。
“我是——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没有答案，美丽的眸子渐露茫然迷离，修长的身躯开始颤抖不已——
“别怕，娘来告诉你，你就是大唐秦王——武敏之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霸爱虐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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