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呕心沥血（下）（图）（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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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盛世，皇家围场
此时此刻，当朝二圣正在盛怒之中，四周一片肃穆，寂静无声——贺兰敏之，朕对你们兄妹如此体恤恩宠，你居然敢欺骗朕！——敏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真的太像姐姐了，难怪九郎会——敏之，你最好给本宫一个交代！
“哥哥——你怎么伤成了这样？哥哥！” 贺兰敏月一直垂首而立，不敢作声，听到马蹄声和众人的惊呼声，才抬起头来，入目的却是鲜血淋漓一脸惨白的哥哥，顾不得礼数规矩，忙扑到敏之身边。
“敏月，我——没事，别，别哭——”敏月，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陷入这场血腥的猎杀？想要问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看到了妹妹的泪水——想要为妹妹拭去那晶莹的泪花，却发现无法触到那近在咫尺的娇颜——
“梁王，秦王怎么会伤成这样？太平呢？贺兰敏之，你可知罪？！——唔——”与爱女同行的敏之重伤，爱女却不见踪影，加上敏月的事情，高宗又气又急之下，忽然头痛欲裂，身形一阵摇晃，跌坐回銮驾。
“九郎——王太医！陛下的头风之疾又犯了，快为陛下诊治！”武后心急如焚，忙上前搀扶住高宗。
“朕没事！你们一个个都把朕当成一个病人，是不是？啊！贺兰敏之，今日，你若不给朕个说法，朕非定你个欺君之罪不可！”多年的积郁伴着剧烈的头痛一起爆发了出来。
眼神渐渐迷离，已看不清帝王盛怒的容颜，半个身体靠在妹妹身上，方才积蓄了些气力，刚要开口却被敏月捂住双唇。“启禀陛下，敏月确实自幼体弱，况且，围猎之举本就有意外的可能，哥哥身怀武艺，尚且重伤如此，若是换了我，怕是早就没命了。哥哥只是一时爱妹心切，才会婉拒了姨父姨母的一番好意，都是敏月的错，姨父姨母若要责罚，就罚敏月好了。”敏月声声“姨父姨母”叫的真切，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除了贺兰敏之，没有人可以感应到敏月的变化。
“敏月，你——”“哥，你现在需要医治伤口，不要说话，不要乱动。”熟练的撕开裙里衬白，小心的揭开哥哥染血的外氅，待看清那深可见骨的伤痕，不禁身形微颤，终还是含着泪，慢慢为哥哥包扎起来。伤口很痛，心却很暖，妹妹长大了，自己本该欣慰的，可是，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是源自于何呢？贺兰敏之轻叹一声。
“父王、母后——若不是敏之表兄用身体护住我，女儿我早就命丧熊掌了——敏月表姐，你怎么来了？太医呢？为什么不给敏之表兄治伤？梁王，你对父王、母后说了什么？！”匆匆赶来的太平公主，对眼前冷血的一幕甚是不解，质问直指梁王武三思。
“原来敏之表弟的伤是为了救公主？唉，本王率卫军赶到时，并没有见到熊，对情况也不甚了解，还未及向陛下、娘娘禀明什么啊。”没有想到不谙世事的两个表妹遇到贺兰敏之的事都突然精明起来，武三思只得一脸无辜茫然道。
“朕这是痼疾了，不在一时，王太医，快去查看秦王的伤势如何了？朕累了，摆驾回宫，一切，等敏之的伤好了再说吧。”唉，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影子总是在眼前闪现，难道，她听到了我的心声，回来看我了吗？念及前尘真情，高宗心下黯然，只觉头痛更剧，竟侧躺于銮驾，昏昏欲睡了。
“娘娘，这——”见高宗气色欠佳，王太医有些忧郁，要不要离开銮驾。
“没听到陛下的旨意吗？快去给秦王医治伤势，记得护送公主一起回来。摆驾回宫。”武后知道，高宗又思念韩国夫人了，心底不禁一丝苦笑，九郎，当年的誓言，你真的都忘了吗？姐姐，既然你不在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道影子？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的，一个是我的最爱，一个是我的至亲？！武媚娘，你还在幻想什么？真爱？亲情？——不，这些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个位子，注定了孤独一世——敏之，本宫本想代替姐姐照顾你们兄妹的，就当是我武媚娘亏欠姐姐的，而今，你救了太平，姨母又欠你一条命，希望你们兄妹不要逼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实现当初的诺言——
“武三思，如果敏之表兄有什么闪失，我太平绝不会放过你！”
“公主殿下，我可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秦王送回来了，陛下和娘娘不肯给他治伤，与我何干？唉，我看这次陛下的头风之疾比平日来得重哦，万一陛下——，秦王可就不止欺君之罪这么简单了——哦，我送表弟妹们回贺兰王府吧。”武三思似是信口一开，眼神却为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贺兰敏月。
“多谢武表兄好意，不敢劳烦梁王府的车驾，来人，回府。”原来这就是哥哥每日面对的姨父、姨母和表兄——哥哥，为什么你要自己扛起这一切，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敏月表姐，我也一起送敏之表兄回去。”若非亲眼看到贺兰敏之平安，太平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
夕阳西下，贺兰王府
“红拂姑娘，我们在这里候着殿下就成了，天凉了，您还是进去吧，看到殿下的车驾，我们马上进去通报。”梁王带走郡主后，赛红拂就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等着盼着秦王平安归来，眼见晚霞中红拂等待的身影越延越长，守卫们终是忍不住劝说道。
“他回来了！”长街尽头，大唐郡王贺兰敏之的旗帜渐渐升起，也为赛红拂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想要飞奔到车驾前迎着他，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才发现那善舞的双腿已因立得太久而发僵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殿下会睡在郡主怀里？为什么敏月郡主在哭？为什么所有人都一脸悲戚，步伐又是那般凌乱？直到那刺目的红映入眼帘，赛红拂终于知道了原因，那一刻，心如锥刺——
“公主殿下，郡主，秦王殿下的伤势虽然看似凶险，但万幸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加之受了风寒，身体虚弱，才会至今昏睡不醒。微臣已为秦王的伤口止血上药，药方是内外两副，需按时服药、换药，微臣已经交给赛红拂姑娘了——还有，三个月内，秦王殿下必须安心静养，切莫再劳心劳力了。”
“知道了，你先回宫吧，我要在这里等敏之表兄醒过来。”
“公主殿下，娘娘有懿旨，命微臣护送公主回宫，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公主随臣回宫，明日再来探望秦王殿下，可好？”
“不好！我才不要回去宫里，整天闷都闷死了，我要陪着敏之表兄。”太平坐到床榻边，轻轻摩挲敏之笔直如峰的鼻梁。
“太平，王太医也是奉命行事，你若不回去，姨母怪罪下来，哥哥和我又要多一项罪名了，不是吗？等哥哥醒了，我亲自去宫里告诉你，好吗？”敏月强打起精神，劝说太平回宫。
“那——好吧。表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尽管万般不愿，太平还是离开了一醉红尘。
“赛红拂恭送公主殿下。”轻施一礼，微微颔首，却掩不住哭红的一双美目。出门的刹那恰与送药进门的赛红拂照面，好美！明明只是一名舞姬，明明一身妖娆艳红，.却为何拥有如此脱俗的清雅气质，表兄的一醉红尘——说的就是她吗？京城传闻，赛红拂只为秦王而舞，看来，这一切是真的。怀着莫名复杂的感觉，太平公主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贺兰王府。
“郡主殿下，让红拂来服侍殿下服药吧。”
“记得小时候，每次我生病，都最怕喝药了，苦苦的药汁真的很难喝，可每次哥哥都会有办法，哄得我乖乖喝下药汁——红拂姐，今晚就让我来照顾哥哥，可以吗？”轻轻抚平哥哥紧蹙的眉头，敏月回忆起甜蜜的童年。
殿下醒过来时，看到郡主守在身边，一定会很欣慰开心的，只要他能幸福快乐，就算不能守在他的身边，也值得了。“殿下他——最疼爱、最在意的就是郡主，所以，无论他做什么，请郡主相信——”
“哥哥都是为我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红拂姐，我能单独和哥哥呆一会儿吗？”
“好，这是殿下的药，红拂告退。”秦王殿下，也许，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小郡主已经长大了。
月夜无声，娇弱的少女轻抿一口苦涩药汁，真的——好苦！哥哥，从今天开始，无论多么苦涩，都请让妹妹与你一起面对，可好？小小竹管，满载着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将药汁缓缓喂入，少许溢出的药汁润泽了那苍白的双唇，苦涩不再——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故意气你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会伤你如此——没错，我怨我恨！我怨你总是把我当成不经世事的孩子，我怨你总是想把我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我知道你疼我爱我，可是哥哥，你可知道，我多么怀念小时候那个对我没有秘密的哥哥，当我发觉你的心门渐渐对我关闭，当我知道你的心事愁肠只说给红拂姐，我有多难过，多失落吗？我甚至有些嫉妒红拂姐——我知道你会笑我傻，可是你也很傻，不是吗？母亲的葬礼，你没有让我参加，从你回来的那刻起，我知道，原来的哥哥不见了，虽然你没有掉一滴泪，虽然你微笑着告诉我，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当我不再是个孩童，你终于告诉我，母亲早已病逝，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还记得凤云凌阁的那棵梨树，是母亲亲手栽下的，每年，雪白梨花开满枝头时，哥哥都会独自去那里祭拜吧？三年前，梨花盛开的日子，哥哥醉了，却没有忘记去那里，我偷偷跟在哥哥的后面，才知道了这个秘密，第一次看到哥哥的眼泪，第一次知道，我们的母亲是被毒害的。哥——你真的好傻，为什么要独立承受这一切，我是你相依为命的妹妹啊——我恨，我恨夺走母亲生命的凶手，我更恨他们让我失去了无忧无虑的敏之哥哥——所以，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看看凶手到底能逍遥到何时？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敏月轻握住敏之冰冷的手，贴靠着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着——哥，今夜，就让妹妹再撒一次娇，好吗？明天，敏月就要离开你的保护了，无论结果如何，敏月无悔，只希望哥哥自己多多保重——
夜渐渐深了，敏月靠在敏之床边，陷入了甜甜的睡梦，梦中，快乐的童年仿佛就在昨天——
三圣母，三圣母——轻灵的呼唤，将一同陷入甜梦的三圣母唤醒，飘出敏月的身体。
“四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看清那缥缈灵动的金发红衣，三圣母不禁惊讶出声。
“我是偷偷跟来的，一直附于赛红拂的神识之中。”
“难怪，我对赛红拂会有莫名的熟悉感，你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的，关于敏月。”
“一开始，我也以为她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任性无知，不知珍惜哥哥的爱，反而丢在脚下，恣意践踏——我差点阻止她随武三思去围场，可就是在那时，我读懂了她的心，原来她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一直伤害着哥哥，她只是想帮哥哥。”
“所以，你没有阻止她？你认为敏月真的可以帮助敏之吗？”
“曾经，二哥独立背负着一切，我这个妹妹非但不能体谅二哥，还深深伤害了他。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可以帮哥哥了，不是吗？”
“是，敏月可以‘帮’敏之了，你可以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敏之又是为了什么？他需要我们做的并不多，哪怕只是静静的倾听，哪怕只是一份理解，他就满足了。可你们这样做，只会让他的一切辛苦付诸东流，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四公主的一缕清魂时隐时现，越来越微弱，却是声声有力。
“四公主，你怎么了？难道你已经——” “你们可以看她们所看，知她们所想，但是，千万不要试图改变她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切记啊！”老君的告诫在耳边回响。
“是，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我必须回去了，也许有一天，我再也不能从赛红拂的神识中走出来，到那时，如果可以，请帮我告诉戬，我爱他，希望他能幸福！”
“四公主！”在三圣母的呼唤声中，那抹缥缈的红仍是消散于寂静的夜空。“哥哥需要的……四公主，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为了哥哥，不惜违背老君的禁令，就算永远消失于三界，也不后悔吗？——我和敏月又该如何做，才能令哥哥幸福呢？难道，我又错了？”三圣母怔怔道。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呕心沥血（下）（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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